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满十七岁的少年瞬间就原地爆炸了,当天便收拾自己的行李怒气冲冲的离开了大院,末了还放了狠话,什么时候他们两人离婚了他再回来,不然就当没有他这个儿子。
墨老爹气得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云初的母亲站在一旁局促不安,像是想开口说话,却又不知道以什么身份,倒是云初,从始至终都安安静静地站在一旁,神色清冷,仿佛没受到一点影响。
回到学校的墨迟就这么和云初杠上了,事实上只是他单方面的挑衅,没过两天,班上的同学都知道校霸和他们班上的小瞎子不对付,平时就围着墨迟打转转的那群小弟有样学样,也不来明的,就是私底下各种找云初的麻烦,比如弄坏他的椅子让他摔一个屁股墩儿,或者偷偷将他的作业本藏起来,最严重的一次就是趁着少年做笔记的时候将他的导盲杖偷偷丢了。
墨迟对这些全都知晓,但是他没有出声制止,反而在里面扮演了一个推波助澜的角色。
其他的有想要讨好墨迟的人也开始明里暗里的针对云初,瘦瘦小小的少年在学校的日子度得很艰难,但是他从始至终都没有吭过一声。
墨迟逐渐对这种日子上了瘾,而这一次,就是因为小胖子偷偷弄坏了云初平时喝水的杯子,以至于云初接水的时候滚烫的热水直接从底部漏了出来,正好流到了他的鞋上,春天大多数的同学穿的都是帆布运动鞋,云初也不例外,滚烫的热水直接渗进薄薄的布料,脚上传来一阵刺痛,云初下意识地后退一步,却一不小心就撞到了身后的人。
他很清楚,他接水的时候身后是没有人的,只能是对方故意凑上来的。云初很好脾气的道了歉,却没想到那人竟然是墨迟,于是大课间的时候他就被对方堵在了厕所。
这次云初被他们教训得很惨,私立高中的厕所再怎么干净也还是有着一股淡淡的异味,尤其是用来冲厕所的水,一股子氯化氢的味道,墨迟没有亲自动手,只是站在人群后,冷眼看着他的小弟各种用言语侮辱着少年。
十六七岁的男孩子正是肾上腺激素激增的时候,做什么事情都只凭一腔热血,大脑一热,什么事情都干的出来,为了在他们老大面前留下一个好的印象,他们竭尽所能的用尽自己毕生所学的各种难听词汇抨击着角落里的云初,动手抢了他的书包,甚至在最后,逼着他喝了一整瓶250毫升的自来水。
那一次之后,云初一个星期没来上课,等再次回到学校的时候,少年脸色惨白如纸,一副大病初愈的样子,原本就瘦削的身子现在就只剩下了一副骨架,再小的校服穿在他的身上都显得空荡荡的,像是一阵风都能把他吹跑。
墨迟惊讶与对方打不死的小强精神,于是更加变本加厉,三年的高中生活,云初可以说是在他的压迫下,过得水深火热。
然而事情总会有暴露的一天,在一次放学墨迟带着人将云初堵在巷子里的时候,被心血来潮开车来亲自接他回家的墨老爹撞了个正着。
那是墨迟第一才见他爸发这么大的火,在云初被医生诊断出中度抑郁的时候,墨老爹一个电话将乡下的老爷子和部队上的大儿子二儿子全都叫了回来。
最后,墨迟是躺在担架上送上飞往米国的飞机。
在国外的生活其实一点都不好过,身边来来往往的都是一张张陌生的脸,他心里也憋着一口气,五年的时间,一个电话也没往家里打过,倒是每日每夜的做梦,梦里清冷消瘦的少年背对着他坐在靠窗的座位上,微微低着头,窗外金色的阳光柔柔地洒在他的身上,让人看起来美得就像是一幅画。
这个梦伴随了墨迟好几年,他一直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老是梦见云初,直到五年后墨老爷子心脏病发作被送进抢救室,他赶回来看见守在病床前笑容温和清冷的少年,才大梦初醒一般。
他一向骄傲自负,连喜欢一个人,也要死撑着不说。
云初在知道他回国之后,将自己关在自己的房间里三天没有出来,第四天出来后,整个人就像没事人一样,除了脸色有些苍白,竟能在对着他的时候,露出一抹温和疏离的笑,用清冷的嗓音唤他三哥,那双漂亮的眸子里映着他的身影,却隔着一层灰色的纱罩。
墨迟突然间就感觉自己的心被无形中射了一箭,他咬咬牙将喉间的腥甜咽了下去,语气嘲讽:我妈可没给我生你这么大一个弟弟。
餐桌上的几人瞬间变了脸色,倒是云初,一点表情的变化都没有,从善如流的改了口:三少爷。
墨迟一口老血差点没吐出来,心里更气了。
他脾气遗传了墨老爹的暴躁,固执又要强。
没人教会他怎样去喜欢一个人,于是在这场无始无终的暗恋里,墨迟输得溃不成军。
最后,只能在看见云初和喜欢的女孩子迈入婚姻的殿堂后,失魂落魄地拖着受伤的灵魂远渡重洋,永远的,留在了国外。
第三百章 小瞎子和豪门少爷(四)
看完资料的墨迟心里面憋了好大一口气,想发泄却找不到地方,他严重的怀疑前世的自己是一个傻子,才会把好好的一副牌打得稀烂。
中度抑郁
墨迟回想着自己看到的资料,心脏止不住的发疼,他们现在才高二开学不久,他已经欺负了云初好长一段时间,现在搞不好对方的心理多多少少都有了一些问题。
少年磨了磨后槽牙,很想抽自己一巴掌:真不是个东西!
坐在他隔壁的隔壁的小胖子看着他盯着云初后脑勺磨牙表情狰狞的样子,身子突然就打了个激灵,他就说他们老大怎么会突然放过对方,现在看起来,是憋着大招才对。
老大果然是老大,小胖子在心里替云初默哀了一两秒钟,而后心里暗搓搓的有些期待。
被一道目光盯着的云初聚精会神地听着讲台上老师的话,手上记笔记的动作没有丝毫的停顿,每一个字符都规规矩矩地呆在了它们应该待的地方。
少年对身后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恍若未觉,等到下课铃声响起之后,他收好自己的书包拄着导盲杖慢悠悠地离开教室,往寝室的方向走。
最后一排的墨迟在见到对方离开后立马就跟了上去,他想上前和对方一起走,却想到了在厕所的时候云初对自己说的话,再想起自己之前是怎么对对方的,心里就有些怂。
云初慢悠悠地沿着有墙壁的地方往前走,导盲杖轻轻地一下又一下地点在地上,没有发出一点声响,一路上的学生看见他,都默契地给他让路,等到对方走过去后,在一脸唏嘘着离开。
墨迟看着云初小心翼翼的动作,心里酸涩无比,没有失明的人无法体验失明的痛苦更何况,对一个曾经也拥有过光明的人来说,没有什么,比拥有后又失去更让人崩溃。
他无法想象,他的云初要摔过多少次跤,吃过多少苦,才能在这样一个人群拥挤的地方像一个正常人一样生活。
墨迟一路跟着云初走到了寝室楼下,才高里有两栋男寝,一南一北,他和云初各在一处。原本打算看着云初进了楼层之后就转身离开的,却没想到云初在花坛拐角处的时候就被几个人叫住了。
对方是三个少年,一身校服要掉不掉地穿在身上,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为首的一个嘴里还叼着一棵狗尾巴草。
喂,小瞎子!为首的少年看着面前的云初,不客气的开口。
云初停下脚步,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有什么事吗?
孟佳眯起眼睛看着他没有一丝害怕的样子,呸了一声吐出嘴里的狗尾巴草。
他是高三部的,平日里就爱欺负同学,还喜欢收保护费,最近云初就是他盯上的对象,他观察过了,这瞎子虽然一副清清冷冷,看起来扣扣搜搜的样子,但是身上绝对不差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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