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孟喜正色,老太太您可真是,不让大家用唾沫星子把闺女淹死你都不开心是吧?不是逼着文凤出去找对象就是单独给她找已婚男同志当补课老师,不知道的还以为您是后娘呢,心这么黑。
这几句话一个脏字都没有,可就是难听,黄大妈脸红得猴子屁股似的,关键小卫句句在理,她都没脸反驳。
卫孟喜历来不怕自己名声差,只是不想害了小姑娘,您放心吧,我也不让文凤白白帮我,我每月开她十块钱工资咋样?
黄大妈眼睛亮得像探照灯,果真?虽然乍一听是不多,可清闲啊,别看闺女帮人带孩子,其实家里的活儿也没落下,因为呦呦又不是时时刻刻需要抱着背着的,放她在院里,她能跟那只小狗玩半天。
这十块钱,就像白捡的。
卫孟喜只是淡淡的点点头。
黄大妈一拍大腿,好嘞!小凤快,快帮帮你卫嫂子去,没看见她正忙嘛,咋一点眼色也没有你说你这姑娘
卫孟喜嘴角抽搐,果然钱才是大妈的亲闺女。
不过,这种人也挺好对付的,至少比笑里藏刀表明云淡风轻,其实心里啥都想要的好拿捏。
嫂子你这是干啥,我自愿的,不要你钱,你别听我妈乱说,她就是心直口快。黄文凤窘迫极了,明明是主动帮忙的事,她也乐意带小呦呦,就像多了个知心小朋友,每天都能跟她说很多自己的悄悄话。
她性格腼腆,在学校没啥朋友,现在来到金水煤矿更是,除了来陆家这边,她可以半个月不出门,但有了呦呦不一样,无论她碎碎念什么,小姑娘都会嗯嗯哦哦的回应她。
她高兴了,哼几段小歌,呦呦会鼓掌捧她的场。
她难过了,想起被迫放弃高考断了读书念想的事,总是泪水涟涟,小姑娘会笨拙的替她擦眼泪。
带呦呦,是她求之不得的好事,怎么能要工资呢。
卫孟喜使个眼色让她别说了,其实开钱她早就想到了,只是怕文凤不肯要,塞来塞去她害羞跑了就麻烦了。
十块是明面上的工资,正好可以堵黄大妈的嘴,其实她是打算开二十的,另外十块悄悄给文凤,让她攒着买点小东西。这姑娘都十八岁了,还没用过月经带,一直用的是农村土方法,长期下去对身体也不好,妇科病,各种后遗症,谁知道会在什么时候发。
这不,文凤感动得眼眶都红了,嫂子你真好。
傻,这算啥好,我多开你十块是有条件的。
文凤赶紧擦了擦眼泪,啥条件?您只管说,我一定能做到!
卫孟喜噗嗤一声乐了,平时在我家你得抓紧时间看书,不能因为带孩子耽误了学业,明年你必须参加高考。
高高考我她咬着嘴唇。
你要是敢不参加,我就不让你带了,你回家去,让你妈给你找对象去。卫孟喜故意板脸,假装生气。
果然,小姑娘立马急了眼,我不要找对象,我要我想上大学。最后几个字跟蚊子哼哼似的。
卫孟喜笑笑,这就算说定了,她正好也能借此机会让她教她啊,反正现在字已经认几百个了,接下来就是借她的课本来自学了。
接下来几天,冲着十块钱的工资的诱惑,黄大妈天不亮就把闺女赶过来帮忙,文凤趁机可以背一下课文,卫孟喜则是早早的上省城买菜备菜炒菜卖饭,生活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这期间,卫孟喜按照上次列的计划,在麻辣螺蛳之外又增加了另一个下酒菜卤猪下水。
在物资匮乏的年代,猪下水可是很受欢迎的边角料,因为价格便宜。但真正做出来能好吃的没多少,这东西气味重,清洗费时,做的时候也很费调料和油,平常人家吃油都成问题,谁舍得那么造呢?
卫孟喜尝过市里和省城的熟食店,都不怎么样,猪头肉味道寡淡,成色不行,但也勉强能吃,但下水就不行,一股子腥味儿,就连几个娃都说臭臭的。
猪下水分软下水和硬下水,猪头和猪蹄是硬下水,非常受欢迎,几乎是猪还没死就让熟客预定了,但猪心猪肺猪肠这样的软下水,抢手程度就稍微低一点。
但也不是没有都能遇到,她也是有一天从肉联厂后门经过的时候看见,赶紧便宜买下的。
妈妈这是啥呀?根花捂着鼻子,臭臭的。
像屎一样。
卫孟喜头也不抬,给卫东屁股上一脚,有本事待会儿别吃。
卫东这臭小子现在是越来越不怕妈妈了,还敢嘿嘿笑着躲开,踢不到踢不到,我妈是个大笨蛋!
卫孟喜忙着收拾一堆东西,也没空收拾他,倒是根宝默默地给她搬了个小板凳过来,妈妈坐。
根花给拿了个搪瓷盆,妈妈放这儿。还贴心的泡了一杯齁甜的白糖水,妈妈累了要喝哦。
再看卫红卫东早跑得没影了。
卫孟喜:真的货比货得扔。
猪心猪肺好洗,只需要把血水和泡沫挤干净就行,猪肠却很费时,卫孟喜用白醋面粉和白酒洗了好几道,总感觉鼻腔里还能闻到味儿,让卫东来闻,他信誓旦旦说不臭了,这才下锅开卤。
现在不像后世,嫌麻烦可以跟熟食店买现成的卤水或者卤料包,现在啥都得自己调制,幸好卫孟喜上辈子也是做过卤菜的,基本的配料和比例她都还记得。
葱姜蒜各种大料,冰糖熬焦,再加酱油,基本的卤汁就成了。盐巴放少了不香,也放不住,但放多了也齁,卫孟喜琢磨半天,一直到天黑才把东西出锅。
猪心和猪肺切一半薄片儿,调一个酸辣汁子,再煮一锅大白菜就是一顿,大人孩子都满足。猪肠她只是先切小段,泡卤水里,第二天早上起来一看,色泽金黄红润,特制的卤味扑面而来,谁还能想到昨天的它是那个狗都嫌的样子呢?
反正快餐车挺大,她干脆带上菜刀菜板去现切,工人们已经习惯了每到饭点就在后门等她,今儿看她推车很吃力,好几个人主动上来帮忙,都笑着问是不是做了啥好吃的。
可不是,我今儿新做了个菜。
众人都乐,难道是又炒螺蛳了?
螺蛳买的时候成本低廉,卖的时候供不应求,几乎是稳稳的血赚,卫孟喜倒是想天天炒呢,可后来又去那个自由市场好几次,都没再见到当时买的那个老大爷。
即使现在能买到,这项收入也持续不了多久,因为这东西是有非常强的季节性的,天一冷也就慢慢没了,所以她才必须推出别的特色菜。
哟,我咋闻着这么香呢?
是卤味儿?
卫孟喜笑笑,把盖子揭开,酱红色的卤水里泡着半桶卤得鲜香入味的猪肠,一咬一嘴油,又有嚼劲,这不就是最好的下酒菜吗?
等捞出来沥了会儿汤汁,都不用尝,大家就纷纷吆喝着要来一份。
临时起意的事,卫孟喜也没秤,幸好改刀的时候大小长度基本是一致的,每段三毛钱吧,小本生意其实也是试探着定的价,三毛钱可不少,能打俩荤菜了呢。
知道知道,大妹子甭客气,你说多少就多少。
你一段,我一段,卫孟喜给切得薄薄的,还带着点汤汁儿,那味道,绝了!
很多工人都嫌不过瘾,一段也就指头长,压根没吃爽啊,直接再来一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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