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迟的心缓缓放回了原地,他听见了自己的声音随着夜风一起飘远。
不会。
得到回答的云初心满意足的回了自己的房间,天台上只留下了墨迟一个人,他站在原地,看着前方一片未知的虚空,许久之后,身子往旁边微微挪了挪,站在了云初之前站过的地方。
金属围栏上仿佛还残留着对方身上的温度,墨迟抬手覆了上去,夜色隐去了他所有的神色。
男人在心底对自己说:过了明天,只要过了明天,你想要的,我能给的,我都会给你。
然而最终,墨迟还是没有等到那一天。
第二天下午六点整,他跟着云初出门了,两人走到了周攀让人埋伏的地方。
像计划中的一样,周攀安排的人冲了出来将他们团团围住,在面对云初震惊失望的目光时,墨迟面无表情地拔出了腰间的枪,黑幽幽的枪口直直对准了他。
云初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发生的一切,不相信昨天晚上还亲口承诺自己的男人会这样对待自己,四周围着他的人没有给他惊讶的时间,不知道是谁先迈出了第一步,场面瞬间陷入一团混乱。
墨迟知道,周攀就躲在某个他看不见的角落,。
他故意答应对方的提议,设下了这个局中局,为的,就是能亲手将对方送进监狱。
有一点,周攀说的没错,他是恨,恨夺走了他父母生命的人,只不过这个人,不是云初,也不是云家,而是他周攀。
他自以为自己已经隐藏得够好,却没想到墨迟早就已经将他的身份调查清楚。
云镇身边的秘书,因为挪用公司财务被辞退,后堕落低沉,借着殴打妻子发泄心中的不满,导致妻子流产,最后妻子不顾一切和他离了婚,他从此变得一无所有。
对方将这一切都怪在了云镇身上,觉得自己现在会变成这样,都是因为他,不就是挪用了一点钱而已,男人就要对他这样赶尽杀绝,于是他就记恨上了云家一家,最后,将所有的恨意和怒火,全都发泄在了只有八岁的云初身上。
墨迟找到了之前给云初催眠的心理医生,从对放那里知道了很多自己曾经不知道的真相。
云初当初被救出来的时候,神志已经不清醒,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完整的皮肤,甚至指缝之间,有着一条一条血红色的纹路,丧心病狂的男人,用一根又一根细小的针,不顾小孩的痛哭哀嚎,对着那最脆弱的嫩肉,插了进去。
墨迟在听到心理医生用着一种唏嘘的语气说着这些事的时候,一颗心被拧成了皱巴巴的一团,痛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将男人送进监狱,为他死去的父母,也为云初报仇,成了墨迟的一个执念。
而现在,他知道对方就在现场,所以他装作冷漠,仇恨云初的模样,用枪冷冷地指着对方。
云初受伤的神情,成了他此后几十年的余生中,最大的噩梦。
周攀会开枪,是他没有预料到的,在看到云初在自己面前倒下去的时候,墨迟听见了自己的世界破碎的声音。
在云初倒下去之后,仿佛过了一个世纪,又仿佛只是短短的不过几秒的时间,墨迟不知道自己是谁,在哪儿,在看见周攀从墙后走出来之后,他毫不犹豫的抬手,扣下了扳机。
周攀当场身亡,而他,也被逮捕入狱。
入狱后第三天,云镇来到了监狱,给他带来了云初脱离危险的消息。
那一天,两人谈了很久,没有人知道他们谈了什么,只是过了两天,云镇身边的秘书被指控盗窃公司机密和涉嫌绑架杀人一事,被送上了法庭,最后判了十年有期徒刑。。
而墨迟,杀人罪名成立,被判无期徒刑,余下的一生,都将在监狱中度过。
他不后悔自己所做的一切,只是后悔,给了那个少年希望,却没能答应自己做到的,对方,一定很生他的气吧。
监狱里消息不灵通,他一个孤家寡人,也没有人来看望他,直到很多年以后,墨迟才从电视上的新闻里知道了云初的消息。
听说对方订婚了,女方家境很好,算是门当户对,两家的父母都对这门婚事很满意,婚期也都定下来了。
云初婚礼那天,是一个艳阳天,墨迟站在劳作的广场上,穿着监狱的衣服,抬头看着头顶一碧如洗的天空,眼泪流进了上扬的唇角,那是比黄连还要苦的味道。
他的一生,终将在黑暗中度过,还好,他的少年,还能生活在阳光地下,带着他的那份希望,一起活下去。
第二百九十五章 少爷与保镖(大结局上)
守在病床前打瞌睡的小护士听见耳边的警报声后,一下子就从凳子上跳了起来。
袁医生!袁医生!病人有反应了
耳边一片兵荒马乱,刺眼的灯光洒在眼皮上,带来一阵阵的不适感,墨迟听见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他想睁开眼睛,却没有一点力气,身体和眼皮都是那样的沉重,像是要拖着他的灵魂一起坠入漆黑冰冷的深渊。
梦境中的难过和失落浓稠得让他喘不过,眼角有温热的液体滑过,墨迟听见了小护士的低呼:病人哭了
意识随着模糊的声音再次逐渐远去,主治医生看着一旁重新稳定下来的心电图,转身看着身后的众人:病人的情况已经稳定下来了,不出意外,明天就能醒,放心吧。
被云霄环着肩膀的云初在听见医生的这句话后,眼泪唰的一下就流了下来,云霄见状立有些急了:朵朵你别哭啊,医生都已经说他没事了,很快就能醒过来了,你别哭
云初抬手胡乱地揩去脸上的泪水,红着眼睛没说话。
半个月,整整半个月的时间,男人就这么一直静静地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像是睡着了一般。明明医生说抢救得很及时,也已经脱离了危险,可是对方就是没有醒过来,他等啊等,一直等,等来的却是医生说如果一个星期之内还不醒来的话,可能一辈子就都会这样了。
今天是一个星期的最后一天,云初像是等待着最后判决的囚徒,然而或许是老天觉得他可怜,终于给了他最后一点希望。
哥,你们有事就先回去吧,我想在这里陪陪他云初的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
云霄抬起头和云彻对视了一眼,对方对他点了点头,他这才道:那好吧,那我们就先走了,你要有什么事,记得打电话。
云初看着病床上沉睡的男人没有说话,云霄见状叹了口气,跟着医生和云彻一起离开,将空间留给了两人。
等到病房的门被合上后,云初上前来到病床前,然后蹲下身子拉起了墨迟微凉的手,将脸贴了上去,像只小狗狗一样轻轻来回蹭了蹭。
墨迟,你快一点醒过来吧,我很想你
沉睡中的男人仿佛听见了他的话,鸦羽般的睫毛轻轻颤抖了一瞬。
墨迟是在第二天傍晚的时候醒过来的,他睁开眼睛,就看见眼前一颗毛茸茸的脑袋,身上还有着温热的毛巾,温柔地擦拭着自己的身体。
头顶的灯光亮得有些刺眼,墨迟眨了眨眼睛,黑色的眸子里还有着大梦初醒时的迷茫。
云初他低低地叫了一声对方的名字,久未进水,声音嘶哑难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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