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东根宝确实不费钱,只要吃饱就行,可卫红根花和呦呦不一样,该吃该穿该玩的卫孟喜一样不能少,女孩子的富养不止是物质上的,还有精神上的,不能以后随便来个混小子,随便几句甜言蜜语就给骗走。
矿长亲自过问,康敏的错误承认得非常快,确实是她自己少支取了两块钱,按照矿上的财务制度,她得三倍赔偿老乡,还得向矿上交十块钱的罚款。
直到她当众赔礼道歉,把赔偿款和罚金交掉,这事也没完。
李茉莉之所以有那外号,跟他爸脱不了干系,因为她爸就是眼睛里不允许揉沙子的性格,犯错不是认错就行的,也不是罚款就能过去,鉴于他围观了全程,看见这小女孩的嚣张跋扈,煤矿工人的窘迫和无助,让他十分生气,要求人事科必须立马将康敏调离出纳岗位。
这才是真正大快人心的处理方式,煤嫂们瞬间松了口气。
被调离出纳岗,意味着以后都没多少露面机会了,康敏顿时哭着跑了。
是的,对于年轻貌美的小姑娘来说,在财务室抢破头都要去做出纳,就是因为能出风头,能接触到更多的人。
当然不包括挖煤工人,康敏现在已经二十五岁了,最着急的事就是结婚找对象,可金水矿离市区远,一年到头也见不着几个新面孔,更何况她的要求可不低,不仅要人长得好,还得工作好,家境好,至少得是干部家庭出身。
她做出纳,不仅知道矿上所有职工的工资情况,还清楚他们家境,这不就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吗?现在可好,楼台没了,还落个全矿通报,以后可咋整?
她边哭边跑,一口气跑到办公楼三楼的矿工报门口,茉莉我可咋整?
李茉莉不仅在幼儿园当老师,没事的时候也来矿工报当个小编辑,此时正在认真修改一篇稿子,这是一名一线煤矿工人写的,关于如何将基层煤矿工作与新时代四个现代化建设目标相结合的案例,立意非常好,要是能发出去绝对能引起不小的反响。
当然,因为是基层职工写的嘛,用词简单甚至粗俗,很多语句不通,她要改的地方也很多,正头大着呢。
怎么?
你爸爸,他把我训了一顿,还把我调离岗位,我回去可咋办啊?康敏和李茉莉是多年好友,自从幼儿园就在一个班里,在矿上还住一个宿舍,平时几乎是同出同进。
但说起爸爸,李茉莉皱眉,我爸不是公报私仇的人,到底怎么回事?
我知道叔叔不是那种人,我不是那个意思,就是我总想起以前我去你们家,叔叔小学刚去他们家,她就知道这个叔叔不喜欢她。
无论是样貌还是聪明劲儿,她都不比李茉莉差,可从幼儿园开始,每次的六一儿童节文艺汇演,领舞和报幕的好事永远轮不着她,就是后来上初高中,男生的目光也总是落李茉莉身上,她一直百思不得其解。
后来,工作以后,她才知道原来人爸爸不是普通的退伍军人,而是大名鼎鼎的金水矿矿长啊,那么这么多年的不公平待遇就能解释通了。但这段别扭的闺蜜情并未因李奎勇的不看好而终结,相反还原来越好,好到能直说李奎勇的不是。
李茉莉反正也不是第一次听别人说她爸了,父女俩也不以为然,对了,你说是谁赖你来着?
还能有谁,不就是那个卫孟喜,陆广全他老婆!康敏往日细声细气的,今儿真是气狠了。
她?李茉莉放下稿件,她赖你数错钱?
明明是那工人偷藏两块钱,她偏要说是我少给他两块,我都干这么多年财务了,茉莉你说这可能吗?我是那种人吗?
首先,这么多年好朋友,李茉莉相信她不是那种人;其次嘛,康敏家父母双职工,只有一个独女,生活条件也不差,不缺那一块两块的,压根没动机。
那我爸真错怪你了,晚上我跟他好好说说,你别气了,先回去,啊。
康敏走了两步,忽然想起个事,我听说,那个卫孟喜啊,跟咱们不一样。
果然,李茉莉的好奇心被吊起来了,哪儿不一样?除了穿着土气,没文化以外,但这是客观条件造成的。
她嘴巴碎得很,刚我在窗口听见她跟其他煤嫂说,说你她顿了顿,嗐,咱俩的关系,我也不怕你生气,她说你现在还死不要脸追着她男人呢,说陆广全宁愿娶她也不要你,是你活该。
果然,李茉莉的脸黑了。
我发誓,我转述的是她的原话,不信你问当时跟我一起上班的王姐,她也听见了。
李茉莉自诩清高,怎么可能跟王姐那样的长舌妇往来,此时已经肺都快气炸了。当时窝棚区那一面,她还觉着卫孟喜跟别的文盲不一样,是能沟通的,现在看来也没啥区别!
陆广全真是瞎了眼,找这么个老婆。
第24章
经过这么一遭, 卫孟喜出名了,至少在煤嫂中间,是成了传奇人物。
一是她居然敢跟小财神爷叫板, 还把人整得调离岗位;二嘛, 就是她跟李莫愁陆展元的三角恋。
是的,三角恋。当卫孟喜听见这三个字的时候, 整个人目瞪口呆,她跟李茉莉就见过一次面,跟陆广全至今还没住一个屋檐下,就这, 群众们就能脑补出爱恨情仇的故事来, 要是以后真有点啥交集,那还不离离原上谱?
刘桂花的消息渠道很广,小卫我跟你说吧, 现在大家都说你配你家小陆正合适,以前啊
以前小陆是一朵鲜花插在这堆牛粪上, 是吧?卫孟喜倒是一点不生气, 这才是正常人的直观感受嘛。
她卫孟喜除了有张脸, 她还有啥?人家小陆又是什么人物, 她心里一清二楚。
正是因为清楚, 也知道陆广全不会对她这样的女人感兴趣, 所以现在合作养娃挺好的, 各取所需, 先吃饱肚子再想别的。
说起吃饱肚子,小饭馆已经连续两天, 没有一个客人上门了。
准确来说, 自从那天卖出去四碗蛋炒饭, 她这几天的钱包都是只进不出,也不知道是下雨还是怎么回事,出来的工人本就不多。
按理来说,刚发工资这几天应该是生意最好的时候才对,可愣是两天无人问津。
哎哟小卫,今儿生意这么好?刘红菊扭着腰,站门口故意往里张望,那声调高得像唱戏,生怕别人听不见。
哎呀这命好啊就是没办法,大白天也能坐着打瞌睡,我就命苦咯,一直有人来吃饭,这一天到晚就没断过,我这都累得直不起腰咯
卫孟喜翻个白眼,懒得搭理她。古人没说错,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以前自己还同情她被严老三家暴,被严老三逼着偷鸡摸狗偷工减料,可这段时间观察下来,这女人也是真一言难尽。
只能说什么锅配什么盖吧,人家这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自己一外人也甭操心了。
见挑不起卫孟喜的怒火,刘红菊失望极了,还想再阴阳怪气几句,忽然嘴刚张开,有什么凉凉的东西呲溜掉嘴唇上,伸手一抹。
居然是泡鸟!屎!
吃鸟屎啦,吃鸟屎啦!大枇杷树上的小鬼头们,都快乐疯了。
小臂崽子给老娘滚下来!
就不下就不下,有本事你上来呀?建军骑在树杈上,得意得很。
略略略,活该!其他孩子也说。
当然,卫东四个是不敢说话的,因为他们妈妈正用眼神警告他们呢。
那么光滑的树干,刘红菊自然爬不上去,又不能砍掉,只能骂骂咧咧着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