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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送到这里吧。”林雪河却拒绝了。
“明天你走的时候我不知道有没有起床。下来一趟太累了,到时候也去窗户边看看,说不定还能看到你的车呢。我住得高,能看得很远。”
他把睡袍往上提了提,双手攥着,刚上了几个台阶,听见身后的人说等一等,“怎么了?”
“今天是愚人节……”
他转头对陆崇笑了一下,“那是要说愚人节快乐吗?”
“……嗯。”陆崇说,“其实偶尔开玩笑,恶作剧也没关系,只要不是真心的,就不会伤害到任何人。”
他一路过来总想到林氏家主说的,林雪河父亲的死亡。
如果是童言无忌导致的悲剧,林雪河也一定很后悔。那时候林流还活着,他们为什么不用[祝福]去解除呢?反而把一切怪罪在一个尚未懂事的孩子身上。
此后只要提起[神谕],大家就都会想到,那是个杀害了自己父亲的血族,当然都会畏惧他,远离他。
那一次童言无忌,变成了林雪河余生都要背负的代价。
陆崇觉得这样太不公平。
但又或许,是他还不知道全部的真相。
“我只是想说,别因为你的伴生能力过得不快乐。那又不是你的全部。”他也对林雪河笑了一下,带着有些刻意的安慰。
“反正跟你待在一起的时候,我没有害怕过。”
林雪河攥着睡袍的手放开了,然后一级一级地下来,站在能和他平视的台阶上说,“如果我没有[神谕],也不存在和你的婚约,只是想和这里断绝关系,离开血族自由生活。你会带我走吗?”
陆崇怔住。可并没有留给他回答的时间,林雪河接着又说,“我只是随便问问。”
“家主是很通情达理的。只要我听他的话,他就不会对我做什么过分的事。”
他望着面前的人类,用稚嫩的手心轻轻抚摸他的脸颊。
“陆崇。”像是最后一次说这两个字,他念得很慢。
“很高兴见过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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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夜晚,陆崇坐在台阶上,脑内沸腾的思绪没有片刻停息。
他在单亲家庭里长大,小时候性格内向,长大了才好一点,内心正义感和边界感同样强烈,遇到这种时刻就更加难以抉择。
理智上,他知道自己并没有资格随便插手别人的生活。更何况他自我要求还是挺高的,什么时间只要插手了就要负责到底。
可他又能怎么负责呢?以他的年纪阅历,不见得有那个本事。偏偏打心底里,他觉得不能就这样离开。很难受,总还想做点什么。
林雪河并没有要求他做任何事。可他就是会忍不住地想,那笑容是不是很勉强?如果真的可以忍受留下的生活,那一开始就不会想尽办法地离家出走了吧。
听话才会被通情达理地对待。那要是不听话呢?会有什么过分的事发生吗?
林雪河那些模棱两可的话,比简单直白的诉苦更能在人心里留下痕迹。
他就这么坐到天亮,毫无困意,像座无法停止思考的雕像。一直到林卡西走进塔里,才抬起头来。
“你还不走。”林卡西说。
她年纪不大,脸盘还带着点圆润的婴儿肥,语气倒是很老练。
整栋建筑里只住着一位,她过来必定是找林雪河的,看上去神色还有些匆忙。陆崇问,“出什么事了?”
她说,“秦宴来了。”
“姓秦?谁啊,血族吗?”他昨晚听林氏家主提了两句秦半山的事,短时间内对这个姓氏都没有正面印象,“来找林雪河吗?找他干什么?”
“……”
多管闲事。林卡西无语地扁嘴。
“来求婚的。”
第22章
“求婚,跟谁求婚?”一整晚没睡,他脑子锈得不是一星半点,看着林卡西说,“跟你啊?你成年了吗?”
“……”
林卡西都懒得给他一个关爱傻子的眼神,绕过他往楼上去找林雪河。
陆崇这才反应过来,都是冲着林雪河的。
……不是。那个秦什么,来跟林雪河求婚?凭什么?
都已经跟他有婚约了,怎么这又来一个求婚的?
等等,他刚刚得知了跟他有婚约的不是林雪河。
虽然但是……可话又说回来……
太乱了。
陆崇缓冲了一分钟,拿出手机跟学校请假。
他不能走。起码得把关系捋顺了,看清楚是怎么个事儿再说。
向来满勤的学生在老师心里很有信誉,他请假不难。倒是闻人霍发了消息问他什么时候回学校,似乎还惦记着能跟林雪河再见面。
他没顾上回。因为昨晚刚见过且不欢而散的林氏家主也进来了,看见他眉头一皱,“你怎么还不走?车就在外面。”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