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安进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副静美如画的画面,他轻轻屏住呼吸,生怕打破眼前美好的场景。
云初目光一向敏感,他回过头,看向门口的方向,声音清冷:谁?
迪安见自己被发现,心里微微叹息了一瞬,这才笑着走进病房:云,是我。
这个二十三四的男人总是在墨迟不在的时候来自己的病房,云初心里对他很是不喜,有碍于对方的身份不好开口,只能在面对对方的时候冷着声音:迪安先生。
迪安对他冷淡的态度没有丝毫的介意,每天该怎样还是怎样。
今天感觉怎么样?男人走到窗边,看着云初的目光带着丝丝缱绻的柔情。
还好,谢谢迪安先生关心。不冷不热的回答。
迪安笑了笑,在他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感觉到身边有人靠近,云初的身子有一瞬间的紧绷,迪安像是没有发现一般。
自顾自的找话题:后天就要拆绷带了,你会不会很紧张。
不会。云初抿了抿唇,声音平静。
迪安看着他在阳光下泛着淡粉色的唇瓣,眼神微动。
云,其实我一直想对你说,我很欣赏你。
云初放在膝盖上的受微微攥紧了手心下的布料:我也很欣赏迪安先生。
迪安看着他,不给他蒙混过关的机会,趁人不注意的时候一把抓住了他的手。
云初:!!!
云,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意思迪安磕磕绊绊地说着不甚熟练的中文,我我喜欢你,很喜欢的那种喜欢
云初彻底冷了脸,使劲地将手从对方手中挣脱出来,然而他没想到,迪安的力气竟然打得超出他的想象。
你松开我!云初恼怒地低喝。
迪安:我真的很喜欢你,我知道我们都是一类人,你给我一个机会好不好
云初听不懂他说的一类人是什么意思,他又生气又恼怒,心里憋着火气,只想着让面前的人松开自己,如果能将对方赶走就更好了。
放开他!一声怒喝在房间陡然炸开,云初和迪安两人身子同时一顿,迪安回头看向病房门口,还没看清,眼前就蹿出来一个人影,同时身子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道推了出去,等他站稳身子的时候,云初已经被人护进了怀里,而抱着他的人,正阴沉着脸,目光冰冷地看着自己,眼里满是怒火。
墨迟冷冷地看着面前的人,周身气势凌厉。
云初察觉到了他的情绪,拉住了他的手:墨迟
墨迟安抚地拍了拍怀中的人:迪安先生,乔医生好像没有教你对他的病人动手动脚吧?
迪安心里被他的气势惊了一瞬,面上却是一点不显,甚至挑着眉轻轻笑了笑:我和云是朋友。
云初不需要对他心怀不轨的朋友。墨迟声音冰冷。
迪安听着他的话,突然间就笑了起来:不需要心怀不轨的朋友,难道需要心怀不轨的哥哥?
墨迟脸色彻底沉了下去,看着男人的目光冰冷得不近人情。
迪安被他的目光吓到了,嘴边的话滚了几番后被咽回了肚子里。
看在乔医生的面子上,我不同你计较,墨迟声音锋利冰冷,但是我希望迪安先生清楚,这世上,有些人,有些话,不是你能惹的,也不是你能说的。
第三百二十六章 小瞎子和豪门少爷(三十)
十七岁的少年周身气势凌厉强势,气场全开,隐隐压得病房里的气氛有些紧绷。
迪安被他的目光看得有些躲闪,回过神来后心里有些恼怒,竟然被一个十七岁的少年吓住了。
墨先生身为云的哥哥,连他交朋友也要管吗?迪安气不过,忍不住开口嘲讽了一声。
墨迟被他一说,这才回过神来,他身子陡然一怔,紧挨着他的云初清楚地感觉到了他紧绷的身子,一颗心突然间就变得酸酸涩涩的。
他抬手安抚地拍了拍墨迟的手背,然后这才对着迪安道:这是我们兄弟两人之间的事,不用迪安先生操心。
迪安:
不甘心又无可奈何地转身离开后,病房里瞬间安静下来,许久之后,云初才轻轻动了动身子,声音低低的:你可以放开我了
墨迟回过神来,一言不发地放开对方,扶着他坐好后,才转身去拿刚才因为着急放在门口的午餐。
之后两人之间就一直保持着一种诡异的沉默,云初知道墨迟生气了,他不是傻子,自然知道对方生气的原因,可是他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和对方说。
感觉开口就会显得很刻意,像是出轨被捉女干在床的妻子急于像丈夫解释误会一样。
想到这里,云初皱了皱鼻子:这是什么破比喻?
吃完饭后,墨迟沉默着将碗筷收拾好,然后放在一旁等着晚上回去的时候提回去,坐在床上的云初听着病房里的动静,心里重重地叹了口气。
我不知道他会突然说那些话。
正在擦桌子的墨迟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没有抬头,许久之后,闷声应了一声:我知道。
你还在生气?云初问他,语气里带着自己都不知道的小心翼翼和试探。
墨迟没说话,只是摇了摇头,但是处在低落情绪当中的他忘记了云初看不见,所以就变成了他沉默。
沉默就代表着默认,云初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才好。
一直以来,好像都是少年处处照顾他关心他,在他情绪不好的时候安慰他,现在对方生气了,他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做能哄对方开心。
想了想,他清了清嗓子开口:我不喜欢他,一直都不喜欢的。
墨迟倏地抬起头看着他,床上的人毫无所觉,只是微微偏着脑袋,抿着唇角,一脸苦恼的样子。
看着这样的少年,墨迟心里酸酸软软的,之前的那点闷气的早就被爱意和疼惜所填满,他真的,一点都舍不得看见对方为难的样子。
我没有生气。墨迟放下手中的抹布走到云初面前,想了想,轻轻勾起了他的小拇指左右晃了晃,道,我只是他原本想说我只是吃醋了,可是猛然间就想起了一个月前云初对自己说的话。
那我以后交了其他朋友,谈了恋爱,你不得酸死?
少年清冷的声音在脑海里回响起,墨迟闭上了嘴。
没什么,总之你只需要知道,我没有生气就是了。墨迟看着面前的云初,对方没说话,显然是有些不相信他说的话,他垂眸,轻轻捏了捏云初的小指肚,低沉好听的声音一字一句地在对方耳边响起,我不会生你的气,永远也不会。
这次的小插曲让两人之间的气氛总是处在一种别扭中,拆纱布当天,墨老爹放下手中的工作和云母赶了过来,一大清早,云初的病房里就挤满了人。
厚实的深色窗帘遮住了窗外的一切亮光,没有开灯的病房里光线一片昏暗,少年坐在床边,双手紧张不安地搅在一起,在他面前,站着他的主治医生。
乔医生看出了云初的紧张,笑着开口安慰他:不用紧张,放轻松。
他说的是英文,云初听懂了,轻轻点了点头。
当初剃光的头发早就已经长了出来,像一层青色的麦茬一样贴在云初的头皮上,每次手摸上去的时候,总有一种刺刺的感觉。
墨迟和墨老爹还有云母站在一旁,眼睛紧紧地盯着床边的人,屏住了呼吸。
温热的手轻轻地解开纱布,然后一圈一圈的拆开,每拆一圈,在场的人的心就不由自主地提起了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