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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煜林一时间心情複杂,不知道该说什麽。
这两个人,一个高傲,一个自尊心强,如今高傲的人腿瘫了,自尊心强的人,甘愿做狗……
一言难尽
周煜林不忍心再看:“哥,我陪你聊会儿天吧,让他出去。”
靳修竹又发号施令:“你滚吧。”
淩数便听话地起身离开,从窗口到房门只有几步,他却走得很缓慢,每一步都沉重得宛如千斤,整个人仿佛要碎掉一般。
让人看了都忍不住心疼。
周煜林拿了个小板凳,坐在靳修竹身旁:“我学校通知书到了,要走了。”
靳修竹手放在他的头上,很自然地抚摸他的软发:“什麽时候。大概在几号。”
周煜林垂着眼,掰自己的手指:“现在就可以走。想走,就能走。”
“我今天是来跟你告别的,也是最后一次问你,要不要跟我一起走。我们去美国,过自由的生活,把一切不愉快都抛下,开始新的人生。”
靳修竹眼神放远,带着笑感慨:“新的人生……”
他都这样了,又是脑子有毛病,又是瘫痪,还能过新的人生吗。
但又不想扫周煜林的兴,所以只捏捏他耳朵,说:“你去吧,哥祝你前程似锦,一帆风顺。哥就不去了。”
“诶以前哥有没有跟你说过,我挺讨厌美国的。我要过去,肯定浑身难受……所以你还是自己去吧。”
周煜林很清楚,他这些话,只是不想让自己担心。
沉默良久,他牵住靳修竹的手:“我走了后,保持联络。如果淩数对你不好,一定跟我说,我会回来带你走的。”
靳修竹只是笑着朝他扬了扬下巴:“昂。哥知道。安心。”
——
周煜林从楼上下来时,淩数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用心修剪靳修竹最爱的那盆花。
周煜林看了他一眼,想了想,在他身旁坐下:“可以告诉我,昨天你的话到底是什麽意思了吧。”
淩数手里的剪刀没停:“你真的想知道?真相可能会让你很痛苦。”
周煜林其实很矛盾。
一面他的理智告诉他,不要去在意,都分手了,不管靳修臣的秘密是什麽,跟他有什麽关系呢?
但另一面,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个秘密很重要,他需要知道,否则他的人生都是稀里糊涂的。
最终周煜林说:“嗯。肯定跟我有关对吗?那我要知道。”
他已经不是过去的周煜林了。
分手后这段时间,他确认自己有所成长,不会再深陷漩涡,为别人伤心难过,无法自拔。
淩数放下了剪刀,用一种让人难以琢磨的眼神看着他:“你高中时爱写日记,你的日记本还在吗。”
……
很久后,周煜林一句话也没再说,站起身要走,但他脚步虚浮,刚走出两步,就差点踉跄着摔倒。
淩数眼疾手快,扶了他一把:“没事吧。”
周煜林摆摆手:“我该走了。”
淩数放开他,神情複杂地目送他离开。
今天后,周煜林应该会跟靳修臣永远决裂,两个人再没可能。
也再也没有人,可以帮周煜林来抢走靳修竹。
或许放在以前,周煜林不太会信他这套说辞,但经历了这麽多后,靳修臣在周煜林的印象里,已经烂得透彻。
这样的靳修臣,任谁看了那本日记,都会把他往最坏去想。
靳修臣百口莫辩,他的解释没有一点可信度。
因为他在所有人眼里,就是那麽一个烂人。
哪怕他没有做那些事,但别人就是会下意识用最大的恶意去揣测他,并擅自给他定罪。
淩数收回目光,在沙发上坐下,继续修剪盆栽。
他说过,他也是可以做小人的。
还是靳修臣教会的他,为了老婆就得不择手段,不能要脸。
—
周煜林一路上都很恍惚,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到家的。
刚打开门,就看见靳修臣端着一个小板凳,正坐在门口巴巴地守望着,他身旁还趴着伴伴。
一人一狗,就那样仰头看着他,黑亮的眼里满是欢喜。
靳修臣语气都难掩开心:“林林你回来了!”
周煜林只是站在那儿,居高临下地低头看着他。
靳修臣被他的眼神弄得莫名心慌,嗓音都落了下去:“怎麽了林林。”
周煜林收回目光:“你该走了。”
靳修臣明显不舍得,伸手摸了摸伴伴的头:“那……那我先走了,伴伴,好好陪着爸爸,要乖。”
他站起身,把那只打了石膏的腿,小心翼翼地提溜着,一蹦一跳地出了门。
但路过周煜林时,因为转弯没控制好,差点又摔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