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明炔接过杯子一饮而尽,他最满意的,就是安曜在这些小事上总是格外贴心,不谄媚,是自然而然记住的关心。
明天有课吗?洗过澡后男人慵懒躺在床头,把小孩抱在怀里。
有一节,安曜揉着他的腰,力度适中:叔叔有什么事吗?
没事,随便问问。
关掉床头小灯,餍足后的男人格外温柔,抱着他睡觉:睡吧,明天送你去上课。
安曜摸索着身下的床铺,脑海里想的是阮见声说的话。
这张床躺过很多人。
他想,我身无长物,那以后他和别人上床时,我就要做他最常想起,床上最乖巧最顺心的那一个。
快了。
黑暗里,一滴泪滚落在枕头上,瞬间消失不见。
安曜,我们学院和E国合作,有一个交换项目,辅导员和蔼地看着他:为期一年,如果在那边的学习优异,你可以直接申请那边的研究生,学费全免。
你考虑考虑,要不要去?
宁明炔一直浅眠,往日睡姿老实的小孩今天却睡得不安稳,他被吵醒了。月光洒在枕边,宁明炔看着这张依旧稚嫩的脸,无端生出一分岁月静好的错觉。
他竟想把安曜一直留在身边。
蹙眉,随即坦然。
那就留在身边好了,安曜这么喜欢他,又这么听话,不会不同意的。
三千字
我死掉了
嘤嘤嘤我感觉自己好变态
第3章 两种打算
就像尝过很好的甜,再难以吃下冰冷的苦。
正文
辅导员办公室门前的走廊,安曜徘徊良久,手里攥着的出国交换申请表快被抓破,敲门的手抬起又收回。
要走的,又放不下。
这段畸形关系的土壤本该贫瘠且干裂,却挣扎长出一朵最纯白烈焰的花苞,但太过弱小,无法抵挡狂风暴雨的侵袭和昼夜不替的黑暗,心血浇注,作唯一养分。
他不能守住情人的本份,就像尝过很好的甜,再难以吃下冰冷的苦。
可是他不能永远留在宁明炔身边,做一个见不了光的万千情人之一,宁明炔会结婚生子,会和别的女人睡一张床,如果他毫无廉耻或许可以自我催眠,但是他有。
讽刺的是他有,不仅有完全未泯灭的廉耻,还有爱,或许以后还有因爱所生的妒。
他不想之后痛苦收场,也想留住最后一点自尊。
手机响了,电话里的声音是大街小巷传遍的影帝:安曜,我这里有一些东西,想给你看看。
我很忙,安曜显得很冷淡:不想看。
你会想的,阮见声摇晃高脚杯里的红酒:你不想知道宁总的家,长什么样子么?
打蛇打七寸,罂粟花的香一步步勾引懵懂的少年,跳入饮鸩止渴的陷阱。
他们约在郊外一个非常清静的咖啡馆,青葱树林环绕,一杯拉布奇诺就是八十块起,虽然安曜并不喜欢阮见声,但不得不承认,青草郁郁里的白色座椅,衬得他面冠如玉。
坐,公众场合的阮见声还是翩翩风度的影帝:喝点什么?
什么都不用,你要说什么?
给他一杯柠檬水,我要一杯美式。
阮见声大量眼前的男孩,比起三年前的稚气与怯懦,如今像只破淤泥而出的莲,看样子是在宁明炔身边过得很好。
一沓照片丢在桌上:看看吧,这才是宁总正大光明的家。
莫斯科的纷飞大雪,壁炉燃烧正旺,大高加索犬在男人脚下乖巧匍匐,忠心护主,铁门紧闭的庄园,一眼只能望见房子的边檐。
你不用质疑照片的真实性,阮见声好心提醒:宁总是中俄混血你是知道的;
他的家族在俄罗斯也是很有名望的,再如何也是钟鸣鼎食,这些都是在外网报道上可以查到的照片;
当然,除了最后一张。
最后一张,庄园的花园里,雪步难行,宁明炔伸手搀扶着差点摔倒的女士,两人对视一笑,绅士又般配。
报道里说那是他的未婚妻,阮见声喝完最后一口咖啡,看见安曜的脸色越发满意:不日将会完婚。
安曜,你想做第三者吗?
我不信,男孩脸上近乎透明的笑容是最后一点惨烈的掩饰:我要自己去问他。
可以,阮见声拿起外套起身要走:不过提醒你一下,最好不要下午打,因为炔少下午的飞机回俄罗斯见他的未婚妻,商议订婚,不信的话,你可以试一试。
我对你没有恶意,阮见声眼神怜悯,像看一只被主人抛弃的小狗:是你抢了我的位置,我只是出于好心和公平,对你说出实情。
安曜坐上公交摇摇晃晃回到学校,蹲在学院门口不停打开,再关上手机。
宁明炔的电话烂熟于心,滚瓜烂熟的号码正着倒着能都一字不差地背出来。
要打吗?
白雪公主吃下苹果是被蒙蔽,毒是不会死人的,会致死的,只有自己不想活。
您好,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阮见声一直很坏,但这件事上没有骗他。
办公室的门还是敲开了。
老师,安曜把申请表和同意书轻轻放在桌上:什么时候可以走?
下个月中旬,辅导员很高兴他能想通:签证什么的,学校会出面协助你办好。
谢谢老师。
留给他的时间,只剩一个月了。
宁明炔出接机口时司机已经等在门来,一起来的还有他父亲好友的小女儿照片上那个漂亮的女郎。
Давно не виделись, брат.(好久不见,哥哥)
说中文,宁明炔摸摸她的头发:你又不是不会。
这里是俄罗斯,塔西娅朝他吐吐舌头:你有多久没说俄语了,是不是都忘了?
叔叔呢?
在你家的酒窖。
边走边开机,无数条微信和电话里,安曜的未接却显得格外明显从来都是宁明炔联系他,安曜从不主动给自己打电话。
立刻回了过去,还是只响两秒就接的迅速:先生?
安安,管家接过行李推在前面:有什么事吗?
没事,说出的话还是妥帖的好听:就是想您了,您手机下午没电了吗?
不是,我在飞机上,熟视无睹塔西娅八卦的目光:我回俄罗斯处理点事,安安乖,叔叔半个月后就回来。
订婚仪式应该非常盛大,要花费半个月之久。
好的,我等您,叔叔再见。
幻想中的星火,还是没有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