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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也挺不错的,也算是在衆人面前走到了结局。
最后还是打车回去的,因为我到底不肯看綦北星委委屈屈地抱着那个臃肿的袋子、在一群人有意无意的注视之下,把自己缩进拥挤的地铁座位里——当然,如果不是真实发生的情景,只是想想一个一米八几穿着正装的大男人抱着一袋子毛绒玩具挤地铁的画面,那其实也挺好笑的。
“别笑了,你一看就没想什麽好事儿。”
綦北星从后座上发出抗议的声音,但没什麽情绪波澜,显然是沉浸在方才的快乐里,并没真的生气。我从副驾驶上微微擡起一点头,从后视镜里窥见綦北星那双狐貍似的上挑的眼睛,里面正漾着一池笑意。
窗外的光线明明暗暗。
我终于按捺不住自己的沖动,问过司机,便把车窗敞开一点儿缝,让晚风钻进来,拂醉了我的灵魂。
綦北星在后座小声地哼起了歌,尽管被车上广播的、千篇一律的动感电音盖住了大半,我还是模糊听出一点熟悉的旋律。在脑海中搜索了半天,终于发现是齐豫的《欢颜》。
“如梦,如幻,如真……”
破碎的歌词吹散在风里。我想起那流浪诗人般的艺术家,忽然有种莫名的悲伤感。
不用刻意回忆也记得起来,我们这代人上学的时候,正是华语乐坛的高光时刻。而像我和綦北星这样的、爱好是音乐的青年人,也总是会扎堆出现。
但在玩乐队之前,我和綦北星其实总是聊不到一块儿去。
我爱听周杰伦陶喆,他爱听王菲那英齐豫;我研究RB唱法,他去琴房练习歌剧二;我开始抱着吉他自学和弦,他天天死磕钢琴编曲;我对着粤语苦情歌声泪俱下,他耳机里听着蔡琴,愣是把纸杯里的感冒药品出了拉菲的意境。
我们这代音乐爱好者能走出的岔路不多,但已经被我俩踩得差不多了。
人在同一个宿舍,但灵魂没有。
同一个宿舍还有玩金属乐的,刚开学的时候没事儿就在宿舍里练核嗓,烦得满宿舍人都联合起来让他闭嘴。现在想想,貌似还得感激人家,要不然,我和綦北星之间的矛盾还未必能一直维持在可控範围之内。
后来玩了乐队,才终于开始彼此接纳、彼此熟悉——
相见恨晚。
自此,山高路远,身边总会有对方,经久不散。
好吧,回忆扯得太远。
我很想时间就永远停留在这一刻,再不济,这车子永远堵在路上,开不到头也好。
可世间不存在没有尽头的车程,它堵了半路,还是稳稳当当地停在了小区门口。
第44章·梅花香
綦北星抱着袋子和我走在回家的路上。微风拂面时,我忽然说:
“你看今天晚上的月亮,像不像我们带腰舟回家那天?”
“嗯,像——你不许再系鞋带了,再捡我们真的养不起了!”
话是这麽说,但我比谁都清楚,真要是再遇上这麽一个可怜的小家伙,我和綦北星还说不好是谁会先心软。
风喝了酒,连空气都染上醉意。
月光平和地洒下来,照在他纯黑的衣服上,莫名地衬出一丝华贵的气质。
“你那part掌握得怎麽样了?”
在綦北星回过头来的那一刻,我适时抓住个能够最快把我从浪漫的意境中拖回来的话题,道。
也不是真想问,就是怕自己的思维飞得越来越远,怕不小心把不该说的话说出来。
“没问题,我该做的都做了,就等着明天实操的时候再听制作人的意见了。你也别太担心了,我们都是头一次进棚,没经验、被录音师怼,或者成果扑了也正常得很。”
——不,成果还是不要扑的好。
我默默地在心里补了一句。
但是话说回来,他不安慰我这一句还好,一旦让我想起这个事儿来,我还真有点儿紧张。
出于对第二天上午的日程安排的认识,我们达成共识,尽早休息——当然,关了门之后能不能顺利睡着,那是另外一回事。
压力这东西一旦出现就不好消解了。收拾好一切之后我躺在床上,往左侧躺也不对,往右侧躺也难受,翻腾半天,一摸手机,发现距离我预先计划好的入睡时间已经过去了二十分钟。
造孽啊。
已经到了这个点,也没有再临时更改计划的道理。我干脆睁开眼,看着天花板,开始思索些别的事。
比如说,上个平行时空中留给我的一切疑惑。
毫无疑问地,穿越发生到第三次,有个信息变得越来越明显:
在这场穿越当中,所有人都有事儿瞒着我。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