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说话。
一开始,大家不明白他在干什么。
他既然还想挑战下一位,那他还在等什么,都把贝伦伯爵的脸面下成这样了,要挑战谁,还不直接说?
然而当有人顺着他的目光往后看去,看到公爵身上时……
“你疯了?!”那人回过头,不敢置信地问。
——这个人鱼青年,竟然想挑战公爵?!
顿时,贵族们全都呵斥起来。
“你不要忘乎所以了,你以为你自己是谁?”
“不要以为公爵看重你就可以无法无天!”
“公爵是什么人,怎么可能会下场和你玩这种游戏!”
“这是你们兽人的搏斗赛,不是我们的,搞清楚你们的位置!”
一声声傲慢的贬斥、奚落,没有让陆酒改变丝毫的脸色,却让一旁的兽人们流露出难堪。
他们涨红了脸,捏紧拳头,有人愤愤不平想说话,却被冉叶暗暗摁住。
冉叶身旁还有另一个高大的兽人。
在刚才那场比斗中,他看待陆酒的目光从轻蔑转为震惊,再转为迷茫。
此刻,他被冉叶递了一个眼神,骤然惊醒。
犹豫了一番,他还是走出来,大声道:“你没资格挑战公爵,我来做你的对手!”
一片哗然。
不等那些贵族冷嘲热讽地附和,陆酒冷冷丢出一句:“我挑战我的伴侣,有你们什么事?”
那兽人和其余人愣住。
“还有你,我叫你出来了吗?”
“这场搏斗赛最初是谁提出来的,有任何规则规定人类不能参加吗?就算有,规则凭什么不能被打破?在我挑战人类的时候,你们跳出来做什么?”
陆酒的嗓音清晰冷冽,所有人听得清清楚楚,而从头到尾,他的目光没有往那兽人身上瞥过一下。
所有人都呆呆地看着他,为他的大胆和放肆而震惊。
没人注意到,宴客厅里的男人已经站直身体,迈步走过来。
“退回去,闭上嘴,好好看,”陆酒的每一个字都在月色下炸响,“然后想清楚,自己现在到底在干什么。”
一道身影从人群中掠过。
人们的目光纷纷下意识地落到了这道身影身上。
男人脱下外衣,扔给了后头懵懵跟来的侍卫。
他卷起衬衣袖口,迈下走廊,来到庭院里,来到了陆酒的对面。
步履从容,动作优雅。
浑身上下都是与生俱来的奢贵气息。
贵族们已经彻底做不出反应了。
公爵怎么就出来了,就算把这人鱼青年视作伴侣,可他们之间也有阶级之分啊,他到底在想什么,难道对这个兽人就宠到了这种地步……?
一个个疑问不断地从他们已经停止运作的大脑中浮现出来。
眼前的这一幕,简直不可思议到像是一场幻觉。
陆酒终于扬起唇角。
会不会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
他抬起双手,摆出攻击姿势。
我们又站在了这样的位置上。
你想起来了吗?
陆酒语气轻快:“我来喽?”
男人瞥了眼他的肚子,又抬眸看向他。
那目光很深。
下一秒,陆酒冲过去,拧转身体,长腿毫不留情地袭向男人的脸!
贵族群中有人发出尖叫声,他们不敢看接下来的一幕!
危南楼面不改色地抬起手,格挡住陆酒的腿,手掌向下一扣就握住。
陆酒并不慌张,另一条腿在地上一点,他借力向后翻去,将自己的腿从危南楼的禁锢中挣出来,稳住平衡后便再次攻上去!
这两人就这样对起手来。
自然而然的,从容不迫的……看呆了所有人。
兽人们震惊于危南楼的应邀,震惊于陆酒面对危南楼也丝毫不惧的胆色。
贵族们则渐渐想起来一件事。
……公爵的功夫本就是很厉害的。
他虽出身高贵,从小就锦衣玉食,但也文武精通,十四岁的时候就带兵打过仗。
只是他成为公爵太久了……看多了他喜怒不形于色的模样,和优雅雍容的举止,所有人都忘了,他也有野性的一面。
他们同时还想起来……这位从来就不把俗世陈规放在眼里。
什么阶级之分,利益牵扯……这从来,都不是这个男人会在意的东西。
他从来就没有站在他们那边过,从未成为过他们的“一员”,当他们为了维护阶级利益而本能地对那人鱼青年呵斥出声时,这个男人不用说一句话,就能轻描淡写地将他们在意的这些东西,统统撕碎在他们眼前。
这打的,是他们的脸啊。
……
月色下,男人和青年的交手非常利落。
两人的动作都非常快,丝毫不拖泥带水,拳肉交击时发出的闷响带着一股又一股强悍的味道。
他们对彼此好像很熟悉——熟悉对方的每一处弱点,猜得到对方的每一步。
但也因为熟悉,所以毫不留情。
可这毫不留情里,又似乎带着一股笃定对方能应对的意味。
于是,这与其说是一场比试,渐渐变得更像是一场情侣间充满激情的交流。
……
这一方天地里不再有人说话。
陆酒的动作越来越快,越来越明亮的眼睛召显着他的兴奋在持续不断地累积。
危南楼从头到尾没碰过他的肚子,但即使如此,这个男人也能做到让他打个痛快。
“酒酒,”男人终于出声,是清冷如玉石的音质,能在人热血上头的时候瞬时给人以清醒,“控制住。”
陆酒的动作顿时收了一些。
下一秒,他便爆发般驱动起自己的肌肉力量,躲过男人的一击,后退一步便立即旋身,回旋踢过来。
男人仿佛猜到了他的动作,稳稳当当挡住,陆酒却也预判到了这一步,在脚背快要踢过去时猛地守住,随后闪电般旋身,来到男人身后。
接下来,两人的一连串动作看花了观客的眼!
陆酒单手扣住男人手臂,男人抬起另一只手扣住他,陆酒反拧住这只手,使它不得动弹,另一只手绕到男人身体前面,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掐住了男人的喉咙!
惊叫声响起!
陆酒气喘吁吁,得意洋洋。
“以为我上头了?我注意着呢,我赢了!”
男人顿住了,两三秒后,低低笑出了声。
“嗯。”
“我输了。”
两人紧贴在一起的身体一同释放出惊人的热量,充血的肌肉,流淌的汗水,召显着方才激烈的一切。
然而“我输了”这三个字,危南楼说得轻巧温柔。
月色下,一片死寂。
好像所有人全都消失了,这里只剩下了他们两人。
陆酒的胸膛急促地起伏着,他的血管里,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