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吗?”
陆西雨整个人松弛了下来。
然后,他才反应过来,自己应该理直气壮地生气!
“所以,你方才说的那些,都是吓唬我的?!”
“当然了。我家中的那只豹子服从于我,是因为我天生就招它们喜欢,才不需要使什么手段。但你不行,你同它无缘,强留着,也只是给彼此添折磨。”
小郡主愉愉快快地同他说着这些残忍的话。
“倒不如,你将它养在我这儿。我向你保证,你想它时,随时都可以来看它。”
“我真的……养不好它吗?”
陆西雨看着那个被美人豹都撞变了形的笼子,沮丧得成了个霜打的昆仑紫瓜。
得到了陆扶光肯定的答案后,他耷拉着脑袋,最后看了一眼根本就没想他扭头的美人豹,提着空笼子,孤零零地出了门。
而他刚一离开院子,陆扶光抱着小豹的手就松开了。
她神色冷漠地将它从身上拨下,然后,她就听到了陆云门走近的声响。
“陆云门。”
她什么都没说,只是叫了他的名字。
“我知道。”
少年坐到了她的面前。
“我当年熬训白鹞,手段比你说的还要酷烈数倍。”
小郡主弯了弯唇。
他听出来了。
她刚刚,其实是在很认真地回答陆西雨。
但是不行。
果然不行。
从来都不行。
“白鹞当年是因啄瞎了人眼、才被送到你的手中,如果你不能将它训到乖顺,它就只能去死。你是在救它。我可不是。我只是想要一只听话的豹子而已,而我也的确做到了。”
小郡主微微地昂起脸。
“我可不需要陆西雨那种半吊子的慈悲心。他要真是大善,他从一开始就不会把一只原本该在山野间纵跃的小豹拘在一处笼子里。我看不上这些,所以我不会改,也不会变。”
“我知道。”
小郎君说出来的,仍是这句话。
但稍停了停,他又继续道:“你在对陆西雨说那些话时,我当时心中怏怏惝恍,甚至想要阻止你……我不是觉得你那时的样子不好,你所有的样子、情绪、想法,我都觉得很好,我只是,不想让其他人也看到。”
风姿斐然的少年语气淡淡,却是将一颗心全敞了出来,没有给自己留一点余地。
小郡主笑了,两颗尖利的牙毫无遮掩地露了出来:“那是因为你喜欢我啊。喜欢一个人,当然就会想要独占一些东西。”
说着,她向他伸出手。然后,被他将手握住。
“陆云门,我将你想要独占的送给你。”
她向他承诺。
“但作为交换,你也只能被我独占。”
她说。
“以前,我想要独占的东西被别人碰了,我只是把他扔掉、把他赶走,但你不一样。”
日头又向西斜了斜,从檐边漏下来的霞光,忽如流水般地浸透了小郡主新换的石榴裙,将它染愈发红如血污。
“你要是背叛我……”
在这片血色里,小郡主轻声地、笑着、说出她最真心的实话。
“我就杀了你。”
', ' ')('“好。”
小郎君俯身垂首,同她额头相抵,主动地让自己融进了那片血红。
小郡主看不到这一切。
但她也主动地抱住了少年的腰,同他碰了碰鼻尖:“那你今晚要不要留下来?”
她稍稍地收敛住小尖牙。
“不做别的……也行,”小娘子含糊着字眼,“我只是想要个人陪着我……”
太清楚她话语漏洞的的少年向后退了退。
小郡主:“我是想要你留下来帮我练字。我想给我阿娘寄去一封亲笔信,可连着练了好几日盲着写字,都写得不顺利。你看。”
说完,她将身后卷着的那束纸递了出来。
不用展开,少年就看清了上面的字。
陆云门。
陆云门。
陆云门。
陆云门。
陆云门。
……
那是凌空写成的,一行行笔锋短而硬利,力透纸背,仿佛一把早就做好准备要收割一切的刀。
她在用她最真实的笔迹,一遍又一遍地写着他的名字。
这叫他,要怎么说出“不”?
第152章
152
天幕快要落下时,章铎终于回了家。
刚走出马车,他就看到了小院里飘出的炊烟,这一天在外面过得食不下咽的他顿时饥肠辘辘,进了院就朝着灶屋走去。
可还没走到屋槛前,他就停了下来。
灶屋里,一口大油锅支着,里面热油滚沸,烟气熏人。
挂着晒干烤糯米皮的通风房梁下,扶光郡主正坐在个胡凳上,怀里抱着一小盆沾了层黑胡麻的炸散子,边吃边分给还在油锅前继续炸着面食的燕郡王世子。
她看不见,没办法知道别人吃没吃完,可她也不管,自己要吃一个新的炸散子时,就会从木盆里拿出两个,一个自己留着,另一个,则喊着“陆云门”的名字伸手向外递。
章铎却看得真切。
有好几次,世子都正在油锅前忙碌,但他却什么都不说,只要看到郡主伸出手,世子就会过去将炸散子接下。
“堵住路了。”
正不知道该进还是退,章铎就听到身后传来了妻子的声音。
阿细捧着个筐,轻轻用它顶了顶章铎转过来的圆肚子,里面半满地盛着堆刚摘下来、根上还沾着泥的野菜。
“饿了吧?世子做了许多炸散子,也分了些给我,我没吃完,剩下的都在咱屋里的矮几上,你先去吃两口垫一垫。比我做的好吃多了。”
有她在,章铎就放松多了,无处安放的手脚也有地方放了。他照着阿细说的回了屋,没多久就把她剩下的那盘炸散子吃光了。
干坐着等了一会儿,见她没回来,章铎就又出了屋子。发现她正在院外不远处的井边洗菜,他就搬着胡凳坐到了她旁边,边跟她一起洗菜,边从头跟她说起了他今天出门后遇到的事。
是这世间最最寻常、恩爱夫妇的样子。
很快,天便完全黑了。
但今夜星月交辉,蟾光皎皎,风也清凉,坐在小院里,不必藉着灯烛也能将四周看清。难得遇到这样的好时候,阿细便将饭食都摆在了小院中。
“能摆脱不孝之名,不再受其侵扰,自然是好事。但我并不想搬回家里的宅子。我和阿细商量了,我们夫妻闲散惯了,回去一起住反倒会受拘束。这里离亡母的坟茔近,我去植松也方便。”
在被小郡主问起今后打算时,章铎两手捏着木箸中间,迂讷舌钝地答道。
他之前上书辞官,说的便是自己身为医者,却让母亲死于病痛、离去时瘦得只剩一把枯骨,实在愧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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