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寄却半点不见慌忙,他宽袖一扫,下一瞬,寒星镖便擦过苏盛没入他边上的墙柱上。
须臾,江寄垂下手,整了整宽袖,漫不经心道:厂督果然老了,手段竟只剩两块暗镖招呼人了。
你!你到底是谁?苏盛转眸看一眼深陷进金漆楠木里的寒星镖,脸色大变,惊骇道。
他的功力早有一甲子有余,哪怕最近他感觉到精力不济,功力也在莫名其妙流失,能轻易接下他两枚镖,再反击回来的人在这世上寥寥无几,便是他一手训练出的江寄,如今至多也就能做到在他镖下不受重伤。
你瞧朕可是那好心给人解惑之人?江寄轻笑一声,下一瞬,他手已抬起扣住苏盛。
苏盛下意识抬手挥力去挡,却发现他施展出来的功力正快速流失,他竟无半点招架之力。
这是!
苏盛瞪大了眼,他不可置信的望向江寄,却满脸胀得通红,说不出话来。
泠泠暗夜中,稀微月光能瞧见苏盛脸色渐渐青白,他老态身子抖动两下便僵硬下去,阴翳双目血丝满满凸瞪而出。
纱灯重新点亮,江寄将其扔到榻上,抬手揩一下嘴角溢出的血,慢慢出了屋。
苏盛功力深厚,瞬夕吸呐完,他到底有些受不住这气血倒逆,五脏六腑似在移位之痛。
不过他这个痛感丧失一半的人尚且受不住,百里外如今已经被他吸光一半功力的狗皇帝只会更难受。
江寄想到这儿,低低笑了。
火光渐起,通红的光洒在他光洁白皙脸上,透着股妖冶夺目的美。
第32章 醋
夜黑风高夜, 京中火光漫天,敲梆子打锣声响个不停,城中几处救火队自四面八方赶来, 嘈杂闹腾, 与此相比,百里外的行宫相对静谧, 只这静谧之下, 却藏有见不得人的龌龊。
西山行宫宫殿多,除皇帝落榻的明光殿, 顾绾现在住的落霞殿,靠近明光殿东边的太后及侄女萧芙所落榻的朝汐殿, 还有离这几处行宫稍远一些的玉清殿,含香殿, 以及更远一些的给朝中重臣及夫人子女的住处。
这其中,惠妃住玉清殿,含香殿便由皇帝的救命恩人柔嫔居住,柔嫔也是此次狩猎唯一得了恩典跟过来的嫔。
含香殿中,树木相对繁密茂盛, 假山奇石也多,还在几处假山附近培栽着成片的蔷薇花。
此时, 静谧的含香殿院中,假山隐秘处,一对男女正躺在蔷薇花前正吻的难分难舍,男子一身普通太监服饰,身形挺直俊朗, 他一手搂着怀里只松松垮垮挂着件雪白心衣的女子, 另一只大掌细细抚过女子泛红脸颊。
不过两月不见, 就这么想我,衣裳都不穿一件就来这等我了。他说着,嘴又落向女子深吻一口。
沈柔软着身子趴在他衣衫不乱的身上,喘息片刻娇瞥他一眼:你不喜欢?
不喜欢还来寻我做甚,不若继续回去陪你那堆莺莺燕燕。
似乎生气了,沈柔推开他起身要走,也不管自己此时罗裙凌乱,心衣散垮。
男子半点不慌,他笑一下,才过去拉住她玉臂,大手拂一下她散落在后颈的发,手指捻住她心衣带子,慢条斯理的说:夫人这醋吃得可没道理,分明你无情撇下我进宫享这富贵荣华,如今却怪我冷落了你?
男子说着,手指朝后一拉,心衣带子瞬间散落。让你独守空闺的,可不是我啊,夫人。
心衣坠地,沈柔慌忙抬手环住身子,她脸上染上羞怒:卫潜,你今日是特地来气我的?
啧,这做了宫妃,脾气还大了。
见人怒了,卫潜轻啧一声,又抬手掐她一把染怒粉脸,掰过人环在怀里,含着她耳垂含糊道:好了宝贝儿,别气了,和你丈夫好生享受一把这偷的趣味,好久没感觉了,还怪想的。
沈柔哆嗦一下,身子.软/给/他,似乎被他折腾得有些难受了,又催一声:快点。
呵,真急啊。
男子不慌不忙笑一声,抬手抱着人倒下去。
夜晚寂静,蔷薇花叶乱颤不停,花瓣簌簌落下,花泥砸落在泥里。
你这次带了多少人来?风渐大,沈柔抬手系好衣带,扒拉过散落在一边的薄纱披在肩头,转眸看向他问道。
男子双手枕在后脑,神情餍足的眯眼看着她,听到她问的,他唇角的笑意微敛一些。
一支死士,还有你让带的那群畜生,可够了?
沈柔闻言拧起了眉:怎么才一支?不是叫你多带些人?
老头子不让啊,说不到时候,就这一队人马,还是我朝老头子死乞白赖讨来的。男子说着,撑着地起了身,凑过去轻嗅了嗅她鬓发。
宝贝儿,我可是听你说有八成把握才带人马进京的,你可别让我折在这里了。
沈柔冷哼一声,推开他:你放心,我早安排好了,他现在对云栖宫那位爱得痴,我从那位下手保管万无一失。
哦?我那皇叔还真移情别恋了?
卫潜饶有兴致的看向她:在江西便听说你那表妹艳骨之姿,看来是真的了?
这话似戳中沈柔痛点,她脸色瞬间沉下来。
怎么,心痒了?
沈柔冷哼一声:心痒也没用,等明天一过,那小贱人便该容颜尽毁了。
卫潜听她这么一说,似乎明白过来什么,他脸色也不好看起来。你让我带那群畜生进京只是为那张脸?
男人沉了脸,沈柔拽着衣襟的手指微紧,须臾,她若无其事反驳道:自然不止。
你放心,我都安排好了。那小贱人不知打什么注意,纵着她身边大宫女和我宫里一个小太监勾搭,我将药交给小太监去下了,那药只要沾上一点,那群畜生就会揪着他们不放,小贱人那么依赖卫瞾,卫瞾又怎么逃得过。
沈柔说完,转眸看向卫潜:你慌什么,我当初既然答应过你,便会说到做到,不把你弄上那个位置,也要把你我儿子扶上那个位置。
我也不是着急,这不是冒险进京,什么都不带点回去不好和老头子交代嘛。
卫潜再次笑了,似想起什么,他又问:你把这么重要的事交给一个小太监去做,他要是叛了你该如何是好。
他不敢。沈柔笃定道。
我让他吃了断肠丸,等明日一过,他就会长穿溃烂而死,为了活命,他会拼命去做到的,何况......沈柔顿了顿,又说:我还有别的准备安排,你放心就是。
行,夫人办事,我一向放心。
卫潜彻底笑了,又慢悠悠看向沈柔,昏暗中看美人,这个美人还是和他有夫妻之名又需要与他偷.欢的对象,一切都带有一番别样刺激,他喉咙动一下,又去拉过沈柔。
不是说要把你我儿子扶上那位子,现在便努力把我儿子造出来吧。
蔷薇花再倒下一片,窃.欢.声阵阵。
假山另一侧,一双赤红双目透过石缝瞪着那摇摇晃晃的一从蔷薇花,手背青筋紧冒,带血的嘴角紧紧咬着。
贱人!狗男女!
天色微明,朝晕初现。
落霞宫里宫人依次将梳洗物具一应送进正殿,正殿里,顾绾已经起了身。
她精神并不十分好,昨夜她满脑子都想着该怎么不着痕迹试探出皇帝到底是重生的卫瞾还是重生的江寄,若是江寄,她今后又该如何与他相处,要不要继续去了解他和卫瞾之间的情况,以至于久久不能入睡。
还是后面听到三更天敲梆子的声音响起,想到王瑞说的江寄第二日要与她一道骑马狩猎之事,她才强迫着自己不要再胡思乱想,慢慢睡去。
我脸色是不是很差?顾绾接过澜清递过来的热帕一点点敷过脸,又看向澜清问道。
这还是顾绾第一次问人自己气色面貌,澜清不敢马虎,仔细看过她,见她刚用热帕敷过的面颊白.嫩中透着薄红,美眸含雾,她肯定道:没有,娘娘气色再好不过。
顾绾放心下来,似想起什么,又吩咐澜清:今日我穿那身石榴红的骑装,步摇就不用了,戴那套红宝石鎏金石榴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