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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越打断道:“不用,就这麽荒下去,平日里只需收拾正房。”
说着,他脱下那件浸满正房焚香气味的氅衣,交给胖家仆:“继续熏着,同今日一样,有人来了拿出来给我披上。”
胖家仆:“小的明白。”
瘦家仆:“公子当真不住正房?”
曹越没有应答,摆摆手,转身回偏房。
推门进去,里头早已连个人影都没了。
他走近方才自己趴着的那张桌子,烛台旁还压着他不久前写的一页纸。
歪歪扭扭,不知在胡言乱语些什麽。
看着,他将纸揉作一团,借新点上的烛火烧去,却无法将心中积压的那口气咽下。
“禾……清……”念起这个名字,令他有些恍惚,擡手推开身旁那扇窗,果真见那轮明月高悬于空,只得轻叹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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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越引开那群守卫不久,萧秋就悄悄翻墙离去。
她走得急,不知今日偶然碰见的二公子拦下他们后都做了什麽,只是先前听同窗们说,这曹二公子是个疯子……
嗯……就算不疯,那也是个怪人……
身为如此一大家族仅有的两位公子之一,如何都是锦衣玉食长大,院子这般破落……仅能是他自己无心清扫了。
怪,太怪了!
这次“逃跑”路上,萧秋明显幸运得多,再没接二连三撞见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终于在路上碰见了夜修下学的同窗们。
“萧禾清?你……没上夜修?”斋长这才后知后觉,原来方才一直少了这麽个人!
“斋长,我先回临江馆啦,明日先生还要抽背呢!”萧秋打岔道,又拔腿就跑。
……
可当次日清早,最后几个弟子赶在教书先生现身之前,匆忙跑进逾白斋,斋长才发现萧秋又没来……
她是曹府本届唯一的女弟子,在临江馆都是独自一间屋子,本就不常与大家伙待着,眼下一时没人说得上她去了哪里……
“昨夜我回临江馆,看她好像跑回去的路上……不小心把脚崴了……?”其中一个弟子犹豫道。
“……行。”斋长苦笑道,“她本身修为就在咱们之上,至多读半期,考完御剑令自然就走了……不同于咱们……咱们当中不少人今年才开始修习法术…唉……”
他并非为萧秋总是“麻烦”他而叹气,而是为自己背靠的是名不见经传的寒门十分忧心……
当今之世,中原看似安定,各方间的明争暗斗却时刻进行着,尤其是衷秦王正一步步削去曹氏的臂膀……保不齐哪日某一方彻底发作,猛然一掀桌,叫他们这群夹在中间的棋子连个容身的罅隙都失了去。
这些世家子弟也想尽早修得一身本事,离开曹府,离斗争再远些。若非形势相逼,他们谁都不想屈居人下。
无奈,天下并不太平……西北关外,我朝边军还在与鬼族厮杀……
曹氏大公子曹栎也在其中,出征几月,他屡获战功,为曹氏添上不少荣光。
曹氏现任家主膝下仅有二子,各自风格过于明了。
这曹二公子曹越疯,疯得都不配与大公子曹栎相提并论。
可府内衆人……也隐隐约约能嗅见些不同的意味……
曹氏虽有家主管着,其后却更由六大长老主持……
他们是现任家主的一衆伯父、叔父,有这些人在,很难说家主之位上坐着的人是否……形如傀儡。
若是依衆长老所愿……
下任家主,选一个疯子、傻子,自然再合适不过。
三角关系
斋长猜得没错,一大早,萧秋便“跛”着脚离开曹府,回去“投靠”衷秦王。
坐上往京城去的马车,她很快昏沉睡去。
回到衷秦王府后,萧秋病得闭门不出。
整整冬三月,西北关外都不太平,我军与边境部族交战,却不时被鬼族倒插一脚。衷秦王政务繁忙,常常留于宫中等着最前线的消息,因而王府冷清,但也好,除了几个下人伺候,这几日没人打扰萧秋养病。
她卧床不起,也不知还要多久才能回曹府考取御剑令,只能迷迷糊糊地回想那日在湖边的遭遇……
她好似又在芦苇蕩中摸到那条僵硬的腿,发觉飞矢擦肩而过,听见那一声吼叫——
“是谁在哪儿?!”
“……”当时的萧秋,被一声喝住,完全忘了可以借衷秦王的威名保全自己……
可细想,其中又极多诡异之处。
比如腰间这伤,明显比手臂上的严重得多,令她浑身发热,不得已卧病在床。
若萧秋早几年没有偷学鬼术,她对这一连串经历不会生出疑虑。
手臂上的刀伤,止血后再无大碍。腰上的口子却有继续噬人骨肉之险。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