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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船到桥头自然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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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一大清早,谢雨浓就把自己打理得井井有条、光彩照人。她很少刻意将自己打扮,并不是因为她不喜欢。将胭脂小心翼翼地涂抹在唇上,轻抿嘴角,对着铜镜露出一个千锤百炼的微笑--她知道,自己的笑容,很多时候都让人感觉善意而稳重,这是一个女人在庞大的家族中安身立命的看家法宝!
拢好袖子,她还像往常一样把事务吩咐下去,然后莲步轻移,说声我去太老夫人那里请安,便独身上路,踏上熟悉的小径,穿过花园,踌躇满志地走向前方。
说她奸诈也好,说她狡猾也好,她想,自己恐怕连睫毛都不会颤一下!多么好笑,人不为己天诛地灭,野兽尚且知道生存,她生为人,又有何理由不善待自己?自己应该比许多人都活得更好,她一直这么坚信!聪慧、美貌、才能......她一样不缺,何以该曲居人下?做不了一人之下,她至少也要做到万人之上--挡她者死!
自然,她双手冰清玉洁,半个人也没杀过!不过,以手屠杀那是下乘,动动嘴皮子,就能判定生死,她简直比十殿阎罗的判官还要厉害!这么想着,唇边荡漾的笑更加自信,她淡然向门口的使女点个头,像往常一样在老太太的屋子里如入无人之境,信步向前,她知道,老人家起得早,这个时辰,也正好该是老太太起来喝茶吃早点的时候了!通常这个时候,庄言夏会过来懒洋洋敷衍几句问候,庄言冬没睡到日上三竿则不会起来。真可惜,庄言夏远在扬州......可喜可贺--
撩开门厅的珠帘子,眨眼之间已经为自己换上合适的表情,庄重而肃穆,弄出像个出事的样子,正要抬头,不料耳边却传来再熟悉不过的声音!
低沉而微凉,像极了夏天里流淌的淙淙山泉,吐字是稍稍轻快有力的,粗听是淡然,再来是谐谑,最后是冷漠的独特声音--
她哑然地吞下几乎快冲出口腔的惊讶,看着正厅里,老太太容光焕发地端坐主位,两手边一左一右,犹如金童玉女般的一双儿女!
怎么可能如此神出鬼没?!她不信!杭州与扬州之间、不管水路陆路,决不是一夜之间能够来回的距离!
"谢大姐姐来了?正说到你呢!"说话比男儿更快,语速铿锵的少女一面嗑着瓜子,一面冲着对面的兄长大笑,直到眼尖地发现她的存在,便叽里呱啦地大声嚷嚷起来!
正说到她?说什么?!谢雨浓惊喘一口气,随即逼自己镇定下来,看着居次位的男人悠然啜饮着清茶,在慢慢放下杯子,举手投足间,依然是她熟悉的那份优雅从容。
疑惑更深了。没人向她解释一切反常的原因吗?又或者,是她搞错弄错?
"哎哟哟~三小姐今天好精神。"赶紧撑起笑脸皮,谢雨浓施施然走进正厅,迎头就看着向来木无表情的老太太看着她一脸慈蔼。
这老家伙吃错药了?
"雨浓啊,过来这边坐,刚才言夏和言冬正聊起你呢,瞧我这把老骨头没记性,倒忘记了你也老大不小了呢!"老太君是什么人?高龄七十有余还心似明镜!可现在她却完全像个含饴弄孙的老傻瓜,半点没有昔日的盛气凌人。
"诶?"一时反应不过,谢雨浓呆住了,倒是言冬殷勤得很,拉着她袖子直直拖:"过来坐、过来坐嘛!"
"是这样的,前些日子过来请安的洪掌柜,家在扬州,儿子也生得人才一表,洪掌柜打算退休后回扬州老家自己开个旅店,也好算作给他儿孙的家产。我瞧洪掌柜一家人老实勤恳,也算中产阶级,就不知雨浓你怎么看啊?"老太太笑得那叫一个和蔼可亲啊!稍微化个妆,坐庙堂里去,简直可当观世音菩萨的老年版了!可她的话无疑给谢雨浓当头一棒,敲得人家一个哆嗦--这就是为她安排好的归宿么?!
跟她的理想何止差了十万八千里啊!
"我不......"一口气咽不下吐不出,谢雨浓愕然看向前方,正对面坐着的男人似乎也恰巧看向自己。那双如水般清澈的眼眸甚至可以映照出她那惊慌的身影,可她偏偏看不出这双漆黑的眸子里到底藏着怎样的情绪!
"洪掌柜人好啊!不花心、疼老婆,小时候还给过我糖吃呢!他儿子跟他差不多,应该是个丈夫典范!"言冬也加入游说团,整个厅堂,惟有谢雨浓和庄言夏沉默不语。
可言夏的沉默,更像一种默许,他始终挂着淡淡的笑,像看透了她所有的心思,却冷血残酷地不施与回应,这样的沉默,无异于当头给她浇下一盆凉水!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