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1 / 2)

('许品皓把麦克风交还给江老师,对着台下微微鞠躬。几乎是同一时间,如雷的掌声也跟着响起,刮过耳道时,他差点伸手去r0u。

「谢谢学长的分享。你们还有什麽问题吗?」老师甩动音源线,让拿麦克风的动作不至於卡顿,「还有吗?不然学长要走罗。」

他的目光随着男人的话,扫过讲台下每一张稚nEnG的脸孔。

即便已经尽可能回答每一个问题,可是那似乎还不够消弥他们对未来的迷惘;想问却不知道问题在哪,试图抓住浮木的模样,也让他莫名不自在。更无所适从的,是他们脸上那GU要掐Si他的崇拜。

对这个年纪的高中生来说,会被老师请回学校的人,在他们心中大概都带有某种光环吧。尤其当老师特别强调他是资深工程师、在业界打滚了多少年时,他们眼中的惊叹跟羡慕更是实T化地砸在脸上。连逃都没地方逃。

幸好在被那些目光淹没前,下课钟声正好响起,即便只是错觉,他仍然觉得脖子上的紧绷感稍微松开了点。

他喝了一口放在讲台上的咖啡,就算已经冷到撑不起「热」美式这个词,咖啡因的苦味仍然让他舒服不少,也松开了脑袋里被打得太Si的结。

江老师把麦克风收回包包里,「你要走了吗?我送你……」

他笑了一下,摇摇头,「没关系,老师先回去休息吧,我可以自己出去。」

江老师点点头。才刚跨出教室门,一个nV生就追上来。

「学长、学长!等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们同时停下脚步,转头看向声音来源。

nV孩煞车不及,差点就撞到他,她眨着好看的眼睛,有些不好意似地开口,「你有什麽帐号可以追踪吗?」

蛤?

许品皓没有反应过来,反而是江老师先「喔」了一声。他歪着嘴,往前一步卡在他们中间,「怎麽啦?」

「就,还有事情想问。」她僵y地笑了一下,「或者Line也可以。」

「有问题刚刚怎麽不问?」

「因为……跟演讲无关啊。想说私底下再问。」

如果想要的是社群平台,那她大概要失望了。不是没有,不过对於现在的学生而言,他用的都是退流行的东西了,就算是新一点的平台,他也只是空有帐号,没有任何使用痕迹。

更何况,他也不打算跟学弟妹有太多交集,保持适当的距离,对谁都好。

「我很少用那些东西。」他平铺直叙地说,「如果你还有问题,可以请江老师转达。」

其实留下自己的信箱也无妨,但那大概不是她想要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nV孩脸上的沮丧显而易见。消沉的样子,让她看起来忽然矮了几公分,不过她很快就打起JiNg神,勉强笑着说了一句「没关系」。

目送她回到座位,江老师才吐出一口气,「现在的小朋友真的是……」他顿了顿,「想g嘛啊。」

他的语气道尽一切,不过许品皓不敢往那个方面想。很尴尬。

「如果你没拒绝,我还不知道该怎麽办。」

「我是那种人吗?」他失笑。

只是没想到有一天,这种事情会发生在自己身上而已,这以前可是别人的专利。

当年不知道有多少学妹,为了那个人跑来教室递情书、送礼物,但最後都是心碎收场。他的理由永远都是有喜欢的人,然後一转头又塞了饮料给自己,就像在暗示什麽。

他摇摇头。

跟老师道别後,许品皓终於有机会喘口气。

没有人知道他花了多少力气,才能让嘴角持续上扬。纵使微笑不是这种场合的必需品,但这是老师想要看到的,对吧?

如果开口的人不是老师,他根本不会答应这种事情──别说要想讲稿,光是跟公司请半天假,演讲完还要赶回去,就足够让人打退堂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只是江老师实在帮过太多忙,多到他无法拒绝任何要求。就算这意味着他得昧着良心,在讲台上扮演一个所谓的「成功人士」,分享靠侥幸得到的成就,他也会y着头皮去做。

大概只有天真的学弟妹会相信那些话。

他曾经做过的事情,绝对足够抹平他们眼中的憧憬。那短短的一节课,或许是人生中最虚伪的五十分钟。

站在厕所的洗手台前,他安静地望着镜子里的倒影;有几个瞬间,他彷佛看到十几年前的他──那个跟今天一样虚假的自己,在那一端扬起嘴角,嘲笑他做人有多失败。

哗啦啦的水声不断在墙壁间来回反弹,最後一一撞进耳里。他低下头,伸手捧起被水龙头吐出来的水;看着它们在掌心打转,又从指缝间流走,几次之後,他才将透明的YeT泼到脸上。

冰凉的触感冲走低落,还有卡在五官间的自我厌恶,终於将他从过去中拉回来。随意用袖子抹掉水珠後,感知好像才真正运转起来,原本将他跟外面隔绝开的结界,也终於被打破。

他很快就被尖锐的玩闹声包裹。

「再一瓶、再一瓶,快点!」

「我真的不行了啦──」

「还有这麽多欸!」

他循着声音走向另一侧,眉心不自觉地皱起。当看见几个男生包围着一张熟悉的面孔时,有那麽一霎那,他还以为自己穿越回几天前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江少轩一手扶着洗手台边缘,一手抓着养乐多。尽管脸上带着笑,但是从cH0U动的眉毛还有喘气的速度看来,他说不定随时会吐出来。

许品皓双手抱x,不太确定要不要上前制止。这是什麽高中生之间的大冒险吗?

「我头真的很晕……」他扯着嘴角,既像是在道歉,又像是在撒娇,「今天晚餐我请,这个就算了嘛,好不好?」

其中一个人咧嘴一笑,手机镜头又往江少轩的脸贴过去,男孩的个子b其他人都壮了一点,两道显眼的眉毛高高扬起,「不行,我都录到一半了。」

他真的离第一次见到的那个男孩越来越远了。许品皓都开始怀疑,他那天是不是中邪了,才会跟现在这个任人宰割的小男生大相迳庭。

「不然我帮你,来。」

刚说完,他就抢过江少轩手里的瓶子,一把掐住他的下巴,把淡橘sE的r酸菌饮料灌进他嘴里。有一些YeT沿着嘴角流向下巴,漏水一样滴到水槽里。

江少轩发出了细微的呜噎声,随着瓶子里的东西逐渐减少,他的脸sE也越来越难看。

「我再帮你开一瓶,等你吐了就结束了。」

某些不愿回想的事情,随着眼前的场景被翻起,让呼x1暂停了一秒。他也曾经在某个人身上,见过那种难受的表情,那种可以将他千刀万剐的表情。也不只一次想像过,如果有机会,他不会再眼睁睁看着事情逐渐失控。

他咬牙。真的不想介入小朋友的游戏,只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们几个,够了吧。」

刚挤出第一个音节,就差点咬掉自己的舌头。这真的不是他的本意。不过做都做了,现在也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几道视线有志一同地投过来。他们脸上充满疑惑,不断打量许品皓,像是要确认是不是哪个没见过的师长。唯独江少轩直直盯着他,那份讶异,几乎要把身T瞪出两个洞。

「你……」

「玩成这样不会太超过吗?」

其中一个学生回过神,注意到他的访客证,「你又不是老师……」

他没有理会,「这麽喜欢养乐多,怎麽不自己喝?」

或许是b他们高出一颗头,又或者是态度太理所当然,几个人原本的嘻皮笑脸很快就被不满跟疑惑取代。他们像是被泼了一身冷水,慢慢从江少轩身边退开,灌到一半的饮料不知何时,也被放到洗手台的平面上。

「要上课了,还不回去吗?」许品皓的语调不严厉,对高中生而言也足够了。他用下巴b了b教室的方向,示意他们离开。

几个人交换眼神,确定许品皓不是在开玩笑後,他们耸耸肩膀,推着彼此的後背往楼梯的方向走去。整个过程中,没有人想要带走还在洗手台旁的男生,就像壁虎断尾求生後,被留在原地不停甩动的那条尾巴。

他又往前踏了一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有没有──」

「呕!」

才刚开口,江少轩就吐了。

YeT混杂着一些看不出原样的固状物,像瀑布一样从他嘴里喷出,在水槽中留下一道道r白sE的痕迹。即使没有靠近,浓烈的酸意仍然像针一样刺进许品皓的鼻腔,让他的胃也跟着绞动。

但养乐多的效力显然不只这样。江少轩刚打开水龙头,Hui物跟恶心的气味都还没散去,他又再度乾呕起来。b前一次更强烈的呕吐声在此刻格外清楚,就像深渊里的怪物会发出的吼叫;这次不只是嘴巴,还有一些半透明的YeT从鼻子里溢出,彷佛他的身T再也承受不了任何一点水分,不得不把它们挤出来。

直到什麽都吐不了,他才一边SHeNY1N一边抹去眼角的泪水。

老天。

即使是三十几岁的成年人,许品皓也没办法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他跑到水槽边,轻抚江少轩的後背。JiNg瘦的身T随着呕吐上下起伏,肌r0U挤压的触感清楚传到掌心上,好像再多碰一下,又会有什麽东西从男孩的口中喷出。

突然的空白从大脑消失後,他眨了眨眼睛,四处张望,目光落到了旁边的饮水机。

他拔开咖啡杯盖,把里头的深sEYeT倒掉──两种东西接触後的诡异味道,他大概一辈子都忘不了了。随意冲掉残留的咖啡渍後,他装了点开水走回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男孩紧紧扣着水龙头,整颗头几乎要埋进洗手台。他不断用水清洗鼻子跟嘴巴,直到上课钟声响起,他才勉强停下动作。

他耐着X子站在一旁。

再次抬起头,江少轩的眼睛明显红了一圈,好像刚哭过一样。他x1着鼻子,从许品皓手里接过纸杯。

吞咽的声音不大,却一下一下地回荡在空气里,大口喝完後,一阵沉默在他们之间扩散,清晰得无法当作不存在。男孩的视线在每一种东西上打转,但无论如何就是不肯落到许品皓身上,说是尴尬可能不够JiNg准,但他一时也想不到更贴切的形容。

直到逃避失去意义,江少轩才抿了抿嘴,递出纸杯,「谢谢。」

但他不打算接下,「刚刚那是怎样?」

「嗯?」好看的嘴角扬起,露出整齐的上排牙齿,「我们只是在玩而已啊。」

但无论藏得多迅速,小男生仍然被眼球往右一闪的小动作出卖了。许品皓没有错过那一瞬间的迟疑,还有不自然的停顿。

「玩到吐是什麽意思?」尽量不让自己的口气像在责备──况且,他也没有立场──不过,他显然没有做好。

「养乐多挑战啊。」他用手背抹过残留在脸上的水珠,笑容更加灿烂,「你毕业太久,跟不上时代了喔。」

他的确不知道那是什麽东西。不过所谓的挑战,不是自愿去做才成立吗?被b灌养乐多算什麽挑战?这种假玩闹、真恶意的行为太熟悉了,他以前看过,也做过太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爸知道──」

「不要告诉他。」

江少轩抓住他的手臂,眼神如同两颗图钉,牢牢刺在他脸上。他的眼神太坚定,坚定到即便有学生朝他们投来奇怪的眼神,许品皓也没办法把手cH0U开。好半天,意识到自己的举动越界後,他才松开手往後挪了一步。

「为什麽不要?」

「他有很多事情要忙,没必要去烦他。」江少轩眨着眼睛,无辜得像是一只小白兔,「我很贴心的。」

有什麽事情会b自己儿子重要?更别说这不是什麽东西掉了,或者考不好之类的小事。如果肯开口,依照江老师以往对学生的态度,他不会坐视不管。

还想说什麽,但江少轩更快,「反正也没怎样,没关系啦。」

「等到怎样就来不及了。」

他咬了一下牙齿,很快又松开,脑子里有什麽蠢蠢yu动,让这句话不小心从嘴里逃脱。

「学长不要诅咒我。」那抹微笑看起来越完美,就越跟脸上其他部位格格不入,「到时候一语成谶怎麽办?」

「我觉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如果你真的想帮忙,就帮我把报告做完。」江少轩打断他,「我找不到更好的对象了。」

那很重要吗?

一GU违和感从许品皓x口溢出,让他差点发出了「蛤」的声音。他开始怀疑现在的学生是不是读书读到脑袋不正常了?

「才怪。去找你爸。」

「你都听到他说他很忙了。」他接续着说,「而且Si线快到了,拜托?」

那个无聊的报告,他根本一点兴趣都没有,也不相信这件事情非得要是他,他只答应老师回学校「经验分享」而已。

即使到了此刻,他依然没有很想帮忙,但是江少轩的话里有什麽东西令他想起一个人。尤其是用恳求的眼光,带着几分委屈说出的「拜托」,几乎跟那家伙一模一样──拜托他不要走、拜托他收下饮料、拜托他到那个池塘边──一样麻烦。

他长长地吐出一口气,「你想怎样?」

江少轩的双眼被他的话点亮了,「如果方便的话,等一下──」

「我等一下还有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喔。」他的肩膀往後缩了一点,「那我们可以约个周末,看要去哪。」

跟一个高中生单独约出去,怎麽想都太奇怪了,尤其是他们根本毫无交情可言。眼球转了一圈,思考还有什麽更好的方式,接着一个日期猛地从脑中冒出。

「下礼拜校庆。」他的语气很平淡,但不容质疑。只要江少轩不满意这个提议,讨论就结束了。

这是他可以想到,最不奇怪的时间跟地点。他不想为了一个男生特地出门,但如果是校庆,或许勉强还能接受。

「好,好,当然好。」男孩的笑容b起几分钟前更真诚,「那校庆那天──」

「我早上会先去找你爸。」他的大脑运转起来,一个粗略的时程表也逐渐定型,「之後就到时候再说。」

看到江少轩点头的模样,他却感到一阵没来由的疲惫。

希望这是他近期最後一次往返学校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许品皓撑着头,兴致缺缺地坐在图书室里。

毕业这麽多年,他从来没有注意过这里跟以前有什麽不同──除了在校期间,没有人会特地踏进来──但是实际坐在这里,才发现即使外观不变,里面的装潢也跟过去完全不同了。

大概只有他还是那个他。

看着眼前在纸上振笔疾书的男孩,再次喝了一口咖啡,几乎要把杯子里的YeT喝光。或许是跟小朋友脱节了,他才感受不到这个报告到底有什麽魅力,值得对方露出这麽认真的表情。如果没有咖啡因,他大概撑不过这段时间。

快速移动的笔尖,在纸上留下细小的摩擦声。这种声音也曾经是学生时代的日常,尤其是身边有个喜欢找尽各种名义,找他解题的家伙。江少轩非得要自己帮忙的样子,跟他简直如出一辙。

垂着眼皮,绕过小男生的手腕,他伸手指着某个栏位,「错字。」

江少轩停下动作,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他用修正带把它涂掉,重新写上正确的字。原本空白的纸张几乎被填满,上面除了姓名,还有许品皓的职业名称、工作地点跟内容。他甚至还煞有其事地把对话内容录起来,说之後要校对跟修正b较容易。

「好了。」他看着自己的成品,笑了一下,「这样就差不多了。」

终於结束了。

「那我可以走了吗?」许品皓扭动僵y的脖子和肩膀。

闻言,男孩的嘴角掉下来几度,连掩饰的意思都没有,「你有赶着去哪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就算没有行程,也没有非要跟你待在一起。视线在他突然消沉的脸上转了一圈,最後还是把这句话吞回去。

「你还想g嘛?」

「我想说等等有演唱会……」

喔,对,演唱会。每年校庆的固定节目。以往会上台表演的大多只有校内社团,顶多再加上某些不太有名的小艺人。但是现在,外面贴着的海报,上面出现的名字倒是有不少是连他都听过的当红团T。

「走嘛,我找不到人跟我一起去。」江少轩的眼睛被笑容挤掉一半,「一个人看演唱会很奇怪啊。」

时代变了,班联会的作法也不一样,出演的社团不只是被明星取代,有些甚至都不存在了。不过,至少热舞社还没从名单上消失,不然有人大概会哇哇叫吧。

一个在镜子前练舞的的身影,突地刺进他脑海。

曾经也有人在他们的对话中提过演唱会,叫许品皓一定要出席,说他花了多少多少时间准备──然後,就没有然後了。

如果不是江少轩提起,他不会在此刻想起那场他们错过的演唱会。这麽多年後的今天,说要弥补还来得及吗?但是男孩眼中的期待,让他无可避免地将他们重叠在一起,好像答应了,就真的能够让过去跟现在的两个人都满意。

他的眼睛往上飘了一下,「我不会待到结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是能想到的,最好的折衷方式。虽然他还是不想知道自己站在一群小朋友中间,看起来会有多滑稽。

「也可以。」

不知道在兴奋什麽,也不知道为什麽偏偏是自己,然而江少轩的雀跃依然融进空气,让许品皓忍不住移开视线。

收拾完东西离开图书室,他们沿着林荫走向活动中心。一路上,他们看到许多显然不是学生的人也穿着制服,不断跟他们擦身而过;甚至有老师穿着自己当年的制服,大方地跟学生合照。

许品皓无意识地m0向自己的包包,好像隔着牛皮也可以m0到那件浅hsE的制服。他从来没有想过还有翻出它的一天。

如果不是江少轩提,他根本忘了这件事。虽然没有保证自己一定会换,可是他声音里好像有什麽东西不断作祟,让他姑且决定把这件衣服带着。

尽管袖口已经脱线,学号的绣线也已经褪了一个sE阶,但他也曾经以穿这件制服为荣──直到再也不适合穿它。例如现在。

「欸,学长。」

有一瞬间,许品皓没有意识到这句话在叫谁。他往旁边看了几眼,还以为江少轩遇到了熟人,然而袖子被拉扯的感觉,却打断了这些念头。

许品皓瞥了他一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明明是客观事实,也不是对方第一次叫「学长」,但突然被在校生这样称呼,还是让他不太自在。好像他们之间的关系,从以江老师为连接点,突然变成两点一线。太近,也太直接了。

「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怎麽了?」

「我爸他……」江少轩的手指m0过下巴,漂亮的眼睛转了一大圈,「从以前就像现在这样了吗?」

「这样」是怎样?许品皓没有回答,只是动动眉毛当作反问。

「就是,认真上课,很关心学生。」他的目光望向前方,好像在陈述一件跟自己无关的事情,「每年教师节都会收到很多卡片?」

「好像你跟你爸不熟一样。」

江少轩扯开一个大大的笑容,「他都不说他年轻时候的事情,我好奇嘛。」

其实那些差不多就是全部了。对於老师,说再多称赞的话都显得多余,就算现在变得稳重,没有当初跟学生打成一片的生涩,也不影响许品皓对他的观感。

他把手cHa进口袋,「那我也不好说。不要害我被骂。」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又不会跟他讲,拜托嘛。」

他们一边聊,一边来到学校的池塘,平时没什麽人的角落,此刻却聚集着几个学生。一张张青涩的面容有几分激动,注意力全都集中在池塘中的凉亭,还有里面站着的一男一nV。nV生手中拿着一个礼物盒,满是自信地递给眼前的男生。

啊哈。许品皓意兴阑珊地想着。

「有人在告白欸。」相较他,江少轩就显得太亢奋,「要不要去看看?」

他撇撇嘴,耸了下肩膀。

往前走没几步,原本零零散散的起哄声突然增大,好像有谁不小心按到了调升的音量键。在SaO动到达高峰时,江少轩也耐不住X子,抛下许品皓往前跑了几步。

他抬起下巴,视线越过一颗颗人头投向凉亭。

没想到过了这麽多年,还是有人在做这种事,这些都市传说,大概没有消失的一天。更别说这是唯一一个跟Ai情有关的地方,b起做了什麽就考不上好大学,大家应该对这个池塘更有兴趣吧。

就像──

许品皓抿了抿嘴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喝了一口手中的咖啡,让它滑过突然乾涩的喉咙。几乎是同一时间,亭中的男生拆开了礼物,从里面拿出一件内衣,他嘴里的YeT,差点跟着人群的惊呼声一起喷出来。

天啊,他真的不懂小朋友在想什麽了。

他们以前了不起送些首饰、领带、包包,怎麽有人会疯到送贴身衣物──传说的内容只说要送自己用过的东西,没有说要「使用」到这种程度,而且,这真的没有任何X暗示吗?他几乎要怀疑,其中是不是包含了大冒险的成分。

江少轩蹦蹦跳跳地跑回他旁边,「你看到了吗,那个学妹──」

许品皓翻了一个白眼,「我希望我什麽都没看到。」

亭子里的当事人显然b他更尴尬,他把内衣收进盒子里,无所适从地m0着自己的脖子。但是当学妹抱住他,并且在他脸颊上留下一个几乎把他推倒的吻时,他也没有拒绝。

好吧,至少结局是好的。若是他们真的像传言说的那样永远在一起,这个池塘多少还有存在的价值。

就在他们即将踏进活动中心前,有个人跑到他们旁边,拍了拍江少轩的手臂。许品皓瞥了一眼只矮自己一点的学弟,而对方似乎现在才注意到他,脸上古怪的表情,像是在思考什麽。

如果没记错,这个学弟就是上次要江少轩做养乐多挑战的人之一,那对看起来随时会飞走的眉毛太有特sE了。

上次没来得及多想,这次知道该怎麽形容他了:玩具总动员的阿薛。不论是长相或身形,他们几乎如出一辙,差别只有许品皓很想建议他学学阿薛,去戴个牙套──话又说回来,现在的小孩知道阿薛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尽管带着疑虑,他还是神秘兮兮地凑到男孩耳边,「欸,江少轩,你来一下。」

「怎麽了?」

「你来就对了。」他眨着单边眼睛,脸上带着一丝狡黠,「有好康的。」

男孩迟疑地看向许品皓。

「我在这里等。」他无所谓地转着手腕,让手表的表面回到正确的位置,「不要赶不上开演就好。」

虽然他也想知道,对方找江少轩有什麽事。x口隐约浮现了不太好的感觉,但他不确定是不是自己想多了。况且,他也不想预设学弟只会g出破事,这麽多年过去,总该有些事情改变了。

「你看要不要去逛逛。」江少轩随便b着某个位置,好像没想过这个动作要传达什麽,「等我,不要跑走喔。」

许品皓晃晃脑袋,没有接话。

目送江少轩被同学拉走後,他的视线落到熙来攘往的学生上。就算情绪不像江少轩那麽饱满,他们的嘴角也少不了一抹微笑,彷佛园游会里那些yAn春的食物或小游戏,真的很有趣似的。

他不记得自己以前是不是也一样,对於校庆有这麽多的热情。或许进来的第一年是吧,只是那GU强烈的认同感,从某一刻就被抹平了。越是强调所谓的第一志愿,越是把各种好形象跟他连结在一起,他就觉得越讽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如果不是江老师还在这里,他可能不见得会回来──更直白地说,他连那样的资格都没有──但他知道这里还有一个人跟他一样在乎,跟他一样还记得那个人。有时候,他会把这个当成某种互助会,就算只有他们两个也没关系。

他又喝了一口咖啡。

迟迟等不到江少轩,让许品皓疑惑起来。

又检查了一次时间,距离他被带走,已经过去半个小时了。有不少人陆陆续续走进活动中心,依照它可容纳的人数,江少轩再不回来,他们就连大门都挤不进去了。

原本不是他最期待吗?结果现在Ga0得自己多在乎一样。

许品皓踩着台阶,往江少轩刚刚离开的方向走去。穿梭在红白相间的帐篷中,就像是在聚落里寻找NPC的游戏角sE,然而连三年级教室都逛过了一轮,那个男孩也不在那里。

他开始怀疑,这是不是江少轩对他开的玩笑。

准备回到活动中心门口,看看他会不会在那里等,可是半路上,池塘边的SaO动又暂时停住他的步伐。

今天这里的业绩也太好了吧。

告白这种戏码,许品皓不打算再看第二次。想要绕过这里,但是从人群中传来的对白,却拉扯着他,让他不得不停在原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要下去罗!」

「等一下,不要啦──」

什麽东西落水的声响,如同箭一样刺穿了耳模。光是用听的,都可以想像溅出来的水花有多大,大到彷佛那是一道海啸,要令他一起灭顶。

猛地转过头,一群人举着手机的身影挤进视线范围,他眯起眼睛,萤幕里男孩在水里挣扎的画面,就像被放到最大般填满视网膜。他们的笑声不大,却让许品皓头皮一阵一阵发麻,在他有办法走向他们以前,男生们已经嘻嘻哈哈地走掉了。

没有了遮蔽,他才终於看到挂在池水边的江少轩。

他的身上卡着绿sE的藻类,浅hsE的制服被染深了一个sE阶。蓬松的头发扁塌,紧贴着脑袋,一根一根黏在皮肤上;不小的双眼此刻睁得更大,里头的错愕想遮都遮不住。

尽管没有立即的危险,许品皓的心脏还是重重跳了一下。一个压在心里多年的画面,猛地在眼前炸开,张牙舞爪地扑过来。

一时间,他不知道该叫住那些学弟,还是该关心被丢下去的男孩。忽然冲上x口的恐慌,让他短暂地晕眩几秒;嗡嗡声散去後,大脑才有办法下达指令。

他跑向池塘,把江少轩拉上来──如果不说是y扯的话。

依照他的身高,绝对可以自己爬出来,但许品皓没办法不伸手,没办法眼睁睁看着他站在水池里。如果什麽都不做,从肚子里涌出的胃酸下一秒就会喷出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唰」的出水声像是一层泡泡,将他团团包围,在这层薄膜里,时间的流动异常模糊,连眼前的一切都变成慢动作。充斥在耳边的人声退cHa0一样消失,只留下啪搭啪的水滴声不断打在身上。

江少轩站在水池边审视自己的双手,还有沾满了脏水跟绿sE植物的身T,好像还没从刚刚的事情里回神。他不断抹着脸,但是从头发上滴落的水,就像在嘲笑他的努力一样,四目交接的瞬间,强烈的茫然像是具象化般撞上许品皓的x口。

回过神时,他的听觉几乎要被自己的呼x1声淹没,过度换气心跳加快,彷佛所有血管都要跟着破裂。接近痛却又不是痛的感觉随着血流奔腾,冷静过後,一阵怒火以心脏为原点,朝着全身上下蔓延。

「刚刚那是怎样?」

似乎是被他的态度吓到,江少轩愣愣地看着他,「他──我们……只是在玩而已……」

「玩什麽?」他的语气很凶,甚至有点太凶,「上次在玩,这次也在玩?你可能出意外你知道吗?」

他没有立场说这种话。了不起只是个学长。他知道,他当然知道。可是如果不把漫出来的恐慌转嫁给别人,窒息的就会是他。

「池塘的水没有多深啊。」惊讶过後,小男生又换上他一贯的笑容,「把人丢进水池里不是很常见吗?别人过生日的时候──」

「你觉得一样吗?撞到头怎麽办?」

他拨掉手臂上的绿藻,嘴边的笑意塌了一点,「真的没关系。」他像是调侃般道,「学长这样还b较可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不是在跟你开玩笑。」许品皓很想撬开他的脑袋,看看是哪根筋接错了,「你到底在想什麽?」

「对不起。」他的眉心蹙起,眉尾下垂。只是细微的改变,模样一下子就变得无辜,「我的错。我不是故意的。」

Sh润的双眼,让燃烧中的愤怒和焦虑突然停顿,堵塞在原地。它们积身T里,泼出来也不是,吞下去也不是,不断侵蚀他。

道什麽歉?该道歉的不是他。许品皓咬住自己的嘴唇内侧,视线飘向一旁。这个对话为什麽会变成这样?

江少轩凑到旁边,偏着头迎上他的目光,像是在试探什麽,「对不起。你不要生气嘛,好不好?」

男孩持续滴水的头发跟衣服,在眼中变得刺眼,一GU诡异的罪恶感叠加在怒火之上,让他没办法说出情绪化以外的话──但那是他现在最不该做的。

他x1了一口气,像是要把肺部每一个空隙都撑开,直到再也容纳不下任何空气,他才缓慢将它们吐出,动作之大,连x膛都跟着凹陷了几公分。手掌在呼x1的同时握起又松开,指甲陷进r0U里带来的触感,既清晰又模糊。他闭上眼睛,停顿几秒後才再度睁开。

江少轩依然用那张可怜的脸,安静地盯着他。

「你真的没怎样?」

「真的没有。」他回答得很快,彷佛不这样就不能展现他有多真诚。他揶揄道,「只是现在有点点冷而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许品皓皱了一下眉毛,从背包翻出一包路边发的面纸。虽然是杯水车薪,但总b什麽都没有好。

见到卫生纸上的毫无设计感的广告,江少轩笑了起来,连带露出上排几颗牙齿。塑胶包装打开的声响就像某种开关,让滞留在彼此间的空气再次流动,cH0U出纸浆制品的同时,许品皓则帮他拍掉身上所有不该附着的东西。

「别那麽严肃嘛。」他拨开头发,把面纸贴在额头上,「一脸吃到苍蝇是怎样。」

他送出一个白眼,没有接话。

「笑一个?」

「你要不要先管好你自己?」

江少轩眨眨眼睛,「我很好啊。有学长在,哪里不好?」

然而他一点都笑不出来,他连看都没看那个男孩,「我绝对要跟你爸说。」

如果是单一事件,他的反应可能还不会这麽大。可是从第一次见到江少轩开始,这些事情就没有消停过,他很肯定这不是正常同学间的玩笑。退一万步说,就算是玩笑,为什麽吃亏的永远是江少轩?

「不行。」江少轩转过头,速度有点太快,「你不能跟他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又来了。

「上次不要、这次不要,你到底有什麽问题?」

「我也没怎样啊。」江少轩张开手,嘴角扯开一抹笑,低头瞄了一眼自己Sh透的衣物,「对吧?」

一点说服力都没有。许品皓刻意拉过他的手臂,把袖口上的一只虫子拍掉,「我不知道,你留着跟你爸说。」

江少轩忽然抓住他的手腕,眼中多了几分委屈,「学长不要这麽狠心,拜托。」

这算哪门子的狠心?而且这种事情,为什麽不肯跟江老师说?

「如果你跟我爸讲,我就──」

他四下张望,像是在寻找一个好用的理由。没多久,他想到什麽般x1了一口气,许品皓几乎可以看见他头顶有颗灯泡亮起来。

「我就说你XSaO扰学妹。」

「狗P。」许品皓瞪了他一眼,「你去生一个学妹出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然我也可以。」江少轩把他的手拉到自己x口,贴着Sh漉漉的制服,「我要叫罗?」

什麽跟什麽?他试图把手cH0U走,但男孩却SiSi抓着他,无论如何都不肯放开。尽管衣服十分冰冷,但对方的T温还有心跳,仍然清楚从掌心传来。

「放开。」

「不要。」他很坚持,「除非你答应我不说。」

不同於这两次的低姿态,此刻他眼中隐隐透出来的不安,都让许品皓想起他们第一次见面时的模样。他脑中突然浮现了「狗急跳墙」四个字,好像他真的走投无路,必须这样威胁自己了。

到底有什麽毛病?

他再度吐出一口气。尽管这根本是无稽之谈,但如果真的搅和起来,要脱身也不是这麽简单。再考虑到自己怎麽样都是校外人士,就更不想节外生枝。

「好好好,我不说。这样可以了吧?」他扭动手腕,「你先放开。」

江少轩的目光像是两只有实T的手,紧紧揪住他,明明应该是威胁,但许品皓感受到更多的是不安。不安什麽?

「你保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保证。」他撇撇嘴角,环视逐渐驻足在他们身边的人群,「而且再不处理你的衣服,你爸很快就会知道了。」

江少轩又瞄了一眼狼狈的身躯,「我也不知道该怎麽办……」吞了一口口水,喉结上下滚动,「合作社有卖制服吗?」

制服。要说的话,他这里就有一套。

手掌覆盖在侧背包上,指尖滑过上面的纹路,许品皓拉开拉链,把那套十几年没再穿过的衣服拿出来。

在家长不知情的情况下,外人能cHa手的有限。可是一次一次见到这些事情,一次一次被迫息事宁人,都让他有很不好的预感──那甚至不是预感,而是既视感。

「怎麽有人带了制服没换?」男孩好像忽然忘记自己的处境,他拉开笑容,「校友这样不及格喔。」

许品皓推了他的脑袋,「正经一点。」

他打量着江少轩的身形,肩宽应该没有差太多,只是b起当年的自己,他更瘦一点,但眼下也没有更好的方案了。况且,b起穿在自己身上,现在或许才是这套制服最有价值的一刻。

「拿去。」

江少轩嘴巴微微张开,脸上出现了他从未见过的空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没有刻意扯开的嘴角,没有随时都在表达情绪的眉毛,没有为了演戏而睁大的眼睛,彷佛现在在他面前的不是许品皓,而是一个未知生物。他的眼球无所适从地来回张望,好像只要哪个部位动了一下,整个世界就会碎掉一样。

「拿去。」他又催促一次,「不然我要收起来了。」

附着水珠的手掌如同悬丝魁儡举起,又在半空中停顿几秒,男孩的手指抖动,像是有无形的力量在阻挠,但他最後仍旧接下那套衣服。

「谢谢学长。」

这大概是许品皓今天听过最真诚的「学长」。有什麽东西拉扯着心脏,让x口一阵紧缩,背上冒出一片J皮疙瘩,但他并不讨厌。

「我在这里等。」

江少轩点头。在跨出第一步时,他的手机终於支撑不住,从口袋掉出来。

许品皓捡起那只多灾多难的电话,看着萤幕随着动作浮现解锁画面,一张跟江老师座位上一样的全家福,猝不及防地扎在眼睛上。辨识系统因为陌生的人脸晃动了一下,几次之後,就出现输入密码的九g0ng格。

但是他的眼神,只注意到左下角的「紧急服务」。

江少轩紧抓着衣服的手,跟卡其sE长K形成对b,特别是经历过刚刚那段意外,他的皮肤看起来更苍白了。虽然天气一点都不冷,抖动的发丝依然透露了什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至少他不是在冬天被人拨水。跟江少轩无关,却又莫名相似的场景,蓦地出现在眼前,那种椎心刺骨的冷,就算只是旁观,都可以让他打好几个寒颤。

「手机怎麽了吗?」

男孩没有催赶,眼中纯然的困惑,让许品皓忍不住咬牙。

「你真的不想让你爸知道?」

「拜托。」他勉强笑一下,声音好像破了几个洞,「事情过了就过了,不好吗?」

许品皓捏着他的手机,手指摩擦着透明空压壳。就算他不想多管闲事也已经管了,现在犹豫,还有什麽意义?

他在键盘上输入自己的号码,确认每个数字都正确後,才将手机递给江少轩。紧急服务,跟他想做的事情可能有那麽一点贴切吧──如果这个小男生真的打算求助的话。

「你自己记下来。」他没有多解释,「有事情再打给我。」

仅仅是一瞬间,江少轩的眼眶似乎就红了一圈,许品皓不得不撇过头。他没有办法承受那样的视线,那样乾净到让他心虚的视线,更令人无所适从的,是小男生好像下一秒就要开口道谢的表情。

他在江少轩发出任何一个音节前,推了他的後背,「不要拖拖拉拉的,演唱会已经开始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猛力点头,差点就把脖子摇断。嘴角朝两侧扬起,聚拢的肌r0U榨出了两个深深的酒窝,也把他的眼睛挤成两道弧线。过度激动使他x口多了明显的起伏,往旁边踉跄好几步後,终於能够正常走路。

跑了几公尺後,他想起什麽般转身,对许品皓挥挥手,「等我!」

他动了动眉毛当作回应,也不管对方有没有看见。

如果要用一句话归类这一连串事情,许品皓的答案大概是鬼迷心窍,可是他没办法坐视不管。总得有人打破这个结构,对吧?只要外力介入,事情就不应该更糟了。

就当作帮江老师一个忙。

他现在只是把老师耗费在自己身上那些心力,连本带利还给他儿子而已。

他甩掉脏W,将双手cHa进口袋里。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头顶的日光灯让江少轩忍不住眯起眼睛。

他仰着头,看向占据一整面墙的系统柜。形形sEsE的书本,还有偶尔穿cHa在其中的相框,都构筑成迷g0ng的墙壁,使他分不清楚方向。这是第二个书架了。

「不是在这里吗……」

他喃喃自语,下意识地皱起眉毛,指尖滑过整排书的书背,眼睛扫过上面每一个字。一直到书架倒数第二层,才终於看到自己想找的那样东西,他扣着书的顶端,从最架子最边边将它cH0U出来。

虽然爸爸会定期打扫,但上面仍然卡了一些灰尘。随手拨掉後,他在书桌前坐下,使用多年的滚轮椅发出轻微的摩擦声,被作用力往後推了几公分。

厚重的毕业纪念册上印着熟悉的校名,只是届数远b江少轩老了十几年──就算不谈数字,光从设计感来看,这东西也该消失在时间的洪流里了。

翻开JiNg装的书封,一GU陈旧的味道便迫不及待从里面飘出来,不单单是油墨,还有纸张泛h後产生的气味。他m0着贴满教师照片的那页,指尖落在一个熟悉,却又有几分陌生的脸孔上。

照片里的男人戴着粗框眼镜,头发跟现在b起来短了不少,相较江少轩,他的五官都更粗犷,唯独嘴巴的形状,还有脸上的酒窝跟江少轩如出一辙;就算只看下半脸,也不会有人怀疑他们是不是父子。完全可以想像,他顶着这张脸跟学生有说有笑的样子。

爸爸说过,这是他第一次带导师班时的毕业纪念册,他确认过学号跟届数了,许品皓应该要在这里。他不确定自己想要从里面找到什麽,或许就只是好奇──好奇那个学长年轻时的模样。

他原本没有把学长跟这本东西连结在一起。是那天许品皓走後有人问起,他才突然想起来的。

「你哪来这麽旧的制服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江少轩从活动中心走出来时,刚好碰到高一同班的nV生,闲聊之际,她也注意到他身上跟其他人不一样的地方。

他拉了拉自己的领口,顺着她的话低下头,除了更不鲜YAn的布料颜sE外,左x口不同颜sE的绣线、不同的学号开头,都摆明了这不是属於他的制服。

nV孩盯着他x前那排数字,「差了十几届欸。」

「我打翻饮料,有认识的学长借我的。」他随口撒了个谎。

「学长喔。」她笑了一下,食指滑过嘴唇,「帅吗?帅的话介绍一下啊。」

帅吗?客观而言,是吧。只是学长的外表肯定不是最值得说嘴的。

尽管有个不太愉快的开始,但从认识以後,许品皓做的事情,却离当初那个讨厌的大人越来越远了。甚至可以说,他是江少轩人生中少数一而再、再而三释出善意的人。

毕竟像他这麽不讨喜的人,谁有那麽多耐心鸟他?

要说帅的话,他觉得学长最帅的时候,就是把电话号码留给自己的那刻。对方的话很简短,简短到听起来莫名其妙;可是x口紧缩的感觉,从那之後就渗进身T里,随着血Ye来回流动。

纸张互相摩擦的阻力形成翻页声,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他一页页翻过,看着上面b印象中更年轻的老师们,还有从来没见过的教官。

整本的中间,就是爸爸负责的那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上次看这本毕册是什麽时候?想不起来了,他只记得那时候妈妈还取笑过爸爸,戴那个眼镜让他看起来b较像他们的哥哥,不是老师。

他随手扶了一下桌上的相框,让照片上的nV人可以面对自己,就如同她也在这里一样。

「许品皓……」

指头压在光滑的纸面,逐一滑过那些脸孔。他从来没有看学长姐看得这麽认真,从以前到现在,这本书更像是某种字典──妈妈会用这些名字,教他当时那个年纪学不到的字,还有字义。

笑着的,臭脸的,两眼无神的,所有拍大头照会出现的表情,在这个班里一个也没少。当手指来到其中一个学长的照片时,两旁的装饰让江少轩忍不住停下视线。

以前可能真的太小了,所以从来没有意识到这个学长跟别人哪里不一样;但是现在他却没办法不注意两旁用蜡笔画上的翅膀,还有头顶的光圈。在篮球主题的风格里,他的存在看起来格外突兀。

什麽意思?江少轩蹙起一边眉毛。是他想的那样吗?这个学长──

一GU情绪浮出脑海,让江少轩的心脏缩了一下。爸爸几乎不提他在班上事情,好像那些都存在於某个平行宇宙,所以即使住在同一个屋檐下,所有发生过或正在发生的事情,他都是靠其他老师或同学知道的。

潘彦彬。

他用指腹m0过那三个字跟那张相片。笑起来上扬的眼尾,让他看起来就像一只狐狸,一不小心就会被g走,如果学长还活着,不知道会是什麽样的人?

不想要攀亲带故,也不想显得矫情,不过知道对方在这个年纪就过世,还是带来一丝惋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当年发生了什麽事?有GU冲动想要找谁解惑,但最後,他还是压下这个念头。爸爸就不用想了,至於学长……用这个当作第一次聊天的话题,是不是很怪?

算了。长长叹出一口气後,他又翻过一页。

直到大头照的尽头,他才像是被人敲了一下脑门,突然从纸上cH0U离。眨了眨眼睛,回到上一页,反覆几次後,江少轩终於愿意相信他想找的人不在这里。

怎麽会?

重新计算过学号上的年份,他很肯定这就是许品皓毕业的那届,这种简单的数学,他不可能出错。不Si心地查看後面的团T照,试图从一张张笑脸中找到那个男人的影子,就算现在眼尾挤出了皱纹、人中跟下颚也多了一点胡子,他也不至於认不出来吧。

但是没有,什麽都没有。

江少轩把毕册推到桌上,往後一倒,椅子因为突然的力量移动了一大段距离,滚轮甚至在某个角度下发出刺耳的声响。他双手抱x,仰头望向天花板。

「没道理啊。」

原本是想满足自己的好奇心──可能还有一点点t0uKuI慾──没想到现在反而有更多疑惑了。直接问,爸爸也不会回答吧,就跟平常一样;可是这件事情实在太令人在意,在意到他愿意再试一次。有就当赚到,没有……他也不会失望了。

闭上眼睛,好半天後才又睁开。明明是这麽简单的事情,但光用想的就觉得好累。

喀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门锁转动的声音,让江少轩直起身T;他搭着扶手,目光投向虚掩着的房门。来自玄关的SaO动,在他脑中描绘出一小段画面:爸爸会把钥匙放到柜子上的瓷盘,然後脱下皮鞋,把它们收进鞋柜里。有时候他会顺便把收到的帐单放在上面,等着下次出门的时候带出去。

可是,知道这些又有什麽意义?他自嘲地笑了一声。b起猜到爸爸的一举一动,他更想猜到那颗脑袋里装了什麽。

「少轩?我回来了。」稳重又乾净的声音,从房子的另一端传来,「吃饭了。」

「好。」他朝着门外大喊。

站起来,把JiNg装的本子盖上,同时,相框也被手背扫到,无预警地倒下。他吐出一点点舌尖,缩了缩肩膀,将它重新立起。

「对不起啦,妈。」

他对着照片上的nV人眨起单边眼睛,然後才将毕册塞回属於它的空位。

江少轩又站在书房前。

灯光从门缝下透出来,在木地板镀上一层暖sE,好像光是这样,就可以打亮整个走廊。从晃动的影子推测,里面的人正准备从架子cH0U出一本书。

就像往常一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爸爸总是会在晚餐後简单问一下功课的事情,并且在得到他想要的答案後,满意地点点头。接下来他就会把自己关进书房,要嘛无止尽地备课,要嘛读着江少轩看不懂的东西。

鼓起勇气,抬起手,然而在关节敲上房门的前一刻,他仍然迟疑了。

拿这种事情问他,会被打发吧。一直以来,只有妈妈会听他说校狗今天又叼走谁的面包,或者跟他一起选便服日要穿的衣服。相较之下,爸爸只会在他又考了前几名的时候,拍拍他的脑袋,叫他继续维持。

好像这样,他才有一点点身为儿子的价值。所以他习惯了。与其热脸贴冷PGU,不如什麽都不要说。

牙齿在口中摩擦,半晌,他的手指还是敲在门上,发出「叩叩叩」的声音。

不过,他真的太好奇了。好奇到就算得不到回应,他也想试试。

「爸?」他试探道,「我进去罗。」

转动门把,轻手轻脚地推开门,昏暗的书房里,男人端坐在桌子前,只有头顶一盏灯持续运作着。每一个被灯光触碰到的表面,都晕染上一层橘hsE;唯独全身沐浴在灯光下的人,表情看起来十分严肃。

「怎麽了?」

爸爸把下滑的眼镜推回原位,从书本中抬起的眼神,使他突然有种自己破坏了什麽平衡的感觉,就连房间里的温度,好像都因为他而降低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有事情想问你。」他扶着门板,站在房间跟走廊交界的位置。不确定是什麽阻止自己前进,但这样的距离对他来说已经够了,「你现在有空吗?」

「跟作业有关吗?」

「没有,是关於──」

「那晚点再说,好吗?」他低下头,手中的笔在纸上画出一条线,动作毫不拖泥带水,「爸爸现在很忙。」

又来了。就知道。

「好。」江少轩垂下眼皮,眼神落到木地板,「没关系。改天吧。」

不等男人回应,他就关上门,力气b平常更轻,轻到扣上时几乎没有声音。他的手指停在门上,迟迟没有收回。

他不懂爸爸已经教书那麽多年,为什麽还是有备不完的课;或者为什麽没事要去念博士班,把所剩不多的时间塞得更满,再来说「他很忙」。

转过身,江少轩朝着没有开灯的走廊另一端迈步。刷毛的拖鞋已经吃掉大部分的脚步声,但他依旧绷紧双腿,把声音压得更低。直到真正离开书房──他说不出具T范围,那是一个感觉──才能用正常的方式走路。

他甚至不记得,上一次跟爸爸好好说话是什麽时候了。妈妈过世後,他们之间的桥梁好像也跟着断了。他向爸爸抛出的话题,总是在传到另一端之前就会石沉大海;就算偶尔得到一点回应,跟妈妈给的也是两回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小时候,跟他待在一起最久的就是妈妈。吃饭也好、看书也好、睡觉也好,除了上学,她几乎占满他所有生活。她喜欢问学校发生的事情,喜欢听他说自己做的梦;爸爸下班以後,她会把刚刚听到的故事复述一遍,好让他也笑得倒在沙发上。

他不会花一整个晚上待在书房里,那道难以跨越的结界也还没成型。

大了一点之後,妈妈开始会骑车带他兜风。站在前座的踏板上,两只手只能勉强构到仪表板,偶尔风太大的时候,他就会因为晃动转身抱住她的腰。上小学後,他开始学着坐在後座,但是抱她的习惯并没有因此改变。

他们还常常到学校等爸爸下班。虽然嘴上说没必要,但是爸爸看到妈妈跟他时总是带着笑,给自己的拥抱也b太yAn还温暖。

而这些东西,在妈妈出车祸以後,啪,没了。彷佛他们忽然没有任何共通点,他曾经给过的回馈,都只是某种期间限定的优惠;随着妈妈离开,他们之间就回到最原始,最不经修饰的模样。

就连自己跟同学吵架了,他的反应都是「没怎样就好」──什麽叫「好」?没受伤就好?没惹出大事就好?所有妈妈会认真看待的事情,都被轻轻放下了。

他可能b较喜欢花时间在学生身上吧。每次听到学校有人提到爸爸,江少轩都会有GU不舒服的cH0U离感,他们说的跟自己在家看到的,真的是同一个人吗?

一回到房间,他就忍不住把自己摔到床上,连门都懒得关。反正爸爸几乎不会经过这里,根本不怕有人看。这大概是少数值得炫耀的事情:在所有同学中,他绝对是拥有最多yingsi权的人。

抓过床上的鲨鱼抱枕,像是捕兽夹一样将它困在x前,他的视线没有聚焦,漫无目的地从上到下、从左到右看了一轮。最後,一件浅hsE的衣服x1住了发散的目光,让他终於找到一个定点对焦。

「喔,对了、对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猛地从床上弹起,把原本抱着的玩偶抛到一边,他爬下床,走到墙边看着那套不属於自己的制服。那排挂g平常都吊着外套或鸭舌帽,只是这套衣服太特殊,特殊到他不确定该怎麽收纳它,所以才替它空了一个位置。

既然爸爸不想谈,那就直接找当事人谈好了。反正,他总是得把这东西还回去。

江少轩从口袋掏出手机,在通讯软T的名单里找到许品皓。

拿到号码已经好一阵子了,但他从来没有机会拨通──太习惯那些家伙,让他不确定怎样的事情,才够严重到可以打给对方。只有在校庆结束时,他试着加学长的Line,并且说了一声谢谢;另一端也没有多说什麽,仅是回了一个不客气的贴图。

说要还东西,应该不会被拒绝吧?手掌盖住下半脸,眼神在萤幕上的名字流连。虽然平常应付薛凯航时也没少说P话,不过面对大自己这麽多的学长,说没有一点紧张是骗人的。

「啊,不管了。」他拨了拨自己的头发。

反正总是要先起头,事情才有机会继续下去嘛。江少轩皱了一下鼻子,对自己喊道。

他点开聊天室窗,在键盘上迅速敲下几个字。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江少轩一边滑着手机,一边转动桌上的纸袋。

褐sE的袋子被转出残影,像是一个小小的龙卷风,他的注意力不完全在上面,但只要它滑向桌子的边缘,他都会及时捞回。原本充斥在鼻腔的咖啡香,在某个时间点就消失了;现在能闻到的,只有当隔壁的客人点了面包,才会出现的面粉香。

已经坐在这里半个多小时了,然而距离跟许品皓约好的时间,依旧还有十几分钟。

他真的太早到了。

明明只是普通的约,居然也可以让他像个准备校外教学的小朋友,兴奋又紧张。他很肯定自己有睡着,但是确切睡了多久,江少轩一点概念都没有。他只记得自己反覆查看了几次手机,每一次都担心有没有睡过头,甚至不需要等闹钟响,就在订好的时间前十分钟醒来。

哎呀。他吐了一下舌头。

往落地窗看一眼,确定许品皓还没出现後,他才打开相机的自拍镜,对着萤幕上的自己整理头发。

其实,就算有哪根发丝不受控制,他的长相都可以模糊那一点点不完美。况且这也不是他们第一次见面,对方甚至见过他最狼狈的样子,在学长面前装模作样一点意义都没有。但他需要找事情做。

扯了一下外套的领口,把挂在後颈的帽子拉平,原本卡在脖子的紧绷感才终於消失,他对着镜头笑了几次,反覆确认脸上没有任何倦怠。

很好,他看起来一点都不像睡眠不足。江少轩对着镜子眨了眨眼,满意地把手机锁上。

手指在桌面敲打了几次後,他又开始SaO扰眼前的纸袋,只是这次换成两只手。像是转动着游乐园里咖啡杯的握把,如果可以让时间加速,快转到许品皓出现的那刻就好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噫──」

他自得其乐地发出没有意义的语助词,同时,指尖也不小心多拨了一下。只是细微的差异,旋转的角度就偏离了常轨,在他做出反应前,袋子就飞出去了。

靠。等等。

他的视线黏在它身上,身T像是追焦般跟着挪动,试着要把它捞回桌面。没有注意到周遭发生了什麽事,回神时,他的眼前只有一片白sE的障碍物,差一点就要撞上。手抓住了纸袋的一角,可是一GU像是浮力的感觉从下而上撑住了它,让他下意识松手。

「你在g嘛?」

他抬头。

许品皓正站在桌边,一手拉着差点掉下去的纸袋,一手挡在他的肩膀前,避免他因为过度倾斜摔下去。江少轩愣了愣,直到男人挑眉,他才撑着桌子回到原位。

丢脸Si了。他抿着嘴唇。为什麽学长都会在他最糗的时候出现?

「我不小心把袋子甩出去……」

「小心一点。」许品皓把东西放回桌上,拉开椅子坐下,「摔坏脑袋怎麽办。」

他耸耸肩膀,嘴边撑开一抹僵y的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要喝什麽?我请客。」他b着柜台,转移话题道,「卡布奇诺?那堤?」

许品皓摇摇头,哼笑,「冰美式就好。」

江少轩应了声,毫不拖泥带水地起身,排进长长的队伍後,他转身望向许品皓。男人的注意力没有在他身上,而是在整个咖啡厅内飘移,脸上怀念的表情,好像出国多年後第一次回到故乡。

但他也没有少来这种地方吧?每次见到他,他手里都有一个像是什麽咖啡厅的纸杯,里面飘散出来的香气,就连不喝咖啡的江少轩都会忍不住多闻几下。

拿了饮料回到座位,男人冷不防地开口,「现在学生请客的低标是星巴克了吗?」

「蛤?怎麽了吗?」

「以前星巴克是单价很高的东西。」他拨开杯盖上的塑胶片,抿了一口,「没有多少学生喝得起。」

江少轩扯开嘴角,开玩笑道,「所以我很有诚意啊,对吧?」

话还没到结束,他又从背包里拿出一个书本大小的礼盒,将它连同纸袋推向对面的人。他抓着面前的杯子,身T倾斜,即使木桌的边缘已经抵在x口,还是压不住逐渐加速的心跳。不想暴露太多情绪,可是现在的样子,大概没有人读不出他的心情。

确认完袋子里是自己的制服,许品皓又抓起礼盒来回端详,「这个又是……」

「滤挂咖啡。」就算不说,他也可以从包装上的中英文看出来,但江少轩仍然抢着解释,「这间评价还不错,想说送你喝喝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怎麽这麽突然?」男人短暂蹙起的眉毛,让心脏也被拉扯一下。

「谢谢学长借我衣服啊。」他的语调有点太理所当然,「不然我不知道该怎麽办……」

明明每一句都是实话,可是真的亲口说出来,仍然有种无法解释的心虚。感谢他是事实,但似乎也不是唯一理由。

「也不用这麽大费周章。」他的嘴角动了动,好像对於这个理由不置可否,「你还是带回去……」

「不然就当成顾问费?」江少轩打断他,「我有很多问题要问啊。」

在赴约前,他已经先跟眼前的男人预告了。起初,学长还以为自己在学校又碰到什麽麻烦,如果不是再三保证跟那无关,他说不定真的会找爸爸告状。

虽然在那之後,他回讯息的态度跟速度都明显没那麽积极,然而不可否认,当许品皓关心他的时候,他的脉搏还是额外多跳了一下。

他转动手里的塑胶杯。杯子的底部已经凝结出一圈水痕,里头的冰沙也逐渐跟上层的鲜N油融在一起。撕开纸x1管的包装,准确戳开弧形杯盖中心的开口,所有动作一气呵成,好像他真的只是要喝饮料,而不是要靠这些小动作掩饰什麽。

许品皓从鼻子哼出一口气,「又想挖你爸的yingsi吗?」

「你要爆料我也不反对。」他x1了一口星冰乐,说话中夹杂一些吞咽声,「没有啦,是想问学长一些事情。」

「我不一定能回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有个问题你一定可以。」

许品皓喝着咖啡,视线往旁边飘移。

「我找到你那届的毕业纪念册。」他咬住x1管,「你为什麽不在上面?」

听到问题的那秒,桌子另一端的人动作明显一顿,「你从哪知道我的届数?」

「制服上有学号啊。」他b了b纸袋内侧,好像在笑许品皓问了一个笨问题。

「然後呢?问这个要g嘛?」

「我好奇嘛。」这个理由,应该就足够说明很多事情了吧。

许品皓没有回答。他垂下视线,手握着塑胶杯在空中摇晃,眉心微微蹙起,嘴角跟着掉了几度;他的模样称不上不满,但江少轩可以看见一层Y影笼罩在上面。

「你爸怎麽说?」他靠向椅背,彷佛有一GU力量将他往後拖。

「我没有问他……」江少轩抿了抿嘴。他很快又扯开一抹笑,「反正都要还制服,问本人b较快啊。」

但是这个答案,显然没有说服到许品皓。他只是继续晃着自己的咖啡,好像多摇几下就会摇出一个咖啡JiNg灵。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怎麽了?」江少轩刻意睁大眼睛,调整了嘴唇的弧度,让笑容看起来更人畜无害,「有什麽不能说的?」

「知不知道有差吗?」

「说嘛。」他的指尖在桌上打转,眼睛微微眯起,「我就好奇啊。不然你给我看你高中的照片,也可以。」

「我没有那种东西。」许品皓的语气又低了一点。

从刚刚开始,学长的眼神就没有再回到他身上了;他的眼球往右偏移,好像恨不得要把它挤出眼眶外。

这个问题这麽难回答吗?江少轩扬起眉毛,直直盯着他。会从毕册上消失,如果不是美编的疏失,就是有人刻意要让他不见。总不可能是他自己要求的吧?

「还是你被排挤啊?没那麽惨吧?」

除了这点,他想不到更好的原因了。只是刚说出口,就差点笑出来。

这个问题,就像在质疑爸爸的班级有问题一样,那个把学生摆在儿子前面的人,会让这种事情发生吗?

把手臂交叠在桌上,又往前靠了几公分,他凝视着b自己大许多的学长,试图从对方脸上找出答案。或者,如果可以藉此挖到一点爸爸的事情也不亏。

到底是什麽原因呢?更多的疑问,在许品皓闪躲的态度中不断滋长,几乎要塞满大脑。总不会真的是他猜的那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爸他知道吗?」

江少轩忍不住眨了好几下眼睛。

现在就跳到结论好像太快,但是除了被排挤,他想不到更好的原因了。不知道要被讨厌到什麽程度,才会连毕册上都没有照片,不过国中的时候,他也常常消失在大家的合照里。这种经验,他b任何人都丰富。

他们是怎麽说的?IG的格式就是那样?没注意到照片被切掉?就算想办法挤到中间,他们也能找到办法把他藏到几乎不存在。

当他半开玩笑地抱怨时,有人说下次一定会注意,可是那个「下次」从来没有到来;也有人直接承认,每次江少轩入镜的照片,所有人──或者说,他们帐号上的漂亮妹子──都只注意到他。他们懒得帮他回答任何问题,也懒得帮他牵线。

可是这不是他能够控制的啊。偶尔他也会希望,自己可以长成别的样子,这样是不是就不会被排除在外了?

许品皓看起来有些不耐烦,「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

「我休学过一年。」他的手指在桌面上敲了一下,像是要终止这个话题,「这样你满意了吗?」

他的话钻过耳道,让江少轩的思考暂停了几秒。这个名词离生活圈太远,他没有碰过有人休学,也不可能往那个方向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脑内的空白结束後,他下意识地问,「为什麽休学?」

「跟你无关。」

怎麽会跟他无关?

「你以前碰过什麽事情吗?」

无论怎麽想,他都想不到一个正面的理由,会让人必须要中断学涯──尤其是在他们学校。就算家境不好,要好好读完高中也不是困难到得要休学的事。

许品皓深呼x1了几次。他又喝了一大口咖啡,好像巴不得把它们都灌进身T里,反倒是江少轩的星冰乐有大半都变成水状,差不多要变成普通的抹茶拿铁。

但现在,那绝对不是他最在乎的东西。

「是家里有事情?」他半试探,半猜测,「还是班上怎麽了?」

「我说了,跟你无关。」

「可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如果是为了八卦才送这个,那你自己留着吧。」

许品皓抓起礼盒摇了几下,接着像是拍Si虫子一样把它扣在桌上,推向江少轩。滑行的距离不长,可是打在桌面的力量,还有男人低到沉入海G0u的语调,都让江少轩的心脏像是被人掐住一样。

他突然x1不到空气了──尽管知道那是错觉,他仍旧觉得自己的肺短暂消失了几秒。从脚底冲上脑门的凉意,不仅令他头皮发麻,更让背上冒出一整片J皮疙瘩。

「我没有那个意思……」低下头,视线随着动作落到手中的饮料,但他不确定自己实际上聚焦在哪。

他又Ga0砸了。

目光如同无头苍蝇,试图寻找一个安身之处,只是无论看向哪里,目标都不会是许品皓。不要说眼神接触,光是想像他现在的表情,都让江少轩感到不安。

他自嘲地笑了一声,「对不起。」

这个情境真的适合笑吗?他也回答不上来。他只知道一直以来,当他摆出这样的笑容,多数人都会看在这张脸的份上原谅自己,或者至少不跟他计较。

江少轩握住自己的杯子,十指紧紧扣在一起。

从以前到现在,因为不会读空气而吃的苦头还不够多吗?就是不论三七二十一,非得要挤进别人的话题,非得要让自己看起来没有跟其他人脱节,才会这麽讨人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就没有想要跟你讲,为什麽非得b问人家呢,江少轩?国中就知道的事情,为什麽今天又突然发作了?

他抿住嘴唇,像是要把它们咬掉。

他只是以为,从许品皓对他的态度来看,他可以不用像面对其他人那样有那麽多顾虑。或者这也只是他自作多情?

一看见江少轩的表情,许品皓就知道自己说错话了。

说是泄气的皮球,或许都不足以形容眼前的小男生。真要说的话,他更像是被盐淹没的蛞蝓,短短一瞬间就因为脱水而变得乾瘪,虚弱得好像随时会Si掉。

他承认,他说那些话时多少有点不安好心,尤其是那些不愿意想起的回忆,逐渐被江少轩刨出来时,他的防卫机制也跟着运作起来。

许品皓搓着手指,彷佛要把指纹磨掉。

桌子对面的男孩被他骂过後,脑袋就始终低垂着。扣着杯子的指尖已经开始发白,不用猜都知道握住的力气有多大;外侧凝结的水珠全都掉在手上,但他连拨掉的意思都没有。

他没有料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当江少轩问自己能不能见个面,让他把制服还回来的时候,他没有多想就答应了。在想像里,这一切不过是几分钟的事情,唯一让他产生疑虑的,是小男生说想要顺便跟他聊聊,还有些问题想问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一个浮现在脑海的,就是他又遇到什麽麻烦了。或许还制服只是一个藉口,江少轩绕这麽大一圈,只是隐晦地暗示他需要帮忙,或者需要一个情绪出口,而自己刚好是那个人选。

但是没想到最後主角不是江少轩,也不是他爸,而是自己。

「我只是……想要多知道一点。」男孩小心翼翼地抬眼,视线在对到许品皓之前就停下,「对不起。」他又说了一遍。

「没必要。」

没必要知道,还是没必要道歉?话刚说出口就忍不住自问,然而连他都不确定,自己想说的到底是哪个。

虽然嘴角的弧度有点僵y,但江少轩仍然没有让它倾颓,「就是这样他们才这麽喜欢弄我啊,我就活该嘛。」

许品皓吐出一口气。好半晌,他才开口,「这是两回事。」

「是吗?」他苦笑了一声,语气好像被全世界遗弃了,「那……你可以不要生气吗?」

不仅是刚刚的问题让他想起了过去,当江少轩露出这副模样时,那个人好像也从回忆里走出来,用着一样的声音对自己说话。他们的外表没有任何一点相似,可是许品皓却突然无法直视这个小男生。

「我真的没有。」扫了眼手表表面,不过他什麽数字都没看见,「时间差不多了,我要走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尽管抓着桌子的手不小心滑了一下,使他站起来时歪了一边,身T还是顺利离开椅子。他看都没看就拎起纸袋,匆忙地只能用两根手指g住提把,就连转身的速度,看在任何人眼中都快得夸张。但如果不这麽做,他可能就会被自己的表情出卖。

几乎是同一时间,杯子摔在地板的声音也刺上耳膜。掉落时的第一下,反弹後的第二下,最後是在平面滚动了几圈後零碎的声响,不用回头都可以想像它的轨迹,还有是谁因为紧张,撞倒他剩没多少的冰美式。

毫不意外的拉力将他钉在原地,他用最小幅度扭过头,望向扯住手腕的男孩。

「等等,等等!」对方的语气急促,「学长,对不起啦。」

他造成的SaO动,让不少人都把注意力放到他们身上。特别是当江少轩说出「学长」时,他们眼中的兴致又更高了一点──他都忍不住怀疑他是故意的了──毕竟他们的外表,应该跟大家印象中的学长学弟大相迳庭。

他叹了一口气,摇摇头,「我要走了。」

「那你可不可以收下这个?」

y物抵住手臂的感觉,还有轻微的刺痛,沿着神经传到了大脑。他瞥了一眼,礼盒的一角陷进他的袖子里,而捏着它的则是几根白皙的手指。

意识到自己b得太紧,江少轩有些无措地收回手臂,让盒子跟许品皓保持几公分的距离。

「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只差那麽一点,他就用手背拨开它了。然而一个不合时宜的画面,却猛地穿过脑海,让他全身一僵。虽然地点、情境完全不同,但那张记了几十年的脸从脑中浮现後,就再也无法从眼前消除。

江少轩就像在提醒他,以前那个糟糕的自己,直到现在都没有真正消失过。或许他该庆幸这里没有水池,他才没有机会丢掉这个礼物。

x口的收缩感让他喘了一下,当不适消失後,他才能够转身面对那个男孩。

尽管眼睛b平常Sh润不少,但眼中的执着,反倒让他看起来异常正经,甚至正经得有点滑稽。好像在他的世界,没有事情b这更重要了──对一个高中生而言,是吧。

所以他为什麽要跟一个高中生计较?

肩膀顿时一松,他掌心朝上,朝小男生伸去。

江少轩的笑声b动作更快,他扯着唇角,把礼盒放到许品皓手上。它的重量跟对方眯起的眼睛就像某种讯号,让那些令人局促的生理反应都消退了。

「没事了?」

「没事了。」江少轩的语调恢复了一些,「那,你还要走吗?」

好像现在离开就欠他一样。每当他看着江少轩,都会有种自己被利用的错觉;然而实际损失了什麽,他也说不上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样才不用回答你的问题。」

「我不问了嘛。」他捏着许品皓卷起的袖子,嘴角的笑容变得明显,「你要回来坐吗?」

两个坐着乾瞪眼吗?

他吐出一口气,「改天吧。」

犹豫要不要甩开江少轩的手,但有什麽东西阻止了他,他只能假装自己没有挂着一个拖油瓶,自顾自地往前走,期待男孩会识相地放过彼此──然而他的期待只实现了一半。

他的确松手,也的确回到座位了,但他只是把垃圾收拾乾净,就带着剩下半杯的星冰乐追上来了。想要假装什麽都没注意到,但背後那GU几乎要刺穿身T的视线,却让他浑身不自在。

「学长,等我啦。」江少轩的声音近得就像在耳边,但他只是把手cHa进口袋,又加快了步伐。

他差点就停下来了。

他不讨厌江少轩,也没有非得无视他。只是在经过那样的cHa曲後,他突然无法决定,要用什麽样的距离跟方式继续面对他。他的反应透露太多不该透露的东西──跟江少轩有关,却又无关──即使这个小男生没有发现,他们今天的互动量也够了。至少对他而言已经太多。

「学长──等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好吵。

他搔了搔耳朵,走到自己停车的位置,或者说,理论上应该停着机车的位置。

什麽都没有。

许品皓在原地转了一圈,他很肯定这就是他下车的地方,不要说旁边的超商和手摇店,就连路边躺着的三花猫都跟刚才一样。他前前後後走了几公尺,最後又回到原位。

不会吧?

「找什麽?」

整个过程里,江少轩都没有离开过,就像一个风筝,随着许品皓移动。而现在那条隐形的线越收越短,短到他终於有机会停在旁边。

许品皓瞥了他一眼,没有回话。在地上反覆扫视好一阵子後,他终於看到模糊的白sE线条;它的形状经过踩踏後变得难以辨识,如果不是刻意寻找,他根本没有注意到。

警察在这种时候都特别有效率,对吧?

从踏出门到现在不过一个小时,所有事情就超出他的掌握。不论是江少轩提出的问题,或者江少轩这个人,到现在自己的机车──最後这条他甚至没资格抱怨,这才是最让人郁闷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个粉笔线怎麽了吗?」男孩叼着x1管,一同低下头。

「车子被拖吊的意思。」

再不回答的话,他可能就会被无止尽的问题掩埋。尽管这不是计画里的事情──在想像中,他现在已经丢下江少轩回家──但也只能接受了。

掏出手机,找到了拖吊车辆查询系统的网页,确定机车在哪里後,他才有时间思考更现实的问题。

根本没想到会在外面逗留这麽久,除了手机,他身上什麽都没有,连钱包都丢在家里。叫车应该是最简单的方法,他只需要把那个很久没用的APP载回来──

「那我来叫车。」

许品皓不太确定自己听到了什麽,「蛤?」

「你不是要去拖吊场吗?」他的语气如同在说等等要吃什麽,「我陪你去啊。」

什麽跟什麽?

「而且是因为我约你,你的车才会被拖走。」江少轩没有给他回话的机会,「我也有点不好意思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摇头,「又跟你有关了?」

「让我帮忙嘛,你又不吃亏。」他搜寻什麽般,看了看许品皓左右两边的口袋,语气上扬,「而且你没有带钱?吧?」

他眼里亮起的光,彷佛是那个发现世外桃源的渔夫,许品皓猜都不用猜,就可以感觉到他在盘算什麽。

他没有正面回应,只是加重语调,「我自己用APP叫车就好。」

「罚款呢?」他紧接着说,「我可以帮你出。」

让高中生出钱是什麽概念?江少轩理直气壮的样子,让他不知道该不该解释有种东西叫「无卡提款」。

「好像你被拖吊过一样。」他一边说,一边下载完APP。

输入地点到一半,一只关节分明的手就挡在萤幕上,将上面的句子分割成零碎的单字。如果不是太清楚这只手属於谁,他还以为有人要抢手机。

他挑起眉毛,等待江少轩又要说什麽。

「我没去过,想去看看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又是这张脸。

尽管知道他是有意摆出那种表情──那种奉承得恰到好处,让人难以说「不」的表情──许品皓还是很难不当一回事。

更别提他的声音。里头的笑意浓得像是蜂蜜,光是一句话,就让空气都跟着黏腻起来。所有事情明明都是算计过的,但爬上皮肤的麻痒感,依旧在手上留下一片J皮疙瘩。

「你时间太多吗?」他说,「不是要考试了?」

「你就让我帮忙嘛。」江少轩的眼球转了一圈,「顶多是欠我一次人情,又不会怎样。」

有那麽一秒,许品皓差点因为他的话笑出来。什麽叫「顶多」?如果可以,谁想欠别人人情?然而,那双眼睛散发出来的魔力,总是让人难以抗拒;每次对视,他都觉得自己忽然变成向火堆扑去的蛾。

他哭笑不得地开口,「有这麽不要脸的吗?」

江少轩一点歉意也没有。不确定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但是在他失笑之後,小男孩嘴边的笑容变得更明目张胆了。

「走啦,路上有人陪也b较不无聊啊。」他又拉住他的袖子,带路般往前走了两步。

我不需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许品皓张嘴,然後又闭上。试着要说点什麽,然而不管舌头如何翻滚,他都没办法把那几个字挤出口。

怎麽看,都不应该答应才对,他不是没有人帮忙就做不了事的小朋友,也不需要贪图那一点点钱,更不需要被可怜。但江少轩的态度却让人很难生气,甚至理所当然得荒唐。

公司的菜鸟敢这样说话,肯定会被嘴到不敢再来第二次;只是他现在却无法拿出同样的态度,对待这个没有恶意的男生。

「你真的没碰过坏人,对吧。」

就像他说的,自己的确没什麽吃亏的,大概。他放弃挣扎,半推半就地跟上矮自己半颗头的高中生。

「反正你不是就好。」江少轩偏过头,连正眼都没看。

不是吗?

今天发生的每一件事情,只要有任何偏差,或者没忍住哪一句嘲讽,他就会变成那个「坏人」。在某条分岔出去的世界线里,他肯定甩开了那个礼盒,并且把江少轩赶走了吧。

许品皓咽下一口口水。

手上的拉力不知何时消失了,但他没有因此停止前进。如果配合这一点点要求,可以让江少轩忘记他的失态,可能也不是坏事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戏谑地笑了一声。

看着江少轩替他缴掉罚款,还是让许品皓难以置信,特别是当他异常兴奋地对自己微笑时,他根本不知道该做何反应。

就算不谈他们到底是什麽关系,会放任这种事情发生的自己,大概也有哪里不太对劲。更让他无所适从的是,就像江少轩说的,现在真的欠他一次人情了──即使严格来说是被b的──不尽早还掉的话,这个学弟不知道会纠缠自己多久。

「就这样?」

「不然你期待看到什麽?」把收据跟罚单丢进纸袋内,他下意识地扯了扯嘴角。里面的制服被各种东西覆盖,除了一点点hsE外,已经几乎看不见它本身。

如果不是那天多管闲事,现在就不会在这里了。尽管没什麽好後悔的,但他也没料到这件衣服会被利用得这麽淋漓尽致。给电话号码是要让江少轩这样玩的吗?

「我以为会有很多手续啊。」他把已经空了的杯子,丢进铁皮办公室的垃圾桶,「结果一下子就结束了……」

语气里显而易见的扼腕,令许品皓难以忽视,他不想分析这句话背後代表什麽,他只想赶快找到车子离开这里。他望向停了几十台机车的位置,摇了摇头。

男孩仰起头,手抵在额头上遮挡yAn光,「你的车子是什麽颜sE?」

「黑sE,消光的。」他随口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拿出钥匙在手中晃了晃,如果这是车子的遥控器,现在只要按一下就能看到亮起的车灯,不用在拖吊场里瞎找。虽然只是无聊的幻想,细微的磨擦声依然变成某种倒数,使他心情轻松许多。距离牵车回家只剩下几十公尺了。

他们有默契地分成两路,目光扫过黑sE机车的PGU。

理论上,他应该会b江少轩更快找到,但是当熟悉的车牌号码映入眼帘时,已经有一个人站在那里了。他的手指在座垫的纹路流连,思考什麽般画圈;b起来时的嘻嘻哈哈,眼皮跟嘴角都下垂了不少。

那双眼睛流露出来的念旧感,使他突然老了好几岁。

「看什麽?」他把钥匙cHa进孔洞,顺手将挂在吊环上的安全帽拿下来。

「很久没有m0到机车了啊。」

台湾的机车密度还不够高吗?他随时都可以在路上找到一整排车,从头m0到尾。许品皓不太懂他的意思,但也不打算多问。

「学长可以,载我一趟吗?」

他动了动眉毛,「当作还你的人情吗?」

闻言,眼前的小男生嘴巴揪成一团,同时朝右边歪斜。他m0着下巴时谨慎的态度,让许品皓觉得自己是神灯JiNg灵,而他正在评估要不要把愿望花在这个地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无奈地笑了一声,「不然你还想做什麽?」

没有打算让自己看似善解人意,只是如果可以用一次人情结清这阵子以来的事情,那他也不介意多做一点。

江少轩凝视他,但他忍不住猜测那两道目光究竟落在哪,他眼中看见的又是什麽。好半天後,男孩看了看机车的仪表板,像是m0狗一样拍掉压克力板上的脏W。

「什麽都可以吗?」灰尘积在指尖,他也只是随意搓掉。

这个问题听起来不太妙。许品皓把安全帽按在座椅上,手cHa腰,「你想g嘛?」

男孩T1aN了一圈嘴巴,最後将上下唇抿在一起。他笑了一声,眼睛往旁边飘去。

「我想学骑车。」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救我,我没办法──」

许品皓从下往上抹过自己的脸,叹了今天第一百零一次气。双手抱在x前,眉毛有自我意识般扬起,他望向一只脚着地的男孩,还有滑出白线的区域,只剩一点点轮胎还在里面的车身。

不是会骑脚踏车吗?为什麽换成机车就这麽有障碍?

江少轩像是刚学步的小孩,双腿在水泥地上踩踏,克难地把车子骑回原地。对方认真的表情还有动作,都让他不知道该笑,还是该摇头。

「再叫下去,旁边住户就要报警了。」

他瞄了一眼画满白线,专为路考设计的练习场,从来到这里开始,江少轩就被困在狭窄又笔直的白线里,怎样都离不开了。如果不是对方每次出发的表情都很认真,他都要怀疑这是不是一个无聊的玩笑。

直线七秒有这麽难吗?这短短十几公尺耗了他们多少时间,已经懒得去计算,他只能说这是人生中最漫长,又最鬼打墙的「七秒」。

他不记得以前是怎麽考过的,毕竟那都是十几年前的事,考试的规则跟流程也完全不一样了。他甚至不知道该怎麽教,因为那真的只是字面意义上的「直线」,保持平衡、在起步时稳定车身,来来去去就是这几句话,还能说什麽?

他真的不适合当教育工作者。他不像江老师那麽有耐心,也不像他这麽擅长解说。

「又要重新来了。」江少轩用手背擦掉额头的汗水。尽管失败,但他看起来并没有很沮丧──不知道是不是他想多了,许品皓觉得他似乎还有点开心。

「你起步的时候就要把油门催够。」他伸出手,指着直线的终点,「剩下的部份用滑的滑过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是他能想到最简单的方式。如果够聪明,应该就听得懂吧。

「我试试看。」

看他戴着自己的安全帽,煞有其事地出发时,许品皓忍不住蹙起眉心,嘴角跟着上扬。

应付过这麽多客户,处理过这麽多狗P倒灶的破事,「教我骑车」绝对是他这辈子听过最奇怪的要求。要拒绝也不是不行,可是江少轩的声音里有什麽东西,让他无法那麽做,就像过去每一次,他都会莫名其妙答应对方的要求一样。

他甚至一度质疑,自己为什麽要主动提出还人情这件事。要抵赖也不是不行,如果江少轩因此而讨厌他,说不定还更轻松。但是面对小自己超过一轮的学弟,如果真的这样做了,他仅存的自尊大概也会跟着哀号。

「为什麽想学这个?」那天,在离开拖吊场前,他还是开口了──尽管知不知道答案,都不会影响任何事,「应该有其他事情好做吧?」

「你已经答应了。」

江少轩的眼神好像下一秒就要抓住他的袖子,准备跟他抗战到底,声音里隐隐透出来的急切,彷佛做对指令却没得到零食的狗。

「我的意思是,找你爸不好吗?」

这种事情,通常不是找家人就是找朋友。後者就算了,但是前者不好吗?

男孩的眼珠子左右摇摆,始终没有在一个定点停下,「就是没办法才要找别人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一GU幽微的不安感从x口浮出,态度这麽暧昧,通常没有什麽好事。想起他们第一次见面时的场景,许品皓眯起眼睛,「你不要害我被你爸骂。」

「不会啦。」他抓着安全帽,「他哪会知道。」

虽然心里有几分疑虑,但是说到底,小朋友都成年了。学骑车这种事情,就算现在不做,总有一天也会发生。

只是落到自己头上特别荒谬而已。

「我又骑出去了。」

引擎的声音,在某个时间点变成了白噪音,让他一下子没意识到。眨了眨眼睛,从前一次的记忆里回神时,江少轩已经再次停到他面前。许品皓摇了摇头。

「实际的车道也不是长这个样子啊……」

「你自己选的。」许品皓扣住他的肩膀,将身T摆正,「不然也可以现在回家。」

「你要送我回去吗?」江少轩把安全帽摘下来,拨了拨黏在一起的头发。他扯开一抹笑,看起来b头顶的太yAn还灿烂,「还可以顺便来我家坐坐。」

他垂下视线,双手在x前交叉,「不要。」

「来嘛。你跟我回家吃饭的话,不教我骑车也没关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对方微微眯起的眼睛,还有笑容的角度,看起来就像只顽皮的兔子──他完全可以猜想那张无辜的外表下,正在酝酿多少鬼点子。

尽管知道他只是说笑,某些想像出来的画面依然跳到面前,使整颗脑袋一阵麻痒。他和老师的交情是一回事,但是跟眼前的小男孩回去又是另外一回事,如果真的那样做,他的身分就不会只是「老师的学生」了。

所以他跟江少轩算什麽?

「讲什麽g话。」他推了一下江少轩的脑袋,让他整个人往後倒去,也打断自己的胡思乱想。

「你已经见过家长了,没压力吧。」许品皓的动作并没有让他安静,反而让情况变本加厉,他的笑声模糊了他的话,「我爸很喜欢你啊。」

「我会在路上把你踹下车。」

「你确定?你人这麽好欸。」江少轩踩下侧柱,从座位上站起身。他走到旁边拿起包包,从里面拿出一个剩没多少水的宝特瓶。

又是这句话。

有什麽东西忽然哽在喉咙,他不得不咳了一声,以免被呛到;他瞥向一旁,让自己的视线离开那个男生。每次听到这种话,他都会浑身不对劲。

「等你被我丢在这里再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跨上没熄火的车子,转动被晒得发热,变得有些黏腻的油门。周遭的景物随着车子移动,跟他拉开了好几公尺的距离,然而江少轩的声音,却反而从远处飘了过来。平时让人失去耐心的大呼小叫,此刻好像没那麽刺耳了,就算有那麽一点丢脸,他也没办法生气。

他在最远的角落停下,望着江少轩从小拇指一样的尺寸,边跑边跳地冲到面前,他第一次知道如果放大灯存在,使用的效果会是什麽样子。

他手里抓着安全帽,上气不接下气地弯着腰,空着的手撑在膝盖上,好像不这样做就会往前跌去。顺过呼x1後,他吞着口水,用b刚刚粗糙的声音开口,「好啦、好啦。」

「甘心了?」许品皓挑起眉毛,挖苦地笑了一声。

「只是开开玩笑嘛。」

即使有他的影子覆盖在身上,江少轩的眼睛仍然被yAn光刺得睁不开,他扯着嘴角,整齐的上排牙齿从嘴唇之间探出头,尤其是两颗显眼的门牙。

从今天见面开始,他的情绪就一直很亢奋,好像这辈子没有做过b这更有趣的事情。许品皓不得不承认,就算出发前有多不情愿,江少轩的样子都在某种程度上抹平了那GU不耐烦──虽然他本身就是「不耐烦」的起因。

「这没有学校考试难。」他把车子还给江少轩,「还是你的成绩都是蒙到的?」

「是我聪明好不好。」

「我怎麽看不出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男孩蹙起眉心,像是听到什麽荒唐的话般笑了一声,「不然来打赌啊。」

根据他对江少轩的了解,他会说的大概都是些无聊的小事。

「如果我一次考过,你就请我吃饭。」

毫无新意。「如果没有呢?」

「那就……」他迅速眨动眼睛,T1aN了T1aN嘴唇,「欠你一次啊。之後看要怎麽还。」

没听过这种打赌方式。许品皓偏过头,望向隔壁的大楼。

老实说,他完全没有答应的理由。他们今天会在这里,不就是为了把所谓的人情处理掉吗?再继续搅和下去,就真的没完没了了。可是江少轩理直气壮的态度,却让他一时不知道怎麽拒绝。

相较在学校对其他人阿谀奉承的样子,他今天根本开朗过头,好像他终於逮到机会,可以把平常压抑的情绪都解放一样。

「怎样,连一顿饭都不敢赌吗?」

他挑衅地仰起下巴,像个小流氓笑了一声,但是眼中一闪而逝的惊慌,大概只有三岁小孩看不出来。他擅长的事情中,肯定不包含激将法,y要留住自己的样子,如同在大海抓到一块浮木,一旦错过就会沉入水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为什麽他们都喜欢找上他?

原本就已经动摇的立场,在「他们」这个词出现在脑里後又更岌岌可危,最後一点回绝的念头也跟着被掐断。

「好好好,你说了算。」他摇摇头,「那你要继续练习了吗?」

「当然。」

他重新戴上安全帽,对着许品皓b出大拇指。

勉强把整个路考的流程跑过一遍後,他们慢慢踱步到不远处的超商。虽然b起喝东西,许品皓更想回家;但是当冰凉的空调带走皮肤上的热气时,他还是松开了紧绷的肩膀。

反正都出门了,也不差这一点时间。他拨了拨头发,跟在江少轩後面走向饮料柜。

「你要喝什麽?」他转过头,对自己问道,「咖啡?」

「你买你的就好。」他还没可悲到要让一个高中生一直出钱。

「当作还你油钱啊。」男孩吐出舌尖,「今天在那里耗那麽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也知道你骑车技巧有多糟。许品皓忍不住在心中吐槽。不过他仍然对这个提议敬谢不敏,江少轩不觉得奇怪,但他觉得。

他又一次强调,「我不渴。」

「我请你嘛。」

「真的不用。」

小男生擦掉脸颊上的汗,不甘愿地扁起嘴,难得露出委屈的神情,但许品皓始终都只是挑着眉毛。配合了一整天,总有一件事情是他可以拒绝的吧。

最後江少轩撇撇嘴,「那你找个位子等我。」

从x口冒出的一点点胜利感,使他觉得自己幼稚了好几岁,但是他拿自己没辄的样子,还是让嘴角微微扬起。希望没有被谁看到。

他走到店内最里面的座位坐下,手肘撑在桌上抵住自己的脸颊。望向落地窗外的天空,还有牵着狗走过的行人时,燥热感也似乎也慢慢消失了。

「欸,学长。」

他反S般转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冰冷的触感贴到脸颊上。

还没意识到那是什麽,江少轩的笑脸就先映到视网膜上,眼底的笑意,彷佛他刚完成一件值得一座奖盃的创举。许品皓向後退了几公分,才终於看清楚停在脑袋旁的是什麽东西。

一个外面依附着一层水珠的纸杯。就算看不见内容物,也可以从里面的Y影,还有隐约透出来的味道猜到那是一杯冰咖啡。他把它放在自己面前,同时将自己摔到对面的椅子上,手里的利乐包打在桌面,发出了短促的闷声。

许品皓盯着眼前的杯子,无声地吐出一口气。这些人到底多喜欢强迫别人收下他们的饮料?

「我都说不用了──」

「反正买都买了。」江少轩毫不害臊地说,「还是你要跟我换?」

许品皓瞥了一眼那瓶茉莉花N茶,毫不迟疑地摇头。撇开内容物不谈,要他拿着那种跟年记一点都不搭嘎的饮料,未免太强人所难了。

「大人是不是都喝不了甜的?」他打开包装,仰头灌了一大口,彷佛三天没有喝过任何一滴水,「我爸也是。」

严格来说,没有不行。他偶尔还是会吃点甜食,会喝半糖饮料,只是从高中後,就几乎不喝N茶了。他喝N茶的额度,大概都在那时候用掉了,毕竟每天下午都会有人y要塞一瓶N茶给他,逃都逃不掉。

那个男生,潘彦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直到现在,即便没有说出口,这个名字还是能让x口一紧。只要提及,关於他的记忆就会如同殭屍一样,从脑海深处伸出手,挣扎着要从土里爬出来。

他都是怎麽说的?好像也是那句话──

「买都买了。你不是喜欢N茶吗?」

那双漂亮的眼睛,在潘彦彬微笑时总会被挤成两条线,搭配眼尾上扬时的弧度,说他是一只狐狸也不会有人有任何异议。更别提挺立的鼻子,许品皓没见过谁的鼻型b他更好看。

「谁说的?」

「这种事情哪需要别人说?」男孩扬起嘴角,连带露出了虎牙,「你就坐在我旁边啊。」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麽。」

但是他怎麽可能不懂。潘彦彬那些小动作,他一直都懂。就像现在,江少轩对自己做的这些事情,也绝对不只是单纯的感谢而已。

许品皓捏着咖啡杯的底部,随手转动它。冰块碰撞的声音让周围的温度又降低一点,他拨开杯口,抿了一点到嘴里。尽管不想承认,但是冰凉的YeT流过口腔、进入食道後,还是进一步带走身T的暑气。

「我很久没有这样了。」面前的小男生晃了晃手里的N茶,突然感叹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怎样?」

「跟别人一起做什麽事情啊。」他拉开嘴角,「我真的没什麽朋友。」

就算语调再轻,对方字里行间透出来的失落,还是清晰地传进耳里,使他忍不住甩了甩头。

在他的想像里,江少轩就算不是班上的核心人物,也至少可以安稳度过高中三年。好看的外表、优异的成绩、对任何人都顶着一张完美的笑脸,他想不到任何理由,会把他推入这种境地。

但话又说回来,霸凌不就是这麽一回事吗?要对别人动手动脚,根本不需要原因。他b谁都明白。

许品皓盯着桌子边缘,「那些家伙呢?」

江少轩愣了半天才意会过来在说谁,他T1aN了T1aN嘴唇,「我就白目嘛,所以他们其实也没有很喜欢跟我出门。」

「我不知道你有哪里白目。」脱口而出的速度,快到像是没有过脑。许品皓咬了一下舌头,把杯子抵在嘴唇上,但是没有任何东西流进嘴里。

「如果你考不好的时候有人说考试很简单,还想要抢考卷去看,你也会不爽吧。」江少轩咬着牙齿,嘴巴歪了一边,「我以前做过很多这种事。」

太用力要演出那份尴尬,反而更显得局促不安,如果现在地板有个洞,他大概会毫不犹豫钻进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现在也不会这样了吧。」

小男生搔了搔自己的鬓角,目光飘向一旁。他不安分地变换姿势,一只脚跨上另一只,乾燥的嘴唇跟着抿起。

「长这样还成绩好,被讨厌很正常啊。」短暂的笑声从他嘴里溢出,但许品皓只觉得刺耳,「但最近好很多了。」

「怎麽说?」

他的手指摩擦过嘴唇,眼神飘向天花板,「嗯……我也不太清楚,听说是高二那边有谁霸凌吧。」

许品皓咬了一下嘴唇。

「闹得很大,家长还找了议员来,好像差点把教官室掀起来。」他的手在空中挥舞了一下,「所以最近教官巡得很勤,他们也不太敢那样玩了。」

意思是那些人找不到机会对他出手。如果不是另一个可怜的学弟妹出事,而且家长愿意出面,这件事就不会消停。历史为什麽从来没有让人学会教训?

「那不叫做玩,要讲几次。」

「好啦,好啦,不要又露出那种脸。」他安抚道,「很可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许品皓从鼻子哼出一口气,手中的杯子敲着桌面,沉闷的声响刮过他们之间的空气,像是要强制结束这个话题一样。他盯着江少轩,用眼神警告他不要乱说话。

小男生似乎没有感受到,或者有,只是假装不知道,「但你其实也没那麽坏。」

他挑了挑眉毛,「怎样?」

「星巴克的事情啊。」江少轩半调侃道,「结果你今天还陪我练车。」

许品皓看向一旁。如果可以,他希望他可以忘记。

「没有人说过你很有耐心吗?」

「是你的标准太低了。」

他已经把整个故事串起来了。所以他也可以理解,为什麽这个男孩会觉得自己特别,为什麽觉得他是个「好人」。只是因为自己给出了微不足道的善意,刚好解决他的问题而已,根本不值得一提再提。

江少轩没有反驳,只是笑了一声,「你这样怎麽还会单身。」

这个问句听起来不像问句,而是在陈述一件他不理解的现象,彷佛许品皓是一张超出范围的考卷,而他仍然试着答出上面的问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该说什麽?或者,他能说什麽?

「你先顾好自己吧。」他又灌了一点咖啡。几颗碎冰流进嘴里,变成了说话含糊不清的藉口,「驾照都不知道考不考得到。」

「来验收啊。反正你都要借我车了。」

江少轩身T前倾,双手在桌面交叉,差点就要碰到他。晒得泛红的脸颊又恢复原本白皙的样子,唯独耳朵始终带着一点粉红sE。

「我什麽时候答应了?」

「现在。」他又笑地眯起双眼,「学长不会不答应吧?」

纯粹又直率的目光,让许品皓的心脏突然收紧,它们太乾净,乾净到凸显他有多不堪。那天在老师班上,他也收过这种充满憧憬跟幻想的眼神,但江少轩肯定是最不切实际的那个。他口中的自己,总是如同活在某个平行宇宙,连他都不认识的人。

如果他真的那麽好,就不会每一任都没有好结果了,对吧?

「你很麻烦。」

眼前的男生捏着利乐包的顶端,让它在桌上转了好几圈;空纸盒敲着桌面,发出零碎的声音。但许品皓的注意力,却始终黏在他嘴边那抹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撑着下巴,再度摇了摇头。

江少轩在全身镜前左右检查了一遍。

他已经站在这里半个小时了,不可能还有没注意到的地方吧?最後一次整理完领口,他才满意地对镜子里的自己眨眼──很好,今天的状态好到连笑起来的角度都很完美。

虽然他要做的事情,不是把外表弄得好看就可以过关的,不过至少在许品皓面前,他希望自己人模人样。

他瞥向挂g上的一排鸭舌帽,斟酌了半晌後选了黑sE的那顶;接着他拿起躺在椅子上的包包,将它横跨过头顶挂在肩膀上,自我鼓励般在布料上拍了几下。他平常出门的装备大概就是这些了。

他踏出房间,在经过书房时敲了敲门。

「爸?」

里面一点回应都没有。

耐心等待半晌才又敲了一次,然而回应他的依然只有沉默。尝试X地转动门把,他从门缝往里面看了一眼,狭窄的视野中,只有堆满书的书桌,可是平常端坐着的男人并不在那里。忍不住把半个身T塞进房间,总算在角落的单人沙发上找到他。

爸爸闭着眼睛,斜斜地靠在椅背上,细框眼镜从鼻梁滑下来,卡在鼻翼。厚重的相簿摊在大腿上,尽管睡着了,他的手指仍然捏着其中一页没放。如果没看错,那大概是他幼稚园那段时间的照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爸。」他增加音量喊道,「爸!」

男人猛地睁开眼睛。

他来回扫视着自己的书房,彷佛某个刚来到地球的外星人,第一次见到那些摆设。愣了几秒後,他才把眼镜推回原位,重新直起身T。

「怎麽了?」

「我要出门了。」江少轩眨了眨眼睛,「跟你说一声。」

爸爸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喉咙有些沙哑,「你又要出去?」

他的心跳忽然多跳了一下,「同学揪念书……要考试了啊。」

「难得你这麽常跟他们出去。」

「大家一起读,可以顺便讨论啊。」

如果把作业借他们抄,或者直接替他们写功课,也算「讨论」的一环的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点点头,「同学有不懂多要帮忙,没事就早点回来。」

江少轩随便应了声,毫不留恋地关上门,像是要远离什麽般快步走到玄关。

当然难得,因为那些人,绝大部分的时间都不会想到他。不论对他们释出多少善意,最後的结果都一样,他所有的努力,都如同不断往大海丢石头。

是他没办法放弃这一点点人际关系。只要还可以找到人愿意跟他说话,他就能够自欺欺人地认为,那张被排挤的清单上没有自己──就算维持得很辛苦也没关系。他已经习惯了。

毕竟,少了他们,他还能跟谁说话?爸爸吗?

江少轩讽刺地笑了一声。

啊,有啦。他接下要见的人,应该会愿意陪他聊天。这样讲有点奇怪,但现在唯一称得上是朋友的,可能只有许品皓了。尽管认识的时间不长,可是只有在学长面前,他才会觉得自己好像没那麽累。

而且还单身呢。

突如其来的念头,让脸颊瞬间发热起来;原本因为要考驾照而紧张的感觉,好像也被这GU情绪取代了一些。

他压低帽子,嘴角无法控制地上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结束笔试,刚走出监理站大楼,江少轩的视线就被靠在机车上的男人x1引。

他拉着背带,快步走向前。还没站稳,许品皓就把一杯手摇饮料塞到面前,他差点就用脸接住了。还没细看是哪间店,甚至不知道是什麽饮料,他的笑容还是先一步跳上脸。

「怎麽这麽好?」接过来後,他看了看瓶身的标签。鲜N茶,半糖少冰。

「还你的。」他把手cHa进口袋,「免得又说我欠你什麽。」

他是那种人吗?

不过江少轩也不在意,他随意摇了几下杯子,然後才用x1管戳破封膜。N茶刚流过舌尖,浓郁的茶香跟凉爽的触感,很快就占领他的口腔。他T1aN了T1aN嘴唇,对着许品皓笑了一下。

「你不问我笔试考得怎样吗?」

「问了是侮辱你的智商。」男人动了动肩膀,「而且没考过,你的表情就不会长这样。」

这样算是被称赞了吗?不管,就算他其实是在挖苦,江少轩都决定当成对自己的肯定。他摘下帽子,用手指梳过柔软的头发。

「但我还是有点紧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头过身就过。」许品皓看起来一派轻松,「顶多是直角转弯要注意。」

什麽不提,偏偏提他最担心的。他歪着嘴,「说得简单。」

「之前是谁说要打赌的?」他失笑,「这个脸是怎样?」

他的眼球转向另一边,回避许品皓的视线。老实说,如果没有一次过,或许也不是坏事。因为那意味着学长得继续借他车,借到他考到驾照为止;如果还想继续见面,摆烂才是正解。

但另一方面,他又不想像个蠢蛋。装模作样了这麽多年,唯独在许品皓面前,他不想再出糗。而且,他也的确很想跟他一起吃饭。

「我又没说我办不到。」江少轩跟着靠在机车上,斜眼看向他,「你可以先想要吃什麽了。」

「你说的。」

他咬着x1管,又在脑中跑过整个流程。虽然不敢说有百分之百的信心,但七八成还是有的,只要墨菲定律不要选在这种时候发作,就没什麽好担心的。

同一时间,通知考照的广播声响起,连带附近的机车也一一发动,交杂的声音就像S向天空的烟火,让他耳鸣了几秒。

「那我准备出发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把饮料塞进钥匙孔下的置物空间,准备拿起挂在後照镜上的安全帽,但另一只手更快,那顶黑sE的全罩式安全帽短暂地从视野消失,下一秒,一个熟悉却意料外的重量就压到头顶。反SX地闭眼又睁开,视线重新聚焦後,他才意识到刚刚发生什麽事。

「放轻松。」

替他扣上扣环的同时,许品皓的声音也钻进耳里,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那三个字的语调似乎b平常轻了一点。

江少轩忍不住吞了一口口水。原本就悬着的心,突然又被提到喉咙,脉搏震动的感觉从脖子的侧边传来,像是鞭子般一下一下打在皮肤上。

他怀疑学长根本就是故意的。这样要怎麽放轻松?

跨上机车,绕了一整圈跟着排进队伍。原本就躁动的心跳在看到前车的车牌时,又变得更不规律;直到此刻,这件事情才开始真实起来。

他四处张望,最後在不远处的铁栏杆旁看到许品皓。尽管弯着腰,他依旧b旁边的人多出半颗头,就算不提身高,他在人群中依然像是发光一样。他的手臂搭在栏杆上,自然下垂;目光除了在一台台机车游移,不时也会飘向自己。

江少轩希望脸上的笑容没有因为紧张失踪。

轮到他的时候,广播的声响好像也b前一个考生吵杂,好不容易站到起始点前,心脏似乎已经越过喉头,直直冲上脑门了。细微的晕眩感让他得眨好几下眼睛,才能看清楚由两条管子夹在一起,b任何道路都窄小的直线。

他深呼x1。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直线七秒、转弯……他像是本能一样C作身下的车子,b起制式的教学影片,此刻真的留在脑海的只有许品皓的声音。就在他以为一切顺利的时候,一阵几乎要让他耳聋的警报声,倏地刺穿他的大脑,让他直觉地按下煞车。

啊。完蛋了。

接着出现在脑海的,是一片空白。

花了一段时间把意识召唤回脑袋,他才终於听清楚考官在说什麽:他忘记在变换车道的时候打方向灯。就算没有停在路中间也没救了。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看向铁栏杆的位置,而对方只是g起一边的眉毛,有些无奈地摇摇头。他b了b出口的方向,示意江少轩先从考场离开。

吐出一口气,转动油门,把机车推出围栏;不过T感上,更像是自己拖着整台车往前移动。明明没有出力,肩膀却很重。

这种错误,大概就像算出了答案,却因为画错答案卡而掉了几个名次一样。他都不知道有几年没有犯过这种低级失误了。

老实说,这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情,但是许品皓的模样,仍旧让心情瞬间跌进马里亚纳海G0u──不,乾脆把他整个人也埋进地心算了。

骑到空地上,他连犹豫都没有就把安全帽摘下来;同时,他将机车熄火,让恼人的引擎声戛然而止。他朝着天空吐出一大口气,好像只有这样才能把累积的不甘心挤出来。

当许品皓慢悠悠地走过来时,他甚至不确定该看哪。明明都知道结局,却还是得等待过场跑完的这段时间,大概是最难熬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男人在他面前停下脚步。江少轩抱着安全帽,嘴巴抿成一条线,不用开口,都可以想像他接下来会讲什麽了。

「可惜啊。」他哼笑,「我晚餐都订好了。」

「少来。」江少轩忍不住噘起嘴,

就算自我说服,这样下次还可以跟学长借车,也没有让他b较好过。除了丢脸跟不甘心,想让对方刮目相看最後却失败的挫折感,更像是徘徊在头顶的Y影,怎麽赶都赶不走。

他把帽子扣回後照镜,不情愿地下车。立好中柱後,他才终於有办法把焦点凝聚在许品皓身上。

「我之前提醒过,要打方向灯。」他搭着龙头,低头看向自己,「你的脑子只记得了数学公式吗?」

「吼唷。」江少轩撇过头。他拿起放在车上的N茶,泄愤似地咬住x1管。

他很清楚现在该做什麽。顺着那些话说些无伤大雅的自嘲,用角度最刚好的笑容挤出一点都不诚恳的笑声,这种尴尬的状况就可以解除了。每次被同学挖苦的时候,这套公式都能派上用场,学长说不定还会看自己可怜,停下那些调侃的话。

但是他现在没办法,也不想那麽做。那种骗人的东西留给需要的人就够了。

「只是没考到驾照,又不是世界末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不懂啦……」

而且,他是瞒着爸爸出来的。虽然想不到被发现的理由,只是今天临走前对方的话,还是让他头皮发麻。

他扭头看向考场内一个个过关,并且欢呼的考生,嘴角持续被重力向下拉扯。

如果那是他就好了。他有点赌气,「你还要借我车喔。」

「不然你生得出车子吗。」

嗯?预期中的抱怨或拒绝没有出现,反而是他理所当然的语调,让江少轩的思绪忽然停顿了一下。

他咬着x1管,牙齿来回摩擦,「再一次就好,我下次就会考过了。」

抓着脖子,视线投向某棵树上。他也没把握之後就一定会顺利,只是在这个时刻,他不想显得很累赘。

「摆那什麽脸。」许品皓翻了一个白眼,他双手抱x,「好像我不请客都说不过去。」

什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一个急促的想法从脑中闪过,在来得及抓住前,它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管不了自己的表情会不会看起来很笨,他的眼睛微微睁大,目光在许品皓脸上转来转去。

「不然你是要……」请我吃饭吗?

平常可以不要脸地把这种话挂在嘴边,甚至之前也没少卢小过,但现在那些句子却变成某种未知语言。不要说推出嘴巴,就连在脑中组织它都有障碍。

「我说我订好餐厅了。」他斜睨着他,嘴边的弧度小到难以察觉,「你觉得我在唬烂吗?」

他直直瞪着许品皓。

脑内冒出的杂讯,形成无数电流在脑中反覆奔窜,时不时就会有一部份外漏到身T上,让J皮疙瘩一阵一阵冒出。但更让人窒息的,是失速到快脱轨的心跳。他怀疑,如果血管再脆弱一点,心脏就会挣脱它们,从x口弹出来。

「不要骗我喔。」他吞了吞口水,「我会哭给你看。」

「你现在已经跟哭没两样了。」

学长肯定不知道他如果哭起来,场面可以多浮夸。有一瞬间,江少轩很想看看如果真的哭起来,眼前的男人会有什麽反应,可惜他暂时酝酿不了。

许品皓的话,在他的身上植入了一双翅膀,让全身都轻盈起来,原本挂在身上的地心引力也不见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所以,你要载我去吗?」

他彷佛听到什麽笑话般,「不然你有驾照吗?」

没有。可是没有,现在好像也不是坏事。江少轩吐了吐舌头。发夹弯一样的想法让他有些难为情,不过快乐的情绪,还是如同涨cHa0的海水将他淹没。

「那就走吧。」

动作流畅地把安全帽套回头上,迫不及待地扣起扣子,不管许品皓怎麽想,但这顶帽子,差不多也是他半个所有物了。

男人扬起眉毛,似乎还想说什麽,但是眼神交会後,他只是斜着嘴巴,从坐垫下拿出了第二颗安全帽。相较江少轩头顶的,它就显得yAn春不少。

坐稳後,他m0了m0车子後方的扶手。久违地坐上後座,竟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上一次在这里,妈妈还没过世,而他也还没高到踩得到踏板。

他也从来没有真的拉过这个握把。以前只要搭车,他一律抱紧眼前的大人,即便手臂短到无法交握,也会紧紧揪住他们衣服。一直到长大,他才知道车PGU後面的东西不只是装饰。

「走罗。」

学长的声音穿cHa在引擎声中,听起来不太明显。抖动的车身犹如某种预告,在脑中建构出行道树一棵接一棵向後退的画面,仅仅是这样,微风吹过的幻觉,就已经把脸上的细毛都拉起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起步的作用力使他向後倒去,他握住扶手,把身T乔回原本的位置。车子移动的速度不快,刚好能让他看清楚男人飘动的衬衫边缘。

如果像以前那样做,会发生什麽事?他会生气吗?会甩开他吗?

往前瞄了一眼,沿着腰线,江少轩伸出手,小心翼翼地环住对方。明知道这样是得寸进尺,可是他却没办法阻止自己,好似一只准备把水杯推下桌子的猫,即使猜到别人会有什麽表情,也不打算停手。

双手交握的那刻,脖子也被掐住般一紧。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稳定前进的机车,似乎也有一秒偏离了轨道。

在装Si跟退缩之间,他选择更用力抱住许品皓。不确定的感觉在脑里膨胀,把他的思考能力逐渐压缩;然而撑过最困窘的时刻,发现前面的人没有反抗的意思後,紧绷的肩颈也跟着松开。

他咬住下嘴唇,唇边无法控制地拉开一抹笑。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领个驾照,是要多久?

许品皓看了一眼手表,目光再次投向监理站大楼。考场的广播声跟考生的引擎声还在持续,但是习惯後,它们也渐渐从他耳里淡出。唯一真正造成困扰的,是偶尔会刺在眼睛上的车灯,还有不时出现的小朋友的嘻闹声。

他真的没想过自己到这个年纪,还会再踏进这种地方。

他原本可以拒绝江少轩的。他只答应陪他练车,其他事情跟他有什麽关系?就算真的没有车,监理站也有公用的。

然而他还是来了。两次。

他也不懂为什麽要破坏赌约请他吃饭,没有继续消遣他,已经仁至义尽了。但是在那样的情境下,许品皓没办法放任他露出那种表情,然後什麽都不做──彷佛他也跟其他人一样,冷眼看着他被欺负。明明所有事情都跟他无关,可是在某些方面,又似乎跟他脱不了关系。

更别提江少轩擅自抱住自己以後。

那究竟有什麽涵意,他选择不多揣测,也不想显得自己多在乎──说不定单纯是小男生的习惯动作而已──只是这小小的肢T接触,还是让皮肤被一层奇怪的触感覆盖。只是他没想过,寒毛竖起的感觉其实没想像中不舒服。

明明天气已经让他渗出薄薄一层汗,但是江少轩的T温,却一点都不让人反感。y要扯开他的手臂,似乎太大惊小怪了;况且,万一他在半路上跟自己卢小起来怎麽办?

顺着他的意,对大家都好。

「学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一个人影从门口跑出来。他高举着手臂,指尖捏着一张方形的纸,像只兔子一样两阶两阶跳下楼梯,蹦蹦跳地跑到面前。

原本四散的视线重新找到重点,顺着他的脚步移动。

深怕别人不知道他考到驾照一样。许品皓揶揄地想。

「你看、你看。」

男孩把那张hsE的证件贴到鼻前,近得他一个字都无法聚焦,唯一清楚映照在眼里的,是那张b任何人都清秀的证件照。

他压下江少轩的手,「我对你的个资没兴趣。」

对方彷佛没听懂他的话,「快点,我们来拍照留念。」

「要──」拍什麽?

还没问出口,男孩就已经靠过来,手机上的自拍画面蓄势待发。更令人不自在的,是突然贴上来的T温。

距离真正的夏天还有一两个月,今天的气温也还算凉爽,这种程度的接触不该是个问题,至少不该是被无限放大的问题。可是当洗发JiNg的味道因为距离,隐约从空气中飘过来时,他只希望自己的嗅觉可以暂时消失。

江少轩还在调整拍照角度,如果要挣脱,现在就是最好的机会。可是他兴致B0B0的样子却像定身咒,把许品皓SiSi钉在原地。他看着萤幕上的自己,眼球来回摆动,手举起又放下,反覆几次後,他也不得不放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一、二、三。」

报数结束,画面闪了好几下。不确定自己拍出来会长什麽样子,他只希望江少轩不会要求再来一次,或者不要再贴这麽近。

男孩滑动着刚拍下来的照片,半抱怨半开玩笑,「你怎麽没有笑?」

「我就长这样,第一天认识我吗?」他两手一摊,刻意撑起一个僵y的弧度。

「反正不好看的人又不是我。」

江少轩瞥了他一眼,手指没有停下,同一时间,许品皓的口袋也传来轻微的震动。掏出手机,锁定画面上浮着的新通知,就像某种邀请;传讯息来的人,也一点都不令人意外。

他松开眉头,不假思索地点开讯息,满满的照片塞满了聊天室窗,彷佛再多一点就会弹到脸上。再往上翻几则,除了抵达考场的讯息外,就是各种乱七八糟的梗图跟新闻。

自从上次请他吃饭後,他们的对话就越变越奇怪了。起初,看到联络人是江少轩的通知时,担忧的情绪还会从x口钻出,b他不得不一有空就检查;可是收过几次废文,或者无聊的谐音笑话後,他就懒得再浪费任何关心了。

那种东西不值得他花时间。他知道。只是他仍然习惯发个贴图,或者回个「嗯」──那是礼貌,对吧。

但这个男生到底是怎麽解读的?肯定有哪里出了差错,这个聊天室亮起的频率才会从一天一次,变本加厉地变成三餐加消夜。

江少轩点了点他的肩膀,「学长,该帮我庆祝了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庆祝?」

「这个啊。」他捏着驾照的一角,像是挥舞一面小小的旗帜。

「上次已经请过了。」

「这是正式的啊。」他眨了眨眼睛,「顺便庆祝你不用再陪我考驾照。」

如果厚脸皮三个字可以实T化,就会是江少轩的样子。

他双手抱x,垂下视线。光是这个瞬间,脑中就有一百种吐槽他的方式,也有充分的理由拒绝,可是这些选项,许品皓一个都没有选。

「你只是想蹭免费的饭吧。」拍照时僵y的嘴角解冻,朝一边g起,眉毛同时扬起,「而且明明是你欠我一次。」

「不冲突啊。」他的语调轻得像是飞向天空的气球,「不用急着在同一天做完。」

到底在说什麽。

然而,会为了这种话而想笑的人,大概也有哪里不太正常。长得好看真的b较吃香,不论是随时都带笑的眼眸,或者是能x1走所有黑暗的酒窝;可是把所有事情都归因到外表,似乎又太轻描淡写。

他宁可相信这是江少轩的个人特质,有他在的地方,气氛就很难出任何差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只是从来没有人看见。

「真的吃饱太闲。」

「反正你不会拒绝我。」男孩眯起眼睛,下巴微微抬起,字里行间透出来的自信,跟前几次简直判若两人,「不然去跟我爸讲啊。」

越来越没大没小了,连爸爸都敢拿出来说嘴。

不过,这样也没什麽不好。如果非得在两种面貌之间选择,他更想留下现在的江少轩。他所谓的「白目」,了不起是有点自大,可能还有点自说自话,但卑躬屈膝完全是另一回事。

要选哪边很明显了吧。

「好啦,走啦。」江少轩g住他的手臂,将他拖向机车旁,「你找餐厅,我载你。」

b任何一刻都还要亲密的肢T接触,让脚步迟疑了片刻。许品皓低头看向那只白皙的手臂,还有对方脸上的笑容──如果挣脱的话,他的表情还会是这样吗?

这个问题甚至不需要答案,就足以让许品皓举起的手又垂下去。他假装因为yAn光照S而闭上眼,「不要把我摔Si就好。」

男孩瞪了他一眼,笑意不减,「哭喔。」

江少轩拿起全罩式安全帽戴到头上,紧接着又帮许品皓套上他的。他跳起来的模样如同一只兔子,背後那团不存在的尾巴,也随着心情来回摆动,扣上符合下颚弧度的扣环,他嘴边的笑又更浓几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熟悉却又陌生的感觉,一下子卷进x口。很久以前,他也在潘彦彬身上见过一样的东西,也确实是因为这样,才开始无法对江少轩置之不理;只是这份熟悉感,在一次又一次的相处下,逐渐被冲刷成不同的样貌。

他们在他脑中曾经短暂重叠,现在又完全分离。就像b起帮别人戴安全帽,潘彦彬应该更希望许品皓亲手帮他扣上扣环。

江少轩跨过机车,对他招手,「没时间解释了,快上车。」

他们连吃什麽都还没决定好吗?但许品皓仍然认份地踢出踏板,坐上从未坐过的位置。

「骑慢一点。」

「会怕就抓紧我啊。」他推开安全帽的挡风镜。尽管声音被内衬x1收了大半,每个字依然清楚地跳进耳里。

他抓住许品皓的手腕,把不属於自己的手臂绑在腰部,并且在上面拍了几下。每个动作都太自然,自然到如果反抗,看起来更显得突兀。

不存在的警铃声嗡嗡作响,大得可以敲破脑壳;就连稳定的心跳,都因为它而加快一些。许品皓听到理智叫他收手的声音,可是有什麽东西阻止了他,仅仅是零点几秒的迟疑,他就错失了反悔的机会。

江少轩同样没有退缩。不只没有,施加在手上的力量还更多。

「出发罗。」像是确定许品皓已经紧紧黏在身上,他语调轻快,豪不犹豫地转动油门,迅速骑出监理站。

热风抚过额头,没带来多少凉意,却让人更加口乾舌燥。灌进肺里的除了氧气,还有某种分析不来的成份,他得b平常多呼x1一次,才能维持正常生理机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交握的手指在某次颠簸中松开,使他反SX地拉住江少轩的T恤。彷佛按下什麽按钮,小男生「噗哧」地笑出来,身T随之抖动;即便反应不大,他也没有错过。

原本就不慢的车速,因为这个cHa曲变得更快,快到号志跳成橘hsE时根本不可能停下,两旁的风刮过耳朵,几乎要在上面留下刻痕。看着车子在h红灯转换的瞬间冲过路口,他忍不住打了江少轩的安全帽。

「连目的地都不知道,骑那麽快g嘛。」

「刚好没注意到嘛。」男孩的语气一点歉意都没有,「你决定好了吗?」

「往前骑有一间火锅店。」他勉强挤出一个提议,「你可以的话就去。」

在一声特别大声的「好」以後,两旁景物後退的速度又更快,快到已经没办法辨识它们的轮廓。即使清楚在领到驾照後,对方的肾上腺素大概就没有停下来过,许品皓还是为了介在收罚单边缘的驾驶习惯摇头。

「你喔……」

接近低喃的抱怨,才刚起头就被风声冲散,一点不剩。盯着b自己纤细的背影,还有紧握着手把的手指,半晌,他还是决定把剩下的部分吞回嘴里。

就只有今天。只要没有违规,他就勉为其难什麽都不说。

就当作是庆祝。

「这麽晚不回家,你爸不会担心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江少轩从塑胶袋里翻出几罐饮料,还有小瓶装的酒,一一摆在坐垫上。他看向靠在机车上的男人,嘴角微微g起,「我报备过了。」

当然啦,只是报备的内容不是实话而已。不过他出门的次数已经多到,爸爸已经习惯「他要跟朋友念书到咖啡厅打烊」了。温水煮青蛙都是真的。

有几罐东西因为座垫倾斜而摇晃,许品皓迅速接住,同时瞥了他一眼。他的样子说不上讨厌,唯独半垂着的眼皮,隐约透露了些许情绪。

但现在江少轩很清楚,他的不耐烦都不是真的。只要摆出最可怜、最无辜的表情,就算要求他在这种时间陪自己看夜景,他也不会拒绝。

这个认知不仅让嘴角上扬,也让扭开瓶盖的幅度不小心b平常多了一点。他打开装满冰块的纸杯,把迷你威士忌、苹果啤酒,还有现成的柠檬饮倒进杯子里。刺鼻的酒JiNg味,在果香的包裹下不再那麽张牙舞爪,只是突然窜进鼻腔的刺激感,依旧让里面某条神经短暂麻痹了。

「你要喝看看吗?」他有些刻意地把杯子塞到许品皓面前。

愣了一下,他皱起眉头,「喝了我怎麽骑车?」

「一口而已,还好吧?」

男人翻了一个白眼,将他的手推开。

尽管没有成功,他还是忍不住笑出声。就着杯缘抿了一小口,眼球缓缓转过一圈,调酒的味道跟想像中的感觉相去不远,不过酒JiNg的苦涩,还是b预期多了一点。

为了接下来这出戏,他也是煞费苦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庆祝是一回事,但喝酒又是另一回事。在今天以前,他从来没有想要碰它;除了家里很少出现外,他也对把自己喝挂一点憧憬都没有──小时候被舅舅恶作剧灌过一点酒後,他就知道自己的酒量可能不太好──不过,除了酒JiNg,他想不到更好的东西,可以帮自己装疯卖傻。

幸好,他有把握眼前的人一定会买帐。

「你不要喝到吐。」沉稳的声音从身旁飘过来,「到时候醉到走不进家门,你爸一定会气Si。」

男人从袋子里捞出一瓶绿茶,转动塑胶瓶盖,「喀」的声音,跟打开威士忌时截然不同。

「养乐多b较容易吐。」他扯开嘴角,语气多了一丝调侃,「而且,你会扛我进去啊。」

对方喝茶的姿势,因为他的话y生生停下来,「谁要跟你一起回去?」

「你陪我买酒的时候不就默认了?」他眨着眼睛,把笑容撑得更开。

「默你个头。」

「不然你怎麽放心让我自己回家?」

一个b刚才更大,持续更久的白眼顿时出现在面前,嘴里的饮料差点跟着喷出来。任何人做出这个表情,都会让他的肠胃紧缩,甚至想要屈起身T;只有当许品皓这样做的时候,他的心情会像手中的酒JiNg泡泡,冲上半空,然後快乐地破掉。

对刀子嘴豆腐心的人而言,这个动作的意思就是「好」。他脑中浮现了一张虚拟的清单,同时,有一支笔在「b学长载我回家」那栏,俐落地打了一个g。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如果所有人都跟许品皓一样,他的日子一定不会是现在这样吧。

学着旁边的人靠在机车上,视线投向山脚下高矮不一的建筑物,他盯着其中一栋的顶楼,上面的灯忽明忽暗,让视线不由自主地开始失焦。

其实上国中以前,他跟其他人的相处模式也不是这样。

或许那时候大家还没想那麽多,或者单纯运气好,他在班上可以说是如鱼得水。同学的爸妈会称赞他长得可Ai,说他成绩真好──在国小,成绩好并不是什麽了不起的事。考到接近满分的人就像海边的沙,一抓一大把。

然而上国中以後,有些落差就在他没注意到的地方,被堆砌起来了。

他觉得理所当然的事情,成绩也好,长相也好,全都变成了原罪。不过,有一部份也可能来自於他真的太不会读空气。

「考卷给我看啦,考太好怕人家知道是不是?」

「走开啦!考一百分了不起吗?」

他以为那是朋友间的玩笑。他也没想过,光是说出自己的成绩,也会伤害到别人。

白sE、hsE的灯火在眼前闪烁,就像点点星光;车子的头灯也在细小的马路上移动,彷佛流星一般划过视线范围。他甚至还能看见某些大楼的窗户亮起,某些又跟着暗下,毫无规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把浏海往上拨,眼睛眯起。有什麽东西,缓慢从变窄的视野中冒出、放大,最後塞满他的视网膜。

对方的声音跟语气。那种让他不舒服的表情,就好像突然被某种尖锐的物品划过手指;b起实际造成伤口,它带来的错愕更让江少轩不知所措。

「每次都这样,不知道在臭P什麽。」

似乎是从这句话开始,他的交友圈就出现了一道裂痕。随着一次次名列前茅,这道裂痕也不断扩大、蔓延,最後变成吞噬他的黑洞。

他开始在分组时被落下,被排除在唱歌的名单里,没有人会找他一起吃午餐。好像他们对自己的不满,终於可以光明正大地摊在所有人面前。来回尝试又碰壁了几次後,他才终於知道他们要什麽。

第一名不是问题,但是不要说出来,放在心里就好;长得好看也没关系,但记得拍照的时候要摆出最丑的样子。只要放低身T,把自己缩成角落里的一抹Y影,他们就不会被冒犯;还有心力的话,就去帮忙跑跑腿──伸手不打笑脸人这句话,没有人b他更懂──这样如果他们缺少一个分母,还有机会想起他。

他倒了一颗冰块进嘴里,发泄般用臼齿咬碎。低温使口腔多了一GU疼痛感,他不得不用舌头翻搅碎冰,以免下颚冻得无法动弹。

许品皓的嘴唇抵在瓶口,吐出一口气,在宝特瓶里发出了细小的共鸣声;好像不这麽做,就不知道该怎麽开口一样。

「你打算什麽时候走?」

「你赶时间吗?」他扯开一抹笑,反问,「还是学长嫌我烦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许品皓仰起下巴,眼球飘向上方,嘴巴斜向一边,「我嫌你有差吗?反正你也讲不听。」

他是不是很坏?但江少轩特别喜欢学长用这种口吻说话,彷佛不论做什麽,他都不会真的往心里去。不像那些人。

「好歹等我把酒喝完。」

「小心明天宿醉。」他瞥了一眼,「倒在路上没人会救你。」

「不是掉进水里就好。」他半开玩笑,「不然你还要来打捞我。」

他磨着脚底的泥地,把几根杂草踩地T无完肤,就像学校池塘旁,被众多告白学生踏出来的小径。它们承受的重量,或许就跟现在压在他心头的差不多。

「不好笑。」

许品皓瞪了他一眼,眉毛抖动。

他笑出声,在没人的场域,回音有点大,「我说的是事实啊。」

那个水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刚入学的时候,他也曾好奇自己有没有机会解锁都市传说,而且这代表至少有一个人喜欢他,生活或许就不会跟国中一样了。

然而这麽久以来,那个人从没出现。

或许是这张脸跟成绩带来的距离感,让他看起来总是被冰山环绕吧──尽管那根本不是真的。但他大概就是没有好到,有人愿意跨越那条冰河吧,他的姿态还不够低,或者笑容还不够无懈可击,才会让冰冷的假象这麽猖狂。

尤其是高二分组後,他又再度成为某些人的眼中钉他,他们开始绕着自己打转後,肯靠近的人又更少了,也不可能找到什麽值得告白的对象。

从某天开始,他不再期待奇蹟会降临。他依旧喜欢凑热闹,只是那些都跟他无关──直到许品皓出现。

两口,三口,刻意灌着酒,以便整个流程继续进行。饮料的气味,暂时让嗅觉疲劳;可是YeT沿着食道流进胃里的感觉,却始终清晰。身上有几颗螺丝被酒JiNg扭开,促使四肢放松下来,也让大脑开始搅动。

从学长没有挣脱他的拥抱起,计画就在脑中成型了。晚餐、夜景、酒,这些都跟那个小小的水池相去甚远,但此时此刻,只要「那个人」是许品皓就好。他不贪心。

有他在,那些辛苦维持的「朋友」,似乎也不是那麽重要了。

男人的手抬起,几乎要碰到他的杯子,只是犹豫了一会又y是收回。对方的肩膀几不可见地下降,连吐出的那口气都小到难以察觉,「喝那麽快g嘛。」

喉结反覆滚动,让脖子一阵紧缩,「让你可以早点回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某方面来说,目标是一样的。他没有说谎。

这杯喝完,其实应该就够了。不过,如果要掐断最後一丝临阵退缩的机会,可能还要乾掉袋子里那罐啤酒。

江少轩还想继续,手臂却猛地被拉住,力气不大,但已经够停下他的动作。

「讲得是我b你的一样。」他压低声音,眼中传递出来的讯息显而易见。

学长现在的样子,让他更想把自己灌醉了。如果真的发起疯来,他会有什麽反应呢?

荒唐的想法,g起了嘴边一抹笑。同时,想要把酒喝光的冲动,也随着微醺的感觉在脑中膨胀,把所剩不多的理X压缩得更薄。

「好啦,我知道你很想留下来陪我。」他眨了眨眼睛,用指腹拍拍对方的手,「你可以放开了。」

许品皓摇摇头,双手在x前交叉在一起,视线从江少轩身上拔起,投往脚下。城市独有的景sE跟他相互辉映,在身上涂抹上一层滤镜;当他盯着高楼时,双眼中反S出来的光,b任何时刻都漂亮。

昏暗的路灯除了制造出浓厚的影子,对於照亮他没有太大帮助。但江少轩依然可以从发光的轮廓线g勒出对方的五官,也不难想像如果笑起来,这个人还可以多好看。

他突然明白,为什麽有人喜欢看夜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有些感叹,「我们家以前很常来这里,不过……」

「怎样?」

「我妈过世之後,我爸就不带我来了。」他动动嘴角,又喝了一口酒,「所以也有个……十?十一年?」

对吧?妈妈离开的时间,好像随着长大越来越模糊了,只不过有些事情,却一年b一年更清楚。

「她离开以前,我爸还没这麽讨厌。」

「你怎麽这样说──」

「真的啊。」他一点悔意都没有,语调还b刚才更轻快,「根本像变了一个人。」

眼角余光看到许品皓微微蹙起的眉头,他差点笑出声。以学生的角度,可能很难想像爸爸在家里是什麽样子吧。

「以前还会和妈一起跟我聊天,後来就没了。」两根手指在座垫上,像是走路一样弹跳,「妈如果知道,一定会念他。」

「是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而且还神经兮兮的。」他喝了一大口酒,句子混入了吞咽的声音,「说什麽r0U包铁很危险,连脚踏车都不给骑。」

尤其是在国小毕业的暑假,偷骑车摔伤以後,他们之间的距离又更远了。他记得脸颊跟膝盖上re1a辣的感觉,还有因为疼痛而停不下来的眼泪;但爸爸骂自己时砸在头顶的压力,还有令耳朵嗡嗡作响的音量,都更让他印象深刻。

「你为什麽不能乖乖听话?」

没有期待中的拥抱,没有像妈妈一样m0着他的後脑勺,问他「是不是很痛」。夹杂着失望、愤怒的语调砍在x口,让心脏几乎要停止,也让流血的地方更痛了。

在被骂得狗血淋头之後,他开始认知到,自己对爸爸或许只是一个累赘。只是以前这个累赘,有人帮他担起来,让他还有余裕对自己笑。

所以被灌养乐多、被丢进水池又怎样?与其说了却得到不想要的反应,他宁可什麽都不讲,至少不用再对爸爸失望一次。

许品皓看向一旁的草丛,「所以你才要偷偷学吗?」

「这很重要啊。」他摇头晃脑,声音也跟着飘移,「我妈还说以後要给我载,结果……」

最後几个字,就像淡出一样从嘴边消失。

他当然知道这麽做有什麽风险,可是跟妈妈约好的事情,还有一起骑车的记忆,没有一刻从心中消失过。或许这也是对爸爸的一点抗议,反正只要没撞烂个什麽东西,他其实也不是真的那麽在乎吧?对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最後的问句飘得有点远,在脑中b其他字都还要模糊,可是他却没有办法集中JiNg神。捏了捏耳垂想要找回注意力,才发现它b平常都还要热。

「我真的会被你爸打。」

「他舍不得啦。」他信誓旦旦,「不然你也不会一直回来找他。」

许品皓低下头,盯着脚边的石子跟杂草,好半天後,他将石头踢走,随意踩了几下旁边的草。鞋底摩擦泥土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突兀,好像那双鞋忽然不再合脚,或者底部破了一个洞。

男人的目光从闪烁的建筑物中移开,投向旁边的树木。几乎没有移动,甚至没有什麽东西改变,但是身旁的空气却突然降了几度。

他的眼神跟着他的脚尖打转,「怎麽了?」

「没事。」他说,「你爸有提过什麽吗?」

刚想开口,思绪却有零点几秒的断线。他用力眨了一下眼睛,把刹那扭曲的景物推回原位,也把涌起的困意压下去。

杯子边边那一圈突起,咬在嘴里的触感跟上一秒不太一样,连塑胶涂料的味道都变得不明显。

他刚刚说爸爸什麽来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许品皓不确定自己期待听到什麽答案。

或许什麽都不想。但他需要一个问题转移江少轩的注意力,好掩盖那一点因为局促而外显的躁动。那是他在短短一瞬间,唯一能想到的问题。

他会回学校,并不只是因为老师。

一阵电流刺过脑海,背上的寒毛跟着竖起。每次想起,肠胃或多或少都会自动分泌胃酸;就算没有逆流上食道,仍然可以成功让他不适。

他们第一次见面的那天,是潘彦彬的忌日。

许品皓很少跟别人谈起这件事情。不仅仅因为那是一个遗憾,更因为它之所以会发生,都是因为他。

「我爸……」

他斜眼看着江少轩又喝了一口酒。冰块占据纸杯一半的空间,里面真正是YeT的部分已经所剩无几,少到几乎不会在透明固T上反S出颜sE。

如果不是因为这个男生一再让他想起潘彦彬,他也不会格外在意他。

「他不Ai跟我说他班上的事情。」江少轩晃了晃手中的容器,发出清脆的声响,「学长姐考得好或不好,也没听他说过。Ga0不懂。」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就算只有昏暗的灯光,也可以看出他的样子明显跟几分钟前不同,脸颊跟耳朵红润的程度,彷佛此刻血Ye全都聚集在这小小的面积上。

「找你帮忙,但也什麽都不让我问。」

难道他要说,这个学长害Si过人吗?

真正把这句话在脑中念出来,令他有一瞬间x1不到任何空气,他不得不抬头,将气管拉直,好让呼x1可以更顺畅。

虽然当年所有调查的结论,都说潘彦彬的Si跟他无关,可是一切仍然是他造成的。他知道。如果没有答应要去池塘。如果没有拒绝他。如果没有对霸凌袖手旁观。

他在每个交叉路口都选了错误的选项。甚至到最後一刻,都不愿意在池边多待一下。他明明有机会在潘彦彬昏迷前把他捞出来──

什麽东西拉了他袖子。

注意力猛然被拉回现实,x口像是被反噬般压缩,用力x1了一口气,把肺部重新撑开後才勉强好过一些。他看向身旁的人。

「你看起来快哭了。」男孩直直望着他。说不上担心,更像是脑袋放空後的本能,「怎麽了啊?」

他偏过头,「没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所以他不可能看着几乎同样的事情发生,却什麽都不做。一开始都是那样:言语上的嘲讽,看起来没有恶意的小动作,要求帮点小忙。最後就会开始把书包丢到中庭,把桌椅扫出教室,甚至是可以造成伤口的攻击。

江少轩的处境跟潘彦彬太相似,相似到他几乎可以断定,再下去就会重蹈当年的覆辙。

只是这份投S,好像在某个时间点变质了。一开始出手,可能多少还有点自以为是英雄的念头,好像这样可以弥补些什麽。可是现在呢?

男孩的头歪了接近四十五度,似乎没有听懂,睁大眼睛眨啊眨的样子,还有红到跟岩浆一样的脸颊,都让他看起来b任何时候都无害。

他伸出食指,有点太用力地撑在许品皓的嘴边,指甲陷进皮肤的痛感,像是要在上面戳出一个洞。他的脑子大概有一半都泡进酒JiNg里了,才会做出这种小动作。

「你好严肃喔。笑一个嘛。」一边说,指尖的力道也一边加重。

许品皓的眉心终究因为这样蹙起。忍耐力再强,也是有极限的。

「找个时间跟你爸聊聊吧。」他拉开b自己小一圈的手掌,同时把宝特瓶的瓶口抵在嘴巴上。

「g嘛浪费时间?」他脸上的笑容带着嘲弄,「我有学长就好了。」

喝到一半的绿茶因为这段话流进错误的管道,使他猛烈地呛咳,疼痛扎在气管上,让喉咙一阵紧缩。他又重新喝了一口茶才勉强顺过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跟你什麽都能讲,你也不嫌我烦。」

不只是心跳漏了一拍,连心脏似乎都因为这些话肿胀起来,即使隔着一堆肌r0U组织跟骨头,都可以感觉到所有器官都跟着cH0U动。

嘴巴微微开启,正想说什麽,江少轩又从塑胶袋里拿出一罐啤酒。来不及阻止,铁环拉开的声音,就伴随着罐子里的气泡一并跃进耳里。葡萄的香气迫不及待地冲出小小的椭圆形出口,将空气渲染上一丝甜味。

「你麻烦Si了。」

但男孩一点都不买帐。他把啤酒倒进杯中,酒JiNg接触冰块後再次沸腾,彷佛下一秒就会爆炸,「好好好,你说了算。」

他往嘴里灌进一大口YeT,浓密的啤酒泡沫在上唇留下一圈痕迹,很快又一颗一颗破裂。

好个头。他挑起眉毛,却同时为了他的敷衍扬起一点笑。这大概是江少轩另一个特质,他都快忘记,上次这麽频繁地笑是什麽时候。

一阵风吹过,将地上的空瓶推倒,当啷当啷的声音回荡在安静的空地,再次提醒他这里只剩下他们两个。随意地用脚挡住乱跑的瓶罐,手掌爬梳过头发,暂时将额头前纷飞的发丝按在头顶。

然而身边的人就没这麽顺利了。江少轩一边甩着脑袋,一边拨弄自己的浏海,然而或许是酒意作祟,他始终解决不了那根刺在眼球上的头发。他的手永远会戳中错误的位置,即使已经大规模抹过半张脸,却依旧没有任何成效。

连这麽简单的小事都做不好。许品皓不得不开始思考,是不是真的要把他扛进家门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摇了摇头,他想都没想就伸手拨开它。男孩怔愣了几秒,好像有谁按下暂停键,原本高高扬起的笑容没那麽张狂了,取而代之的是惊喜,却又带着迟疑的表情。他的脸颊肌r0U推挤、松开,两颗门牙若隐若现。

那双眼睛也同时亮了起来。许品皓可以更清楚感觉到,对方盯着自己的视线,还有从中透出的期待。但是不安的感觉,也同样在这样的目光中发酵,像是要把整个身T撑开般膨胀。江少轩在期待什麽?

下一秒,他靠向许品皓,手臂紧贴在他身上。喝过酒後,男孩的皮肤烫得像是着火一样,山上的气温,更把这个微不足道的事实放大到难以忽视。他不得不往旁边跨一步,以免跟着烧起来。

然而对方似乎没读懂他的意思。他叼着杯子的边缘,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同时又往自己移动。从车子的中间到车PGU,就像一块磁铁,SiSi黏着。

碰到车尾灯时,他下意识地朝旁边瞥了一眼。再过去就什麽都没有了,但有人依旧在进b。

「好了啦,你到底要去哪!」

随着拔高的声音,他也被g回原位。手肘被拖曳的感觉,让他觉得自己就像一条鱼,不得不被钓线拉着走。

他不是真的无法挣扎。他知道。如果想要,挣脱江少轩轻而易举。可是手臂传来的麻痹感,却阻止了这个想法;以接触的部位为起点,它们沿着每一根神经向外扩散,一寸一寸将他石化。

他深x1一口气,「你到底想怎样?」

小男生手中的饮料反S出零散的光,跟他的微笑相互辉映,「你想怎样我就想怎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能对一个高中生做什麽?

如果几分钟前只是怀疑,那他现在可以百分之百肯定:江少轩喝醉了。平常再怎麽没分寸,他也从没像现在这样;说试探可能还太客气了,在许品皓眼中,他已经把每一条可以踩的线都踩过一轮,而且一点停止的打算都没有。

闪过脑海的问句,让後背倏地痒起来。乾哑的喉咙说不出一句话,尤其是看到那双被挤压到几乎消失的眼睛时,他的目光更是如同无头苍蝇般无处安放。

「放手。」他尝试要甩开,但最後都是徒劳无功。

「不要。」江少轩像是突然少了好几岁,「你咬我啊。」

他忍不住叹出一口气,「你醉了。」

现在只能祈祷,他不会在回程的路上吐出来。

「你才喝醉,你全家都喝醉。」小男生的笑容歪斜了几度。他一口喝光充满水果香的啤酒,把杯子丢进空的塑胶袋里,「不然你确认看看啊?」

尾音刚落,他就踮起脚尖,在许品皓有办法反应前亲了他的唇角──严格来说,那里仍然属於脸颊的范畴,但是其中的暗示,已经够清楚了。身T的反应跑在思考之前,他瞪大眼睛,向後弹去;若不是江少轩还拉着,他大概会连人带车倒在草地上。

「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不喜欢吗?」

从被亲吻的地方开始,无数只不存在的蚂蚁爬上他的脸,啃咬着皮肤,抓也不是不抓也不是。sU麻的触感,让他有GU冲动想扯下自己的脸皮,但最後还是忍住了。

他应该要生气的,只是在x前相互推挤的情绪,却完全不是那一回事。大脑倏然被他的问题绑架,怎麽转动都得不出理想的结论。

喜欢?还是不喜欢?

不管哪个答案,都没办法从齿缝间挤出来,它们就像一个禁忌,说出口就会造成不同方面的破坏。更重要的是,连他自己都无法确定哪边更站上风。

困住他的手臂,在这个cHa曲之後终於松脱了。他逃离什麽洪水猛兽般cH0U回手,消失的肢T接触使他松了一口气,然而他仍旧因为陡然空出来的距离,紧抿了嘴巴。

他不该这样想,可是他竟然也有那麽一丝好奇──如果不说期待──这个小男生还会变出什麽把戏。

江少轩彷佛没有发现任何异样再度靠过来,抓住他的肩膀,又往上跳了几下。许品皓突然理解,牧草在面对兔子时是什麽心情了。

第三次被推开後,男孩的眼眶也跟着红起来。浓密的眉毛挫败地聚拢,嘴巴的弧度也朝下伸展,不用猜都知道,他准备用这张脸说出什麽无理取闹的话。

「你再这样,我要哭了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又不是三岁小孩了。可是跟喝醉的人有什麽好说的?在他酒醒前,这些事情都不会有停止的一刻。

「不要在那边发疯。」他用食指戳了一下对方的额头,说不上是无奈或者好笑,或许都有。

江少轩抓住他的衣服,扁着嘴,「反正我只有答应你不吐而已。」

这是变相承认在发酒疯了吗?他的眼珠转了一圈,嘴角上扬又收起。希望没有人发现。

「而且你又不亏。」

又是这句话。就没有别招了吗?「现在是我被SaO扰,哪里不亏?」

「SaO──」他撑大双眼,「我这麽漂亮,你好意思不要我!」

瞬间拔高的声音,撞在几棵树g上又反弹回来。来回看了几眼,确定附近真的只有他们,许品皓才重新把视线放回江少轩身上。

那对好看的眼睛,现在不只是Sh润而已。即使光线欠佳,他也无法忽视他垂下的眉毛,更没办法不注意满到将要溢出的泪水;他甚至煞有其事地倒cH0U一口气,挺立的鼻子说红就红。这是他一贯的套路,偏偏也是自己最没辙的模样。

他是一张皱巴巴的纸,被搓r0u无数次,再也恢复不了原状。好像如果许品皓也丢掉的话,他就无处可去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最好──

准备说出口的辩驳,因为江少轩的眼泪骤然终止。起初只是一滴,两滴,像是从岩缝中透出来的细流;然而一眨眼,那面石墙就溃堤了。他的表情没有太大变化,连狰狞都说不上,但从眼里掉出来的YeT,却多到可以淹Si他。

沿着脸的形状,泪水在下巴汇流,像是雨水一样落到他们脚边。所有事情都在短短的十几秒内发生,他来不及阻止,也没有办法阻止。

「你再说一次。」他直直盯着许品皓,声音严肃到有些滑稽,「谁SaO扰你了?」

没完没了。现在他终於相信,江少轩自认的「白目」可能真的有一点根据。但更无奈的是,他就是不能放任不管。就算用学长跟学弟当作理由,他也无法解释为什麽。

「没有。谁都没有。」

江少轩cH0U着气,终於勉强笑了一声。他用手背抹脸的样子,就算用狼狈形容都远远不够;不过那张扭曲的脸,仍旧是许品皓人生中见过最好看的脸之一。

他摇摇头,在背包里翻找任何可以擦掉眼泪的东西,可是忙了半天,找到的只有空气。他的眼尾瞥向麻烦制造者。

「你还要哭多久?」

眨了眨眼睛,男孩带着浓浓鼻音道,「你亲我,我就不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什──」

像是要证明自己不是在开玩笑,江少轩抬高下巴,身T微微前倾。被眼泪洗涤过的眼睛虽然泛红,看起来却b平常更清澈;沾在睫毛上的眼泪,在眼皮抖动时就像一串水晶,在灯光下闪闪发亮。

他原本以为,刚刚那些就已经是今晚最糟的事情了,可是江少轩永远可以让情况再上升一个等级。

眼神自然地往下移动,停在对方厚薄适中的嘴唇。即使因为换气而乾燥,他仍然可以想像它碰起来会是什麽感觉。

他的眉头紧紧扭在一起,理智清楚地告诉他,一旦做了,他们之间的平衡就再也回不来了。他从来没有打算跨越那条界线,更不想像个变态,对年纪差这麽多的男生出手;更何况,如果江老师知道了,他会怎麽想?

拒绝江少轩,是他唯一的选项。就算不做,这个男生能拿他怎样?他最终还是得回家,还是一样要上学、考试,他仍然是普通的学弟,是老师的儿子。早在拿到驾照的那刻开始,他们的关系就结束了。他很清楚。

他很清楚,只是──

迟迟等不到动作,江少轩拉着他的衣摆,消停的眼泪又开始酝酿,彷佛下一秒就会卷土重来。他咬着自己的嘴唇,力道大到它们开始泛白。酒JiNg真的可以麻痹感官,对吧?

浏海顺着风飘起,盖到眼睛跟额头,但这次他却一点反应都没有。几颗水珠承受不住推挤,还是从眼角掉落。

许品皓的心中传来挫败的低吼声。即使没有真的喊出口,也可以感觉到有什麽摩擦过嗓子。他闭起眼睛,深呼x1,然後再度睁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反正等他酒醒,就什麽都不记得了。这一切都不是真的。

「你就不要後悔。」

这句话究竟是说给谁听的?

大拇指擦过他的颧骨,把眼眶下方的泪痕抹去,他低头,嘴唇覆盖到江少轩的唇上。

柔软又有一点粗糙的触感,沿着神经传上脑门,让头皮发麻,彷佛每一根头发都跟着立起。互相接触的瞬间,男孩的身T明显一僵;可是很快,他就反过来搭上他的脖子,加深了这个吻。就算没有亲眼看见,许品皓也可以在脑中描绘出手指的形状。

还有味道。除了水果的香气,酒JiNg刺在呼x1道的感觉,都让他跟着微醺起来;渗入嘴里的眼泪在彼此的舌尖交缠,融进唾Ye後留下一丝明显的咸味。

更难以忽视的,是属於江少轩的那部分。

以往他总是有意识地不去想这件事,但现在,黏在鼻腔上的气味无限放大,塞满了气管跟肺。x口堵塞的不适感,在某个时刻转化为痛觉,让呼x1也逐渐加速。一直到因为嗅觉疲劳,什麽都闻不到後,他才结束这个漫长的吻。

只是江少轩依然不肯罢休。他的手臂绕过後颈,把散发酒气的身T贴向他。吹散在耳边的气息,使许品皓缩了一下身T。

他知道现在应该要做什麽。就像电影或影集那样。可是他真的「应该」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抱一下嘛。」他的嘴巴凑在耳边,声音好像可以挤出水,「快点。」

连这点犹豫都被看穿了。他开始怀疑酒JiNg是不是催化了什麽,让江少轩变成一个直觉敏锐的小鬼;要命的是,他的手就像被催眠般,听话地搂住他。

当对方的心跳隔着皮肤跟衣服打在身上时,不安跟恐慌也同时在心中扎根,它们在x口发芽,并且开枝散叶。尽管没有明确的理由,但糟糕的预感却在心中挥之不去。

许品皓眼前不合时宜地闪过很多人。

面容的主人,都曾经跟他经历过现在的事情,也曾经笑得跟江少轩一样。只是那些笑容,在跟自己相处过後都一一磨平,最後被雕刻成棱角分明的怨怼或痛苦。

他们提出分手时的表情,他从来没有忘记过。

万一江少轩也变成那样呢?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共享机车的安全帽一点都不安全。

当风刮过耳朵,留下粗糙的噪音时,江少轩忍不住缩了一下脖子。明明车速也没有多快,他却有种下一秒就要起飞的错觉,就连其他车子的引擎声,都近得像是贴在身上。

戴全罩式的时候,感觉完全不是这样。不过有车子可以骑就该感恩了,他也没有小家子气到要抱怨这种事。

「欸g,我们会不会来不及啊。」

「怎麽可能?」

拍打在肩膀上的力量太大,差点把他推下驾驶座,不过他一点都不在意。转头望向後座的同学,他g起嘴角,挑了挑眉毛。

「不然你再骑快一点啊?」男孩很努力不让字句被风吹走。或许有点太努力了,所以江少轩的耳膜才会忽然痛一下。

「好啦、好啦。」他回应,「抓好不要掉下去。」

握紧油门,转动手腕,尽管电动车不会震动,连声音都小得可以忽略不计,但加速後产生的作用力还是让他向後倾了几秒。跟上次被人抱着的感觉不同,他们之间的距离大概跟两个人的班排名差不多远,承接住他的只有空气。

「会骑车就不一样了喔。」他揶揄,「没想到你会第一个考到驾照。」

「有什麽难的?」眼睛因为笑容眯起,「不然你以为第一名怎麽考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在对方看不到的角度,吐了一下舌头。平常绝对不会,也不能把这种事情挂在嘴边,不过,今天应该可以破例一下吧?

他不认为其他人好到会完全接纳自己,只是太久没有被推来挤去,他快要忘了之前那样小心翼翼的生活是怎麽运作的。虽然口头上的挖苦依旧没有少过,但能有这样的日子,他没什麽好抱怨的──尤其是那晚看完夜景後。

他皱了皱鼻子,把一边的眼睛挤成一条线,如果不这样做,他怀疑嘴角会一路裂到耳根,在脸上开一个大洞。

直到今天,亲吻的触感依然会时不时地浮现,在嘴唇上踩踏,像一支轻快的舞蹈。就算只是T1aNT1aN嘴巴,sU麻的感觉都会沿着神经窜上大脑,戳中那个小小的腺T,把脑内啡挤出来。

回忆临别前的拥抱,还有扶着後脑杓的手掌,也有同样的效果。站在公寓前看着许品皓离开的背影时,他的耳边甚至响起了泰勒丝的歌声。我在台阶上哭着,求你不要走。

虽然没那麽浮夸,可是每分钟多跳两下的脉搏,依然让他的眼眶有些Sh润。好的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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