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你天长日久的在外边,还不兴许你娘我找点事业做呀。你再看看你,如今混得这模样,你还没我有本事呢!
这千里迢迢寻得家人的一场大戏潦草落幕,母子双方都开始怀疑对方,是否脑筋不太对?
只有谢老爷,以前的谢老头,作为一个铁直男,此刻发出了最根本的疑问:
大川啊,我要是没记错,你今年也三十了吧。这把年纪,怎么还像個单身汉呢?我老谢家的血脉,就没个一儿半女吗?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谢大川也着实是个光棍,此刻羞愧的低下了头。
谢婆婆两眼一黑这是亲儿子来砸招牌了!
围观的母子俩:
他二人瞬间卡壳咋滴?这不是竞争对手,是谢婆婆的失散多年的儿子啊?
谢大川很不适应的在外城住下了。
谢婆婆年迈,很懂得爱惜自身,于是有一次见到有对乞儿兄妹可怜,便花钱将他们买进来,小丫头负责端茶倒水做做饭,少年人就挑水劈柴,干些力气活,还能给谢老头搭把手。
如今谢大川归家,老两口多年心事一朝除去,也松了口气,张罗着叫那丫头的哥哥又是烧水又是搓澡,还要上些虫草药,篦一篦头发里的虱子跳蚤
一通折腾。
等谢大川半躺在那里,觉得被搓洗的力气全无时,却见那个少年竟又拿出一个白瓷盒来,抠出里头褐色的古怪东西,要往他脸上涂!
他惊跳起来:这是什么?
那少年名叫草药,他妹妹叫草花,此刻不慌不忙的解释道:
婆婆说了,您在外头奔波,不仅人显得老,皮肤也粗糙,倘若这样去相看姑娘,没人愿意嫁进来的。
因此搓洗干净后,特意拿出这瓶护肤膏来涂上一晚上,这些时日,每夜都要涂,直到将脸修整白净。
我堂堂七尺男儿
谢大川又要跳脚,谁知谢婆婆早知儿子秉性,此刻就站在门口:七尺男儿你也是个光棍汉!还讨不讨媳妇儿了?!
一说到媳妇儿,谢婆婆自个儿也生气。
想我谢婆婆,名声纵横外城,谁不说我眼光精准,会给年轻人们牵线?都说我是个有福之人,争相抢着请我去做媒!
这倒好,如今人人都知道,我自个儿的光棍儿子还没卖出去呢。
你这哪是来寻亲,你这分明是砸我招牌!
谢婆婆也是多年怨气,只不过以前觉得自己妇道人家,不说什么
但如今经的事多了,她便有什么说什么:
养儿子有什么用!
年纪轻轻就要走南闯北的做买卖,钱没挣多少,人倒是越发见不着踪影。
以前都说天象有异,可能城中要动乱,上下下都体现在嘱咐。
谢大川呢?
他非说趁此机会能多赚些钱,扭头又跑了,全不顾他老两口的死活
出城那天,若非阿麓动作快,将她们早早送出去,恐怕这时候
谢婆婆想起往事,心酸不已。
谢大川也想起自己不负责的过往,此刻越发羞愧,于是干脆低下头,闭紧眼睛,任由草药在自己脸上涂了厚厚的养肤药物。
草药一边涂一边还小声解释:
您别嫌弃,这可是百花苑那边高价卖的东西,一般人都买不着呢!还是咱们婆婆有面子,与百花戏院的主家认识,这才能留下几盒来。
单单这一盒,往外就要三两银子呢!
三两银子?!
对钱敏感的谢大川瞬间就要跳起来:怎么这么贵,我往常卖那最上等的胭脂,轻薄红香的,也不过要八两!
而这个膏药,一团褐色的仿佛泥里掺了水,往脸上糊起,还有难闻的药味儿,就这,还好意思要这样的高价?!
偏谢婆婆在外又听到了。
阿麓可是她的救命恩人,如今又不知道带她赚了多少钱,怎能让自己的儿子这样诋毁?!
况且他儿子之前虽孝顺,可性子不定,早该磨一磨了。
也叫他知道什么是差距!
于是谢婆婆冷哼一声:
草药,你跟这乡巴佬说什么?
有些人自以为自己会做生意,实际上至今都没有听过一场戏吧?也不晓得一张戏票三两还有人抢不到吧?那戏文里怎么说的?鼠目寸光,坐井观天,就是这样!
怪不得没发财呢!
第326章 番外4
郑医师最近春风得意,着实有些飘过了头。
先是自己多年积攒的医学经验再三校正之后,终于将要刊发印刷。接着又是自己研发出来的那些个面脂面膏面药,卖的热火朝天的,银子哗啦啦往家里淌
哎哟,活了大半辈子了,如今才晓得什么叫得意!
他开心了,郑夫人也开心。
原本来的时候觉得这是个偏僻农庄,自己一家人能团聚便好。可如今农庄建起,外头那成片成片的花田引来多少游人观看?
四周又衍生出多少個摊贩,每日茶水点心不停歇,俨然是又一个外城了。
住起来有流水有暖房还有厕所甚至房子没花一文钱这可是天底下一等一的好事。
就说他们一家。
原先郑医师虽医术好,可总郁郁不得志,闷在家中瞎搞实验,平白浪费了不知多少银钱药材。
郑夫人天天精打细算的过日子,忍得万分艰难。
而如今,每个月光凭分成便有大把进账,又听说家中这老头还即将出书
哎哟,这说出去可是光耀门楣的事儿啊!
郑夫人走路都带风,花钱也比往日爽快许多,比如那看戏的票,出一次新戏她就去看一场,愣是一场都没有落下过。
连带着这会儿没啥事儿做,就开始琢磨起孙女儿的婚事了。
她自诩是个明理人,关于孙女儿莹莹的婚事,当先问的是儿子儿媳。
谁知话头还没提起来,便听儿媳满目愁容的说道:娘,是我对不住咱家,至今也没为家里生下个儿子来。
我瞧着咱们如今日子也宽裕了,不如我给相公买一房良妾进来吧。日后能生下儿子,也不叫爹的医术传承断绝。
恰逢莹莹走进来,四方脸绷得紧紧的:娘,你这话什么意思?我不好吗?爷爷的医术我也学了。只是没那么多病号看。
而且,爷爷的脂膏方子如今都是自己帮忙配的,为此还多得一份分成呢!这就远胜多少男人了。
不过这事儿爷爷没叫别人知道,让她自己攒私房钱罢了。
郑家儿媳妇儿便脸色一紧:你看你,哪里有个姑娘家的样子?对自己爹娘还这样大呼小叫的!家中没个男丁日子有多难过,你根本就不晓得。
莹莹才不管她的心思,此刻一口揭破老底儿:你就是看爷爷奶奶有钱了,想从他们手里多弄一点吧。
大儿媳妇很是生气:
莹莹,你怎么能这么想?娘都是为了你好!你一个姑娘家,日后没有兄弟撑腰,嫁出去了日子也难过。
更何况,咱家未来前程大好,就说这一手脂膏方子,自己出去开铺子往外卖,还省得跟别人分成了,不知多赚多少钱!
这不比留在山庄任人盘剥的好吗?
郑夫人差点气笑了。
感情郑医师之前试验配比用药材耗银子的时候,用主家的钱的时候,她当没看见,如今谈起分成来,倒挺会算账的。
他们这平头小户,东西卖的这样热火,还有胆子出去开铺子呢?
不出半个月,铺子都得倒。方子留不留住,还是两码事儿呢。
如今多少生意人眼红,为何他们一家还能过得这样滋润?
全是因为主家有本事。
何况这分成多公道啊,便是郑夫人会精打细算爱赚银子,也说不出什么两样话来。
谁知道儿子媳妇儿是这个德行!
当真是好竹出了歹笋。
且,郑夫人心中还有一份苦楚和愤怒。
同样都是女人,自己儿子虽不说话,可若他不表态,自己这儿媳妇儿敢这么直咧咧的说出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