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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他在天牢中待上一月,再在乾曜宫中禁足三年。除了山门所定的秘境与仙门大会,禁止出山宫半步。此外,再禁传道五年,乾曜宫中的弟子,五年间不许再向乾曜请教任何道法,门中弟子亦不能再去乾曜山修道。”
那之后的第七日,上玄掌门将长老们叫到上玄山上来,如此下了决断。
灵泽长老听得心中不悦,一皱眉道:“掌门,虐生如此大的事,这些决断是否……”
是否太过轻了?
她虽未把话说全,但她的意思,上玄掌门明白。
掌门说:“你的意思,我都知道。我已查过了,那狐妖是穷兇恶极之妖,手中人命无数,也是屠过许多村子的恶妖。虽说乾曜虐生不对,但这狐妖也并非无辜。”
“大约,乾曜是在当时除妖之时,在这狐妖身上,看到了过去仇人的影子,才走入了歧途。”掌门说,“乾曜山……不可一日无主,虽说他有错,但心思也不是坏的。”
灵泽长老仍觉得不妥。
她还想再说些什麽,广寒长老却在对面抢先一步开了口:“掌门说得正是。乾曜师兄若是心有恶念,早已生心魔了,万万不能还能是我天决门的正道大修。”
云序长老也叹气:“师兄还是无法放下前尘往事……待日后,我等不如劝说他一番,让他也去悬雷山闭关净心,也好早日登仙。”
两人三两句下来,灵泽长老不好再说了。
她敛下眉眼,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将心中说不出的烦闷往下压了压。
放下茶杯她又看向长老案前。夹在两列长老高座的过道里,邱戈和沈怅雪正站在那处,低眉顺眼地向掌门高案双手作揖,听着决断。
他们是乾曜长老的首席弟子,得将在此处所听到的决断带回乾曜山,传给山中弟子。
两人面色平静,看不出变化,亦看不出心中所思。
灵泽长老往沈怅雪脸上多瞧了两眼。
座上无人对乾曜长老的处置有异议,长老大会很快散场。
乾曜山的两个弟子也离开了。所有人都走了个干净,只有灵泽长老留在了自己的位子上。
待宫中只剩下了灵泽长老和上玄掌门,以及他们二位的随行弟子后,灵泽长老才终于从座上站起身来。她挥挥手,示意自己的随行弟子先行离开。
弟子向她作揖行礼,回身离开。
灵泽长老走到上玄掌门案前,向他行了一礼。
“掌门。”她说。
掌门端起身旁弟子刚倒好的一杯茶,瞧了她一眼:“何事?”
“乾曜师兄之事,我并无异议。”她说,“只是,师兄既然行此虐生之事,那乾曜宫中,是否便不宜再有灵修弟子了?”
掌门笑了声。
他这一声笑里听不出什麽情绪,灵泽却还是皱眉。
不论如何,对着一个弟子可能遭受到的迫害,为师为长者却笑出了声,总归是令人心中不快。
“掌门,这并非可笑之事。”她说。
“我自然知道。”上玄掌门说,“我只是稀奇,你居然和玉鸾说同样的话。”
灵泽长老愣了愣:“玉鸾师弟?他怎麽会……”
“我也不知,他怎会知道。”掌门抿了一小口茶,淡然道,“这事是只有你我,以及广寒与乾曜知道的。或许,他也是发现了什麽吧。”
“可不论如何,沈怅雪也是乾曜捡回来的兔子。灵修之者,在仙修界地位卑贱。若论起来,是等同于凡世那些入了奴籍之人的。灵修们都有人锁着,都有一主子监管。所以,如何处置他,也是必须乾曜来定。况且,虽说乾曜虐生,可沈怅雪何时受过折磨?”
他一席话,又把灵泽长老说得哑口无言。
她试图辩驳:“可,不论如何,师兄都是虐了生。掌门也并非不知,师兄对这些灵修有多……”
“可他也是将沈怅雪养成今日这般模样了。”掌门说。
“……”
“若是当真想折磨,又为何对他传业授道,又助他开悟,让他只用了数十年便能化人形修剑法?”掌门说,“你们,也不要因着一作恶多端的狐妖,便怀疑乾曜的为人。”
“若是真有虐徒之事,我自当不会不做处置。”
“可他将沈怅雪养得这般好,为何你们还频频将他说得罪大恶极?”
掌门目光如剑,镇定又坚决。灵泽长老望着他的双眼,不愿再废话下去,于是低敛眼帘,行了一礼,转身离开。
她走下上玄山宫,空中还在飘着雪花。
天决门中,昼夜交叠,一日一日,时岁如指间流沙而过。
出了正月,开了春,天决山上不再飘雪。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