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开学强程兰给周程打了几次电话,没有别的事,就是催他考托福,準备明年出国。
一开始,周程尝试用别的话题打断母亲,但是程兰是一如既往的强势和目的明确,坚持让周程出国。
周程从小到大都格外听话,但是这一次他想自己做主,他想参加高考,上他自己喜欢的学校。
他不是不想和母亲商量,而是母亲跟本没有给他商量的机会。
后来他忍不住发了火。当时他自己愣住了,母亲也愣住了,挂了电话后就没再联系。
“周程,你很聪明,出国的好处不用我多说。你母亲是委托了关系让你来我的班,而我也受恩于你母亲,所以你母亲的意思我要传达到”
李利是个很理性现实的班主任,她为人师这麽多年看过太多,也熟谙一中这种“关系户”制度,在顺从与随波逐流中她选择了中和。
“老师,您也不想让我参加高考吗?”周程很无奈,他并不期望自己因为家庭背景获得比其他学生的优先权,他只是想像其他普通学生一样,十年磨一剑,靠自己博命运。
“我没有权力回答这个问题,但是我有一个中和的方法提供给你”李利取下了自己的黑框眼睛,揉了揉眉心,可以看的出来这位老师的操劳。
“什麽?”周程知道他得解决与母亲的关系僵持。程兰学识高出生好,有得一手经商经验,是个不折不扣的女强人。程兰很强势,做得出直接切断周程学费与生活费来源的举措。
“你听你母亲的话,先把托福报名考了,这对你来说并不是坏事而且难度也不大,后面再和母亲商量,懂吗?”
李利的意思是让周程先把托福通过,来缓和关系,然后继续读高三,交由时间慢慢和程兰商量。周程能力强,即使不高考,他的竞赛资格也足够保送不错的高校。
“以退为进,我明白老师”周程理解了李利是尊重他的,他谢过老师转身下了楼,脚步都是轻快的。
他瞅了一眼周围没人,掏出手机给阑渡发消息。
秋使:阑渡,你收拾完了吗?
深空天体:?你也带了手机,我手机是走流程申请的。
秋使:大家都带了,不信你在小群问问。
深空天体:……
秋使:一起吃饭?
阑渡看了一眼时间,才五点不到,太早了,他手中的题还没做完。他本来“不”都已经打出来了,但是又想起自己发火的事。
深空天体:好
夏离(二)
“我和你说件事”阑渡挑了个角落的位置,时间还早,食堂人不多。周程和阑渡相对而坐,他刚坐下,就听阑渡有些犹豫似的开口。
“怎麽?”周程有点惊讶,他的这位好同桌兼新室友基本没有主动说起过什麽。
“我,我有抑郁症,并且有一些伴随症状,有的时候不能很好的控制自己的情绪,可能会伤害到周围的人。今天向你发火,对不起。”阑渡用筷子戳着餐盘里的土豆,可怜的土豆块本来就被食堂阿姨煮的有些烂,现在更是成了一团。
“没事儿,我都忘了,再说了你那根本就不算发火”和我比起来的话。
“你不嫌弃我,不觉得我矫情?”阑渡被确诊为抑郁症时,他自己都不相信。初中的时候他也向周围同学坦白,可是换来的更多是嘲笑和疏远。后来他就选择自己默默地吃药複诊,控制不好情绪,那就少和别人接触就好了。
“你为什麽会这麽想?抑郁症和所有其他的病症一样,而且是身体和心理双重的疾病。我们是朋友,应该互相理解才对。如果真的要有什麽,我只觉得,很心疼。”周程认真地盯着阑渡的脸,他没有动筷子。
“嗯?”阑渡停下筷子,擡起头。周程目光坚定,定定的看着他。
“我早就有感觉,觉得你本来不是这样的人,你总有保留,悲观又疏离。我不是可怜你,我只是觉得心疼。”心疼你年少独立,一路辛苦;心疼你害怕伤害别人,刻意疏远。可是我又不能问你,因为你会退缩,我只能等着你自己说。
阑渡没有想到周程会这麽说,他以为自己隐藏的很好,从来周围的人只是看到了他的疏远与独立。他身边没有知心的朋友,也没有可以信任的亲长,所有的一切他只能自己扛着。蓦地,阑渡红了眼眶,他快速地抿了抿嘴唇,长长的睫毛垂了下来,他在憋眼泪。
“哎,你别哭啊,我是不是说错了什麽,对不起,对不起”周程不知所措起来,他连忙站起来,跑到阑渡旁边,翻兜找纸巾。
“傻瓜”温暖包围了周程,他被忽然站起来的阑渡抱住了。“谢谢你,我的好朋友”阑渡的气息轻轻地吐在周程耳边,周程在阑渡看不到的背面微微睁大了眼睛。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