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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夜里,江佑厘只敬了一轮酒,每杯没有斟满,也没有喝得很干净,然后便假借上厕所之名上了楼,钻进了自己这三周暂住的房间里。
所幸大伯家年夜饭出席的亲属人数更是庞大,一楼客厅里的说笑声从未间断,而江佑厘在这个家庭里本就是个空降来的可有可无的存在,假装上了很久的厕所以后,很快就被所有人抛在脑后了。
他今天胃没有不舒服,只是微醺,洗完澡刷完牙,换上新的黑T和黑色短裤,躺进床里迷迷糊糊地翻看了两页《小象斯莫》。
第二十一页被妈妈画得十分好看,小象斯莫依靠在一棵树上,在树荫里舒服地瞌睡,怀里还抱着一颗红色的、圆圆的苹果。
配文道:“小象斯莫依偎在小树怀里,被小树的影子温柔抱住,也摘到了和曾经很多个梦里一样的香甜苹果。”
江佑厘打了个小小的酒嗝。陆惟森现在就像是他的小树,曾经是遥远的月亮,后来是另一只同看日落的小象,逐渐变成他故事里的全部。
他忽然无比想听到陆惟森的声音,不然心里会和胃里一样空落落的,终于忍不住拿过手机,準备给陆惟森打电话,心里祈祷着不会打扰到他编程。
没想到还没等他拨打出那串倒背如流的号码,陆惟森的电话就率先打了进来。他一骨碌翻过身来,迫不及待地接听电话,把手机叩到耳边,小声地叫“陆惟森”。
“厘厘。”陆惟森第一次用了无比亲昵的名字叫他,电话那边好似能听见轻微的风声,“我在窗外。”
酒意使反应迟钝了几分,江佑厘才刚从新的称谓中品出甜蜜的欣喜,就要消化更加複杂的信息。他缓缓“啊”了一声,揉着眼睛的手跟着停顿,问:“……哪个窗外?”
陆惟森轻笑:“你大伯家的窗外。”他语气很平淡,听上去却莫名温柔到了极点,“你努力爬起来,打开窗子给我看一眼。”
十几秒后,江佑厘终于勉强按下了自己此刻在做梦或者出现了幻觉的想法,将信将疑地走到窗边,动作不太利落地打开窗子往外看。
他的男朋友陆惟森,本该在千里以外气温为零度的沉市冬季里被他想念着的陆惟森,正穿着干净的灰白色衬衫,笔挺颀长地站在别墅小区院落里的槟榔树下、几簇粉色小花旁边,被十九度的夜风吹拂起几缕额前碎发,单手插兜,另一只手将手机举在没戴助听器的耳旁,正仰脸望向他。
“你……”江佑厘愣在原地,手指下意识抠着窗沿,“怎麽找到这里的?”
“你前天在电话里给我念了好多遍地址。”
江佑厘和他遥遥对视,根本不舍得眨眼:“你怎麽真的来了……”
“我想你。”陆惟森回答他。
二楼窗户被啪得关上,江佑厘抓起衬衫外套沖出了房间,穿过楼梯长廊,绕到另一边,噔噔噔跑下去,直奔后门,一气呵成溜了出去。
陆惟森握着手机,听见电话那边江佑厘发出小动物一样撒欢沖撞的声音,更加意识到自己刚结束的三十余小时的火车车程是值得的。他本想只来楼下看江佑厘一眼,但当江佑厘真的奔向他时,他却没有任何办法开口阻拦。
任由江佑厘推开后门小跑向他,携着春天小花的味道,在涯市近乎夏日的温度里无所顾忌地、坚定地、急切地扑进了他怀里。
“陆惟森!”
江佑厘两只胳膊抱紧他的腰身,仰起脸看他,眼睛很亮,脸蛋是粉红色的,讲话带着一点醉意使然的鼻音,“你住哪里?”
“旁边的青旅,选了一家环境比较好的。”陆惟森擡手捋顺江佑厘被风吹乱的刘海,“不用担心。”
“你带我去吧。”江佑厘真诚地说,“我今天喝了酒,但是没有喝醉,现在不是耍酒疯……我想亲亲你。”
“不和家里人在一起了吗?”陆惟森问。
“不了,已经和他们吃过饭了。”江佑厘摇摇头,“你也是我的家人,我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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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惟森有一种自己蓄意把江佑厘给拐跑了的感觉,即便他本意全然并非如此。一进单间青旅的房门,他们的嘴唇就贴到了一起。
随后江佑厘把陆惟森按坐在了房间内的沙发上,像个小树懒一样跨坐上去,眼睛亮亮的,凑过去亲了亲陆惟森的下巴。陆惟森应该是洗过澡才去见他的,身上的木质调气息里揉着些大概是青旅沐浴露里的淡淡果香。
陆惟森轻轻揉了揉他的头发,目色温和又好似情难自禁,就这麽安静地看了他一会儿,又擡手揽住他,倾身过来亲他的脸和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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