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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席一听到扶安睿这么说, 就知道自己的猜测是对的。
大世子与他们汇合之后,对于泊瓷的态度实在不像是素未谋面之人。
尤其是昨天,大世子竟然在茶会上亲自弹奏,那时候,许席一的心里就有了一番猜测。
楼梯的方向传来声音。
泊瓷走下阶梯, 她的身后是扶凝与扶凝的侍女们。
扶凝正面带笑容跟泊瓷说着什么。
泊瓷突然转头看向扶安睿。
她戴着帷帽,隔着帷帽的白纱,他明明都看不清楚她的脸,可是仍然有一种对上视线的感觉。
泊瓷没有停下步伐, 更没有跟扶安睿打招呼。
如果是平时, 扶安睿可能会特别开朗地主动跑到她的身边, 能够跟她打个招呼,他就觉得开心了。
此刻,一直到泊瓷上了马车,扶安睿依然站在了原地。
许席一隐约明白了什么,他动了动嘴角,只觉得无论说什么,话语都会变得很苍白。
扶安睿低头说:“许席一,我们也准备出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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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凝想要跟泊瓷同乘,但是泊瓷没有同意。
因为山城去取马车时,跟山城在一起的式尘就已经提前上马车了。
泊瓷不允许扶凝同乘,扶凝虽然很遗憾,非常的失落,但是也不敢违背泊瓷。
从泊瓷出现在临王府并且亲自带走她之后,扶凝就从来不会违背泊瓷的话。
扶凝的马车也到了,驾车地是扶安俞的随行侍卫。
看着扶凝往她的马车走之后,泊瓷才上了马车。
弦隐关上了马车门,然后坐在了山城的身边说:“昨天你跟式尘大人,谁守的夜?”
“式尘大人。”
山城回答之后,马车就缓缓地向前走去。
弦隐打了一个哈气说:“我猜也是,毕竟你今天需要驾车,他肯定会让你休息,山城,我觉得他真的挺好的。”
山城知道弦隐指的是式尘。
弦隐以为山城不会理会自己的时候,听到山城声音低沉的说了一句:“那人跟我们不同。”
弦隐愣了一下。
他笑了笑说:“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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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内,戴着面具的式尘背脊笔直贴着车壁,看起来仿佛一柄挂在墙壁上的剑。
因为昨天守夜,所以式尘没有看书,而在闭目思考。
马上就要回到青州城了,这次剑会的胜者会得到剑玄山庄准备的名剑【薄戾】。
只要拿到剑,他要帮她辨别真假。
“今天是走官道,很平稳,你可以睡一会。”
听到泊瓷这样说,式尘立刻睁开眼睛说:“我不困,小姐,弦隐怕你路上无聊,准备了一些书,我可以读给小姐听。”
泊瓷有些惊讶地看向式尘。
式尘连忙解释说:“虽然今天路途还算平稳,但马车还是有可能会颠簸的,您就别用眼睛了。”
她的眼睛之前还需要上药,所以式尘很担忧。
式尘将弦隐准备的书拿了出来,小声说:“我会尽量读的顺畅一些,最好包含感情,这样才有趣。”
泊瓷一听式尘这么说,就知道这话肯定是弦隐拿书的时候,他从弦隐那里听来的话。
泊瓷轻笑了一下。
看到泊瓷笑了,式尘的心口莫名有一种柔软的感觉,就像小时候吃到了喜欢的糖果。
泊瓷问:“你是在笑吗?”
因为式尘戴着面具,所以泊瓷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能通过眼睛观察到他可能在笑。
式尘总是会在与她的对视之中,败下阵来。
他垂眸说:“嗯,因为我看到小姐的心情好了,所以也忍不住开心起来。”
泊瓷似乎没有想到式尘会这么说。
她若有所思地问:“我何时心情看起来不好?”
式尘突然意识到自己说了不应该说出口的话。
他是她的奴仆。
奴仆不会对主子的情绪说三道四。
车厢内陷入一片寂静。
不过话既然已经说出来了,式尘觉得遮遮掩掩可能会引起泊瓷的不快。
式尘回答:“昨天,小姐听了那位大世子的弹奏之后。”
这话说完,式尘又继续补充说:“他弹的很好听。”
真的很好听。
无论是琴音,还是大世子的琴技都非常出色。
“小姐看起来不喜欢听,甚至有些厌烦。”
那时候的式尘跟山城在不同的地方守在泊瓷的身边。
式尘找了一个能够注视到泊瓷的地方。
虽然泊瓷的表情看起来与平时无异,可是她偶尔会垂下眼眸,手指轻轻敲着茶杯,感觉似乎没有什么耐心继续听下去。
大世子弹奏结束,她立刻就起身离开了。
“小姐当时的表情很平静,这都是我的感觉。”
式尘低下头说:“是我的妄自揣测。”
“你的观察力倒是真的好。”
泊瓷微笑说:“也是在剑玄山庄锻炼出来的吗?”
式尘没有想到她不止没有生气,还认可了他的话。
“在年幼的时候,我就很喜欢观察。”
式尘眨了眨眼睛说,“感觉到无趣时,我会观察树木,蚂蚁,有时候也会盯着天空,夜里也会看星星。”
泊瓷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
式尘莫名有些紧张,只能找话题继续说:“我有一段时间发现了一颗特别亮的星星,我指给母亲看,可是她却觉得并没有那么亮,好像只有我能看到它的光辉。”
孩子的眼睛总是能够看到特别的存在。
泊瓷知道式尘看到地是什么星辰。
命星。
在当年皇上准备收养亲族之子时,泊氏的家主,也就是她的外婆说帝王星没有进入任何一个人的命格。
从而选择可能拥有帝王星资质的孩子。
然而,真正的帝王星早已追随着年幼的君主在移动。
泊瓷平静地说:“你观察的很对,式尘,我很讨厌那把古琴。”
式尘并没有注意过大世子使用的古琴。
“那是我父亲曾经用的古琴,我母亲赠予他的,他欣喜了很久,总是分外珍惜。”
泊瓷眉头轻皱,“他总是会弹奏,也是如同昨天那般曲调,听多了就会觉得厌烦。”
式尘明白了。
她不喜欢那把琴,所以大世子用那把琴弹奏的再好听,她也不喜欢。
“剑舞起来,剑刃与风相会发出弦乐般的声音。”
感受到泊瓷看向自己,式尘继续说:“我母亲是武家之女,总是会剑舞的方式来代替古琴,以剑为弦。”
泊瓷问:“你也会剑舞吗?”
一瞬间。
式尘突然想起母亲教自己剑舞时,他到处逃窜的模样。
那时候他觉得手里的剑就是用来打败对手的,剑舞简直就是花俏又无用。
“母亲教过,但是我没有学……”
泊瓷忍不住笑起来,她突然想起那把剑——【薄戾】。
据说是一把非常漂亮的剑,剑鸣如同悠长的弦音。
她当然不是真的想要那把剑。
只是随口编出来的借口,不过是用来敷衍式尘的。
“若是小姐想看,我大概还记得母亲教的剑舞。”
泊瓷看不到他的脸庞,但是看到他泛红的耳根,大约也能想象他的脸庞此刻应该是什么模样。
泊瓷说:“我会期待的。”
式尘垂眸,背脊贴着车壁,只觉得自己的心跳如同车轮般难以停歇。
他当然想要在小姐的面前好好表现一番,但……假如他失败了,也希望笨拙的样子能博她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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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公公进入内阁的时候,皇上正在看奏折。
这两天皇上的状态好上不少。
“皇上,国师那边来信了。”
温公公紧握信函,快步走到皇上的身边:“我听下面的人汇报说,皇女已经在国师身边了,皇子也即将跟国师汇合。”
皇帝没有接过信函,而是指了一下桌面,意示温公公先放下。
“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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