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仲平轻轻冲露西点个头,露西就带着福瑞珍珠跟他们一家子,浩浩荡荡出了孟宅。
刚出门走了十米,露西母子仨的好奇心就再忍不住,问卫孟喜这是不是就是丈夫的哥哥。
卫孟喜见他们知道一些,也就不隐瞒,把自己知道的说了,这才几句话就把他们惊得啊啊叫,作为背叛者,告密者,尤其是儿子背叛父亲,这在哪个国家都是被人鄙视的。
难怪爹地从来不愿多提他的事。珍珠挽着呦呦和卫红的手臂,觉得这也太坏了。
露西则是搂着卫雪,那我们还是多玩一会儿吧,让他们把事情处理好再回去。
这也正是卫孟喜的心声,于是就跟她们细细介绍起灯会的由来和特色,其实咱们朝阳县的灯会,昨天和今天的只能算小灯会,真正的大灯会在十五十六,元宵节那两天。
她小时候每一年,都会跟父亲出来看,也不知道能看出什么,但小孩嘛,就喜欢凑热闹,被父亲架在肩头,听着人群热热闹闹,看着那些憨态可掬的小白兔灯小橘子灯小老虎灯的,每一盏都想要,可父亲却说小手提不下,最多只能买三盏。
这时候,就是她最头疼的时候,小兔子的想要,小老虎的想要,小橘子的想要,可画着冰糖葫芦的也想要,画着大公鸡的也喜欢纠结到最后,好像买的都不是最喜欢的。
现在想来,父亲的脾气是真好,她以前对自家这五个可没这么好的耐心,别说选三个,每人就只许一个,还不许朝三暮四改变主意,谁要是哭闹她都吓唬下次不带他们来了。
难怪上辈子孩子会学坏,因为自己就是一个只想图快,只想迅速把事情摁下去的性子,没有足够的耐心去一一了解他们的内心世界,也难怪,长大以后的他们会渐渐与她相去甚远。
这辈子,随着生活好起来,夫妻感情和美,卫孟喜越来越能反省上辈子的自己,而越是反省,她越是觉得自己错的地方太多了,幸好老天爷能给她这个机会,不然她直到死也不一定能知道为什么会把日子过成那样。
想着,她们往前面走,而卫东在妈妈看不见的地方冲三姐卫红使个眼色,姐弟俩就泥鳅似的,落到最后去了。
咋?卫红现在快有妈妈高,皮肤虽然不是很白,但身材高挑匀称,小时候看着不出众的五官也渐渐长开,反倒越来越像妈妈了,无论在学校还是矿区,都可以算个漂亮姑娘了。
不仅身高和五官像妈妈,就是头脑的机敏之处,也很像,单一个眼神就知道卫东的意思。你是不是想说那个刘家的事?
看来,他们不仅谈过一次这么简单。
嗯,刚才我还以为他们是刘家人。
咱可是说好的,他们不来就各自安好,要来,我可要好好替妈妈讨两句公道,当年他们那么逼人,不就是欺负咱妈没人给撑腰吗?卫红轻轻磨了磨后槽牙。
你看看,连性格也像。
卫东其实有点怵发狠的她,一把搭她肩上,放心,我还怕他们不来呢。
孩子的记性就是这么奇怪,你告诉他洗衣粉在哪儿,剪刀在哪儿,一个星期告诉一次,他下个星期还得问妈妈,但以前的事卫孟喜只偶尔轻描淡写提过几句,他们却能记到现在。
对于兄妹俩的短暂会议,大家都没注意,一直逛到灯会散了,这才慢悠悠的往家走,幸好他们走到的时候,事情已经处理完了,孟家父子三个的神色很正常,就是孟伯平也没了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惨状,正在小心翼翼的侍奉着老父亲。
老陆刚出门就跟她们分开了,说要去县一中附近看看,此时也回来得正好,大家彼此打声招呼,就打算睡了。
原本说好的,明天下午回矿区,可看这个样子,卫孟喜想一大早就动脚,她真不想跟孟伯平这样的人接触,但看在舅舅的面子上,完全不给好脸又做不到,只能虚与委蛇。
孟伯平一家十几口人回来得太突然了,根本住不下,只能出去住招待所,毕竟这个点了,就是出去新买铺盖也来不及了。
卫孟喜和老陆躺下的时候,一大家子还在商量出去哪里住,钱由谁出呢,因为孟伯平有好几个儿子,儿子儿媳们在一起那就要扯皮谁家占谁便宜的事,一扯就没完没了。
明天一早咱们就说矿上有事,早早的动脚。
嗯。
卫孟喜倒是不担心孟舅舅处理不了这个事,开玩笑,要是连这个不孝子都处理不了,那还是孟舅舅吗?
果然,第二天一大早,听说他们要走,孟舅舅也没多留,知道他们是不想在这里添乱,更不想跟孟伯平纠缠,路上注意安全,到家打个电话来报平安。
好嘞舅公,你啥时候去我们家玩啊?咱们窝棚里那棵枇杷四月就能吃啦,金黄黄的,又酸又甜,可好吃啦!呦呦十分怀念的说。
孟舅舅哈哈大笑,他确实喜欢吃枇杷,难得这群孩子还记着,好,等枇杷熟了来电话,我一定去金水煤矿找你们。
一旁的孟老大一家,就眉头微皱。昨晚在招待所里,他们就议论过卫孟喜这一家是哪里来打秋风的,凭什么把老爷子哄得眉开眼笑,连春节都是在这里过的,可惜孟老大实在想不起来她是谁,只是睡到半夜忽然啊一声醒来。
是小喜啊!
就卫衡家那个粉丢丢的小丫头,对小丫头他是不记得了,但对卫衡他还有印象,还不仅是有印象那么简单
可就是想到卫孟喜的身份后,他们一家子更不舒服了,老爷子真是昏了头,让卫孟喜这外姓人住家里,却把他们这些亲亲儿孙赶出去住招待所,这荒唐!
实在是荒唐!
还什么金水煤矿,那可是个穷地方,那里的人能有几个钱啊,这卫孟喜一家倒是会装大头蒜,穿得人模狗样的,不知道还从哪里借到一辆面包车来充面子
卫孟喜可不知道他们怎么想,直接发动车子,跟福瑞珍珠拜拜,车子就很快驶出了朝阳县。
这一趟回来,收获可真不小,所有人心里好像都装了事一样,到家一看有热水,赶紧排队洗澡洗衣服去。卫孟喜昨晚没睡好,一会儿是想自己上辈子的事,一会儿又想孟伯平一家,迷迷瞪瞪就到天亮,此时到家啥也顾不上,第一个洗了澡就去睡觉。
老陆没着急洗,先去矿上看这几天的工作。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里有事,卫孟喜再一次失眠了,躺在床上,她能听见楼下孩子们叽叽喳喳的声音,这个说拖鞋找不着了,那个说袜子不许放进洗衣机,又有说要给花草浇水的,有要去桂花姨妈家接回留守狗子红烧肉的
这人间烟火气啊,最抚凡人心。
初八一早,卫孟喜带着孩子们的压岁钱上银行存好,看韦向南还是孕吐不舒服,也就没叫她,只叫上侯爱琴和自己个儿算账。
现在是1992年春天,除掉取出去的三百万现金,她现在账上还有五十万,孟仲平已经去到美国了,她们要的净化设备规模很大,参数高,需要临时订制,即使已经给了一定幅度的优惠,依然要准备三百万左右。
再加上厂房、管道、压力泵、储水装备、修一条进山的路,以及运水车等硬件设施,至少还得再准备二百万左右。
这么算下来,她现在这五十万只能留作备用金,她得去找五百万的缺口。
卫孟喜盘算了一下手里目前的资产,要贷款倒是简单,立马就去找王庆玉。
跟卫孟喜想的一样,她又从头到尾,仔仔细细,一个字一个字的审核了三遍,甚至还做了不少笔迹,在确保资料真实有效之后,因为按照政策她的贷款额度太大,必须向上级打报告,于是又等了一个多月
这办事效率,也不是说她偷懒或者拖拉啥的,而是她太认真,太照规办事了,以至于卫孟喜这都接到D拜商人费萨尔的反馈了,她贷款还没批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