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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他的心,仿若一个干枯的泉眼,就算是他想挤出一点感情,也都没有了。
靳修臣把酒开了,倒入他提前準备好的杯子里,然后就那样巴巴地看着周煜林。
靳修臣:“林林你还记得我爱喝这种酒。”
周煜林没吭声。
靳修臣扯开一个笑:“当年我们还是十七八岁的时候,刚高考完的那个晚上,说一起庆祝下解放,喝的就是这种果酒。”
酒精的浓度不高,带点果子的甜味儿,微醺到刚好。
靳修臣嗓音缓慢,怀念:“虽然是果酒,但你还是喝醉了,满脸通红地抱着我哭,说你想爸妈了,说这种日子他们不在,你好孤独。”
“然后我就说,没关系,我陪着你,往后我都陪着你,好不容易才把你哄好……”
周煜林脑子里不可避免地回想起来当年的情况,他全身心都在抗拒,直接冷漠地打断:“都是过去的事,没必要再提。”
靳修臣定定地看着他:“你是连我们的过去,都不肯承认了吗。”
他怨念道:“林林你以前不是这麽胆小的。是因为怕我说这些,会让你动摇?那你还是爱我的。”
周煜林同他对视:“现在说这些,没有任何意义。”
靳修臣不想激怒他,小声反驳:“有意义,你在意我你为什麽不承认,为什麽还要赶我走。我想你回到我身边。”
周煜林闭了闭眼:“如果你再说这种话,这顿饭,就没有继续吃下去的必要了。”
是因为靳修臣说,需要一个告别仪式,为他们十年的感情留一个体面,并且以后再也不纠缠,他才答应吃这顿饭的。
周煜林站起身就要走。
靳修臣慌了,忙一把扯住他胳膊:“好好,我不说这些了。”
周煜林这才继续坐下。
靳修臣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他的脸色,把酒杯推过去:“那,林林,我们玩儿一个游戏吧。”
周煜林抿唇:“怎麽玩儿。”
靳修臣立马又露出笑:“这样,我们每个人,可以问对方一个问题,问一个喝一杯酒,对方必须诚实地回答。”
周煜林捏着杯子,微微蹙眉。
靳修臣忙说:“最后一顿饭了,我想知道一些事情,你就当让我死心,你也可以问你想知道的事儿。”
周煜林:“好。”
反正以后再也不会见,他也确实有想问靳修臣的,如果那些疑惑,留在心里,就会像一根刺,往后每当他想起来时,就扎他一下。
他不想那样。
周煜林深吸一口气,胳膊一擡,一杯果酒闷了下去,他盯着空杯子,问出了这一年都让他无法理解的事儿:
“你……对我真的腻了吗,为什麽会腻,我们在一起十年,人都说七年之痒,但你第七年都还好好的,为什麽第十年,突然就……”
他嗓音沙哑了下,不想让自己太狼狈,就强硬地把后半句话咽了回去。
这件事,始终是扎在他心里的一把刀子。
因为他有时候总会想,会不会是他不好?
会不会是他做错了什麽,才导致爱人突然性情大变,态度大变。
他甚至曾经一度,怪过自己。
靳修臣眼神闪躲,不敢看他,只很小声地说:“对不起。”
周煜林喉结蠕动:“我不想听道歉,我想知道原因,规则是你提的,酒我已经喝了,该你坦白了。”
靳修臣捏着杯子的手,缓缓收紧,指关节逐渐发白他才开口:“因为……因为在我们结婚后,我总是想,如果这是一本小说,那麽这样就是大结局了。”
“然后突然就觉得,很无趣。一切都很无趣。我好像一下失去了目标,失去了生活的动力,我开始烦你,不光烦你,更烦我自己,但我又无法调理这种心态……”
所以他只能尽量不回家,不看到周煜林,以此来减轻自己的烦躁感。
起初他也以为,这是因为他对周煜林腻了,没那麽爱了。
直到周煜林离开后,晋婉的那番话,让他彻底醒悟过来,他是爱周煜林的。
他只是暂时迷失了。
在自己烦躁又複杂的情绪里。
没有周煜林他不行的,他会死的。
不管怎样,周煜林都必须在他身边,这样他才有安全感,才觉得在这个世界上,他有一个归处,他才算是活着。
周煜林越听,越觉得浑身发冷,袖子底下的手心一片冰凉,他不可置信:“就因为这样?”
就因为这种莫名其妙,甚至都算不得原因的原因?
他曾经相依为命的爱情,是被这种东西打败的?
想到那些冰冷的日夜,那些凉了又热的饭菜,他满怀期待的等待,最后换来对方的冷漠,还有这个人施加给他的所有痛苦,所有委屈……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