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确实,如今废太子失踪,靖王爷生死未卜,肃王可谓时运亨通啊!
燕君听着最后那人的话,夹菜的手一顿,他本想出声追问时,那桌上的另一人抢了他的话。
靖王爷不是只受了些小伤吗?怎会变成生死未卜?
诶,你有所不知,最初说是些小伤,只是为了安抚民心,前不久我好友从安北回来,说萧王爷正在以重金为靖王寻神医。
怎会这样?诶,废太子失踪,靖王生死未卜,听闻陛下的身子骨也不行了,若是让那肃王继位,这大梁也真的算完了啊!
燕君听着那人的感慨,心中早已乱作一团。数日前他就听闻梁琛不慎受伤,不过是些小伤,怎这才几日便生死未卜了呢!
一旁的春芜见人呆坐不动,轻柔地喊道:公子,公子。
燕君回过神,用异常担忧的眼神看着春芜道:我我想去趟安北。
春芜愣了愣,随即轻笑一声:去吧!公子早该去了。
她陪了这人两年,见过他的恣意与意气风发,也为此心动过。然而她也见过他的思念至极,抱着酒壶一声声喊着梁琛的模样,所以她选择了与之为友。
这人早已情根深种,奈何他不自知,也不愿知。如今两年了,这人终于选择了去面对他的感情,她为他而高兴。
做好了决定,燕君也没有太过纠结,他先是去寻好去安北的车队,再回到临时租的院子内整理自己的衣物,把这一切做完,已是月上柳梢头,他只好辗转反侧地浅睡了一晚,等第二天晨时再出发。
次日一早,春芜把人送到城门前。
燕君接过春芜手中的包袱,看着她再次询问:你确定不同我一起走吗?
如今乱世当道,他实在不放心让春芜独自一人。但春芜摇摇头答:不了,我挺喜欢这里的,想在此地多留几日,等我腻了再去寻你吧!
听她这样说,燕君也就没有过多勉强,他从怀中掏出林家赠予他的令牌,递给春芜:这是林家令牌,你若是遇到难处,可去这城中任意一家林家铺子寻求帮助,他们都会助你的。
春芜低头看着手中的令牌,眼眶微热。这人真的很好,只要与之相处过,很难不动心,可惜这人的心早已属于他人。
好了。春芜整理好情绪,收下令牌道:时辰也不早了,快去吧!
燕君点点头,最后抱了抱春芜,转身往车队的方向走去。
其实他与春芜的结伴完全是一个意外,那时他从靖王府逃出来,刚出城便遇上了正打算去游历大梁的春芜。
在这种时局下,一位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能生出这种想法,实在让人钦佩。燕君欣赏她,春芜也需一人与之同行,于是两人一拍即合,成为这个世界的第一对驴友。
只是,人与人之间终有一别,两年的相知相伴,也到了说再见的这一刻。
走到车队边上,一位长相粗犷的中年男子指着春芜问燕君:兄弟,那是你娘子吗?
燕君回头看了眼春芜逐渐远去的身影答:嗯,不过我们才成婚不久。
为了保护春芜的安全,燕君认下了这个身份,不过这也不是他第一次这样做,这两年为了避免一些身份上的困扰,他与春芜时而夫妻,时而兄妹的相称过来。
看出来了。那男子拍了拍燕君的肩膀,你娘子看你时,眼里全是爱慕与不舍,这只有新婚才这样,哪像我与我家那婆娘,简直两看相厌。
燕君笑了笑,没有接这人的话。其实他隐隐约约中能感觉到春芜对他的心意,只是春芜未表达,他也不会去点破,毕竟他们之间的关系,挚友最为适合。
那人应该是有些话痨,也没等燕君回答,拽着他继续问:诶,兄弟,你说你才成婚,不在家好好陪美娇娘,去安北那等混乱之地作甚?
燕君大抵也是无聊,顺着那人的话答:是啊,新婚燕尔,谁不想在家好好陪妻子呢,可那安北有对我很重要的事情,让我不得不去。
重要的事情?那人继续追问:何事?
燕君看着安北的方向答:寻一个人。
何人?
一个对我很重要的人。
*
远在数千里外的安北萧家军营内。
梁琛披着黑色的外衣,半敞着白色里衣正靠在床头看兵书。透过里衣,里面是一层白布缠裹着他矫健的身子,而白布下则是那触目惊心的伤口。
看了一会儿,梁琛感觉有些乏力,他准备躺下时,兵书却从手中滑落到地上,他想歪出身子去捡,哪知他刚提了口气,这不争气的身子就开始造反。
咳咳咳
正当他用力地大咳时,营帐的门帘被人从外面用力掀开,他难受地抬起头看了一眼,进来的人是萧霖。
萧霖见他因咳嗽更显苍白的面色,端着药连忙走到床边道:你还要不要命了?伤得这般严重还敢乱动。
梁琛靠在床头无力地朝萧霖笑了笑:咳咳书掉了,我想捡。
看他这般虚弱的模样,萧霖把本想责怪的话全咽了回去,最后只能深深叹口气后,把药放在床头,替他捡起书。
从前怎不见你这般爱读书。萧霖边吐槽,边把书递给他。
梁琛接过书,却没有接这个话,而是反问:太子如何了?
萧霖眼神暗了暗,坐在床边答:怎能好,梁粟一心想将人置于死地,若不是若不是
回想起前不久见到梁宣的模样,萧霖到现在都还心有余悸。当时的梁宣浑身是伤,身上没有一块好地方,就连呼吸都已经十分薄弱了,若不是六皇子梁翰拼命将人送来军营,这世间大概没有梁宣此人了。
梁琛叹了口气后道:梁粟如今行事越发狂妄了,我怀疑可能是因为陛下的身子快不行了。
梁琛想起一年前他出征离京那日,明德帝伛偻着身体,站在高耸的城墙上为他送行助威,他就明显感觉明德帝已呈颓败之态。
萧霖听见他的话,拧起眉头道:倘若是这样,那这天下要大乱了。
梁琛也跟着皱起眉头,明德帝还没死,梁粟行事就这般嚣张,若明德帝不在了,那后果不敢相信。
好了好了,萧霖把床头的药端起递给他,你现在的首要任务是养好身子,而不是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梁琛含笑着接过药,直接一口气喝完,等口中全部弥散着苦味时,他不禁又想起那个夜,思念起那个人。
人,寻得怎么样了?梁琛把碗递给萧霖问。
他虽没有点名道姓,但萧霖明白他说的谁,于是没好气道:你总惦记那般薄情之人作甚?
萧霖话刚落,梁琛的眼底尽显失落,萧霖张了张嘴,硬生生缓下语气:我已经让人把你命不久矣的消息传出去了,他若对你有些情,这两日自然会出现,若
后面的话萧霖没有说出口,但是梁琛明白他想说什么,那人若是对他无情,他们之间,大概是此生不会再见了。
你也是个傻子,既然舍不得,当初干嘛放人走?萧霖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看着梁琛。
梁琛苦笑答:他已经发现了我的心思,我留不住他的。
当初都留不住,如今怎能出现呢?萧霖反问。
梁琛仰头看着他,语气十分肯定答:当时我虽留不住他,但我可以感觉到,他心里有我。
萧霖无言,听梁琛话里的意思,这两人明明是两情相悦,却偏偏搞成了虐恋情深,简直不可理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