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孟喜觉着这真是付红娟指的地方就是杜林溪住的地方,她还记着去年看见的那次,杜林溪和李秀珍说话呢,当时她就一直说他俩不对劲。
卫孟喜一开始不信,她觉着这俩人八竿子打不着,可留心观察几次,她也发现不对劲了。
这俩人好像很爱开玩笑,开的还是不太合时宜的成人玩笑,这两年风气开明了,不至于说两句荤话就被判流氓罪,但一个有丈夫,一个有女朋友,就不正常。
不过,他俩也仅限于开玩笑,动手动脚卫孟喜还没见过。
要真珠胎暗结,那可太恶心人了,不想跟张毅过那就离婚呗,离了再找可一想到苏小婉和狗蛋虎蛋的经历,卫孟喜又不会同情戴绿帽的张毅。
只能说,俩人都不是啥善男信女,希望就这么锁死吧,别出去祸害其他人了。
我没乱说,我后来又见过好几次哩,天刚黑,李秀珍就钻进杜家大门
卫孟喜也没时间细听她的分析,一心想去接电话,紧赶慢赶到达值班室门口,嘿,小呦呦还抱着不撒手呢,小嘴嘚吧嘚吧也不知道说啥,一会儿激动得喷出小口水泡泡,一会儿又皱着眉头似乎是很紧张。
卫孟喜悄无声息的走近,一听就乐了。
打大姐,二哥,三姐,四哥,他们不乖哦,小鹿超乖喔!小胸膛挺得高高的,他们,他们看电视,好多好多电视,电视机都熟啦!
卫孟喜噗嗤一口,差点喷出来,臭丫头的意识里,烫的就是熟的,所以她听见妈妈教训哥哥姐姐们的话,就以为他们是把电视机都看熟了,第二天一大早咚咚咚跑下楼摸电视机,还闻了老半天,估计就是想看看熟了的电视机能不能吃吧。
咋这么笨呢,他哥哥姐姐有她这么大的时候,已经懂事很多了。
终于,说到话筒都熟了,她终于在爸爸的诱哄中将话筒递给妈妈。
打住,不许帮他们求情,下次再偷看我就让他们看个够。
电话那头顿了顿,温声道:每天多看一点的危害没有连续看十几个小时危害大,卫孟喜同志你应该懂这个道理,为了惩罚他们真把眼睛熬坏,到时候心疼的还不是你。
卫孟喜气结,这家伙怎么老是拆她台,行行行,就你心疼孩子,我是后妈行了吧?
值班室的夏有富顿时看过来,眼里的八卦之火都快烧出来了。
卫孟喜现在烦陆广全的一点就是,他性格太温和,太好说话了,孩子们都不怕他,爱跟他讲条件,上次是刷牙,这次是看电视,她好不容易花四年时间培养出来的好习惯,他分分钟就能让他们破功。
就像她好不容易擦干净的地板,才刚准备休息一下,喘口气,缓解一下腰酸背痛,结果他就一脸无辜的穿着脏鞋子踩上去了。
你还不能怪他,一怪他还觉着你瞎讲究,地板生来就是给人踩的,踩两脚怎么了
想象一下吧,代入一下吧,谁能忍住不生气呢?
但卫孟喜每次想发火的时候,看见崽崽们小脸上洋溢的幸福笑容,又只能忍下来,还不断劝自己要想开点,他也没坏心,只是不讲原则而已。
哼,无原则无底线。
陆工听着老婆的声音,可真美啊,一美就没忍住嘚瑟,我下个星期要做开题报告,是关于煤炭伴生资源开采的,杨老那边已经通过了,等我过完试验阶段,明年或许就能回矿上了。
他的课题是基于实践的理论研究,所谓的实践出真理,而放眼全国最有代表性的煤矿都在石兰省,他回石兰省是必然,再加上组织关系还在金水煤矿,妻小都在金水,回来是天经地义的。
所以,咱们就只算分开这一年吗?
陆工说嗯,但怎么感觉妻子有点隐隐的失望呢?
不可能不可能,妻子一个人在家多累啊,他赶紧把这个想法挤出脑海,转而说起自己项目上的事。
卫孟喜其实压根听不懂,但自从去年他的项目获科技进步奖却憋着不说,把妻子惹生气后,他就形成了尽量汇报的习惯。
卫孟喜皱着鼻子,翘起嘴角,手指一圈一圈的转着电话线,一直听他唠到停下来,忽然天马行空来了句咱给家里安个电话机吧。
好。
卫孟喜其实自己有钱,哪怕现在不缺陆工那几个工资,但他还是一分不少全交给她,需要用钱再找她拿,但她就喜欢跟他商量的感觉。
明明是通知,却要做出一副商量的样子。
这就是卫东经常抱怨的,暴君还要假模假样的给点民主。
当然,更民主的还在后头对了,我想造一个冷库,可能需要四十万左右,我想去贷款,你觉着怎么样?
陆工顿了顿,忙问冷库需要造多大的,造在哪儿,以后产量预计要增加到多少,他来计算和判断这个冷库的可行性和必要性。
卫孟喜就喜欢他这点,自己提想法,他来负责精确计算,速度比韦向南那专业会计快多了。
这不,也就几分钟的时间,他得出的结论是:可行,如果按照你说的产量计算,顶多三年就能回本。
不可能三年。
对面的呼吸一窒。
顶多两年,我就要让它回本。要是两年还回不了本,那她宁愿把四十万拿去购置房产,那样的利润更高。
只是,自己吃过没房子的苦,见多了无房一族的艰苦,也在幻象里看到一家六口为了买套房子节衣缩食的场景,她这辈子都不打算干屯房子的事。在她简单的浅薄的意识里,觉着干实业才是兴国的,炒房囤房没意思,反正家里人有住的就行。
听说最近谢依然的服装生意做得好,挣到的钱拿去市里买了两套老破小,虽然暂时没产权,但也够让刘桂花孙兰香羡慕的。
她不能阻止别人囤房炒房,但她能让自己尽量不要去沾,顶多多置办几个门面,目的也不是想屯着待价而沽,而是真正的利用起来,拿来做生意。
当然,这些想法她谁也不会说,包括陆广全。行了,那我知道怎么做了,你好好上学,拜拜
陆广全鼓足了勇气,做了半天思想建设,准备说两句情话,忽然听筒里就传来嘟嘟声,整个人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
身后排着队,同样是准备打电话的研二师兄就问:小陆咋啦,家里出事了吗?
陆广全淡淡的,没,你来吧。
他才不会说呢,感觉妻子好像很高兴他不在家,用刚才卫东的话说就是爸爸你不在家,可就没人拦得住我妈揍我了啊!
他不在家,在教育孩子的时候没人跟她唱反调了,也没人轻易毁坏她建立起来的规则了哼,小没良心的。
接下来几天,卫孟喜都在琢磨贷款的事,可惜何向坤真的已经很给面子了,她既没那么大个面子,更不能逼着人家犯错,思来想去,也没想好要怎么填剩下的十万块的窟窿。
正好,邮政所就在家门口,她刚报名交钱,第二天就有工作人员上门安装电话机了。
这时候虽说大家手里的钱还不多,但吃到改开红利的人也不少,装电话机的人家也渐渐有了,很多人都是要找关系,送烟送酒的排队,一般得排到两三个月后,甚至以年为单位才能上门安装。
但金水煤矿有个好处,这里是个浓缩的小型社会,各种单位都设有办事点,像电话局的办事点就在邮政所里,又安装了交换机,号源也不算紧张,不用排队,直接就给办了个七位数的第一代电话号码。
卫孟喜拿到号码条子,看着组合柜上这部米白色的小家伙,心里感慨是他喵的真贵啊!
算上各种初装费座机费手续费,又花出去六千块,当初买人民路上的小楼也没这么贵!
但跟十万块的窟窿比起来,她居然觉得六千多也能接受了。一方面方便跟孩子爸爸联系,不然每次跑去值班室占用煤矿的电话,她也不好意思,虽然矿上没人说啥,但她这人就是不想给别人造成麻烦。
二来嘛,也是为了方便业务联系。
跟张兆明合作出默契来了,她现在都不用再亲自去羊城拿文具,都是一个电话挂到张兆明家,他在电话里报一下都有哪些新文具,什么颜色什么款式有什么特点,她先用小本子记下来,回家仔细研究要哪些不要哪些,然后再去回电话,让他哪一种发多少,她估摸着时间去火车站接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