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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最近忙不忙?来我家吃饭吧,我……”
“好”不等阑渡把话说完,周程回答的很坚定,“你把地址发给我,我明天来。”
“嗯,好。”阑渡声音闷闷地,压着一点情绪,他是缩在被窝里打的电话。
电话一挂断,阑渡就忍不住哭了出来,即使一个人他也没哭出声,用被子蒙着头,湿润了床单。
嗡嗡,手机重新震动了起来,来电显示:小太阳。
阑渡吸了吸鼻子,带着鼻音接了起来:“喂?还有事没说完嘛,是不是没空……”
“开门”只是两个简短的字。、
阑渡慌了,但他也不管了,随便把手机扔在床上,赤着脚就往门口跑去。
“你,你怎麽来了?”
未言,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我很想你,你知道吗?很想很想。”周程把人搂在怀里,抱的很紧,紧到阑渡觉得快要踹不过气了,但是又很安心。
“呜——”还没收住的眼泪又重新涌出来,,阑渡觉得自己这二十五年来,都没这个冬天能哭。
周程就着这拥抱的姿势,把人面对面抱了起来,阑渡没有穿鞋,他害怕人着凉。
“你为什麽还要回来啊?走了不好吗……”阑渡窝在人颈窝,贪念这温暖,暂时搁置着理性。
你为什麽要回来呢?走了没有牵绊不好吗?你知不知道我甚至连活着为了什麽都不知道啊……
周程不语,只是轻轻拍着阑渡的背,任由他把委屈和泪水留在自己的肩头。
似乎是意识到自己的失控,阑渡隐忍地抽噎了一声,从周程身上爬起来,也不说话,拉着人往卧室去。
阑渡的卧室还有淡淡的烟味儿,白色的床头柜上散落着好几包空了的烟盒,周程一眼就看到了上面散落的蓝色安眠药片。心疼,心很疼,周程闭了闭眼,他就知道阑渡过得不可能好。
只是,这些还没结束,阑渡的目的不是让周程看见自己其少数没有收拾整洁的卧室。
他蹲在床前,拉开床下面的储存格,两个大的抽屉式的隔层,里面满满的都是药盒,周程不用看,都知道,无一例外全部是抗抑郁的药物。
阑渡回头看周程,连眼角都是红色的,一滴泪水挂不住光滑的皮肤,滚落下来。但是阑渡没有停下,他拽了一把周程把他按坐在自己床边,然后赌气似的,开始翻衣柜。
阑渡的衣柜很整洁,但是此刻他顾不上别的,他把衣服全部掏出来,随便堆在床上,动作不停,直到他从衣柜深处翻出一个密封好的大袋子,很明显的十字——这是一沓有了年份的X光片。
阑渡略显暴力地拆开密封的袋子,把光片连同白色的报告单一起倒出来,这个过程,任凭他十分克制,眼泪也止不住地往下滚。
“你看,这,这是我的心髒检查,只是X光片……”阑渡哭没有声音,但是他没办法控制声音的哽咽,他现在血液上涌,只想周程看清楚自己的状况。
“我这是遗传病,天生的心血管狭窄,你,你知道阑雅为什麽会猝死吗?我们都是遗传……”
周程手里拿起检验单,一个字都没跳过,可看着看着眼眶就红了,他喉结滚了又滚,压制着情绪。
“哥哥……”一开口尽是嘶哑。
“还有,这些精神类药物,我吃了多少我自己都数不清,我,我还做了MECT,我现在甚至连刚刚看过的书,都记不住内容……我,我不知道我能不能坚持下去,我什麽也没有了啊……”就这样,我已经没有任何价值了,我连自己的生命都掌控不了,你还回来,还来接近我又有什麽意义呢……
这七年来,每一个冬天,每一个夏天,每一次离开的时候,阑渡都想过结束生命。可是每一次,他都又活了下来,总有地方在需要他。
字字泣血,这是平静冰冷下,掩盖的伤疤。
阑渡像是疯了一样,把自己这些所有的不堪一次性揭开,他要吓退周程。是的,他很想很想要周程,很想要周程回来,可是不能啊,怎麽能这麽自私呢……
冷冬的寒没能放过任何一个人,高墙也阻挡不了,从一个心髒共享到另外一个心髒,周程的心被剜出一个血洞。可是,他不能停,也不能阻止,他得让阑渡自己走过来。
隔着一个窄小的过道,两个人一坐一站,彼此无言,相望都是通红的眼。
像是无声的对峙,一个人等着离开,一个人等着走来。可相爱,终究是要一方的妥协,尤其是,伸出手的一方是如此的温柔和温暖。
“哥哥,过来,来我身边。”周程把检查单放在床上,站了起来。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