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眸底暗色的光芒一闪而过,墨迟没有回答,事实上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问起这个问题,可能,只是因为好奇吧。
上一世那个抱着云初的尸体疯魔的自己,最后自杀在云初墓碑前的一幕是那样的鲜明和真实,就好像是真的发生过一样,可是墨迟在接收前世的资料时,里面根本就没有提起,这让他不得不怀疑识海中的系统,怀疑资料的真假,怀疑它真正的目的。
没什么,我就是有点好奇,随便问问。
这个理由,连墨迟自己都不相信,更不用说系统了,可是系统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沉默了一瞬后开了口,用那种死板没有一丝起伏的声音对他说:护好他。
好。墨迟没有问为什么,点了点头,沉声应了一声。
系统没再说话,受伤的地方一阵一阵的刺痛,就像有千百根烧红的绣花针一针一针的刺在上面一样,火辣辣的疼。
方才的时候还没感觉,这下回过神来,墨迟的冷汗唰地一下就流了下来,本就苍白地脸这下更是没有一点血色了。
他靠在床头,低头看着缠满白色布条的胸口,好看的剑眉微微蹙着。
参见教主。
就在墨迟犹豫着要不要解开绷带看一下伤口是不是恶化的时候,门外突然响起了一道恭敬的嗓音,听声音是个女的,除此之外还有一道清冷磁性的男声,声音略微沙哑,但是墨迟知道,那是他的云初。
对方的音容相貌,他全都一笔一划地刻进了灵魂深处,又怎么会不记得。
他偏头,透过糊着白色窗纱的窗柩,看着对方投射在上面的模糊身影,漆黑深邃的眼里隐隐透着急切。
距离有些远,两人交谈的声音有些听不真切,但是墨迟还是隐隐约约听到了男人问起了自己的情况。
过了一会儿后,门外交谈的声音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门被打开的吱呀声,墨迟没有移开目光,定定地看着门外的方向,看着一身白衣的男人抬脚走进来,不染尘埃的白色鞋子踩在地上,几乎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云初在听到下人说男人还没有醒,就想进来看看对方的情况,他特意放轻了动作,生怕吵醒对方,身后的侍女将门轻轻关上,房间里的光线一下子又暗了下来。
云初抬起头,目光看向床的方向,却猝不及防地撞进了一双漆黑的眼眸。
墨迟眸色漆黑,目光沉静地看着门边的人,眼里有着惊艳。
一身白色长衣的男人身形颀长,墨色的长发用一支白玉簪高高束起,脸上戴着半张银色面具,将上半张脸遮得严严实实,只露出唇形丰满的淡红色薄唇和形状优美的下颌。
垂在身侧的手掩盖在宽大的衣袖之下,手中握着的白玉箫隐隐露出一角,尾端吊着一缕血红色的璎珞。
两人一人在床上,一人脸色苍白,眼神幽深,一人持箫而立,看不清面具下的表情。
气氛突然之间变得静谧,两人谁都没有先开口说话。
云初看着床上的男人,没想到对方是醒着的,那双一如记忆之中一样漆黑明亮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云初感觉自己的心跳漏了两拍。
几乎是有些慌乱的错开目光,云初压下心里翻涌的情绪,嗓音清冷:醒了?
墨迟看着他,没有错过对方眼底的慌乱和无措,他扬起唇角轻轻笑了笑:嗯。
墨迟应了一声后就看着对方转身走到门边,然后招手换来一人,低声对着对方说了两句,对方行了个礼后转身离开,不多一会儿,一头白发,背着一个药箱的老人就佝偻着身子跟在对方身后走了进来。
来人向云初行了一礼,声音洪亮,和他颤颤巍巍的身子毫不相符:属下参见教主。
云初看着面前的老人,声音里没多少情绪,转身走到屋子中央的圆木桌旁坐了下来后这才道:他醒了,你给他看看他身上的伤。
老人应了一声,转头看向靠床的方向,看着半靠在床上的人时,花白的眉毛皱了皱:受了那么重的伤不好好躺着瞎折腾做什么?是嫌刀口开的不够大不能让肠子流出来吗?
墨迟:
对方说的话太过血腥,墨迟脑海里想象了一下那种场面,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云初听着他的话,面具下的眉头皱了起来,站起身走到床边,低头看着床上的人。
墨迟抬头,两人的目光在半空中相遇,对方的眼神太过平静,墨迟心里竟然有些心虚,他动了动身子,就想躺回去,不料云初一见他动,神色变了变,在老者张口就要训斥他的时候先他一步,缀着红色璎珞的玉箫轻轻抵在对方的肩膀上,制止男人的动作,墨迟抬头看着他。
对方看不见的角落,云初垂在衣袖下的手微微跳动了两下。
你,云初转头看着老人身后一身灰衣的下属,开口,过来扶着他。
被点名的下属正要上前,墨迟看着云初开口拒绝:不用不用,我自己可以。他说着还生怕对方不相信,享受微微撑起身子下移躺了下去,动作之间不小心扯着伤口,身子微不可察地僵硬了一瞬。
云初将他的动作看在眼里,面具下的眉毛皱得更紧了,想上前,又像顾忌什么一样,只得冷了声音:上来给他看看伤口。
第四十六章 魔教教主与虚伪武林盟主(四)
羊驼子是魔教的医师,老教主还在的时候就一直跟在对方身边,负责调养对方的身体,底下还带了几个小徒弟,负责解决教内其他人的大小伤病和各种疑难杂症。
老教主去世后,羊驼子就跟在了现任教主,也就是云初身边,说实话,他跟着云初这么久,少说也给对方处理了不下十次伤口,每一次都是鲜血淋漓深可见骨,稍不注意就会危及性命,情况远远比现在严峻得多,可是即便是这样,男人依旧是那样一副平静得不能再平静得样子,就像是受伤的人不是他一样。
有时候,羊驼子甚至觉得,对方根本就不在乎能不能活下去,或者说,他一心求死更为贴切。
可是现在,他看着因为自己解开床上男人身上得绷带露出得狰狞得伤疤而一下凌厉了气势的人,心里惊诧无比。
他不清楚床上人的来历,只听教内的其他人说是教主用一张破烂的木板,一步一步拉上山的,当时全教上下都震惊了,教主将人带回教内后就将人丢给了他们,然后亲自去后山是石洞里还在闭关的羊驼子提了出来,让他救人。
明明就不是什么致命的伤,只不过是伤口看起来狰狞了些,可是看见自家教主抿着唇角一瞬不瞬地看着他给人处理伤口的目光时,羊驼子就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只能尽心尽力地给人缝合伤口,上药包扎。
白色的绷带一层一层的被解开,露出里面染着殷红血迹的纱布,羊驼子感受着身后的威压,叹了口气,看着床上睁着眼睛看着他的男人,恨铁不成钢:你说说你,醒就醒了瞎蹦跶什么,看吧,这下伤口裂开了,又要麻烦我老头子。
墨迟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被缝得像蜈蚣一样的伤口,唇角抽了抽,却还是笑着看着面前的老人,态度良好的给人道歉:抱歉,麻烦前辈了。
算了算了,眼前的人态度良好,羊驼子嘴边埋怨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最后只能自认倒霉,打开药箱给人重新上药包扎,一边配药一边唠叨,不是老头子我吓你啊,你这伤可是差一点就开膛破肚了,我好不容易帮你缝上,你要是再乱动,保不准哪天半截肠子就掉了出来我们教主好不容易把你从山脚救上来,你不珍惜自己的命也别死在我们教内,晦气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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