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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隐月擡擡嘴角,微不可查地嘲讽一笑。
“玉鸾。”
有人叫他,钟隐月回过头。
是上玄掌门走到了跟前,钟隐月便朝着他作揖,恭敬道:“掌门。”
上玄掌门神色难看。
“一会儿回院,你去我那儿一趟。”掌门说,“你独自来,我有话同你说。”
“是。”
嘱咐完他,掌门便走了。
钟隐月目送他离开。掌门刚迈过门槛,身后又传来一声:“师弟。”
钟隐月再次一扭头。这次是灵泽长老站在他跟前。
钟隐月便应:“师姐。”
灵泽面色平静地询问他:“掌门要同你谈话麽?”
“正是。”钟隐月说。
“出了此等大事,是该找你说一说。”
灵泽说着,轻轻推了下他的肩膀。钟隐月懂她的意思,便随着她一同出了明心阁。
两人走在路上。
灵泽继续说:“今日早上,我去寻了乾曜师兄。”
钟隐月诧异:“师姐去寻他作甚?”
“我是在意白忍冬那孩子。”灵泽说,“我在台上看得一清二楚。他那表现,不像是被师兄逼的。我实在在意,便去寻了……结果,真是如我所想。”
灵泽说着,叹了一声。
“我总算知道,你为何会把他让给乾曜师兄了。”她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他若想跟着师兄,且觉得全然无碍的话,那便让他去吧,是他自己选的路。”
钟隐月明白了她的意思。
他苦笑笑:“万般皆是命。”
灵泽点着头,说:“也是我看走眼了。”
“不是师姐的错。”钟隐月说。
灵泽笑笑,不作回答,道:“乾曜师兄虽说认了此次处置,但想必不会善罢甘休。他又对你积怨已久了,恐怕他还会对你做些什麽。可大会台下耳目衆多,他不会出手。若想动手,那便是在宫院之中。”
“若出了事,你扛不住了,便喊一声师姐。不过隔着一个院子,我耳朵向来是好的。”
灵泽就差把“姐挺你”仨字儿实打实地说出来了。
钟隐月禁不住笑了出来,点着头说:“师姐肯助我,真是我三生有幸了。”
灵泽拍了拍他:“去吧。”
钟隐月向她行了一礼,带着沈怅雪离开了。
天早就黑了,夜色已晚。
他让沈怅雪先行回去,自己去了上玄宫的院子里。
上玄宫的首席弟子谢恒为他奉上一杯茶。
钟隐月道过谢,捧起茶来。
他与掌门面对面坐着,两人之间隔着一张书案。
谢恒又给掌门奉上了一杯茶。
掌门拿过茶来。清茶热气腾腾,飘着雾气。
上玄掌门朝着热茶的雾气轻轻吹了一口气。
吹散热气后,他抿了一口茶。
喝下一口,他放下茶杯,开门见山:“我知道,你与乾曜积怨已久。”
“其中缘由,我猜得到一些。”掌门说,“他心中怨念颇多,本就不适合修道。是何成荫宠爱他,一心想为他净心……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终究是没遂何成荫的愿,心中的恶日渐增多。”
“如今,还做了这种事。”掌门叹气,“我知道,你心中也颇有怨气。”
“他做了这些事,我比你更对他大失所望。”
“如今叫你来,我也不求你还与他和和气气的了。”
“你日后与他如何相处,皆随你意吧。”掌门说,“只是想必,乾曜也没几天好日子了。”
“今日用了邪术,心中又有邪念……我这几日与他相谈,他的神志已有些不清晰了。”
“总是疯言疯语,有时又不理会我,还会对着空气说些话。”掌门说,“想必是生了心魔了,我已在他屋子里感觉出了魔气。可怜那些孩子,也不敢声张。”
钟隐月并不意外。
他说:“师兄动用私刑,虐杀妖魔。若不是前代乾曜师祖多有垂怜谋划,早该堕入魔渊,走火入魔了。能撑着这麽多日,已是师兄定力不错了。”
上玄掌门垂眸:“你说的是。”
“过去,师兄以弟子作炉鼎,将灵物带回门派却不好生对待,时常动以私刑,将怨恨倾洩。”钟隐月继续说,“掌门就算没了修为,但与师兄交好,曾经更是比乾曜师兄更为厉害的天下第一。若说掌门没看出来,我是不信的。”
“不,不止是掌门,这门中的人,大多都已看出来了。”
钟隐月放下茶杯,望着他说,“所有人都是明白的。可诸位身为修道之人,对眼下之事却视而不见。我不知是诸位仰仗师兄剑法,还是想着等师兄心中怨愤消解便好,可不论是哪种,这天决门都由着一个道人虐生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