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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远处,一声鸡啼又起。
前陈府后事如何,曹栎如何,那群守卫如何,这一时半会儿怕是寻不见下文……
萧秋没功夫多思,还是不得已赶在湖水倒映朝熹之前,匆匆御剑回府。
按曹栎所说,陈辗今夜也在前陈府附近……那他此刻定是无暇管她……
嗯,至少免遭责罚……
晨曦朦胧,萧秋悄然翻墙跃入自己那小院子,幸而今夜出逃没被什麽人发现。
她心中长舒一口气,刚想趁清早时分回卧房歇息,就听院外,下人推开府门时,木门沉重,传来些许隆隆声响。
萧秋在进退两难之时,还是选择碎步跑上前,看看是不是兄长回来了……
却见衷秦王阔步入府,红绸长袍衣冠齐楚,面上也无疲惫之意。
“小…小叔?”萧秋愣道。
“禾清,随我去王府一趟。”
“……好。”萧秋见此情形,难免有些心虚,却又不能表现出来,点点头便跟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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乘马车移步王府。
萧秋一声不吭地跟在罗澂身后,提溜着眼左右打量王府内一花一草,依旧如初。
直至走入堂中,她不似过去那般敢随意坐下,只是微微垂着脑袋,背在身后的手指纠结地扣在一起,没去看小叔。
“坐。”罗澂道,萧秋这副模样的意味自然被他尽收眼底。
“嗯……”她轻轻点头,故作无事地深吸一口气,又以略带浮夸的姿态向后一仰,稳稳坐于梳背椅上。
罗澂微笑,为她开脱道:“昨夜没歇息好?还是我来得太早,打扰禾清了?”
“没……没。”她摇头,像是思量好应对之法,终于擡眸看向罗澂,神色平静问道,“小叔带我来王府,有何要事?”
罗澂这才道:“我听闻,陈子昱总把你关在家中?”
对此,萧秋确有怨念,应道:“嗯。一贯如此……”
罗澂:“不过,他接下来公务繁忙,怕是又没法陪你了。”
“他?他又要出关麽?”一说兄长不在,萧秋首先想到的总是那血肉横飞的漫天黄沙。
“或许是……”罗澂答得含糊其辞,是想说些别的,“禾清,小叔以为,眼下不该让你继续在京中待着。”
萧秋疑惑道:“那我去哪儿?”
“你从长洲李氏听学回来也有些时日,不知是否想念在外的日子……”罗澂说着,突然话锋一转,“如此说来,可对承氏有兴趣?”
萧秋一听,内心不自觉发笑道:“承氏?隶州承氏?我去那儿做什麽……他们又不如曹氏李氏声名远……扬。”但嘴上念到最后一字,她忽而对上小叔如炬目光,从他深邃眼眸中窥见又一盘棋。
罗澂啓唇,手中不知何时拨弄起一串翡翠珠石:“曹李之后,即是承氏。你也知这天下再无陈氏,我们自然要容得下中小世家往上爬。不让他们内部消磨,我们如何揽权?”
“小叔……王爷所言极是。”
“禾清不必紧张,今日虽是第一次同你谈论此事,但小叔相信你早有打算……不然,你怎麽会愿意和曹二公子那种怪人走在一起呢?”
萧秋默然。
“你想他做曹家主麽?”罗澂语气加重道。
“……应当是不想的。”萧秋答得勉强,这个问题,她心中否认过千万遍。但如今眼前人可是衷秦王,她又何来的本事做抉择?
“是啊,京城百姓都说他是个疯子,前几年可没少在城中撒泼打滚……我那时还惊诧呢,你怎麽寻了这麽一个人做伙伴。”
“小叔所言极是。”萧秋汗颜道。
“禾清可要栓好他哦。”罗澂轻笑一声。
“是……”
罗澂看她依旧紧绷着,这才终于正色道:“行了,不逗你了,曹相允本就掀不起风浪……本王在曹氏另有打算。这几日,就啓程去隶州吧,承府那边有人接应你。你过去后,只用做一件事……”
“小叔请讲。”萧秋深知罗澂之喜怒变幻莫测,即刻顺着他的话说下去。
“上前来,莫被他人听去了。”罗澂擡手示意。
……
一番简短而低沉的交代后……萧秋神色未变,仅是不经意间眉眼微动几霎……
“禾清,攘外必先安内。”至话尾,罗澂竟也为她盘算起前程,道,“关内再安宁些,你便可随陈元帅脚步,出关御敌。”
萧秋将此话记在心中,动作利落地后撤半步,躬身行礼道:“禾清明白。”
一剎,罗澂像是对翡翠手串失了兴趣,转而直指萧秋腰间的流光玉佩,提醒道——
“至于…他是生是死,本王不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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