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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愣了一下,低头看过去。

方珩知原本白净修长的手已经变得黑漆漆脏兮兮的了,手上全是铅笔铅,这会儿正在笔盒里不知道摸索什么。

方珩知也是感受到了这触感才慢悠悠转过头,神情不自在的僵硬了一下,然后小声道:我拿橡皮。

程熠回过神:软橡皮?

方珩知说:樱花。

程熠心说这不是巧了吗。

但他还是收回了手,说:那你拿。\

方珩知手指顿了顿,一声不吭精准摸到了樱花橡皮。

时间还有二十分钟左右,对于点个高光就能结束的程熠来说,已经非常充足了。

他靠在椅背上,看着这人继续作画,

方珩知正在擦眼珠子,被他盯得浑身都不太自在,于是低声问道:看什么呢?

看你长得帅。程熠正在打量他的话,闻言很自然的敷衍了一句。

方珩知:

他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但很快又发现无话可说,只好又闭上嘴,老老实实继续画画。

懂得画画的人总是能从别人的画里学到一点知识,不管那个人是不是比自己水平好。

程熠看着看着,就在自己的画面上又填了两笔。

方珩知瞧得一清二楚,笑道:偷师?

程熠也笑:不让?

方珩知装模作样的想了想,点点头:算了,我大方。

德行。程熠笑骂了一句,作为回报,好心的点了点他画面上人物的上眼皮:注意穿插。

方珩知停下笔,凑到他身边去打量他的画。

距离忽然的拉进,程熠顿时觉得空间变得拥挤起来。

也不知道这人昨晚用的什么沐浴露,身上这么香,

他摸摸鼻子,腰背挺了挺,努力和这人保持距离。

方珩知只看了一小会儿就缩回了身子,认认真真改起了自己的画。

程熠顿时松了口气,拿起了刚刚被对方放在笔盒里的樱花橡皮。

橡皮还是暖呼呼的,还留着上一个使用者手心的余温。

他摸了两下,等到这些余温完全被自己的掌温覆盖住,才不紧不慢的开始擦高光。

他没有注意到,右边的那个女生已经完全停下画画的动作了。

她的表情甚至有些麻木。

尼玛,她觉得,她的爱情可能还没有发生就要被扼杀在摇篮中了。

考试结束的铃声突兀响起,很多考生都慌了神,手上的动作瞬间就慌乱起来。

只有程熠和方珩知还在不紧不慢的一边聊天一边擦着画纸边上不小心被手上的铅笔灰蹭脏的地方。

收卷子的老师换了一个人,是个高高瘦瘦,长发带着口罩的年轻男人。

从仅露出的一双眼睛来看,这应该是个长得很好看的男人。

他没怎么说话,一声不吭的开始从第一个考生那里收卷子。

只有收到程熠的时候,他抬起眼睛,打量了一下面前的少年。

程熠跟他对视,不明所以。

过了一会儿,男人开口了,声音清越温柔,但是有点冷:画的不错。

程熠一愣,连忙在他走之前点点头:谢谢。

没有谦虚没有骄傲,就只是简简单单的应了一句而已。

男人又看了他一眼,这才收回视线继续收下一个人的卷子。

他看到方珩知的画,也很给面子的留下一句挺好。

只是这一次没有停顿也没有驻足,看了方珩知一眼就接着走下去了。

程熠有些纳闷,戳戳方珩知:这也是老师?

方珩知眯着眼睛打量那个整理卷子走出去的男人,若有所思的用手指敲了敲身边的椅子腿。

想了想,他说:可能这就是今年初夏请的大牛吧。

大牛?程熠不解。

嗯。方珩知给他解释,初夏每年都会重金请一个绘画界的大佬来帮忙教画室最好的班,这个班等到九月的时候就会通过一场考试选出来,大概是35人左右。

那这个老师现在就来了?程熠问。

可能是闲着无聊来看看?方珩知也不确定,耸耸肩,谁知道呢。

原本就是好奇才问了一句,这事儿不怎么要紧,程熠点点头,也没继续追问。

尽管他总觉得,似乎在哪里见过那个男人。

虽然只是露出了一双眼睛,但他还是觉得熟悉。

或许是网上?

而那边,年轻的长发男人拿着一堆画走到了顶层的办公室。

初夏的校长姓闫,是个二十八岁的年轻人,见到男人进来,连忙起身热情的迎上去:乔老师,今年的这群学生怎么样?

男人摘下口罩,露出了一张漂亮精致、堪称完美的脸。

凌乱的刘海遮住了他半边眼睛,让原本多情的桃花眼一下子就变得清冷下来。

他点点头:还行,有几个挺有意思的学生。

闫校顿时就笑了,摸了摸未老先白的头发:今年的升学率应该会比去年好。

那个被称为乔老师的男人并没有答话,长腿一迈,走到了沙发上坐下,手指漫不经心的翻着面前已经堆了厚厚一摞的画。

他翻的动作很慢,但是每翻一下,闫校都感觉自己的心脏跟着重重的颤抖。

无外乎别的,毕竟面前这个二十四岁的男人已经快在绘画圈封神了。

男人叫乔听笙,六年前拿遍了所有美院的校考合格证,最终选择了央美,又在大二那年被学校包揽学费和生活费送到巴黎美院进修,并在大四毕业的时候在那边第一次举行了属于自己的画展,一时间名声大噪,去年才回国,在央美当个挂名的博士。

最要命的是,乔听笙并不是努力型的人,恰恰相反,这人放在画画上面的时间是非常少的,他大多数时间都是在搞一些别的有的没的奇奇怪怪的事情。

不过就是这样,他还是取得了很高的成就。

简而言之,这是天赋型选手,是真的天才。

但毕竟这才刚回国一年,在国内的名声还没有在法国大,互联网上的照片也已经被他本人申请删了大半,很多学生没有第一时间认出来也是在正常。

他的名字目前比脸要有辨识度。

闫校是国美毕业的,但以前去央美学习过。

他是属于努力型,就算是上了国美小有成就,但放在绘画界还是很不起眼,所以自知本事不够,想要提高初夏的升学率和名效率,只能招更好的老师来教学。

本来只是厚着脸皮去央美那边转一圈看看能不能请到个比较闲的老师,或者能不能从那边的大型美术机构拐一个老师来,但是没想到就撞大运,碰到了打算回老家休息半年搞创作的这位神。

说来也是巧,乔听笙的家就在江苏,离这边不算太远,高铁一个小时就能到,左右闲着也是闲着,他干脆就应下了这个差事。

其实一开始是不想的,但是初夏这边给的实在是太多了。

艺术家也是要吃饭的,乔老师自认凡人,在听到三个多月就能拿到七位数的工资后,立马就答应了。

虽然他已经很有钱了,但是谁会嫌自己钱多呢?

手中的画被他翻了一遍,他摇摇头,最终只从中抽出了七张画。

闫校紧张的看着他把这些画摆来摆去,最后摆成了三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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