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并没有将此事解释予这陌路仙友听的心思,只沉默地又一次持剑袭向了破道。
秦念久见他不作声,还道是那杀千刀的玉烟宗为了考验弟子,什么灵器都没给就将他们派来对付破道了,当即气结,心中暗骂什么狗屁宗门,莫不是瞧这群宗徒不顺眼,才遣他来送死的吧?!
再度躲开了破道袭来的利爪,他心里一边骂着,将黑伞往臂间一夹,口中怒喝一声裂雷君临,便故技重施地又唤来了天火。
转生一遭,连个踏实觉都没能睡成,这能召天火的法诀倒是短短一夜间便用了三次,还越用越熟练,其威力也貌似增强了不少。
金钟外的两个少年眼睁睁地看着天火雷爆燃亮了大半个天际,呼啸着径直劈下,钻入了金钟之内,不禁面面相觑。
金钟之内的傅断水亦略略有些讶然,第一次侧目看向了那召来天火的黑纱蒙面人。天火雷爆?这不是一道无效的伪诀么?
分不清耳畔炸响的是雷声还是龙吟,分裂开来的数道天火犹如火龙般张开了巨口,直冲破道而去
却犹如泥牛入江海,尽数没进了它的身体里,没能掀起半点涟漪,唯有四围溢满的毒瘴被烧开了道道裂隙。
好,这下秦念久宣告自己彻底没辙了。
没有灵器作辅,左手受伤无法掐诀,天火无用,亦不能完全现出真身与那破道搏命或者他可以?左右他们这般量级的两个邪祟斗将起来,金钟内外的玉烟宗弟子也很难留得命在
那他为什么不干脆直接甩下这本与他无关的烂摊子,一走了之?
他只是回人世一趟,来敛骨以求入轮回的不是吗?
何苦要跟这与自己无冤无仇的僵尸王缠斗,兴许还要赔上性命,断了自己得来不易入轮回的机会那边正试图拿流云缚桎梏住破道的谈风月,满打满算也与他相识不过三日,更别提傅断水这似与他有着杀身之仇的玉烟宗人
一念起,如第一根雨丝从盖顶乌云中落下,一滴,一点,随即在心间细密地连成了雨幕。
就如同那股陡然袭来的饥饿感一样,这念头十足陌生得令他心悸,甚至教他不受控地往后小退了一步。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看向了谈风月。
不看则已,一看便恰好瞧见他猛地咳出了一口粉色的血沫,显然是毒已伤及肺腑,而一旁的傅断水也好不到哪儿去,手中那柄与心骨结了契的灵剑已经哀哀清鸣了起来,彰示着主人的虚弱。
这一地老弱病残的,怎么他娘的怎么走得掉啊?!
一霎便驱散了那陌生的念头,秦念久拿手背狠狠敲着前额,试图找出一个能保全众人、诛灭破道的万全之法。
僵尸王,说白了也就是厉害些的僵尸,僵尸,半属人半属鬼,阴司不收,天地不容,是靠着心中一口执怨撑起的形体
执怨!
解了执怨,没了支撑,它不就灰飞烟灭了么!
要怎么才能替一只不知来历的僵尸解怨
僵尸,僵尸,半属人半属鬼半属人半属人!
执可空造出幻梦魇境
脑中不过一个闪念,秦念久猛地跃向空中,却不是冲着那破道而去,而是袭向了正站在它身后的谈风月。
谈风月猝然一惊,来不急思考这阴魂是失心疯了还是突然跳反了,甚至没来得及后撤,就见那蕴着煞气的锋利伞尖一勾一划,将自己的衣袖割开了一个裂口。
心道这大概就是不成功便成仁了吧,秦念久将黑伞一扔,伸手接住了从谈风月袖中掉出的灵匣。
意识到了这阴魂是想做什么,谈风月惊异更甚,银扇一横,正欲调转攻势拦住他,就见他已单手打开了那灵匣,将那对能魇人造梦的眼珠攥在了手里。
配合点,不然就一把火烧了你!秦念久恨声抓着那眼珠,全然没理会试图阻拦自己的谈风月和状况外的傅断水,眼见着破道向他冲来也不闪不避,而是紧捏着那对眼珠,一反身直直撞向了它。
谈风月使出了全力也只来得及抓住他的衣袂,紧接着就被一股不知由何而来的引力摄住了动作、拽入了一片纯白的虚空。
叶尽逐瞠目结舌地看着方才还在眼前的整座金钟顷刻间失去了踪影。一同不知所踪还有那被限制其中的弥天毒瘴,和本该在里面打斗着的三人一僵,只剩下了一片被毒瘴侵蚀过后的荒凉焦土,
他平日里惯会咋呼的,此刻倒是不嚎了,一拽同样呆住了的叶云停,这?
金钟呢,那么大个金钟呢?不是,他们师兄呢,那么大个师兄呢?!
不知道怎么回事,先静观其变。叶云停回神得挺快,转头看了看那两个面色已逐渐恢复红润,气息也逐渐平缓下来的同门,若过了一刻钟大师兄还没有消息,便掐碎命符,通知宗门。
人就这么消失了,天地茫茫不知何处寻,叶尽逐只能点头,好。
第二十三章
睁眼,手边沉烟香雾缕缕流落,转头,窗外遍山皑皑白雪盖苍翠。
被窗棂分割成块的明朗晴空映入眼帘,有朗朗诵读声、剑气破空之声自外面远远传来,隐隐夹着几句单薄轻软的笑语,却又瞧不清人影。
这是哪里?
谈风月稳了稳被那股引力拽乱的心神,终于看清了自己正站在一间由青竹搭成的小屋中。屋中没有旁人,只有那莽莽撞撞、做事不计后果的秦姓阴魂背对着他,正两手撑着窗沿,探头探脑地朝窗外看。
一忆起他方才是怎么想也不想地就拿了那眼珠往破道身上撞,谈风月心间便燃起了股暗火,跨步上前,一把揪住了那阴魂的后领,你难道就不怕
哎别扯别扯!秦念久忙喊,一边心急火燎地回过了头,来错地方了,快
两人声音同时一顿,都被对方的模样吓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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