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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手上的触感实在过于真实,让松颜遇完全不知道今夕是何夕。
他觉得自己可能是出幻觉了,几乎麻木的松开了手,准备转过身。
“是我。”傅折枝轻声开口,重新抓住了松颜遇的手。
松颜遇整个人都僵硬了。
他几乎机械的转过身,被傅折枝抓住的那只手动弹不得。
片刻后,看清楚面前这人是谁之后,他如梦方醒般猛然抽出手:“你来做什么?”
他声音里带着愠怒,破绽明显。
没有人比傅折枝更加了解松颜遇。
即使已经过去了二十年。
因为这二十年中,松颜遇的所有小习惯、小动作、生气或者开心时的表现、喜欢或厌恶的一切东西,已经在他的脑海中上演了一遍又一遍。
松颜遇越生气表情越平静。
傅折枝没有在意:“……来看看你,你睡吧。”
“谁要你看。”松颜遇话语带着惊怒,开口,“出去。”
傅折枝沉默了一刻,开口:“对不起。”
“不需要你的道歉。”松颜遇话语中依旧带着刺。
傅折枝叹了口气。
他坐到床上,将松颜遇抱到怀里:“好好……不需要我的道歉。不要生气,生气对身体不好。”
松颜遇冷嗤,从傅折枝怀里挣脱开来:“跟您没有关系,请出去。”
“阿遇……”
“傅先生。”
松颜遇话语一分不让,咄咄逼人,每个字都踩在傅折枝最痛的那个点。
傅折枝了解他,他也了解傅折枝。
折磨他,也折磨自己。
松颜遇已经偏开头,喊出他称呼的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
傅折枝突然感受到一股由衷的无措。
“我可以走。”他擦去松颜遇眼角的泪水,“别用这种语言折磨你自己,阿遇。”
二十年了,无论怎么想要操控人心以及思想,但信息素的依赖都是存在的。
傅折枝从未觉得两人之间的感情有过变化。
“傅先生怎么知道我会折磨自己。”明明声音哽咽,但松颜遇的话依旧不饶人。
“二十年没见了,谁又了解谁。”
松颜遇强行逼迫自己冷静下来,可垂在身侧的手还是不停地颤抖。
“那我们……”傅折枝轻声开口,“重新了解。”
他再次将松颜遇抱到自己怀里。
这次松颜遇没有挣脱,但依旧浑身僵硬的偏着头,不去看傅折枝。
傅折枝也没有在乎这件事。
“阿遇。有个故事。”他让自己的声音尽量不显得那么颤抖,“你先听完,我再走。”
他咽了一口口水,让自己的声音没那么沙哑。
“当时我和知远他们去了虫族。本来只是简单的交易。”
原本和虫族的交易很顺利。
但虫族在交易完成之后找了借口将他们三人全都留了下来,不让三人返回联邦。
傅折枝这才意识到,这次交易似乎并不单纯,虫族还有其他图谋。
所有不对劲全部被傅折枝重新翻出来。
他想到虫族的所有人见到沈知远就会无条件臣服,沈知远对此也从未解释过什么。
怀疑由此产生。
虫族的野心慢慢被发掘出来,他们最终的目的是整个α星系。
没多久,虫族首领向他抛出了合作邀请,并给出了十足的诚意,声称合作就不会对阿尔法星系下手。但其实背后已经开始着手安排对付他和沈知远的方法了。
沈知远自然不同意,出来反对。
虽然对沈知远的身份有些怀疑,但傅折枝还是信当时的感情的,没有答应。
虫族女王留了他们一段时间。
这段时间中,傅折枝发现的异样越来越多。
譬如所有的虫族似乎都知道α星系的存在,并且对联邦有着很大的恶意。
又譬如沈知远数次和虫族女王谈话安然无恙的出来,甚至虫族女王都有些惧怕他。
沈知远一直没有给他解释这些事情,傅折枝终于不能当做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了。
他开始警惕沈知远,警惕虫族。
不久之后,虫族女王却对沈知远下手了。
傅折枝当时恰好在场,完全无法看着自己曾经出生入死的兄弟死在自己面前,帮忙对抗,但也让虫族的信息素入侵体内。
后来他昏迷了很长一段时间。
第146章 “哥哥,早安。”
醒来之后,看到的第一个人就是沈知远。
沈知远正带着他到处逃避虫族的追杀,一直将他带到了飞船传送点。
他当时实在是太虚弱了,想传信给联邦却没成功,只记得自己的信息素被胡乱刻在了什么地方。
还没等他上去和沈知远一起对付那些虫族的人,就有另外一道精神力开始压制他。
沈知远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当即完全顾不上去对付虫族的人,拼尽全力将他推上了飞船。
被精神力再次重创,再然后傅折枝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醒来的时候已经在罗伊星系了。
傅折枝的话说到这里就戛然而止,接下来的二十多年一笔带过,没有将任何痛苦带到松颜遇眼前。
“接下来我在罗伊星系养了二十多年的伤,回到联邦之后发现靠近你们你们会被压制……所以我没有和你们相见。”
傅折枝又将今晚沈斯行的事情和他讲了一遍。
他说完,才将目光投向松颜遇:“那道压制我的精神力是佩斯的。所以我想要查一下他。”
“现在还要我走么。阿遇?”他的目光有些湿润,神色认真,仿佛松颜遇只要点头他就立马抽身。
松颜遇整个人从傅折枝开始讲的时候就变得无比僵硬。
他无法想象傅折枝这二十多年经历了什么。
傅折枝不说出来,不代表松颜遇不能想象出来。
“……疼么?”他声音极轻的开口问。
他刚才看到傅折枝的一瞬间,不是想着他为什么突然回来了,也不是气他宁愿和佩斯见面也不来见他。
而是在想。
为何他这二十多年的事情,都不愿意和他讲。
无论是苦难还是幸福。
明明他一直在的。
直至刚才傅折枝讲完所有的事情,心里所有的不满烟消云散。
他复杂的望着傅折枝。
“有老婆疼。”他接话接得很快,生怕松颜遇再沉浸在任何负面情绪中,“不疼。”
松颜遇沉思了一会儿,听到傅折枝这句话,偏头笑了一下。
傅折枝这人最擅长的就是得寸进尺:“那我还能留下么,阿遇?”
“……”松颜遇思考了一下,抬了抬下巴,“你睡那边。”
“好。”
傅折枝从善如流地应下来,然后躺在了松颜遇旁边,撑着脑袋看他。
松颜遇原本躺着,感受到傅折枝的视线之后,转头和他对视两秒。
然后转过了身。
傅折枝笑了声。
等到松颜遇的呼吸再次变得安稳绵长,傅折枝才轻手轻脚的下床,将松颜遇留在桌面上的文件全都处理完。
“什么东西……这种文件也配拿上来让人处理?”傅折枝嘟囔了两句,虽然不满,但还是任劳任怨的签上了自己的名字,“把那些股东都给教训一顿得了……大半夜还需要阿遇处理这些没营养的东西,废物。”
不远处的大床上,松颜遇无声地睁开了眼睛。
听到Alpha低声的吐槽,他没忍住勾唇笑了笑。
这二十多年来听到任何一点动静都能让他在梦中瞬间惊醒。
但以后可以睡好了。
他这么想。
松颜遇翻了个身,再次沉沉睡去。
*
日光洒下山麓,山间安静得只有露水滴在草丛中的声音。
上将半点不知道昨天还要单方面离婚的两位父亲已经重归于好,在器材室训练完了之后洗了个澡。
他就着湿润的还在往下滴水的头发坐在沙发上,调出光屏继续处理军务。
身后有人靠上来。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