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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小点儿。”

钟隐月心疼他,自己的声音都跟着颤了颤,磕巴了几下,说:“他们都说……你活该。白忍冬……醒了之后,旁人跟他说起这事儿,他也觉得……你做这些,理所当然。”

沈怅雪又不说话了。

这次,他低着头,没有擡起来。

钟隐月看得心疼。他左右张望了下,又找不到什麽这会儿能拿来哄他的东西。

钟隐月抿了抿嘴。他几次张嘴,又不知道该说什麽才好。

“他真的觉得理所当然?”

沈怅雪突然问。

钟隐月愣了愣:“啊?”

“我说,白忍冬。”沈怅雪哑声重複,“长老,他当真……只觉得,理所当然?……就没有,半点儿伤心吗?”

钟隐月沉默了。

他这样一问,钟隐月仔细一想,才想起来。

白忍冬刚醒,旁人来跟他兴高采烈地说,都靠乾曜献祭了沈怅雪才救活他的时候,白忍冬在他人的狂欢里沉默了很久很久。

直到旁人拉他,问他怎麽不高兴,他才跟着扯扯嘴角,笑了起来。

旁人问他伤不伤心,白忍冬便笑了声,说理所当然。

钟隐月当时在气头上,看到他觉得理所当然都被气死了,都没留意到这一段。

“他……别人跟他说起你的时候,他沉默了一会儿,才说理所当然。”钟隐月说,“但不论如何,他都是觉得理所当然的。那就是个白眼狼!我知道你心软,但你万万不能因为他人……”

“我知道。”

沈怅雪打断他。

他直起身来,面上依然带着轻笑。然而这一次,那神色看起来却莫名有一股沧海桑田的无可奈何。

“弟子知道,长老。”

沈怅雪转过身来,双手捏起茶盏,朝着他恭敬地举起,“乾曜宫弟子沈怅雪,谢玉鸾长老悉心教诲,知无不言。”

“长老救命之恩,弟子谨记于心。”

沈怅雪向他长长鞠了一躬,将盏中茶一饮而尽。

沈怅雪走了。

喝完一盏茶,他负剑离开。外面鹅毛大雪,沈怅雪一身白衣,头也不回地走了进去,再未发一言。

他临走前,钟隐月往他怀里塞了两个橘子,嘱咐他有事就来。

沈怅雪未说什麽。

钟隐月替他难过,但也深知多说无益,便目送他走入风雪之中,直到消失在雪尘的尽头。

钟隐月在宫中枯坐了一整天,心中说不出的烦闷。

第010章 玖

黄昏时,信鹰浮日又来以头抢窗了。

这回它比较猛,一脑袋就撞穿了玉鸾宫的宫窗,倒在了宫地上,把那头正还坐在垫子上枯坐着思考人生的钟隐月吓了一跳。

钟隐月无语至极,又没什麽办法,只得走过去把它抱起来,扑掉身上的雪,好好检查了一番,确定没受伤,才把它放走。

掌门又来传唤了,钟隐月便又上了上玄山宫去。

掌门把天决大典的草案交还给了他,说他看过了,午后也请几个长老过来商讨过,草案不错,他们很满意,要钟隐月就照这个草案布置。

钟隐月领命又回了玉鸾宫。

他回宫时已经入夜,他迈过门槛,来到弟子所在的别宫里。

见到他,正扫雪的陆峻惊了:“师尊!您怎麽来了?”

“来跟你们说点事。”钟隐月说,“把其他人叫到前厅来吧。”

陆峻说好,转身就赶紧去叫人了。

别宫是用于给弟子们吃住的,但也并不是全是寝舍。别宫里有个前厅,是公共区域。

前厅地方广大。

迈过门槛一进门来,就是一片为山门宫主準备的地方。此处备有一扇高大的仙鹤屏风,屏风前是一把木椅。

那椅子跟前便是一片空地,是专门留给宫主们的,方便用于前来查看弟子们。

屏风后头便是读经修道用的一片书舍。若是平时无事,宫中弟子就可来此处用功。

钟隐月坐到椅子上没多久,自己的四个弟子就都来了。

钟隐月没急着说正事儿。待人来齐了,他问:“见着你们沈师兄没有?”

四个弟子怔了怔。

面面相觑一番后,温寒说:“今日一整日都没见着沈师兄。”

“是吗。”

“大约是去完成课业了吧?”温寒猜测道,“虽说乾曜长老要他来辅佐师尊完成大典,但沈师兄平日里也课业繁忙,不能因为大典便置之不理,定是回乾曜山去读课了。”

天决门作为天下第一山门,弟子是不得什麽閑空的。每个长老为门下弟子定下的课业虽然都有所不同,但都较为繁重。

读经练剑修道学咒静心拜祖,事儿一堆接一堆。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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