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马车终于停在了永宁寺不远处,瘦高的山匪掀起车帘:女郎,到永宁寺外了。
顾休休客气地道了谢,又麻烦山匪帮顾佳茴松了绑,顺带取回了那一只被口水浸透的布袜。
山匪离开了,只留下姐妹两人坐在马车里。顾佳茴这次没有向之前一般又是哭啼,又是下跪,她只是梗着脖子,嗓音沙哑着:不管姐姐信不信,我并不知道今日会有山匪劫车。
弹幕随着她的话音,适时飘过
【我相信佳茴,她肯定不知情这件事,刚开始被劫持的时候她都吓哭了】
【是啊,要是这件事跟顾佳茴有关系,她就不会被山匪这样虐待了。话说为什么不帮佳茴松绑,这一路难受死了,顾休休故意的吧】
【佳茴虽然有点小心机,但还不至于害人的地步。顾休休也想太多了吧,佳茴不就是跟四皇子见个面,四皇子是狗男人,佳茴又不知道】
【不要无脑吹顾佳茴了谢谢,要不是我们休崽聪明,今天就被四皇子的奸计得逞了!为了不让休崽嫁给太子,竟然用这样歹毒的手段,ex死了】
【顾佳茴有点脑子吧,除了会被人利用还会干什么。真不知道这么降智的人设,怎么当上的男女主】
【太子知道休崽被绑,肯定要心疼死了,呜呜我的休崽】
顾佳茴,你很委屈吗?顾休休轻笑一声,双眸缓缓看向她:没有你从中相助,他如何从几辆马车中分辨出哪辆车里有我,又如何知道顾家马车走得是哪条小道?
若不是顾佳茴将手腕伸出车窗外,以那串琉璃火珠给山匪打了信号,他们想悄无声息劫走她,怕是没有那么容易。
你为了一个妾室之位,为了一个心里没有你的男人,次次被利用,被牵着鼻子走。倘若我今日横尸荒野,你能得到什么好处?
说罢,顾休休不再多费口舌,将顾佳茴扔在了马车上,自己下车离开了。只留顾佳茴一人神色呆滞,不知在想些什么。
途中虽耽搁了些许时间,但那瘦高山匪对地形熟悉,抄近道将她们送来了永宁寺,几乎是老夫人发现少了一辆马车的同时,顾休休就被送到了永宁寺外。
山匪没敢将马车停得太往前,毕竟今日太后与众嫔妃都在永宁寺,寺庙外全是官兵与护卫。
她下了马车,徒步走了没多远,便看到了一脸肃色与焦急,正在与官兵交涉的老夫人,身旁还跟着满脸泪痕的朱玉。
顾休休加快了脚步,走上前去:祖母,你在找我们吗?
老夫人看见她,卡在喉咙里半天下不去的那口气,总算顺了下去:你去哪了?上下打量了她一番,见她没有受伤,又想起了顾佳茴:你妹妹呢?
人多眼杂,顾休休也不便多说,只是简略道:她在马车里,途中出了些小意外,不过没什么大事,我跟妹妹都没有受伤。
老夫人神色复杂,点了点头:没事就好。
先进去吧,时辰快要到了,你们年轻的女郎,要先到华英殿听和尚诵经半个时辰。
顾休休应了一声,扯着朱玉进了寺庙。
朱玉眼里还含着泪,她跟着顾家其他奴婢坐在旁的马车里,谁料就是一个多时辰的路程,顾休休便连带着马车一起失踪了,叫她又惊又怕,担心死了。
她吸了吸鼻子,紧跟在顾休休身后,仿佛生怕自己再离开一下,自家女郎便要遭遇不测似的。
看得顾休休既好笑又心酸,她拍了拍朱玉的肩膀:好了,我又没出事,瞧你哭的
话音未落,顾休休看着眼前被挡住的去路,倏忽停住了脚步。
温阳公主就站在她身前不远处,打扮得雍容富贵,涂抹着厚重脂粉的脸上,带着一丝不怀好意的笑:是顾姐姐啊,真巧
许是因为四皇子与贞贵妃的所作所为,顾休休连带着将温阳公主一起厌恶了。
正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就算温阳公主不是贞贵妃亲生的女儿,也是在贞贵妃身边耳濡目染长大的,瞧那模样就知道是一肚子坏水。
顾休休直接无视了温阳公主,她转过身拉着朱玉要走,像是将温阳公主当做了空气。
这可将温阳公主气坏了,她三两步上前,伸手挡住了顾休休的路:你不是要嫁给太子哥哥吗?你甚至不了解他的身世和过去,你什么都不知道,凭什么与他结为夫妻?
顾休休看着温阳公主气鼓鼓的样子,缓慢地笑了起来,嗓音柔和:温阳公主,我嫁不嫁太子殿下,又或是了不了解他,与你何干?
温阳公主却丝毫不退让,冷笑道:便是他身世不堪,身上流淌着卑贱的血脉,你还愿意嫁给他吗?
顾休休怔了一下,问道:你什么意思?
第24章 二十四条弹幕
山匪劫走顾休休的消息, 与山匪放走了顾休休并追着四皇子砍了两个山头的消息,几乎是同一时间被暗卫传递到了元容耳中。
彼时,他正与掌管狱刑的刘廷尉, 坐在永宁寺附近开的茶馆里, 品茶下棋。
元容捻着黑子的手指,骨节分明,削痩修长,似是精雕细琢的白玉,缓缓顿在空中,抬眸看了一眼暗卫:你是说她三言两语便策反了山匪?
暗卫点头,如实道来:女郎还用金簪扎伤了四皇子的大腿。
刘廷尉听到这话,先是一愣, 而后仰头朗声笑了起来, 手掌直拍大腿:长卿,你的未婚妻好生勇猛啊!哈哈,如此彪悍的女郎,往后嫁进了东宫, 可有你受了!
元容唇畔微扬, 勾起浅浅的弧度, 将黑棋下在棋盘上:是吗?他指节微微弯曲,叩在石桌上, 漫不经心地轻笑着:你输了。
刘廷尉原本还笑着, 在看到满盘皆输的棋局后,笑声戛然而止,悻悻然挠了挠脸颊:果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长卿娶得美人归,可谓是得偿所愿了。
说着, 他视线便落在了元容包着纱布的手掌上,那纱布在掌心上缠绕了很多圈,且缠到最后竟是还打了个蝴蝶结收尾,一看就是不会包扎的新手才会这样做。
既不透气,又扎得过于紧,不利于伤口恢复。
这不会是难道是你那勇猛的未婚妻为你包扎的?刘廷尉瞪大了眼睛,像是看到了什么惊奇的事物,声音都拔高了几个调。
刘廷尉小时候给元容做过伴读,从几岁便相识,两人算是发小。不管元容这些年的经历如何坎坷,如何起伏,两人间的友谊都丝毫不受影响。
因一起长大,刘廷尉对元容知根知底他最是厌恶触碰女子,更不喜被女子触碰,后来去西燕做了三年质子,再回到北魏时,连男人也一起厌恶了。
总而言之,没有人可以触碰元容的身体,就连打仗时受了重伤,他也是自己包扎。
最让刘廷尉记忆深刻的,要数是两年前在益州那一战。元容被长矛刺穿了盔甲,扎在了腿上,那改良过的矛头扎进血肉里,便会呈伞状炸开,迸溅出数个银针大小的钩子,需要剜肉剔骨才能彻底清除干净。
原本该是郎中用麻沸散给他止疼,再用精细的长刀将腿部划开,拿剔骨刀一点点剥开血肉,直到将银针似的钩子找寻到,并逐个完整取出,再用桑皮线缝合伤口。
但元容却将军帐里的郎中都赶了出去,自己动手清理伤口,为了保持头脑清醒,连止疼的麻沸散也没有用,硬生生自己剜肉剔骨,又自己缝合伤口。
刘廷尉掌管洛阳的牢狱刑罚,平日审问犯人,饶是他动用十八般酷刑,见过的哀嚎惨叫无数,听到元容如此时,还是忍不住肉疼了一下。
别看元容整日里笑起来温柔缱绻,仿佛翩翩公子似的。他行军打仗,审讯犯人时,手段毒辣又阴狠,简直比他还像个活阎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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