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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引楼这时却觉得,柳岸多了那道疤反而看起来更有魄力了。
赫连的脸当年在梅山也是排得有名有号的,尽管柳岸像他,但相由心生,相处下来久了,祝引楼已经不会常常想起两个人有多相像了。
柳岸眉宇间更多的是细腻的温敛,尽管不动声色,也能让人感觉到他的克制隐忍和高傲,但让人觉得平易近人,忍不住想和对方说说话的那类人。
“买了这式多,怎么拿回去还是个问题。”祝引楼身子偏开,从对方的身躯下避了出来。
“我已经想好法子了,仙君尽管放心买就是了。”
接着又逛了将近一个时辰,祝引楼实在精疲力尽了,两人才去取屏风。
正当祝引楼实在想不到怎么将这堆东西搬回去时,柳岸拉着一辆板车过来了。
“这是,去哪里讨得的?”祝引楼顿时又有了精神。
“同一个货郎购置来的,来,把东西都搬上去。”
柳岸走了一天这时候还是干劲十足,没一会儿板车就被占去了大半面积,他又从一堆杂货里找出一块麻布叠好铺在空余处,并让祝引楼坐上去。
祝引楼看着这车,也没匹拉车用的马,光是拉着这车上山就够累了,何况还多一个人上去,他连忙拒绝。
柳岸却不折不饶的,还夸大其词道:“仙君再推辞,天色就晚了,到时候这山外有个豺狼虎豹什么的,跑起来岂不是更麻烦。”
“哪有这么夸张,我走的都比这车快。”
柳岸又和对方磨了几个来回,最终还是说服不了对方,只能暂时作罢了。
果不其然,出了这山镇刚刚往山里走没多远,祝引楼就跟不上了,直感两腿发抖得打紧。
柳岸这会儿也不劝了,过去直接把人背到了板车上。
“地儿挺湿的,这里还挺干。”祝引楼尴尬道,但也没再拒绝,抱着膝盖在板车上一角缩成一团。
柳岸也没敢发表意见,只是点了点头表示认同,“喝点水吧。”
“哦。”祝引楼接过对方递过来的水葫芦,仰起头就往嘴里灌。
柳岸站在车前看着,只是看到对方张嘴时露出的一小截牙齿,感觉对方好像还是个孩童似的。
“白主喝点吗。”祝引楼闷了一口就把葫芦递了回去。
柳岸一手接过葫芦,一手自然而然地替对方擦去了下巴上的水渍,然后才自己也仰头喝了一口。
整个过程祝引楼没怎么反抗,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发生了那就算了。
多了祝引楼,柳岸拉车的速度自然也放慢了一点儿,倒不是觉得多重,只是怕车上的人摔下去。
祝引楼腿脚是轻松了,可心里还是沉重得很,他扒着扶栏,突然想到一个点子:“不能叫一清二楚出来来拉我们吗?”
柳岸皱眉一想,“倒也可以,不过这山上还有其他人……”
“也是,吓到别人就不好了。”祝引楼若有所思。
“吓到人不说,那两小鬼好吃懒做的,估计这会儿,早早就睡下了。”柳岸无奈的摇了摇头。
“他们也用进食吗?”
“既然是活物,自然要吃的。”
祝引楼想象不到,柳岸就解释说:“既生在我体中,自然吃我的血肉了。”
原本祝引楼只是想调动一下氛围,结果却知道了什么秘密一样。
到半山腰时,霞光已经披过了整个山头,祝引楼身着的白衣好似镀了一层金,温煦柔和的余光穿透林叶间隙投射在山间小道上。
四只輮轮轧着疏密不均的草地走过,祝引楼已经被对方说服,放宽了心坐在车上,靠着一堆杂货望着山间美景,心想自己少说也活了近千年,却已经忘乎了是否有过像现在一样,心无牵挂的看云卷云舒。
正当祝引楼想说点什么的时候,车突然停了下来。
“怎么了?”祝引楼转身问前人。
柳岸摘下肩上的挂绳,“前面有个老人家。”
祝引楼一看还真是,两人急匆匆的就上前一探了究竟。
看到两人过来,那老叟便激动的招了招手,示意两人快过来。
过去一看,原来是个独足老翁被山上猎户的铁闸咬住腿了,柳岸二话没说就徒手将铁闸打开了。
感谢之余,这老叟对着祝引楼的脸看了看,突然又是一激动脸道:“引楼贤侄?!”
祝引楼和柳岸面面相觑,老叟又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说:“我是高伯啊,我以前去过坪洲找你义叔,你不记得了?!”
“高伯伯!?”
对方这么一说,祝引楼就想起来了,虽然已经是几百年前的事了,但祝引楼还是有些许印象的,面前这老叟似乎是某一民地的土地公。
两人立马客套寒暄了几句,祝引楼又问对方从何而来要去何处。
一提到这,老叟便指了指地上的一摞纸道:“老头我啊,前两日刚到此地准备购些体面的礼用物,接着听闻这山上有一樵夫擅字画,便上山来求书一二,准备几日后让犬子送上诸天去。”
祝引楼听不因果,只能试着断章取义道:“哦?这令公子是逢上喜事了?”
“嗐!都有都有。”高老叟摆手笑了笑,“老头我做了上千年土地了,好在犬子争气在天上做了个文贤。”
说着,高老叟还激动的拍了拍自己缺了半截的腿,“这不,过几日就是上尊大婚的日子了,我特意讨几个好字给犬子送去,以备庆礼……”
“等等。”祝引楼突然脸色一凝,“高伯伯您说谁要大婚了?”
“上尊啊。”
柳岸看了祝引楼一眼,又神色复杂的看向老叟。
高老叟以为对方没听明白,又重复了一遍:“上尊赫连啊。”
第八十六章 原因
“您老这是从何处得到的消息呢?”柳岸梗着心,替祝引楼问了出来。
高老叟指了指天,“这全天下能收到通灵的都看到喜讯了啊。”
“是近期的事吗?”柳岸又问。
“我想想,好像有几天了吧,大家都赶忙着备贺礼呢。”高老叟一副美滋滋的样子,“老头我还没上过诸天呢,说不准上尊大亲之时,我也能上去见见世面。”
后面祝引楼也不记得自己还说了什么,两人挥别老叟后,祝引楼有些失神的坐回了板车上,一路没再怎么说过话。
柳岸自然能了却一切,但什么也没说,安安静静的拉着人往回走。
天边最后一抹霞色全然被暮色吞尽时,两人也才来到了河边。
“过不去了。”祝引楼说。
“待会我一件一件拿过河就好。”柳岸向对方伸出手,“下来吧。“
祝引楼借对方力稳当的下了车,柳岸便一件一件的开始把东西往河对面运,祝引楼过了桥后也没马上回去,而是坐在河岸边发神。
直到柳岸把最后一件东西送回去后,祝引楼才跟着起了身。
“饿了吗。”柳岸过来接他。
祝引楼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但却说的是困了。
“吃点东西早点睡下吧。“柳岸看了看头顶上空一眼,“明天前去看看吧。”
“去哪?“
柳岸抬起手想拍拍对方,最后还是落了下来,“耳听为虚,自己去看了才知道。”
“都过去了。“
“过不去。”
祝引楼说不清这会儿是什么感觉,他一直以为自己和赫连算得上是不再有任何瓜葛,也不会再对彼此抱有什么期待了,甚至不会再去想起这个人了,可听到这种消息时,还是会心头一震。
“我不想再见他。”祝引楼垂眸,强硬的语气里尽显失落。
柳岸目光晦暗,“那就不见,到张榜处看完就回来。”
“我上去不了。”
“有我在。”
祝引楼两手紧握成拳,慢慢的点下了头说:“看看也无妨。”
“说的也是。”柳岸脑热的将人搂入怀里,轻轻地抱了了片刻就立刻放开。
祝引楼没余力跟对方拉扯了,两人沉默着进了山洞后,祝引楼就早早躺下了,他还以为自己会睡不着,结果倒头就睡。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