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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惊愕过甚,齐齐转头,只见宫不妄一身红衣如火,长眉如黛,两瓣红唇润泽如梅,唇角轻轻勾着,是一副他们在青远时从未得见过的、异常生动的模样。

日头太晒,她将手掌置于额上,以手遮阳,视线望向生云台的那端,似嗔似笑地道:有消息要同你说,却到处寻不到你,你倒好啊,连徒弟的功课都不顾了,反在这里闲观沧海!

两人愣怔地看着她,僵僵循她的视线望过去,只见一道白影长身玉立,正站在生云台边际,近乎融到了云里。

早已习惯了自家师弟的寡言,宫不妄自顾走向他,方才首宗那边来讯,你猜怎么?

她红唇微扬,几分庆幸,几分不屑,道出了那自玉烟首宗传来的新讯,那先前成日游手好闲的谈君迎,竟还先你一步飞升了!

第一百零二章

绕山的云雾蒸腾翻涌,聚起又散开。

宫不妄仪态矜持地以手遮挡着日光,与自宗师弟错身前行,一齐去寻正在梅林中温习功课的衡间。

时值苦夏,融融暖阳烤得人筋骨泛懒,连聚沧山巅常年积下的厚雪都消融了数寸。她足下簌簌踏雪,自顾傲然走在前头,嘴旁仍挂着谈君迎飞升一事,谁能想到呢

毕竟这样令人筋骨酥懒的时节,连小妖异怪大都蛰伏不动,害得各宗修者无事可做他们的师尊秦逢趁得空,便闭关修炼去了,只留了道虚影在复晓堂中监管宗内事务;徐晏清有友人来访,留了他在宗内小住,成日与之相谈铸剑之法,不亦乐乎;衡间日日潜心钻研功法,稳扎稳打,颇有长进;她则常窝在房中躲日光,闲闲为青远画些平安驱邪符;至于其他各宗各派么他们观世甚少与别宗来往,也不知他们都正忙些什么,想来该也是一派闲适吧唯有谈君迎飞升一事不胫而走,属实难得有件新奇事可谈。

说起谈君迎,她总不屑。想他不过仗着自己有几分天赋,便成日好逸恶劳、不务正事,到头来竟能先众人一步飞升她秀眉一挑,兀地笑了一声,我记着他之前不是总自吹自擂,说自己出生时祥云漫天,怕是神仙托生该不会是真的吧?

不然以他那股懒散的劲头,怎能有法子修成飞升?

只是不屑归不屑,她却总不自觉地在意着师弟对此的反应,屡屡回头看他,试图自他的眼角唇边寻见些细微的情绪,师弟你觉着呢?

但想当然地,秦念久面上并无任何情绪。

仿佛全不在意这条新讯一般,他的面上眼中皆如同一池静水毫无波澜,亦如同阔然无际一片荒野平川,毫无起伏。只是不知怎么,却忽有股细如微风的茫然感轻轻拂过了心底,转息便又没了踪迹。

并没去深究那抹异样,他显露出的只有漠然,听了宫不妄发问才答:或许。

宫不妄原还心道他兴许会有些别样的反应,却见他平静如常也是,他毕竟无情。她凤眸微微一黯,很快便又兴味不减地接着猜测了起来:抑或是承了他师尊留下来的什么机缘?我听闻月隐仙翁的洞府中藏有秘宝无数

秦念久听她说着,神色仍是淡漠,仍是惜字如金:或许。

宫不妄难得听他接话接得这么勤,忍不住微微扬起了唇,转而又想到他只在与谈君迎相关的事上才会这般上心,唇角的那抹笑意便淡了去,重新换回了不屑,啧,总不能是用了什么禁术。

秦念久语气不变,却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他不会。

宫不妄手掌隔在额前,因而没能捕捉见他那一刹蹙起的眉,却被他冷冷的这一答给噎住了话音,

她明知道他只会刻板地道出心中所想,此言不过是客观地在评判谈君迎是否会修习禁术,并无半分维护之意,却难免还是被这声斩钉截铁的否定惹得一阵不悦

眼能得见师姐表情微僵,却觉察不出她心绪,秦念久只自若地淡声续道:修习禁术乃逆天之举,万不可能凭此得道飞升。修者功德易攒,仙缘难遇,谈君迎其人虽行事无状,修为却高,功德数亦早已修满,若得幸偶遇仙缘,飞升也并不为奇。

听着他这样冷静且漠然地谈论起谈君迎飞升之事,仿佛那人不是与他自幼同长起来、与他同出生入死的竹马,而只像是个与他毫不相干的生人一般,宫不妄唇角弧度愈发僵硬了几分,心间原本的那份不悦忽而化作了些许悲凉,无不敷衍地匆匆揭过了话题:哈,那倒也是。

缭绕交缠的细腻心思一时起、一时落,终不过是为相思。奈何她所思之人却是无心。

曾经她只觉得那谈君迎成日言行无忌地黏着自宗师弟,端的是没点傲骨、没点脸皮,徒惹人生厌,可现下她却颇感几分兔死狐悲地同情起了他来。

遥想当年谈君迎还在时,他那样哄闹,又强要与她师弟形影不离,日子久了,时常令人错觉后者身上也沾染了些微人味,不似本身那般不近人情,而如今她师弟再不出山,再不见谈君迎,身上那丝人味亦再寻不着了。相别三年不见,就连她都对那谈君迎生出了几分怀念,三不五时还会向人打听打听他的近况,而师弟却是连谈君迎三字都再不曾主动提起过,偶然听旁人提起时,表现也再淡漠不过,仿佛早将他忘却了一般。

哪怕是对着空谷高声大喊,都能听见声声回音,而若是将一腔情意赋予秦念久却是永远也得不到回应。

心中情思渐化忧思,宫不妄红唇一抿,转开了头去,不再看秦念久。半晌,才以气音低低叹出了两字:木头。

梅林藏于山腰幽深处,雪中苍绿拥万红。

眼前红梅花开成片,宫不妄匆匆将脑中纷杂情绪胡乱塞至心底,如同红烟一缕般掠到了正埋头画阵的衡间身后,拿凉如寒冰的银烟杆一贴他的小脸,小师伯携你师尊来检查功课了!可有躲闲偷懒?

衡间盘腿坐在雪地上,画阵画得正入神,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吓得一个激灵,直直跳起来,酸麻的两腿又是一软,差点没跌上一跤,嘴里却只顾着急忙慌地道:小心小心小心!别踩着了!

宫不妄被他这副手忙脚乱之态逗得莞尔,适时拽住了他的手臂,没让他跌下去,又垂眼一看,方才看见他面前的地上散落着各样作设阵用的琐碎灵器,不禁好笑地挑了挑眉:怎弄得这样杂乱,不知道的还当你是在这儿摆摊呢。

这衡间赶忙站稳,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脑,我这就收拾!

不急。余光瞧见迟来一步的秦念久已坐到了石桌旁,宫不妄便不由分说地将衡间也拽了过去,按他坐下,东西散在那儿也丢不了,还是先歇会儿吧。你这几日勤学,眼眶都熬青了难看得很。

说着,她信手一拂红袖,便凭空布出了一桌热气升腾的茶水来。

知道小师伯这是在关怀自己,衡间咧嘴一笑,老老实实地坐定了,又从袖中掏出了几个小纸包来置于桌上,是他自己背书时拿来解馋的小零嘴,前几日得空,我便渍了些糖梅

到底是少年口味,那纸包中糖多梅少,渍得梅子湿软黏腻,宫不妄倒也没露出嫌弃之色,大方地拈出一块来尝了,还给出了中肯的评价:滋味尚可,配茶不错。

衡间便笑开了怀。

日光朗朗,清风揉着花香袭人,宫不妄抿着烫口的热茶,与衡间谈起天来。所聊的虽还是那谈君迎飞升之事,却不同于与秦念久,衡间总能适时地搭上她的话,与她相谈甚欢,不时还能冒出几句精妙的玩笑话来,逗得她阵阵发笑,笑音如同风中梅瓣般纷扬飘远。

他们越聊越漫无边际,或嗔或笑,字字句句,全如缥缈烟云擦过了秦念久耳际。他只闲坐在旁,捧着茶杯却不饮,看花,花却入眼不入心。

他知道寻常人家赏花,总是能赏出些心得意趣,吟得出诗、作得出对,但这花景落在了他眼中却只有一片虚无。仿佛一切声音、画面、想法、情绪都被一层厚厚白雾阻隔在外了般,他的心间唯有茫茫一片,万物皆空,万事皆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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