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伶人重新起舞,这段插曲很快就被人忘记了。
顾休休在顾月的陪同下回寝殿更换衣裙,弹幕多到几乎挡住了她的全部视线,甚至没有注意到背后不远处的皇后看着她,笑得合不拢嘴。
【太牛x了!顾休休你就是我的神!】
【这是怎么做到的?不但识破了丹青叛主,保住了尺素琵琶,给贞贵妃一个下马威,最厉害的地方是丹青挨了三十杖还要感激顾月不杀之恩,一箭四雕,太强了吧!】
【女主粉怎么不出来叫了?不是打赌吗?输了你们准备怎么样,生吞拖鞋还是倒立拉稀】
【呜呜我刚才紧张死了,还好阿休聪明!看得我好激动,希望换女主,只会嘤嘤嘤的绿茶不配做女主】
【太叼了!姐妹两人真有默契,一个眼神就懂对方什么意思了】
顾休休难得觉得弹幕顺眼一次,不觉唇畔带上了笑:阿姐,你如何知道我抱得不是尺素琵琶?
她还没来得及给顾月使眼色,原本抓住了顾月的手,但顾月看到酒水洒了,却比她还平静淡定。
尺素琵琶比寻常琵琶要小些,套上布罩也能分辨出来。顾月瞧她笑得开心,伸手戳了戳她的眉心:该我问你,你怎知丹青已被贞贵妃策反?
顾休休轻声一笑,一脸神秘道:我啊,我也有眼线
她不往下说了,顾月便也不再追问。姐妹两人说笑着走回寝殿,顾休休换了身干净衣裙,便与顾月告辞了:阿姐,府上还有事没处理,我得走了顾佳茴名节受辱,想必祖母找不到我人,回去要将我吞了。
说着,她想起了什么:听闻过几日,太后要带各嫔妃女眷去永宁寺烧香祈福?
顾月神色冷淡下来:是有这事,每年太后都去永宁寺,我便不去了。
为何不去?顾休休牵住顾月的手,阿姐行事光明磊落,若一再避之,年年称病,免不得再被贞贵妃以此拿捏。
说是这样说,顾休休想得却是另一回事。
顾月看似已是将津渡忘了彻底,可若真是忘了,又怎会将尺素琵琶当作命根子,还躲着避着不敢去永宁寺?
解铃还须系铃人,虽丹青是有意卖惨,可那避子汤是真的,顾月厌恶皇帝也是真的。
阿姐好好想一想,我先走了。
说罢,顾休休便搀着朱玉沿着来时的路折了回去北魏一向崇尚任性自然,她来去自如,皇帝也不会说她什么,传出去人们只会自愧不如,觉得她不拘小节,傲然独得,有名士大家之风。
坐上马车,刚一回到永安侯府,顾休休便在大门口被温妪截住了:女郎去了哪里,叫老夫人好找。
温妪的口气实在严厉,顾休休也没计较,随口答道:去了北宫见阿姐
见温妪那想要吃人的眼神,她话锋一转:我知道佳茴妹妹出事,心里没主意,便找阿姐去了。
听闻这话,温妪脸色缓和了些:女郎有此心意甚好,只是老夫人已是有了主意,还请女郎移步院内一叙。
顾休休长睫一扬:妪休要卖关子,跟我讲一讲是什么主意?
温妪犹豫着,看了看左右,压低了嗓音:便是方才,陈郡谢氏的谢七郎谴人送来了玉笺请帖,邀您去今晚谢家的竹宴。
谢家有大半皆是名士,听闻太子殿下和四皇子也会去,女郎带着族妹一同前去,求太子在诸位名士前美言几句,若名士开口,再坏的名声也能挽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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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十七条弹幕
听到谢七郎的名号,顾休休愣了一下。
陈郡谢氏乃北魏数一数二的名门望族,而谢家七郎谢怀安不但是本族嫡系,亦是陈郡谢氏中赫赫有名的美男子。
他祖父曾是朝中正一品的太尉,父亲是中州刺史,姑母则是宠冠北宫的贞贵妃。
这样荣宠极盛的出身,谢怀安夹在其中,亦是毫不逊色。他擅属文,好酒乐,气度雍容雅贵,如谪仙一般无悲无喜傲然自得。
他是曾携妓同游,与友人泛舟忽闻风雨却吟啸自若,胆敢拒绝皇帝辞诏,未曾出仕便名震天下的谢怀安。
顾休休未曾见过谢怀安,但听闻他有神仙之姿,被人称作江左第一风华。
比起四皇子与其他几人自封的洛阳七贤,那谢怀安才是真正的名士大家,行事放荡不羁,受人尊崇敬仰,有绝代风华。
这陈郡谢氏举办的竹宴,乃是天下名士贵族挤得头破血流,也想攀进去参加的清谈竹宴。
往日陈郡谢氏举办竹宴,从未将谢家的玉笺请帖送来过永安侯府即便是顾家本族嫡女的顾休休,被称作北魏第一美人,名动洛阳城,也从未受邀参加过谢家清谈的竹宴。
但不知为何,顾休休刚进北宫没多久,谢怀安便着人送来了玉笺,宴请她参加今晚的竹宴。
顾休休挑起眉,缓缓看向温妪:妪,这是你的主意,还是祖母的主意?
温妪没想到她眼光如此毒辣,犹豫着,不知想到了什么,神色逐渐变得坚定:女郎需得清楚,北魏家族皆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今日不管族妹死活,他日火烧到自己身上,再想弥补便为时已晚
女郎也不希望嫁入东宫后,人人提起顾家,便要想起女郎的族妹如何与男人纠缠不清吧?
顾休休闻言,轻笑了起来:妪,何必说得如此冠冕堂皇,待我嫁入东宫,便是太子殿下的人。妪应该懂得出嫁从夫的道理,顾家族妹名声如何,与我何干?
温妪被怼得哑口无言,神色僵了又僵,终于忍不住放软了口气,哀求道:女郎,你便看在二房父子的份上,给老夫人一个面子。到底都是一家人,你帮了她,往后她嫁到四皇子府中,你们姐妹有什么事情也能互相帮衬照应
顾休休没听她继续胡诌下去,什么互相帮衬,顾佳茴不搞事情就不错了。她打断温妪:妪不必多言,我去与祖母说这事。
两人说话间,已是走到了老夫人的院子里。温妪看着她,倏忽扑通一下跪了下去,半是威胁半是请求:当今圣上崇尚孝道,老夫人身子不好,还请女郎谨言慎行。
顾休休看都没看温妪,径直走向了老夫人的寝室中。寝室的门半敞着,她停在门外:孙女请见祖母。
一道苍老沙哑的嗓音,从寝室里传来:进来罢。
她推门走了进去,只见向来雍容华贵,双眼透着精明的老夫人,神色默然地坐在圈椅上,目光微微滞泄,鬓间的华发似乎更白了些。
瞧见老夫人这般憔悴疲惫的模样,顾休休反倒生出几分不忍来依着父亲所言,若不是父亲任性,带着二伯父奔赴前线,现在老夫人或许亦是子孙环绕膝下,过着无波无澜,颐养天年的日子,平淡又幸福。
而如今,却是白发人送黑发人,老年丧子丧孙,二伯父仅剩的唯一遗女,又是个让人不省心的女郎,闹出来这样的丑闻。
四皇子不想认,更不愿意纳顾佳茴为妾,只觉得被顾佳茴丢了颜面。
倘若顾佳茴能在今晚竹宴上挽回些声名,再让她父亲稍作施压,嫁给四皇子做妾是不成问题了。
顾休休既然先前答应了顾佳茴,自然不会不管不顾,只是恼怒气愤温妪说的话求太子在诸位名士前美言几句,温妪将她当做了什么?
莫说如今还未与太子定下婚事,便是过定成亲了,她也不会拿着家族里的琐事去攀附他,平白让自己低人一头。
祖母顾休休走近了,没等老夫人开口说话,便跪了下去:上次是孙女的过错,惹祖母想起了伤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