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花其实不叫小花，她的真名叫玉娟。有天公社放映队送电影下乡到石板大队，放的是文革後最火爆的电影《小花》。当扮演小花的陈冲在银幕上亮相时，看电影的村民们都觉得好面熟，再仔细一看，这不是四喜书记家的玉娟吗？甚至有糊涂的大妈直接就嚷开了，“这小花看上去明明就是玉娟呀，天底下真有长得这麽相象的人。”
小山村除了玩玩扑克象棋就没有什麽娱乐活动，放场电影就是一年中难得的一道JiNg神大餐。村里人甚至早早传信把附近村里的亲戚朋友都叫来了，晒谷场上各sE板凳椅子，男nV老幼，或站或坐，挤得满满当当的。此刻，很多人都顾不上看电影了，忙着在人堆里找玉娟。早就有人发现玉娟和她的物件史大波坐在晒谷场靠後的一条长凳上。发现大家都扭过头来看玉娟，尽管黑地里根本看不清脸蛋模样儿，她还是难为情地双手护住了脸。倒是她身旁的大波，憨憨地笑着，迎接大夥儿好奇的或者是妒忌的目光。自己的物件像电影演员，他心里也乐开了花。更有几个他的调皮学生趁黑现场就喊起来，“史老师的对象是小花。”
後来，村里人都叫她小花，甚至忘了她的真名。小花本来就是村里公认的最漂亮的大姑娘，她自己也经常悄悄地对着镜子，和电影画报里的陈冲b，脸型眼睛嘴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只是鼻子没有电影小花挺拔。b着b着，她心里便有点泄气，和电影演员长得像有什麽用，自己只是个农村丫头。
史大波和小花同龄同村，上初中时同班，去镇里学校上学放学总是一起来回，连他们自己都弄不清什麽时候好上了。刚开始他们俩还没有这个意思，但经常被同学取笑，说他们同进同出，好得像俩公婆。大波有点难为情，开始有点躲避小花的意思。但小花却不依，说：“我跟你一起走，让你丢面子了？”大波其实心里也喜欢和小花在一起，见她不躲避，他也就豁出去了。俩人索X粘在一起，大大方方的同进同出，别人反而无话可说了。等大波高中毕业回村後，俩人的关系就正式确定了，双方家长也认可，还请了舅姑几个至亲，开了两席，弄了个简单的订婚仪式，商定来年春节办喜事。全村老少都知道，小花要嫁给史大波。
没经历过那个时代的人，很难理解城乡二元结构，说白了就是仙凡二界。有城镇户口的人，相当於生活在仙界，有粮食保障，成年後政府包分配工作，拿工资。农村户口的人，那就是凡界，只能固定在生产队劳动，种粮食挣工分，分配的口粮只能吃大半年，全家老小齐齐饿肚子。按照当时的路数，一般找物件也是居民找居民，农民找农民。在这个自然匹配过程中，总有几个因身T或经济条件欠佳被筛选下来的男X居民，尽管有工作，但没配上有工作的姑娘，只好退而求其次，去找个农村姑娘结婚。好在他们有稳定的工资收入，一到农村，身价大涨，可以轻松掐到村里挑头的漂亮姑娘。就像袭人虽然攀不上贾宝玉，但调头嫁给蒋玉菡却是绰绰有余的。论姿容，小花是有机会进城嫁一个工人的。因此上，大波好上小花，招村里同伴妒恨也在情理之中，甚至有人嚼舌头背地说他眼法高，特意挑的书记nV儿。
也凑巧，史大波做代课老师才两个多月，突然传来一个石破天惊的消息，国家将在明年正式恢复高考。
村里人都知道大波家，呆佬娘才是拿主意的人。听到这个消息，呆佬娘又动了心思，她和呆佬商量：如果让大波去考大学，考上了，户口一转就成了公家的人。家里有这麽多弟弟妹妹，将来难免总会遇到些磕磕绊绊的事，外头得有个可以依靠帮衬的人。大波是老大，我们也培植他读了高中，我们也老了，以後一家的重担还得靠他来挑。
呆佬一向没有什麽主意，马上附和老婆的意见就是他的主意。俩口子就把这事定了下来，只是有点心疼送出去的那只蹄胖，也有点担心小花她爹不高兴。
於是俩口子又找机会去跟小花爹商量。呆佬娘把自己的想法讲明，小花爹沉Y了一会，说：“你们自己想清楚，代课老师辞了想再回来做是不可能的。考大学当然好，但如果真考上，他们俩个明年的婚事怎麽办，迟点倒不要紧，我担心大波和小花的事万一h掉，大波是男的，年纪大点没关系，但小花是姑娘家，倒时候变成老大姑娘，大家都知道她是订过婚的人，以後再换人家可不好办了。”
呆佬拍着x脯说：“四喜书记你放心，不管大波考不考得上大学，如果他这辈子敢对不起小花，我先打Si他。”
呆佬娘也打保票：“书记你放心，只要大波还姓史，小花就是我的媳妇，我们史家的事我还是做得了主的。”
四喜书记就说：“那就这样吧，你们自己拿主意就行。”
就这样，大波辞了代课老师，专心去县中复读准备第二年的高考。但天不遂人愿，大波一连考了三次，无论怎样拼了命用功，每次都和录取分差几分十几分。Ga0得大波心灰意冷，那时就想放弃了，觉得自己可能一辈子考不上，浪费时间。但他妈不同意，说我们全家都指望着你，那怕再考八年十年也要考进去。也算好事多磨，大波参加第五次高考，总分终於b录取线多了十几分。
填报志愿後不久，大波收到了二指的录取通知书。填报军校，还是呆佬娘的主意。她以为，大波脑子不笨，到部队去，可能有更多出人头地的机会。千般磨难，终於修成正果，这张录取通知书，让呆佬全家沉浸在狂喜之中。消息同时也轰动了整个石板大队，大波是文革以後大队里的第一个大学生。老泉伯说：石板村，从前也是出过秀才的。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村里很少有人知道呆佬娘的真名实姓，她其实有个好听的名字叫宋玉芬。她出身在h仙镇上的一个富裕家庭，生下还没满月，父亲就因病去世了。玉芬上面还有二哥二姐。子nV多且年幼，寡母照管乏力，於是就把最小的玉芬送给了邻近後张村的一个远亲做童养媳。
养父母家过的是小家穷日子，小玉芬从懂事起，就开始做家里家外各式各样的活，从小忍饥受苦。直到小玉芬十二岁那年，在上海唱戏的大姐回老家探亲，特意cH0U时间到後张村去探望小玉芬，正好碰到小玉芬在家里罚跪。一打听，原来是早上玉芬养母安排她出去拔猪草，路上经过一条小河G0u。她看到水里有几条鱼在游动，便挽起K腿拎了准备装猪草的竹篮下水去抓鱼。她小小年纪早就练就一手抓鱼绝活，以前她也经常在这条河里抓鱼回去，养母见了眉开眼笑，直夸她会过日子。但今天邪了门，她在水里折腾半天，衣服上下全Sh透了，居然一条鱼没抓着，突然想起养母要她带满满的一篮子猪草回去。但时近正午，小玉芬只好慌里慌张拔了小半篮猪草回家。养母见她篮子里只有这麽一点草，脸sE就不好看了，马上问怎麽回事，小玉芬说抓鱼耽误功夫了。养母就追问“鱼呢？”小玉芬说没抓着。养母的心火突突往上冒，认定她耍J偷懒还撒谎，马上罚她在堂屋下跪。脾气暴烈的大姐问明原由，心疼小玉芬被如此nVe待，与玉芬养母爆发了激烈的争吵。玉芬养母哭天喊地拍着大腿赌咒发誓就算白养这个小畜生十几年，也不要这个童养媳了。大姐马上拉着小玉芬离开了後张村，随後决定带可怜的小玉芬去上海，才结束了她苦难的童养媳生活。到了上海，大姐马上安排玉芬去上学，放学後就帮大姐做些家务、带孩子。
别小看了玉芬这个童养媳，仿佛天生就是读书的料，小学别人要念五年，她连跳了两级，才三年就升入初中班。
真是nV大十八变，上海解放那一年，已经是初中毕业的玉芬18岁，己出落成娉娉婷婷的上海nV学生。大姐正在打算帮玉芬找个工作，恰在此时，玉芬的生母寄信来，叫玉芬赶紧回去，村里要分地了。在戏班子拉二胡的大姐夫说：“老话说得好，工人工人不如农民一条田垄。咱本来就是农村人，地是咱们的命根子，有了地，就不用担心今後会饿肚子。”
大姐说：“对，虽然你现在留在上海，可以找个工作，变成上海人。但终归没有自己有块地心里踏实。我怕你回去晚了，地可能被别人分光了。”
玉芬自己没主意，就听了大姐和姐夫的话，急急回到生母身边。h仙区的土地改革运动正在蓬蓬B0B0地展开，一次区政府召集下属村农会开会长大会，区长发现大字不识几个的烂田村吕会长的发言稿文笔雅致，明显出自秀才手笔。
会後，区长用山东味十足的普通话拦住了吕会长：“吕会长留步留步留步。”
吕会长连忙站住，用泥土味浓浓的单城普通话作答：“嗯嗯，听区长教导。”
区长却不发话，两眼盯着吕会长的x前仔细端详，像是发现了新大陆，这让吕会长心里开始发毛，不知区长是啥意思。
“几天不见，发现吕会长文化水准进步很大。我还在奇怪呢，原来吕会长已经在用两支钢笔了。”区长嬉笑着说。
这下吕会长臊红了脸，语气也结巴了：“区长我，我真不是出风头，好巧不巧，今天到镇里开会，中午我就去姐家吃饭，小外甥nV刚从上海回来，送了我一支钢笔，我没多想就直接cHa口袋上了。本来我就带了一支，外甥nV又送了一支，就变成两支了。我知道，只有像区长这样的g部同志可以cHa两支钢笔，我一个下地的农民，只会捏锄头把，连钢笔都不知道怎麽捏，真不应该cHa两支钢笔，我改正，我现在就改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手脚忙乱地去拔上口袋的钢笔，区长笑了，伸手阻止了他。
区长严肃地说：“我也知道外面有个顺口溜：钢笔cHa两支，懒汉当同志。这很不好。谁说只有领导同志才可以用两支钢笔？现在新社会，农民翻身做主人，一切权力归农会。你是农会的会长，是主人的主人，别说cHa两支钢笔，就是cHa三支，谁敢说三道四？你看今天会上的发言，就你讲得最好，最打动人，连我都深受启发。”
吕会长的脸sE还是有点臊红，“我哪会讲东西，就是念念稿子，还常常念错字。”
区长敛了笑，问：“我就想知道，谁帮你写的发言稿？”
吕会长说：“就是送我钢笔的外甥nV。前两天你点名要我在会长大会上发言，我吓Si了，我上台去，嘴巴就不是自己的了，那会讲话呀。就想到小外甥nV刚从上海回来，她有文化，就让她帮我写了这个发言稿，我就看着念念。”
区长说：“我们组织上现在太缺文化人了，你小外甥nV文笔这麽好，我想见见她，如果真的文化好，我安排她来区政府上班。”
吕会长说：“哎呀，这太好了，我让她马上来找你。”
见到宋玉芬，区长马上被她身上透出浓浓的大城市学生味x1引了，想不到土得掉渣的h仙镇，居然还有这种婷婷玉立的nV学生。区长禁不住在心中感慨，在上海上学过的nV人就是不一样，文化好，皮肤白，面相也JiNg致。发现区长呆呆地看着自己，一言不发，宋玉芬羞得脸红了。区长也发现了自己的失态，忙着请玉芬坐下，三言两语马上安排玉芬来区政府报到上班。就这样，18岁的小玉芬成了区政府唯一的nVg部，分管妇nV工作。再後来，抗美援朝战争爆发了，几经历练的宋玉芬做大会演讲，组织农村妇nV赶制劳军物品，忙得风生水起，成了人见人敬的nVg部。
玉芬上班没多久，已经休了山东老家原配的南下g部区委书记和区长，几乎在同时相中了玉芬，俩人都要和她Ga0对象。区长和书记都是她的顶头上司，这让玉芬束手无策。後来，书记区长为了玉芬各种明里暗里逞强斗狠，严重影响了正常的工作，甚至惊动了县委书记。县委组织部派人来找玉芬谈话，警告她不得与书记区长两个人中的任何一个谈恋Ai。
再後来，书记区长眼见上级出面g预，看相玉芬无望，便各自去杭州参加上级组织的南下g部相亲会，挑了自己中意的nV学生领回来成了家。但俩人冤家已经结成，工作上无法配合，组织上只好把区长调走了。书记心里一直记恨玉芬当初偏Ai区长，甚至粗鲁地拒绝了他私下要求的鱼水之欢，好不容易等到上级通知要求部分g部下放支援农村建设，便头一个安排玉芬下放农村。当时说好下放二年就恢复g部身份，重回区政府上班，玉芬也有点厌烦这个明争暗斗的机关院子，想想自己本来就是农村出身的人，去过二年农村生活也无所谓，没准过两年等她再回到区政府，这个恶心的书记可能调走了。区里直接安排她下放到石板大队，说那是个落後大队，g部下放应该到最艰苦的地方去。没想到这一去，就像野兽投进了猎人布下的陷阱，这辈子再也没机会走出农村。
到了石板大队，大队书记腾了一间仓屋给她住。仓屋就在呆佬棚屋的隔壁，一个纤弱的单身nV人，遇上T力活，总是同一生产队的老实肯g的呆佬默默地帮她。一晃几年过去，原来的区委书记也升官进城了。玉芬时不时去区政府打听，她什麽时候可以回到区政府工作，她从前的同事，新上任的赵书记每次都跟她说，快了快了。後来问得多了，赵书记也不耐烦，直口告诉她：走了还想回来，天底下那有这种便宜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玉芬不服：“当初说好就是两年的。”
赵书记说：“不说两年你们怎麽肯下农村？”
玉芬说：“组织怎麽可以骗人？”
赵书记说：“注意你的用词，头一次我就当没听见，你要再说，我就不客气了，当场把你当ZaOF抓起来。”
玉芬怕了，就不说话。回家路上，想想自己真是命苦，好好的上海人不做，偏要回来分地；分了地，还没捂热，又被集T收走了。当了几年妇nVg部，人人见面尊称同志，倒也得意风光，没想到後来凤凰落架不如J，下放到农村又变成了农村户口。本来有机会可以跟区长结婚，双料革命g部，家庭生活美满有保障，不料崩出个天杀的书记打横Pa0，弄得现在高不成低不就，年近三十还是孤身一人。一路走，一路委屈，前後看看，趁着远近无人，禁不住放声大哭。
过了几天，呆佬来帮玉芬担猪圈粪到地里。玉芬跟呆佬说：“我跟你一起过吧。”
呆佬大咧咧地说：“好啊好啊。”
玉芬恨了：“什麽好啊好啊，我是说真的。”
把个呆佬吓得倒退两步：“你做我老婆？”
玉芬说：“你做我老公。”
呆佬不信，追着问：“你说的真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有开这种玩笑的。”
呆佬丢下扁担转身就往外跑，玉芬追出来，“你g啥去？”
呆佬边跑边说：“我去坟上告诉爹娘，我有老婆了。”
却说呆佬娘看到重回区政府无望，一跺脚索X就嫁给了呆佬。日子穷，但婚姻还算美满，大儿子赶上饥荒年吃麦皮饼撑Si，呆佬娘又生了两个儿子後，不想生了。呆佬平时很怕老婆，但遇到儿nV生育很固执，说我爹三代单传，我一定要给老史家留更多的种，圆了我爹的心愿。呆佬娘就依了他，又生了二子三nV，一共七个，史大波是老大。
托儿子的福，交了个对象是村支书nV儿。村里有个二亩地大的竹园，可以春卖nEnG笋秋卖竹，想想都流肥水，包产到户那会儿，很多人托亲挽眷想要承包，四喜书记一句话就把它判给了未来的儿nV亲家呆佬。自打承包竹园後，呆佬家的收入节节攀升，马上成了石板村的富裕户。
和很多其他家境贫困的孩子不一样，史大波选择军校，不是因为不要交学费，而是他和他妈非常一致地认为，只要自己有能力，军队里升官更快，更容易出人头地，将来父母和弟妹们有更多的依靠。
玉芬总结自己过去的人生，从童养媳到上海nV学生，从妇nVg部到呆佬娘，痛感自己过去的单纯和无知，痛惜自己的权力得而复失。痛定思痛之余，她不希望自己的下一代，重复她的错误。当大波收到二指的录取通知书後，她反复告诫大波记住：有权就有一切。
上坟
大波要出远门，呆佬带他去跟爷爷NN告个别。
呆佬娘准备了些祭品，几碟小菜点心，一把香，一瓶酒，两根大红蜡烛，一遝念佛纸。起早赶Y凉，呆佬俩口子带大波一大早带着祭品上了村後的山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暑期，新鲜的茅草长得正旺。呆佬带着一把锄头从茅草中探出路来，走了约m0三里山路，就到了一个坟场。热天太yAn也起得早，三人在茅草中一路跋涉，都累得气喘吁吁。史财主夫妻的坟，其实就是夹杂在乱坟堆中的两个土堆，上头合在一起，那是夫妻同x了。土堆前面各自cHa了一块木牌，算是墓碑，上面用红漆歪歪斜斜写了一行字，看上去就知道出自呆佬的手笔，“先父史丰瑞之墓”、“慈母蒋玉仙之墓”。那木牌，久经雨侵风蚀，四周都已皲裂，上面的红字，也早己斑驳得缺笔少划。唯一的好处，只是便於呆佬们找到自己的祖坟，不至於上山敬错了香火。
每次来上坟，呆佬总要感叹，站在山上往下看，眼睛看得见的田地，都是我爹的，想不到他老人家Si後，窝在这麽个局促的地方。每次上坟，呆佬总要给儿nV们讲同一个他们早己听腻了的故事：
当年太婆和爷爷被打Si，家里其实有现成的樟木棺材，但不得好Si的工作队刘队长说，地主的财产以後都要没收，都要还给贫下中农，包括这棺材也要没收。史丰瑞这麽大的地主，肯定也是恶霸，田地都是从农民手里抢夺来的，史丰瑞的所有田地财产全部没收，还给农会。当时娘娘已经疯了，我还小，面对两具屍T，根本不知道怎麽办，後来是农会的人出面，帮着把太婆爷爷埋了。当时没坟坑，也没有棺材，就在这儿挖了一个坑，用两块门板把爷爷和太婆的屍T抬上山，直接扔进同一个坑里就埋了，连块遮挡的板都没有。爷爷的土地财产被农会没收後，上级发档要求各村组织批斗地主，因为村里没有别的地主，刘队长就组织村民到爷爷的坟前来开批斗会。爷爷活着时，对长工佃户每个人都很好，每年年三十那天，爷爷总要杀几头猪，叫我和长工抬着猪r0U送去佃户家，每家都有。没想到，开批斗会，那些长工佃户不但分了你们爷爷的田地家产，还争着上台编造谣故事揭发批斗爷爷剥削压迫他们。唉，这人心。
呆佬还说：老天还是长眼的，那个天杀的刘队长，就是脑门上有一条刀疤的杀胚，文革时当了县机械厂的革委会主任。有人向机械厂Za0F派告密，说他是强盗出身，是混进革命队伍的土匪。Za0F派就抓了他开批斗会，要他交代自己的反动历史，批斗会开了三天三夜，Za0F派对他用了各种刑罚，他y是不低头认罪，一定要说自己是12岁就参加新四军的老革命，Za0F派头头透支完耐心後，终於恼了，从地上拣了一块砖，直接拍在他的後脑上，当场脑浆溅出Si了。
说话时，大波帮呆佬娘已在坟前地上，布好了祭品，呆佬则就近挖了三个带草的泥块，倒扣在坟头的顶峰上。呆佬娘点着了三根香，让大波先握着香面朝坟右侧拜三公三婆，又点着另三根香拜爷爷NN。拜完，把香cHa在祭品後。然後，她自己也点了三根香，拜三公三婆，嘴里念念有词，“三公三婆保佑史家老小平安，长命百岁。”再拜公婆，“爷爷啊娘娘啊，大波今天出息了，谢谢你们一路庇护，过几天大波要出门了，请你们继续保佑大波一路顺利，一帆风顺，求官得官，求福得福。”
呆佬开始烧纸，边烧边说：“爹啊娘啊，这是儿子来孝敬你们的，都拿去用吧。今天儿子来告诉你们，史家有出息人了，你们的大孙子出息了，考上军校了，以後要当军官了。我知道，这一定是你们在Y间保佑史家的子孙後代。等大孙子赚到钱，我一定先来给你们修坟，让你们在Y间也住得舒畅些。爹啊，史家香火很旺，我给你养了四个孙子，我一定把史家的香火传下去。爹，你放心吧。”
走完程式，大波帮娘一起收拾祭品。
呆佬痴痴地看着爹娘的坟，心里默念着打转了三十年的同一句话：“儿不孝，不能为爹报仇。”
没人知道，——连呆佬娘也不知道，过去几十年，呆佬一直在悄悄寻找那个杀父仇人蔡队长，但没有半点音讯，这个人仿佛从人间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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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东头山地斜坡上，有一片约两亩地的竹园，本来是村集T所有，後来被大波家承包了。竹园有间茅草棚，是她和他经常约会的老地方。家里人多眼杂，俩人不太找得到说悄悄话亲热的机会，於是，便选中了这个竹园。一到天黑，这里不会有旁人打扰。今日此刻，黑影里，俩人面对面站着，四只手拉在一起，分手前一刻，俩人心头，都有刺灼灼的痛。
小花从K兜里m0出一个小盒子递给大波，“拿着，送你的。”
“这是什麽呀？”
“手表，天天戴着，我希望你看见手表就会想起我。”
“你新买的？”
“我昨天去镇上供销社买的，上海产的钻石牌手表，售货员同志说，这是最好的手表。”
“啊，你那来这麽多钱？”
“你知道我NN最喜欢我，她去世前把她存的一百块钱偷偷给我了，我家里人都不知道。我本来想把这钱给我们俩做一身结婚衣服。但现在，你上大学去了，结婚得几年以後了，到时候再说吧。”
“我怎麽能用你的钱呢？你买这麽贵的手表，太浪费了。”
“说啥呢，我的钱就是你的，我的人都是你的。”
“小花，你对我是真的真的好。”大波动情地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买手表花了八十五块，发票和剩下的十五块，我也一起放在手表盒子里面。去那麽远，身上总得带点钱，你可别弄丢了。”
大波把小花拉进怀里，紧紧地拥着。
“我们在一起十年了，我们从没分开过。”她仰头望着他，掩饰不住脸上的惆怅。
“是，十年好快。我常常觉得我们一起上学是几天前的事。”
“我想问你一个事，你想好了回答我，但你得保证说实话。”
“啥事呀，弄得我挺紧张的。”
“你先下保证。”
“我保证。”大波有点随意。
“正经点，好好说话。”小花有点恼了。
每一次小花一拉脸，他就马上老实了。“在你面前，我保证绝对说实话。不说实话，我不得好Si。”
“呸，呸，又乱说。这几天，我其实一直在想，但一直没想明白，心里总觉得疙里疙瘩的。你考上军校了，毕业以後就是大军官，以後变成城里人了，又有文化，又有地位，又挣钱，而我只是一个g农活的山村丫头，啥也不懂，没文化，也没见过世面，地位不一样了，你以後可能会嫌弃我。”
“瞎说，怎麽可能呢？”他装作有点急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怎麽不可能？你没看过包公铡陈世美？小孩都有俩个了，陈世美还休了秦香莲呢。”黑暗中，他发现她圆睁双眼，微弱的星光映在她的眼珠上，像画了两个扭曲的问号，那问号一直伸到他的眼睛里，似乎想挖出他内心真实的答案。
“不可能，不可能。我怎麽会是陈世美？你也不是秦香莲。你听好了，不管这辈子我当不当官，我这辈子就Ai史——玉——娟！”他动情地用双臂把她紧紧地箍住。
她把自己的头埋进他的怀里，紧贴着他的x口，缓缓地说：“我们俩都记住你今天说的话。你明天就要走了，如果将来有一天你想不跟我好了，我可什麽事都做得出来，一定让你後悔一辈子。”
“不可能，永远不可能，这麽多年，你还不了解我的为人？我怎麽会是这样的人呢？”
从朦朦胧胧开始，俩人相处了差不多十年。想到他明天就要远离，小花不争气的眼泪成串儿往下掉。她从K兜里m0出一块手绢去擦眼泪，突然想到什麽，破涕为笑，“本来想把这个手帕送你的，一不小心擦眼泪了。”
“没事呀，以後每次看到这块手帕，就会想到你现在的样子。”
“难看Si了。你是不是希望我天天哭呀？”她转哭为怒。
“不是不是不是，你可别多心，你看，我又说错了。”大波一边自责，一边讨好。
“反正你不是好人。”
她把头靠在他的肩上，俩人静静地依偎着，感觉时光正在一分一秒地从他们的呼x1中溜走，终於到了分别的时候。
“我们回家吧。”小花说。
“等等。”大波用手按着小花的肩头，示意小花转过身背对着他，然後双手环抱着她的腰肢，两只手m0索着从她的内衣下摆里伸进去，捏住了两只JiNg悍骄傲的rUfanG。小花轻轻啊了一声，说：“你还想再做一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嗯，接下去一年碰不到你了。”
“我都担心，你现在一礼拜都要做三四次的，以後见不到我怎麽办？”
“我也不知道，管它，今天g舒服了再说。”大波移开捏弄SHangRu的手，下探去解小花的K扣。
一番yuNyU之後，俩人JiNg疲力竭、全身汗透，起身简单收拾了一下衣衫。
“我先送你回去吧。”大波在黑暗中牵着小花的手，借着星光往小花家慢吞吞走去，想到明天一别一年不能见面，禁不住满腹心痛。到小花家门口，大波终於小声说出在心里转了无数次不敢说又不得不说的话，“有个事，你知道的，你下面那红的还没来，我真担心。你已经流过两次了，万一，万一又怀上怎麽办？”
“又不是头一次，有我做妇产科医生的二姑在，你不用担心。”小花停了下，又说：“不过，二姑说过，流产做多了，以後会怀不上，我们是应该小心点。万一我生不了，你就有藉口不要我了。”
“啊呀啊呀，你又乱说。我说过，不管发生什麽事，你这辈子都是我老婆，你想跑也跑不了。你再乱说，我要生气了。”
“哈哈，知道知道，你真不经逗。反正我生生SiSi都是你的人了，阎王老子也拆不散我们。”
“是的是的，我们这辈子就绑在一起了，你是我的人，我是你的人。”
“等你走了，过两天我再去找二姑检查一下。你一个人在外头，安心好好上学，管好你自己就行，别多想。”此刻的小花，把双手抚在大波的脸上，像大姐姐安慰小弟弟。
“你真的真的太好了。”大波不知道该说点别的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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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六队160名新学员入学第一课，队里组织开学典礼及新兵军训动员会。上午八点整，第六学员队的大会议室，被排列的新兵塞满了。
会议室白墙白顶，正面墙上方，贴着马恩列斯毛画像，毛居中，马恩和列斯分列两侧。伟人像下方，挂着一条红底白字的条幅，写的是“六队学员开学典礼暨军训动员会”。
学员们穿了一身崭新的绿军装，绿帽子红五星，绿军装红领章，绿袜子绿胶鞋。新兵身上，其实是脸上，总是标了别样的记号，好像无论是谁，总能分清谁是新兵蛋子，谁是老兵油条。你看，从其它部队临时借调来的，站在头一排的带兵班长，脸上写的是历练和稳当，看上去就成熟的老兵。再看那些刚穿上新军装的新学员，脸上写着的是懵懂和稚气，就像刚从地里刨出来未经风化的土豆，nEnG味萦绕。你再仔细看看那些新学员，脸上写的内容其实各不相同。个子瘦高的马忠诚脸上写的是三分忐忑和七分期盼，一身绿军装是坎坷一辈子的摘帽右派父母对他一生平安的理想寄托。学员中年龄最大、两鬓己有稀疏少年白的史大波脸上写的是功名身份，他要通过出人头地，把自己栽培成可以让六个山村弟妹傍倚的参天大树。小个子红卫就简单多了，跳出农门，理想就实现了一大半，上学不用交学费，父母的负担就轻了很多。长相墩实的王祖国到二指後其实有点後悔，周边一个nV生也没有，这三年怎麽熬啊？当初真应该去师院，nV生多，边读书边恋Ai，多惬意。他最初第一志愿是师范，後来二指来单城招生的张队长去他家里动员，上军校不用交学费打动了他妈妈，就忙着把第一志愿改成了二指。文弱的郭文化没有太多的想法，他喜欢的是时髦的无线电专业，听班主任老师说，掌握一门技术，自己的一辈子就有了生存保障。
教导员傅国宝，是从小随父母到上海定居的浙江人，刚从市郊外的野战部队调到学校。他个儿中等偏高，脸sE白晰，面型消瘦，三十五六的年纪，脸上的络腮胡子收拾得像西餐厅的白桌布一样乾净，不管和谁说话，永远是一副Ai心外溢，眯着眼的笑脸。教导员的姓，有点尴尬，傅和副同音，因此，周围的人习惯X把他的姓忽略了，直接称呼“教导员”。
“同志们，同志们！今天我称大家为‘同志们’，而不是‘同学们’，这对我们今天在现场的各位，有三重涵义。”教导员站在前面的小台子上，b别人高了一头，因为是重要讲话，用的是慢腔慢调。
“第一，从同学到同志，是我们人生的一个重大转折，我们从一个普通的老百姓，一个地方学生，转变成了一个革命军人。同志们，从我们戴上红帽徽红领章那一天起，我们已经是真正的革命军人了。第二，既然我们已经是革命军人，我们就必须要以一个革命军人的标准，从一言一行，严格要求自己。今後，我们会系统学习军队各种条例，这些条例规定了我们什麽事可以做，什麽事不可以做。同志们，你们是真正的天之骄子，你们通过残酷的高考筛选，从高考大军中脱颖而出，是同龄人中的JiNg华。你们大多数人应该都不知道，我们队还有一个高考状元，三班的马忠诚同志，可了不得，他是整个武汉市的高考状元，放弃了清华大学特招的机会，选择了我们二指。我还不知道，这是马忠诚同志自己的选择，还是他父母的鼓励要求。以後你们会知道，马忠诚同志这个选择无b无b正确。人民军队是个大熔炉，军校更是炼JiNg钢的大熔炉，老实说，任何地方大学包括清华北大，都不具备这种大熔炉的X质。只有我们军校才是锻炼年青人的最好的地方，才是让你们快速成长、真正培养人才的摇篮。”
台下出现轻微的SaO动，刚到学校一两天，大多数人相互间还不认识，也不知道谁叫马忠诚，很多人转头去搜寻他。头一天就被领导表扬，这有点招人妒忌。史大波心中闪过一个念头：他为什麽不去清华，偏偏要来二指出风头。
教导员继续讲话，“这就是我接下来要说的第三点，你们已经进入了人民军队这个大熔炉，祝贺你们！”
热烈的掌声。
“同志们，不是说，我们脱下地方服装，换上军装，就完成了从一个老百姓到一个革命军人的转变。同志们，穿上军装，只是形式上的转变，我们需要的是思想上、观念上的转变。接下来的三个月，是我们入校以後，最最重要的一课。我们将通过三个月的军训，从思想上，行动上，把自己打造成一个彻头彻尾的真正的革命军人，一名合格的中国人民解放军战士。同志们，你们有没有信心？”
“有！”第一次大家没经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回答得没有气势，不及格。准备好，我再问一次，同志们，你们有没有信心？”教导员提高了自己的语调。
“有！”这一次可响亮多了。
“有进步，但还是不行。同志们，我们革命军人，不仅做事情要令行禁止，雷厉风行，回答问题也要斩钉截铁，所向披靡。只有这样，才能在战场上以雷霆万钧之势，从气势上压倒敌人，摧跨敌人。同志们，你们有没有信心？”
“有！”这一声，电闪雷鸣，会议室的窗户，被轰得吱吱作响。
军训
初秋的西安，夜里冷嗖而白天酷热，仿佛冬寒夏暑被关在一天之中打转。军训的第二周，一个下午，yAn光明媚而毒辣。小C场上，六学员队正在分班进行伫列训练。三班长指挥全班进行正步分解动作训练。十个人排成齐齐一列，班长接连不断地下达口令，同时一个接一个纠正学员的动作。热天容易暴脾气，看着眼前这帮傻乎乎的新兵蛋子，他已经有点不耐烦了。
“你，腿不够高，不会看看别人？你手臂没放平。嗨，史大波，稳住身T，晃什麽晃？你这是在坐轿子呢？”
三班长姓谢，中等偏高身材，看上去面sE可亲。按照通例，无论什麽脾X的班长，到了一帮新兵跟前，几乎个个都是凶神恶煞。
正好此时，大波的肠子发生了激烈的蠕动，突然有了要蹲点的感觉。真不是时候，他心里发慌，集中注意力想把这种感觉压回去，一失神，身子不由自主地又晃了晃。他一条腿踢出去，悬在空中，另一条腿单立，被班长点了名，吓得一激灵，努力去平衡身T，但腹腔内肠子蠕动的感觉又毫无顾忌地冲到他的大脑。他已经五天没有蹲点了。每天嘟嘟嘟的起床号一响，跑步出C，伫列训练，S击打靶，整理内务，条令学习，卫生劳动，点名开会，一天24小时就像一个苹果，不管怎麽切，总感觉不够分。剩下的事情，就是挤，不是挤海绵里的水，更贴切的说法，是压缩，压缩吃饭时间，压缩休息时间，压缩蹲点时间。他和他的同伴到了二指以後才发现，人生最痛苦的事，莫过於不能顺其自然按时上厕所。当他有感觉想上厕所的时候，时间不方便，好不容易有点闲置时间时却没有感觉，一而再，再而三，连着五天错过了。他自己也不敢相信，以前他每天要蹲点一到两次，但这次，居然熬五天了。此刻，他觉得自己快失控了，再不去厕所，可能真的会爆发。
“报告班长。”万般无奈之下，大波终於鼓足勇气。
“g吗？”
“报告班长，我想去厕所蹲点，我真的憋不住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话把班长逗乐了，其他学员也趁机跟着一起笑。“现在想蹲点？你可真会挑时候。大家都在训练你去蹲点？你想拉屎？拉吧，你现在就拉，你拉给我看。”班长丰满的脸一凶，肌r0U叠成了横块，抡起手里拿着的小棍子结结实实地揍在大波单立的小腿肚子上。大波疼的直呲嘴，差点跪到地上去。
谢班长说：“妈的，你下次再敢逗老子玩，看我怎麽收拾你，老老实实继续练。”
大波被吓得赶紧说：“是！班长。”经过这一惊吓，他意外地发现肠子老实了，便便的感觉也被吓回去了。悬着的心终於放下，大波舒畅地透了口大气。
学员们的绿sE棉布衬衣都有层次分明白sE的盐渍，那是经过汗Sh，捂g，再汗Sh，再捂g，多次回圈累积养成的。今天的大太yAn底下，每个人身上的衬衫一大半又被汗Sh了，学员们的嗓子早就渴得冒烟。好不容易盼到中间休息十分钟，哨子一响，大家一窝蜂冲到C场边一个露天水槽抢那三个水笼头。大波晚到了一步，轮到他时，急不可耐地用嘴亲着水笼头往肚子里灌水，喝得肚皮饱胀才满意地放开水笼头。他起身才走两步，突然发现，刚才一跑，加上灌了一肚子水，在肚子里一挤压，便便的感觉再次爆发。他顾不得多想，胡乱跟别人要了两张厕纸，拔腿就往厕所跑。刚才明明感觉晚三秒钟就会坏事，但偏偏等他气喘吁吁蹲好了，管道似乎发生了堵塞，Si活挤不出来。於是他把全身的力气都集中用到要紧处，在憋出许多汗之後，总算小有斩获。
糟糕的是，C场上嘟嘟嘟的哨子响起，队伍重新集合。大波这下慌了，这边战役刚刚开始，那边要集合了，五天的积累集中爆发那能说刹车就刹车，这次肯定要迟到了。他心慌意乱地迟疑了半分钟，还是顾不得肚子内肠子正在恣意地蠕动，身T神经系统对紧急刹车发出了最强烈的抗议，草草地擦了下PGU，残忍地站起身，提上K子就往C场急跑。
那边队伍集合完毕，谢班长报告说少了一个史大波。队长的脸sE很难看，“说好休息十分钟，人却不知道跑哪去了，作为一个新战士，一点组织纪律X都没有。”
“报告队长，我刚才上厕所看到他在蹲点。”有个学员报告。
“蹲点？真会抓紧时间呀，我们大家都等他，看他要蹲多久。”队长有点发狠赌气。
等史大波慌里慌张赶到，迟到了二分钟。他到队长面前，一个立正，“报告队长，我迟到了。”
“拉屎拉完了？”
“报告队长，我……我没拉完。”伫列里的有人轻声哄笑。
“那你继续拉呀，回来g什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报告队长，我……我已经一礼拜没拉了，刚才实在憋不住了，听到了集合哨子响起来但身T就是起不来，我……我，我现在又拉了，拉在K子里了。”史大波红着脸，喘着粗气，结结巴巴地说。伫列里的人再也憋不住，爆发出哄堂大笑。
队长气得直吼，“滚！滚！回去换K子去。”史大波扭头就跑。
队长平息一下自己的情绪，正想发口令，听得伫列里又一个学员用躲躲闪闪的声音报告：“报告队长，我也要去换K子。”
原来，那个学员也是好多天没认真蹲厕所了，当队长几次提到拉屎蹲点，突然触动了他的敏感点。好像是两军对垒，尽管他调动了T内全部神经系统想坚守城门，心里越着急，敌方进攻越是强烈，最终还是没能坚持住，完全丧失了抵抗能力，只能缴械投降。敌方趁势强行突破，奔涌而出，一GUSaO臭迅速向四周弥漫。
周边的人纷纷侧脸捂鼻，队长气得愤怒地挥了挥手，让他快滚。
农村人养狗，不讲究吃喝，更不会关注它一天拉撒几次，拉在哪里——路边地头，哪里都可以是狗厕所。但农村人看到住在高楼大厦的城里人养狗，便会担心城里人如何伺候小狗便便，尤其是上班的主人，一天只放风溜狗一次，会不会弄脏了家里地板地毯。没有经历军校生活的人也许无法想像，正常人一天一到两次蹲点是常态，但经过特殊的训练，人类可以一周只蹲点一次。自此以後很长一段时间，大波有了便便恐惧症，但幸运的是，以後再也没有发生这样的事。後来他总结，人的身T真是个奇怪的东西，非常能适应环境的变化。开始，大家都不适应连轴转的时间安排，烦恼常常连上厕所的功夫也挤不出来。但十天二十天过去，大波知道，很多学员和他一样，自然养成了一周只蹲点一次的习惯。星期天可是有足够的时间，可以酣畅淋漓翻江倒海地在厕所恣意大g一场。
那是神仙时光，b梦中抱着nV人还舒畅。
军校生的累，无法用语言形容。每天晚上十点，柔婉的嘟嘟嘟的熄灯号响起，仿佛已经预支了未来三天T力、累惨了的小夥子们，终於可以钻进被窝，享受一天最幸福的时刻。所有的人，五分钟内全部进入甜蜜的梦乡。二十来人一间的大宿舍里，磨牙，梦话，呼噜，还有夜游的，各种杂讯此起彼伏，一锅乱炖。但到了第二天淩晨，还在沉睡中的小夥子被起床号惊醒，强行挣脱睡魔的纠缠，从热被窝中跳出来，穿戴整齐，三分钟内冲到楼下集合，那就是一天中最痛苦的时刻。
大波记得，一次後半夜一点紧急集合，全队学员背着被包，带着挎包水壶急行军，有几个学员被包没打好，半途背包带和被子一起散了，只好抱着被子跟着队伍跑。最有趣的是，队前发出口令“跟上，别掉队！”顺着队伍经过一百多人的口口相传，到了队尾，变成了哭笑不得的“路上不要生孩子”。
大波记得，一天后半夜，轮到他站两小时岗。他在黑暗中拖着双脚在宿舍楼前来来回回走，困得上下眼皮开开合合不停地打架，走着走着脑门实然磕到了树g上，一下子疼醒了，才发现自己竟然边走边睡着了。他也想不明白，校园里面，宿舍楼下放哨，除了折腾人，还有什麽特别的意义。
大波记得，第一次手枪实弹打靶，他太过紧张，一直扣不动扳机。当他额头渗出冷汗下Si劲扣下板机时，胳膊突然甩到了後面，“呯”的一枪打到PGU後面的草地上，再往後二米，可是齐刷刷坐着其他观战的学员。那一枪吓得大波脸sE惨白，扔了枪就瘫倒在地。
大波记得，C场上，伫列里，隔三差五，总有学员突然晕倒。如果去m0他额头上细密的汗珠，冰冰的，全是冷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三个月的军训，有各种评分测试。大家初入校门，都想有出sE的表现，每个人都在暗中和同伴较劲，都想得到更好的成绩。令人想不到的是，那个T形瘦弱，年龄b史大波整整小六岁的高考状元马忠诚，不仅和史大波分在同一班，仿佛就是大波的克星，无论伫列、打靶，还是内务，像个全能冠军，所有单课成绩都是名列前茅，齐刷刷压大波一头。这次是伫列动作测试，齐步正步跑步，大波三项得了满分为5分的三个4分。现在是马忠诚在测试，齐步正步都是5分，最後一个跑步，眼看着他的动作赏心悦目非常标准又要得5分，大波心里着急，下意识地伸出腿去绊他一下，没绊着，他再赶上去飞腿踢他後背，居然也没踢着。马忠诚又得了个5分。大波感觉自己头昏脑胀，恍惚间来到了S击场，偏偏又见到了那个讨厌的马忠诚，正在进行手枪S击，第一枪，10环。不服气的大波也跟着打了一枪，9环。马忠诚第二枪，还是10环。大波屏气息声，心里默念着：瞄准瞄准再瞄准，握枪的手要稳，扣扳机要掌握好时机，一定要慢，轻轻的，慢慢的，好，S击。坏了，子弹出膛那一瞬间，大波感觉手腕有轻微的抖动。果然，第二枪竟然脱靶了。正当大波无b懊恼的时候，马忠诚打出第三枪，又是轻松摘取10环。太过分了，大波这下真急红了眼，突然发疯似的抡起手枪，转身就对着马忠诚脑门扣动扳机，好像没打着，急忙连开第二枪第三枪第四枪，明明打着了，但马忠诚似乎并没有倒下。大波觉得这枪不对劲，好像子弹没打出去，正疑惑间，马忠诚却突然倒下了。他瞬间清醒过来，感觉不妙，惊恐严严实实地笼罩了他的全身：完了，我杀人了，我是不是杀人了？
一声凄厉的尖叫，史大波从噩梦中惊醒，全身燥热难当。他翻身掀开被子，发现自己从头到脚，像刚从水缸里捞出来，Sh漉漉的，成了汗人，连被子床单都Sh了一大片。
三个月军训即将结束，六队会议室里，有一块壁报，“军训个人单项英雄榜”。
军训考核总分前三名：马忠诚王全国曾旗帜
内务标兵：马忠诚史英勇
伫列标兵：王全国马忠诚
打靶标兵：马忠诚史大波
进步标兵：史大波贺学东
互帮互助标兵：马忠诚史大波
训练时晕倒人员每人扣20分：张志强陆大海马忠诚胡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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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检验三个月新学员训练成果，院领导组织了今天的新学员阅兵式，一共有十五个方队参加。此刻，十五个方队就像十五块大小整齐方正静止的巨型绿豆腐，已经在C场东侧一字排开。
校长和政委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