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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麽小心翼翼,又很宝贝地擦了擦,最后珍惜地放进了胸前的口袋里。
一转身,却跟在不远处一直看着他的淩数,对上了眼。
靳修臣低着头走过去:“扶我一把。”
淩数什麽也没问,扶着他回了两人的房间。
他是早上醒了,去找靳修竹的时候,听说靳修臣发疯地跑去了明黎的那边。
靳修竹怕这个疯子,又做出什麽伤害周煜林的事儿,叫他来看看的。
然后淩数就目睹了这一场悲伤惨剧的全过程。
等回到房间,靳修臣坐在床边,他就那样满是疲惫地弓着身子,脑袋放得很低,无声地沉默着。
浑身笼罩着一股绝望的死气。
淩数也不好说什麽,他觉得这时,任何别人的安慰都是没用的。
更何况,他心里莫名有点爽,觉得这是靳修臣应得的。
视线流转间,他突然瞥见靳修臣露出的白袜子上,鲜红一片,这才想起,刚才靳修臣走路时那样怪异的姿态。
淩数:“你的腿怎麽了?”
靳修臣没说话。
淩数想了想,走到阳台打了个电话,让酒店帮忙叫一个医生过来。
大雪天医生出诊,费用高得吓人,但淩数他们这种身份,又不缺钱。
打完电话再回去,发现靳修臣正失神地望着半空,整个人没有半点生气,好像被抽走了灵魂。
看见淩数进来,他缓缓把目光投向淩数,哑着嗓子,近乎是乞求地询问:“我刚才……克制住了吗,我有好好地在克制对吗?”
淩数嗯了声:“你做得很好。”
得到认可,靳修臣嘴角扯出一个僵硬又难看至极的笑。
但很快,他那点笑在艰涩的哽咽中坍塌:“但是……但是,他还是没回头,还是没爱我……”
靳修臣颤抖着嗓音:“克制真的有用吗。”
淩数想了下:“没用,就算你克制,他也不会再看你。”
靳修臣终于忍不住,痛苦地抓着自己的头发,蜷缩成一团,孩子似的哭了出来。
淩数叹了声,又说:“但他会活得比以前轻松,会过得比以前好,会更开心。”
“看你是只想自己达成目的,只想自己快乐,还是想让他快乐。”
靳修臣泪流满面,好多的话想说,但最终表达出来只有一句:“我想他快乐。”
淩数拍了拍他的肩,不再多说:“第一件事你学会了,那我教你第二件事。”
靳修臣缓缓擡头,呆滞地看向他。
淩数只说了两个字:“尊重。”
对上靳修臣茫然的目光,淩数解释道:“尊重他的一切意愿,包括,尊重他的交友自由,尊重他的任何选择,以及,无条件信任他。”
靳修臣抹去脸上的泪,稍稍振作一点:“那我具体要怎麽做?”
淩数都有点疑惑了:“你完全不懂?那你过去十年,是怎麽跟他过的?”
靳修臣怔了瞬,刚擦干的眼泪又涌了出来。
他像是想到什麽,捂着自己的脸,只是一遍遍低喃:“对不起……对不起……”
淩数瞬间了然,从某个角度来说,他挺佩服周煜林的。
靳修臣的爱,固然扭曲,但周煜林对靳修臣的感情,也不见得能正常到哪里去。
他能跟一个疯子相爱这麽久,这本身就很牛逼。
这说明,周煜林对靳修臣,也有种不正常的高度依恋,和渴求。
且远超寻常伴侣。
因为太过依恋对方,爱得太扭曲,极度怕失去,所以才能处处迁就靳修臣,忍受他的变态控制欲,为了他,让步自己的自由和欲望。
而在这个过程中,周煜林是知道自己在做什麽的,但为了爱心甘情愿地退让。
所以这俩……只能说,啥锅配啥盖儿吧。
都是为了爱,不要命的疯子。
过去十年能相处和谐,是因为他们都深爱对方,甘愿沉溺在这份爱里。
那就不痛苦,甚至能过得很幸福。
因为他们付出的,和得到的,是相对平衡的。
但如今,有人变心了,这份感情的平衡被打破了。
于是所有过去十年,隐藏在冰山底下的问题,一下子全都浮现出来,造成了如今两个人的极度痛苦。
周煜林要分手,就得为自己的高度依恋付出代价,也要承受靳修臣疯狂的反噬。
现在周煜林清醒了,该靳修臣付出代价了。
所以他们的感情,其实一早就是有问题的。
哪怕靳修臣后来没做那些糊涂事儿,两人之间也走不到最后。
因为他们之间潜藏的所有问题,迟早会在某个点,被全数引爆,那时就是他们的末路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