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下,停下,江寄......顾绾不停的冲江寄摇头喊着,眼里慢慢溢出血泪。
我在,我在,不怕,都是梦,那些都是梦,醒来便好了。绝望无助,血眼模糊顾绾视线,朦胧中,顾绾听到温柔低哑的熟悉嗓音。
她仓惶抬眸望向四周,眼前划过一层血雾,血雾散去,顾绾睁开眼,于一片朦胧模糊中,顾绾看到一张焦急慌张的脸。
江寄,江寄。顾绾猛地伸手抱住面前的人,哭着喊他。
我在,我在......江寄手臂环紧顾绾,大掌一点点顺顾绾被冷汗打湿背脊,一声声低回道她。不怕,我在。
江寄不知道顾绾做了什么梦,但他听到她无助绝望的哭喊着她,眼泪不停往外滚,他心里揪紧的疼也后悔,早知她会梦魇住,他该一直陪着她。
你事情解决了吗?许久,顾绾哭音慢慢停下,她埋在江寄脖颈里抽噎许久,等心里那挥之不去的怕意恐惧散去些许,她才抬头看着江寄问道。
她哭得狠了,嗓音哑得破碎,一双水润眸子布了血丝,眼周绯红。
嗯,解决了。江寄轻回道她,又低眸看她,抬手拂去覆在她脸颊的发,慢慢垂首吻过她染着水意浓卷眼睫,泛红眼角,鼻尖......
顾绾抱紧他脖颈,由他吻她,只有这样亲密感受到他,她才能一点点压下梦境里给予她的绝望和惊怕。
可便是这样,江寄浑身是血,没有一块儿完整的模样依然在她面前挥之不去。
怎么解决的?顾绾颤了颤眼睫,她克制着不去回想,又问道江寄。
江寄顿了顿,没瞒她和她说了太后对萧芙惠妃做的事。
顾绾闻言沉默一瞬,她没想到太后能对萧芙下那样狠的手,不过仔细一想也不意外,太后对人一向不手软。
那太后呢?你把她.....
萧芙和惠妃都出了事,太后要在这时候出事,外面言语揣度势必对江寄不利,还极可能逼得萧峥狗急跳墙,这也是顾绾先前一直顾虑的。
我没要她命。江寄简短回道顾绾。
她刚梦魇过,他不愿告诉她太过残忍血腥经过,只说:她暂时没有生命危险,我已经命人看着,也叫人将太后身体有恙,召了淑嫔惠妃侍疾一事传了出去。
顾绾听明白了江寄的意思,他是准备将太后一行人留在行宫。
顾绾没再说什么,过了一会儿,她才抬眸看向江寄:我方才梦到你见拂宿之后的事了。
江寄一滞,他抬眸看向顾绾。
为什么这么傻,不疼吗?顾绾抬起手,她想打他,骂他傻,却又舍不得,最后只轻覆在他脸颊,红着眼道。
不疼。江寄摇摇头,手指一点点揩去顾绾滚落出眼眶的泪。
和整日沉浸在她不在的世界的空洞折磨里,那点痛实在算不得什么。他还遗憾拂宿没有早些出现。
你就是个傻子。顾绾忍不住骂他,她哭得更厉害。
怎么会不疼。她是受不得疼的人,在选白绫还是毒酒的时候,她选择毒酒,都是因为无法想象受疼后狼狈挣扎的难看样子。
可当鸩酒没过五脏六肺,她依然感觉到了难以忍受的疼和反呕吐血之痛。
江寄承受的,只比她痛百倍千倍。
不哭,那都过去了,我们不去想那些了。江寄被她哭得无措,他从来就受不得她哭,这哭还是为他,他更心疼舍不得,只把她搂紧一遍遍低声哄她。
我们回去,把我们的事告诉给哥哥吧。许久,顾绾总算止了泪,她抽噎着,和江寄道。
让哥哥知道,我是和你在一起,不是卫瞾。
目前只有哥哥能知道,等空了,我们再去江南,去拜祭父母。
她不想再委屈了江寄,她想告诉父母哥哥,自己真正爱着,喜欢的人是谁。
江寄一怔,反应过来顾绾话里意思,他长睫一颤,抬眸凝她,许久,他哑声应道她:好。
太后身体有恙一事传出去,留守在行宫的众大臣心里更加五味杂陈,他们为官多年,一贯敏锐,隐隐察觉到要变天了,一直来朝中维持的平衡要被打破。
素日看不惯萧峥一系与之对立的大臣摩拳擦掌试图施展一番全脚,在朝中一直保持中立大臣更加谨言慎行,萧峥一系大臣则开始试图寻找后路或放手一搏,不管哪一种,都让狩猎场气氛变得沉重,还影响各自的子女。
江寄没去理会,也拒不见大臣,只在当晚让王瑞传旨下去明日拔营回京。
翌日一早,江寄和顾绾便乘御撵回了宫。
他们这趟回宫并不算特别顺利,中途遇到过两路刺杀,不过因为江寄早有准备,是以随行队伍并没有损伤。
只把那些世家夫人小姐吓了个够呛。
到下晌,顾绾和江寄回到宫中。
一回宫,江寄便忙起来,当晚在宫门落锁,他才赶到云栖宫歇息。
顾绾知道他在忙什么,也已经听说苏盛的事,她从不去打扰江寄,只在用膳前让人给江寄将她熬的汤品给江寄送去,提醒他用膳。
顾绾原本打算等江寄空了陪她出宫去找顾祈年,可见江寄忙,顾绾打消了念头,只让溪月将她写的要见顾祈年的信递出去。
顾祈年收到信后没回复,顾绾因此揣揣了许久,她知道哥哥心里有气,若是以往,她定会想法子亲自出去见他。
但如今江寄在筹谋全力对付萧家,而萧家因为太后和萧芙没跟着回宫,已经预料到什么,已经开始反扑。
她宫里这两日都抓到了意图行刺刺客,若出去,只会更危险。
这个关头,她不能让江寄分神。
是以她没告诉江寄她给顾祈年去信,他没回她的事。只耐心等着,等顾祈年气消来见她。
她了解哥哥,舍不得生她太久气。
果然,第三日下朝时间过去一刻,顾绾便听到溪月回禀大公子在外求见的话。
哥哥。顾绾听溪月回禀完连衣裳都没来得及整下,便赶紧奔了出去接顾祈年。
顾祈年一身绯色官袍衬他清朗俊颜,见顾绾欢喜的朝他小跑过来,他眸中肃冷微淡一些,只想起顾绾撒谎骗他一事,他又敛了神色,恭敬的给顾绾行礼。
顾绾知道顾祈年生气,她是怕他生气的,她敛了脸上欢愉神色,小步过去扶起顾祈年,细指卷着袖摆凑近他小声说:
贼人到官老爷面前还有次辩驳机会呢,哥哥总得听我解释完再决定要不要生气。
顾绾这样的小动作一如小时候,顾祈年最疼她,看她这样,脸色终是缓了缓。
顾绾见状,抿嘴轻笑一下,又去拉顾祈年。
哥哥随我进去说,今日厨房那边做了桃酥,味道还好,等会儿哥哥尝尝。
顾绾高兴顾祈年过来,一心想把最好的拿出来待顾祈年,给顾祈年端了还热着的糕点,又吩咐澜清去取茶具,她要亲自泡茶,只这时候,顾祈年阻止了她。
现在不比寻常,哪怕太后不在,还是要多加小心,我是外臣,在后宫时辰不宜过久。
顾绾一顿,她知道顾祈年说的是实话,太后不在了,可萧家在后宫势力还没清干净,从顾祈年进后宫起,估计就有人盯着顾祈年了。
那澜清你去让宫人泡两碗茶上来。顾绾压下心里的失落改口和澜清吩咐道。
澜清听命下去,由溪月领着宫人远远守着外面,顾祈年见状,也没再耽搁,直接问了顾绾。
现在可以告诉哥哥,到底因何要哥哥停手了,还不惜骗哥哥有身孕一事了?
哥哥知道了。顾绾一愣,她知道顾祈年敏锐,却没想到顾祈年会这么快反应过来。
我不是想骗哥哥,只是哥哥你走得太急,我来不及和你解释,加上太后和萧家的事,我担心哥哥为了我,不能挽回的事,又担心信里说不清楚,才用了这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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