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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玉沉默了一下,有点想笑。不过不是嘲笑,他只是觉得,自己像个捡垃圾时捡到了精装版《格林童话》的流浪汉,在桥洞里躺着翻开,看到结局说王子和公主当然会在宫殿里幸福快乐地生活。
“你有点悲观。”岳渊渟说,“但这不是你的错。”
岳渊渟还是不了解他,他何止“有点悲观”,他是“干脆不活了”的那种悲观。
他接到的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任务,组织让他去保护一个他甚至不知道长什么模样的雇主,又要他去擒获一个他甚至不知道长什么模样的坏人,跟闹着玩似的。
冷玉从一开始就知道这个任务的危险性,也知道自己应该做好万全的准备,才能保证成功。
所以他没做。
他就这么傻愣愣地去了,那个人反抗得很厉害,冷玉原本已经快把他勒晕了,然而他自己身上却突然开始发软。
最后,冷玉在昏迷前心里只想着,终于结束了。随便吧,死了才好。
所以说这个恶毒的老天爷就是这么过分,连这一点小小的心愿都不肯满足他。
冷玉醒来后发现自己不仅没有被所谓的“坏人”反杀,反而被拉货的面包车拉来这里丢下,可惜挣扎间,他的左脸重重磕在了尖锐的石头上。
“卧槽,他的脸全是血......”
“我不是故意的啊!谁让他挣扎来着。这怎么办?”
“算了算了,他活着就行。”
面包车一溜烟跑了。
第12章 男人哭吧哭吧不丢人
岳渊渟终于从人堆里钻了出来,冷玉老远就看见了他的脑袋,比周围人多出那——么一大截。
这人怕不得有一米九?冷玉寻思。
岳渊渟凭借身高优势也很快看见了冷玉,他小跑着过来,面如菜色:“太挤了太挤了,我差点以为我是海绵里的水!”
冷玉看他一眼,默默挂了电话。
“你看我买的衣服,只花了五十块,那老板一开始给我出价一百二呢。”岳渊渟开开心心地把他买的夹棉棒球服抖开,还是可以两面穿的那种,一面黑色一面白色,“好看吗?一件顶两件哦!”
“嗯。”冷玉敷衍一声,懒得告诉岳渊渟他还是买贵了,又问,“怎么还不换上?”
岳渊渟挑眉:“呀,这么想看我脱衣服?”
冷玉上下打量他片刻,满脸嫌弃:“也没那么想看。”
岳渊渟如遭雷击:“不会吧!我身材挺好的!”
冷玉:“有36D那么好吗?”
岳渊渟:……
他抱着衣服,沮丧地低下头。
蠢直男。
“我还要去买点别的。”冷玉推着车往前走,“你嫌这挤,先去三轮车上等我吧。”
“不要。”岳渊渟闷闷地把衣服折好放回袋子里,跟在冷玉屁股后头,“我没有36D,不配坐你的三轮车。”
冷玉乐了:“你要是有36D,我出去扛着三轮车就跑。”
“……算了,你不明白。”岳渊渟嘀咕两声,琢磨了半天,忍不住问冷玉,“你谈过恋爱吗?你喜欢36D那样的,是心里有个原型吗?”
冷玉正挨家挑货呢,岳渊渟突然问他隐私问题,冷玉莫名其妙:“谈没谈过也不妨碍我喜欢36D吧,怎么,你喜欢少女款的?”
岳渊渟没兴趣回答这个问题,他追问:“那你到底谈过没有?”
冷玉没理他,扭头问老板:“你这个糖批发怎么卖?”
岳渊渟泫然欲泣。
他退开两步,默默缩在角落里,像个可怜巴巴的小动物一样安静地等待冷玉买好东西。
岳渊渟以前没有仔细思考过这个问题,他从小得到的教育就是“别管那么多,干他丫的,你一定可以”。
但是……真的可以吗?
且不说他能不能成功,就算成功了,可这条路那么难走,人家或许本可以有更简单的人生。
别说36D了,冷玉就算找个能破吉尼斯世界纪录的胸……就算找十个!也比和他一个男人在一起来得容易不知道多少。
岳渊渟现在真的有点难过了。
他在角落里也总被挤来挤去,想看看冷玉吧,人家也没工夫搭理他。岳渊渟叹了口气,悄没声地从大门出去了。
冷玉买好了一袋子奶糖和水果糖,又顺带捎了些比巴卜。他推着小车出来,在过道上来来回回找了半天。
不对劲啊,岳渊渟那大脑袋,应该老远就能看见他戳在哪儿,现在怎么找不着了呢?
冷玉对这位少爷的自理能力深表怀疑,他不得不给岳渊渟打了个电话。
“你人呢?”
岳渊渟坐在三轮车上抠手指头,声音低落:“人在你车上。”
冷玉想说什么,可张了张嘴又咽了回去。他推着车来到三轮车跟前,看了一眼岳渊渟,没说什么,自己把麻袋往车上搬。
岳渊渟在上头帮他接,也一直保持沉默。
都骑到半路了,两个人还是没人吭声。这种状态其实很对冷玉的胃口,可他在一个等红灯的间隙无意中瞟了一眼后视镜,居然就看见岳渊渟拿袖子擦了擦眼睛。
冷玉一下子转头,岳渊渟还真的眼睛红红、睫毛湿湿,娇滴滴的像个受了委屈的大姑娘。
冷玉震惊:“你搞什么???”
岳渊渟扭过头去:“不要管我。”
冷玉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他找了个能停车的地方,停了车转过身:“少爷,你讲不讲道理?骑车的是我,进货的是我,您不就自己给自己买了件衣服吗,还哭上了??”
“不是给我自己买的。”岳渊渟抱着腿,脸埋在膝盖上,“是给你买的。我想把这件新的给你,你就别问我要旧的了,反正也不是什么好衣服。”
冷玉视线来来回回,一会儿看看他,一会儿又看看他脚边的布袋子,搜肠刮肚绞尽脑汁都找不到话说。
离谱,太离谱了。
……是少爷都这么情绪不稳定吗?
难怪自己当不了少爷。
冷玉难以置信地问他:“你就为了这个哭?”
“不完全是……”岳渊渟抽了两下,“你不肯告诉我你谈没谈过恋爱,这让我有种被排斥的无助感。”
冷玉:?
“你的G/点真的很奇怪。”冷玉又好气又好笑,“你就非得知道?”
岳渊渟善解人意:“我不勉强你。”
“没谈过。”冷玉大大方方地说,“跟你肯定没法比,我觉得挺丢人的,就不想告诉你。现在你满意了?”
岳渊渟蹭地一下抬头,顶着两只桃子一样的眼睛满血复活:“哪里丢人啦!你又不是找不到,肯定是在等一个对的人!这是很难得的!宁缺毋滥!我跟你说你一定要坚持这种……”
话说一半,他忽然想起来哪里不对劲:“等会儿,你说‘跟我肯定没法比’是什么意思?”
冷玉看着他滑稽的样子有点想笑,他憋住了,反问岳渊渟:“不然呢?你们少爷还能缺女人吗?”
岳渊渟当场在三轮车上站了起来,像只蹲在家门口被坏人踩了尾巴的可怜小狗,急得语无伦次:“你怎么,你怎么能!我才没有!天呐!你不可以这样想我的!”
他站在三轮上哇哇叫,附近路过的人都不由得往这边看,冷玉手忙脚乱地拉他:“你给我坐下!不要现眼了!”
岳渊渟被冷玉强行拉着坐了下来,他心不甘情不愿地抱住脆弱的自己,最后又来了一句:“我反正也是处男,不管你信不信。”
冷玉神色复杂:“不是,一大把岁数了这有什么值得骄傲的吗?你跟我比这个?”
岳渊渟瞥他一眼,眼睛又湿了。
“好了好了好了!不招你了,公主。”冷玉无奈地叹了口气,他真的太吃软的这套,他也很恨自己,“你现在行不行了?我们回去了?”
岳渊渟抹抹眼泪,拿起衣服袋子,趁热打铁:“那这个,你要不要?”
这人哭得梨花带雨、芍药笼烟的,脆弱得像一张锡箔纸,冷玉哪敢再戳他一下。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