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俭今天傍晚五点半就回家了,往常都是和小伙伴们玩到六点才依依惜别,但今天是他的六岁生日。
在他五岁生日的时候,爸爸低下身,一边抚摸他的头一边许诺说:“小俭,等你满六岁的时候呢,爸爸给你买一个很大很大的蛋糕,和时光西饼屋里面那种一模一样。而且等你满了六岁,就可以像其他小朋友一样上学了。”爸爸说这话时眼里满是温柔与期待,而且自从陈俭记事起,就一直是爸爸承担起长辈的责任,因此他对爸爸有种深深的依赖与信任。
但是他很还是很机敏地问:“那为什么我现在不能有蛋糕,为什么现在不能去上学呢?”
他说这话时极其紧张地,不敢抬起头正视父亲,只敢瞥一眼然后垂下眼,活像一只羸弱的小兔子。他在这一瞥里不小心窥见了父亲的歉意,但是还是决定把话说完:“小美每天都要去上课,而且她和我一样大。”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底气也不足。
爸爸没有和妈妈一样不耐烦,他又摸了摸陈俭的头,解释:“小美是去上幼儿园和课外班,但是明年你们就可以一起去上小学了。”
他说完又亲了亲陈俭的额头,仿佛这是一个极为郑重的承诺,而且他一定会实现。
陈俭整整一年都在期待今天的到来,他还很兴奋地在和小伙伴告别时大声喊:“我明天就可以和你们一起上学啦!”声音大得让周围的人都向他投去了眼光,但是他毫不在意,仍旧一脸骄傲地昂起了头,往家的方向跑起来。
他和伙伴们一般在广场上玩,这里够宽阔,而且绿植很多,他可以钻进去和小伙伴玩捉迷藏。不过他藏起来的机会不多,更多时候为了让伙伴们开心,他主动当那个找人的人,然后花些时间在这个宽阔的广场里找人。
这种时候大家都会把自己的信息素收起来,避免被别人闻到。
捉迷藏时陈俭通常作为会规定某一个范围,大家只能在这个范围内活动,但为了不被人抓到总有人会违反规定。
他也偶尔会生气地要求自己也躲一回,因为在夏天来来回回地找人实在太累太晒了。他经常躲在一颗迎春花树下,这颗迎春花树在春天会开出黄色的小小的花,而且它被打理成球状,在夏天,垂下的枝条能很好地隐藏一个五六岁的孩童。不知道是陈俭躲得太好还是小伙伴根本不愿意找他,每次陈俭被蚊子叮得受不了了才从迎春花里爬出来。然后他会去找其他躲起来的小伙伴,很轻松地就能把他们找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倒是很有一番小聪明,也很擅长察言观色。
不过他不总是这么得意,因为其他人要上幼儿园要上小学,他们总是对此有很多话要聊,比如今天在幼儿园玩了什么游戏,吃了什么零食,或者今天小学的小卖部新进了什么玩具,一切一切在小孩子看来很值得炫耀的东西都是他们的谈资。而且在他们意识到陈俭融入不了这些话题的时候,谈起这些的频率就变高了。陈俭也不明白为什么他们会这样做,明明他们是一起玩的好伙伴,为什么自己会受到孤立。
后来他终于想明白了,这或许是出于人天生的恶意,或许是因为他实在太好欺负了。总之这并非一群人的错,更多是他一个人的错。谁让你这么好欺负呢?
不过这都是他后来才想明白的道理,在当下,陈俭还是想要努力维持这样畸形的友谊的。
方式之一就是变得和他们一样。虽然在陈俭宣布自己也能上学后有人不满地“嗤”了一声,但是陈俭不想在意。
他放开了腿往家里跑,把广场上熙熙攘攘的人群抛在后面,把伙伴的不屑抛在后面,把一切可能阻碍他的东西抛在后面。
他一边跑一边兴奋地想,会不会等他回到家,发现家里异常地关了灯,等自己一走进屋子里,生日歌就会响起,然后爸爸会推着载着生日蛋糕的小推车走到他面前,平时不怎么关心他的妈妈也会温柔地弯下腰摸陈俭的头,让陈俭许愿,最后他们三个等陈俭许完愿之后,一起把蜡烛吹灭。第二天,陈俭背着新书包,在小朋友们羡慕的眼神中踏进学校。
一切就像电视里演的一样完美。
虽然陈俭家里并没有电视机,不过他总有点小聪明。他在和小美玩的时候,会悄悄对小美说“看会电视休息下吧”,然后假装听不到小美说的“妈妈不让我周末看电视”,继续怂恿小美开电视。
这样的伎俩瞒不过大人。小美妈妈不喜欢陈俭,但是没怎么表现在明面上,只嘱咐小美不要再和陈俭玩了。
但是小孩又不是大人的附庸,小孩当然有自己的想法,也有自己决定的权利。虽然大人总是故意忽略这些,但是这并不妨碍小孩偶尔违背大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所以陈俭和小美的友情维持到了现在,只是陈俭很明白,自己不能再要求看会电视了。
陈俭跑回家只用了15分钟,期间差点被车撞到一次,车里面的人探头骂了一句,不过这些都破坏不了陈俭的好心情。
他气喘吁吁地在单元楼下停下休息了一会,尽量不让自己看起来很期待。他慢慢走上楼梯,路过小美家,这时小美还在上课外班没有回来。
其实住在这种单元楼的,家里可能并不是十分富裕,但是小美妈妈有远见,送孩子去上这样那样的课外班,让陈俭很羡慕很羡慕。他甚至想过,要是自己的妈妈也能这样就好了。然而事实是,哪一天陈俭妈对陈俭稍微和颜悦色一点,陈俭都得感天动地。
一口气爬上顶楼,陈俭家就是这半个房间,另外半个被房东改成了天台,搭了个架子种丝瓜。因为是顶楼,又只有其他单间一半大小,所以租金便宜了一大半。
陈俭从门口的砖头下拿出钥匙,打开门,所期待的一切都没有发生,屋子和以前一样,什么都没变。唯一可庆幸的是屋子里没有浓郁的芒果味,说明今天母亲没有带人回来。
陈俭还是失望到要哭了,没有什么能比一整年的期待落空更让这个年纪的小孩子遭受巨大打击。
但是陈俭很快就安慰好了自己,忘记了生日也没关系,没有生日蛋糕也没关系,爸爸妈妈已经过得很难了。
要是不能去读书呢?陈俭没有再细想下去。
他稍微休息了一会,把堆在角落的一堆碗给洗了。打开水龙头就是温水,这倒不是因为单元楼有供应热水的缘故,而是因为这里是顶楼,蓄水池里的水已经被太阳晒得够热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洗完碗后陈俭又把家里打扫得干净又整齐,期待有人进屋时能夸一下他的懂事。陈俭一直很懂事,这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的,但是他从来没有被夸过。
他等啊等,期间因为听到脚步声打开了门一次,却只看到瘸了一条腿的房东老爷爷上顶楼摘丝瓜。于是他主动帮了忙,因为他十分担心房东爷爷会摔倒。
即便如此,房东爷爷还是执意一拐一拐地走上去,并数了数丝瓜的数量,确保丝瓜没有变少之后,打量了陈俭几眼,接过陈俭为他摘的丝瓜,一瘸一拐地下楼了。
他这次仍旧没有说谢谢。
陈俭在屋子里等了一会,看着夕阳慢慢沉下去,像要被溺死在林立的高楼中。渐渐地余晖也褪去,死寂顺着陈俭的脊背蜿蜒而上。
陈俭打了个冷战,从床底下拿出一盘蚊香点燃,橘红色的一个小点在没开灯的房间里尤为显眼。
过了会他下楼去找小美玩,他本来想过是拿着一块蛋糕去的。
小美家这时正在吃晚饭,陈俭知道这时打扰人家不好,就打算上楼,但他的眼睛实在离不开电视里变幻的画面。
小美爸爸笑着说:“陈俭,你爸爸妈妈这么晚还没回来啊。”明明只是一句平常的话,但是在这样的日子里让陈俭尤其伤心。
小美妈妈和小美都看着陈俭,但是因为妈妈在身边,小美没有和陈俭打招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小美爸爸又无视小美妈妈的眼神,热情地问:“你要不要先来我们家吃点?”
陈俭没说话,摇了摇头就打算走,又被小美爸爸叫住。
“你和小美都是beta,平时要是能玩在一起要互相照顾啊。”小美的爸爸妈妈都是beta,基因决定他们生出来的小孩也只能是beta。
陈俭点点头,并由此推测出小美爸爸并不知道妻子不让女儿和自己玩的事,也推测出小美爸爸算是大人里少有的好人。
他转身,还没走几步,眼角余光就瞥见小美爸爸起身把门“砰”地一声摔上了。
楼道里的灯坏了。陈俭在黑暗中摸索着上楼,思索着刚刚的一番话,然后推翻了“小美爸爸是好人”的定论。
他走了没几步,在台阶上坐下,并不想那么快回到空无一人的家。他抠着小腿上的蚊子包,用指甲掐出一个“十”字,又数了数全身上下有几个蚊子包。
楼道里死一般的寂静。
好孤独。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陈俭没等多久就在楼道口听到了熟悉的高跟鞋蹬在地上的声音,很有节奏,也很让陈俭紧张。
终于那个女人走到了陈俭面前,拿起手电筒粗鲁地照着陈俭的脸,烦躁地问:“你不在家待着跑这坐着干嘛?有病?”
陈俭本来昏昏欲睡,意识不太清醒地听到高跟鞋的声音,还以为是做梦。这下他闻到了熟悉的芒果味,不由得屏住了呼吸,揉揉惺忪的眼,对妈妈答非所问地说:“家里没米了,我没有做饭。”
女人抓着他的胳膊把他从冰凉的地上提起来,又开始骂骂咧咧:“你们爷儿俩就没有让我省心过。你爹呢?还没回来?整天挣不了几个钱,就是个窝囊废……”陈俭挣脱了手臂。
楼道里隔音不好,有人在一楼吵架,其他人在六楼都能听见。她说这话时,小美爸爸把门打开了,突然的灯光刺激得陈俭睁不开眼,他逆着光看过去,只能看到小美爸爸光着上半身,油腻腻地对着他们娘儿俩笑。
陈俭觉得这人的眼神也像他的上半身一样光着。
好恶心。
陈俭忍着反胃的感觉催促妈妈快往上走,却发现妈妈拿出她一贯对别的男人的笑,柔媚地跟小美爸爸打招呼。
“吃过饭啦?”
“嗯,吃过了,没饱。”
陈俭觉得这对话不对劲,但又说不上哪里不对劲,只是胃里的恶心感越来越强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终于忍不住,对着小美爸爸的方向“yue”了一声,用余光观察妈妈的反应。
她没什么反应。
于是陈俭自以为狠厉地眼睛向上瞟,抬起头让对面的人看清他的表情,活像一只有怨气的僵尸。果然小美爸爸愣了一下,随即冷下脸来,把门关上了。
关门声没刚刚那么大。
陈俭得意了一小会,跟上妈妈的步伐,小声说:“今天我生日。”
妈妈还是没反应,高跟鞋在楼道砰砰作响,陈俭的心也砰砰作响。
他想或许是自己的声音太小了,于是他清了清嗓子,大着胆子问:“妈妈,我什么时候能去读书?”
妈妈似乎有一瞬间的停顿,回头盯着陈俭。陈俭被盯得不自在,右手开始无意识地挠大腿,仿佛很痒。可是那里没有蚊子包,小腿才有。
良久,陈俭妈收回目光,长长叹了一口气。
直到回家,两人再没说过话。
回到家张琳先把高跟鞋甩掉,然后打开灯,从床头柜里拿出一瓶花露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个家里只有一张床支在客厅里,对面有一张小沙发,陈俭就睡那里。沙发面前还有一张折叠的小桌子,吃饭用。从床尾的旁边的门进去是个小厨房,窄得很。厕所在阳台,虽然算公用的,但是一般人才不会跑到顶楼上厕所呢。
张琳拿起花露水往陈俭大腿上喷,又拉着他原地转了个圈,看他还有没有其他蚊子包。果然。于是又往他小腿上喷了花露水。
陈俭小腿上的蚊子包已经被挠破皮了,一喷花露水,就像有东西在咬着那块肉,齿牙楔进皮肉,有点刺痛,又有点痒。陈俭不习惯和张琳这样亲密,而且小腿又有点痒,便又挣脱了,低下身挠起痒来。
张琳没说什么,放下花露水就把灯关了,然后只打开了床头的台灯,勉强能看清东西。
陈俭不是很习惯和张琳待在一起,尤其是他受不了这股芒果味,于是他打开窗,又拉上纱窗。不想纱窗破了一个很大的洞,堵不上,会有蚊子进来。于是陈俭只好认命地又关上了所有的窗。
张琳打着手电筒打开米缸,嘱咐陈俭好好在家里待着,就下楼去借米了。
陈俭担心她去找小美爸爸,所以在张琳出去后,把门虚掩着,拿了钥匙偷偷跟着下去了。
幸好张琳只是去问房东要米。房东老婆先说自己家米也不多了,然后用一个小碗装了米出来给张琳。
张琳热情地道过谢,上楼。
陈俭担心被妈妈看到,于是猫着腰,步子却迈得大,一步三阶地静悄悄跑回了家。
张琳开始做饭,并嘱咐陈俭把碗还回去。陈俭松了一口气似的拿着碗,飞跑着下楼,不料脚下一空摔了下去,碗脱手而出,“啪”的一声粉身碎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陈俭的手肘处摔破了皮,膝盖也是,他先看了看自己的伤口,然后把碎片一片一片捡起来捧在手心里,在心里思忖着要怎么和妈妈解释。
他可以撒一个小谎,说自己鞋带送了系鞋带,把碗放在一边,突然跑出来一只猫把碗打碎了。
兴许他这样可以少挨点骂。他总是会搞砸这些本可以做好的事,但是总是出差错,让他不禁怀疑自己是否智商不太正常。
他慢吞吞地敲开门,等张琳打开门后默默把碎片从身后拿出来,也不说话,一双眼睛胆怯地向上瞟,又很快低下头去。
陈俭的一双眼睛滴溜溜地圆,却是很浅的琥珀色,让人可以一下看到他眼底的东西。他的头也生得好,圆乎乎的,很可爱。
他是个长相可称虎头虎脑的孩子,按理说应该会被很多人喜欢,然而事实恰恰相反。
张琳问他怎么回事,他支支吾吾地说:“摔……摔了一跤。”先前想好的谎话此刻却没用上。
张琳又叹了口气,却没发脾气,把他拉过去打量了一下,丢了句“今晚洗澡小心点”就又回到了厨房。
陈俭盯着她的背影,猜她今天应该赚了不少钱,或是遇到了个不错的客人。
已经是晚上八点半,他们还没做好晚饭。张琳正在为只有昨天的剩菜犯愁,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走到阳台上去摘丝瓜。
陈俭跟在她屁股后面提醒:“那个爷爷今天来数了一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张琳责怪地看他一下,说:“你不说出去,谁知道是我们摘的。”
陈俭不吭声了,回到自己的小沙发上窝成一团,看着外面黑魆魆的天数着数,想着爸爸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他渐渐眯上了眼睛,却还是强撑着让自己清醒着。
终于,沉重的脚步声在楼道里响起。他一骨碌从沙发上弹起来,光着脚就奔了出去,在最后一个台阶上见到了爸爸。
他手上没有拿任何东西,脸的一边高高肿起,全身上下的衣服皱巴巴的,整个人看起来狼狈得很。
陈俭跑下去扑在陈佰民的怀里,小声说:“爸爸,今天我生日。”
陈佰民和去年一样,带着歉意说:“对不起啊小俭,爸爸……今天没有买,明天补给你,好吗?”
这可真是一个意外之喜!
陈俭幸福地用脸蹭了蹭陈佰民的大手,完全不顾父亲的手有多脏,用很可爱的语气说:“谢谢爸爸!”
他们手牵手回了家,陈俭在台阶上一跳一跳。可是那个女人见了这样子并不开心,她把丝瓜汤端出来,又端了两个盛了粥的碗,把多的那一碗给了陈俭,却重重地放下去,砸出很响一声。
陈佰民有点尴尬,陈俭却把自己那碗挪到陈佰民面前,并说:“爸爸快去洗个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说完到厨房里拿出一个更小的碗,盛了点粥回到沙发上。这粥很稀,不如叫米汤。
张琳看着并排坐在沙发上的两父子,气不打一出来,出口即是:“你天天在外面做的什么事啊,这么晚回来,儿子被你照顾成什么样了。”
陈佰民脾气向来好,解释说:“今天……拳场有人出高价赌比赛。”
他在一个不太正规的地下拳场做陪练,偶尔也上场打比赛。打比赛时,观众下赌注,赢的那一方可以从里面抽五成出来。
陈佰民是个beta,身材在beta里算高大的,别人对他又用不了信息素压制,所以在拳场里很如鱼得水。
张琳还是不肯罢休,继续讽刺:“你倒是找了个正经职业,我嘛,做什么都让人瞧不起,出去卖也没别人……”
“当着小孩的面,你说够了没有!”陈佰民难得打断她一次。
“哼……今天他生日,你少发脾气。”张琳这会倒是记起今天是陈俭的生日了。
整个屋子里陷入死一般的沉寂,三个人连吃饭都尽量不发出声音。
陈俭知道张琳虽然厌恶陈佰民,但是她对这个男人还是很惧怕的,然而陈佰民不会对她使用暴力,所以她究竟在惧怕什么,陈俭很容易就猜出来了。
张琳是经过亲戚介绍和陈佰民结婚的,起初张琳对这个木讷的丈夫谈不上满意,但也绝对称不上讨厌。一直到他们生活得够久,矛盾都爆发出来了,张琳这时候发现丈夫越来越不行,才知道媒人对张琳隐瞒了陈佰民的缺陷,而自己的父母明知如此仍旧为了一笔可观的彩礼钱把自己嫁了过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张琳当然不可能用自己的牺牲让所有人如愿以偿,她开始自毁性的报复。在接下来两年内,她艳名远扬。
她根本不知道,这样的报复方式根本无济于事,甚至非常愚蠢。更何况,不管是在怎样的社会,不管部分男性是否也有生育能力,女人天生就背负一层枷锁。
倘若她是个男孩,那么她的父母应该是绞尽脑汁想“今天是去卖肾还是卖血来凑彩礼钱呢”而非“我得估量估量我闺女能值多少钱”。
倘若她是个男孩,哪怕她玩得再花,人们见了她也只会调侃一句“风流”而非用不堪入耳的下流话极尽侮辱之能。当然,张琳做的事应当受谴责,只是不论男人还是女人,都会对她有更高的道德要求。
而且她太傻了,总以为自己能得到完美的爱情,像童话故事里高贵的王子身骑白马救出了落难公主,然后两人从此幸福地生活在了一起。
于是张琳玩着玩着就交出了真心,想和一个富二代私奔,富二代当然不可能为了一个女人放弃自己应得的一切,拒绝了。最后他的头颅被这个女人用砍骨头专用的刀砍了下来,当年四里八方都说这个女人的心思如何歹毒,把站在她身后逼迫她的人摘得干干净净。仿佛所有人都为她编织了一个美梦,只有她不知好歹,偏要拐进一条死胡同。
你看,只有真正的公主才能得到命运的眷顾,在众人艳羡的目光中奔向幸福的结局。这并非因为她的反抗或努力,而是因为她的身份就该得到这些。
这个女人当时已经怀孕,于是大家又纷纷猜测孩子的爹是谁。此时,她一直受辱的丈夫站了出来,带着她永远逃离了他生活了半辈子的故乡。
光看这个故事的后半段,这个丈夫完全就是一个别人眼里的大冤种,可是没关系,只要他是他妻子眼里的英雄就好。
然而非常可惜,在张琳眼中,她这一辈子只能有一个英雄。并且非常不幸,哪怕那个富二代再怎么对她不好,她仍旧将他奉为自己的神。
爱情真是可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么这位丈夫就心安理得地戴好绿帽子,做好大冤种吧!
他们离开封闭的小镇,去到摩登的首都。可是他们不论从身份还是能力来说,都与这里格格不入,尤其是在首都严重排外的隐形政策下。
没有人规定不能接收外来人口,但人人都知道怎么区别对待外来人口。没有人规定外来人和本地人竞争同一个岗位时应该优先考虑谁,但人人都知道应该选择哪一个。
所以像陈俭父母这样的人是很难在首都生活下去的,可是他们早就抛弃了故乡,故乡也早就杀死了他们。他们在这里定居,在这里艰难地生存,笨拙地适应这里的规则。
陈佰民起初不让张琳出去找工作,他这时仍有一种所谓的大男子气概,直到他发现自己找不到一份稳定的工作,甚至连自己都很难养活的时候,他妥协了。
于是夫妻俩一个出去接客,一个出去打拳,白天碰不到一起,晚上只搭伙吃个饭,除了仍旧有陈俭这个联系以外,他们更像是合租的室友而非夫妻。
至于陈俭,他只有薄薄的嘴唇和张琳相似,其余一点都不像陈佰民。
当然,他和那个死去的富二代也一点不像。
他的生父,或许曾在某个夜里给过张琳一点慰藉,让她暂时逃离痛苦的现实,可是天一亮他就像灰姑娘一样消失了。
总之,现在陈佰民才是陈俭唯一的父亲。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陈俭从很小的时候就能自己洗澡,他的洗澡流程很简单。淋湿,打上沐浴露,冲洗,平时不到五分钟,但是今天花了半个多小时,期间没有一个人来催过他,或者来问问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不过陈俭自己也很享受,这是他难得能放松的一小段时间。
哪怕这里是首都的“贫民区”,水费也依然很贵。但是张琳很有一套“偷水”的办法。
她把水龙头打开一点点,就会有些许的水滴出,而此时水表根本不动。一个桶在底下放上一天,就能盛满大半桶水。
水流冲过伤口,带来一阵刺痛。
他回到自己的小沙发时,陈佰民已经打起了呼噜,而张琳拿着手机不知道在捣鼓什么。
他窝在沙发里,拿一件陈佰民的外套盖住自己的肚子,盯着窗外的夜空,没过多久就睡了过去。
好浓郁的芒果味,从鼻腔里钻进去,直直到达胃里,仿佛要把胃搅烂。
陈俭突然从黑暗中看到两具交缠的人体,看不清脸。这让他以为自己回到了上一个出租屋。
还是这样的情景,还是浓郁的芒果香,混杂了其他alpha的味道。
陈俭莫名觉得恶心,第一次对自己没有信息素这件事生出点庆幸。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床上的人慢慢回过头,恶狠狠瞪着陈俭,陈俭打了个冷颤,终于忍不住胃里的恶心,吐了出来。
再睁开眼,还是很黑,但是他听到了很不堪的声音。
陈佰民和张琳很少做这种事,想想也能找出很多理由。比如平时太累,比如两人现在已经没了感情,比如陈佰民……
按理说这种事该避着小孩,但是无奈只有一个房间,人的兽欲一来又管不了那么多。
陈俭醒了也没出声,动都没有动一下。
他知道自己的父母感情不好,也知道自己的母亲与别人的母亲很不同,也明白自己或许是个累赘,但是在陈俭亲眼看到母亲把别人带回家之前,他一直以为这些事是可以被解决的。
亲眼看到的时候无异于自己的美梦坍塌,而今再见到这样的场景自己已经无动于衷,只是胃里的恶心感依旧。
他脑子里不断想着以前张琳对他如何不好,以及自己究竟撞多少次见张琳做那种事。
窗外的夜如此沉闷,连星星都很少,只有虫子还在叫。
陈俭感觉这天仿佛要压下来砸死自己,提心吊胆等了很久,等到屋子里一切声音都没了,陈俭才沉沉睡去。
第二天醒来时已是中午,陈佰民和张琳一向出去买点早餐随便应付,从顾不上陈俭。所以陈俭要是醒得早就自己拿一元去楼下买个包子,醒得晚就干脆连午饭一起吃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今天他一反常态买了两个包子,作为昨天没有生日蛋糕的安慰。
今天是周六,小美要上兴趣班上到下午,所以也没人和陈俭一起玩。陈俭自个儿在天台的丝瓜藤下把光斑踩得稀碎,玩了会觉得无趣,就把家里的脏衣服洗了晒在天台。
下午出门的时候,太阳已经躲进云后面了,阳光被掩得严严实实。陈俭今天没有像往常一样期待和小伙伴们见面,因为他很担心他们问起陈俭上学的事。陈俭心知自己一整年的生日愿望都要落空了,除了那个生日蛋糕。但是如果可以去上学的话,他可以这辈子都不再吃蛋糕。
一路走走停停,他在广场的长椅上坐着休息,看着来来往往的,与他毫不相关的路人。
太过无聊的时候,陈俭就观察各色各样的人,反正大人们有大人们的世界,他们也从来不把小孩放在眼里,所以陈俭可以大胆地打量他们。
陈俭观察那在草地上野餐的一家人很久了,几乎每周都能见到他们一家四口在这里,要么野餐,要么单纯散步。幸福对他们来说是很简单的事,陈俭因此很羡慕。
可是他这时还太小,也没有读过书,不知道这就是被称为“幸福”的东西,也不知道可以用什么词来描述这样的场景。
因此他只有单纯的羡慕,像是心里有什么渴望呼之欲出,可是又无法挣脱,一下一下顶着陈俭的心脏,要把心脏冲破。
陈俭在下午四点等到了他的小伙伴们,他们像往常一样捉迷藏,仍旧是陈俭找人。他们说:“陈俭,你要是躲起来,没人能找得到你。所以还是你来找人吧。”
陈俭松了一口气,幸好没人问他上学的事。
他们规定了一个躲猫猫的范围,然后往四面八方跑去。陈俭在余光里看到有两个人跑到了规定的范围之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真的受够这种欺负了,这时就想惩罚一下他们。
于是他没有去找任何人,重新跑到长椅上坐着。
风突然变大了,环境迅速阴冷起来,但是摆摊的人不为所动。
他们的面前摆着一堆玩具,风筝,泡泡机,陀螺。面前还围着一群小朋友。
陈俭每次都装作不经意地走过这些摊位,尽量让自己眼里的渴望不要太明显。可是大人很容易看破小孩子的把戏,于是总有商贩笑着问陈俭要不要买一个,陈俭不好意思地跑开,但是下次还会在摊位前走来走去。
今天,那一家四口买了一个泡泡机,一个陀螺。
有一丝雨滴落在陈俭脖子里,陈俭迷蒙地抬起头,看着天上的乌云快速聚集。
他想起什么似的,也不管小伙伴们,飞一样地往家里跑。
雨下大了,路上的人都暂时找地方躲了起来,而陈俭还在飞奔。
一颗心因为剧烈运动而“扑通扑通”地跳着,声音几欲把耳膜震穿,像有什么真的要破土而出。
回到家时陈俭已经被雨淋了个透,他来不及休息就一口气跑上六楼,一只手却停在砖头前,像在犹豫要不要拿起钥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男人女人的声音和雨声混在一起,仿佛巨大的波浪直直打过来,要将陈俭掀翻。
然而他的心早已经沉了又沉。
他拿出钥匙打开门,然后把门狠狠一摔,像是把他所有的不满都宣泄出来。
芒果味浓到让人几欲作呕,但是陈俭忍着恶心,对床上一脸惊恐的女人解释说:“雨下大了,天台的衣服收一下。”
他冷漠地瞥了眼小美爸爸,这回什么表情都没有,拿了一把伞就夺门而出。
雨很大,但是他必须得去给陈佰民送伞,因为今天上午还是很大的太阳,陈佰民不可能带伞。
他凭借着大概的记忆找到陈佰民工作的拳场,却在门口被保安拦了下来,于是他好声好气地解释了一番,保安面色冰冷地把他挡在外面,转头让人进去找陈佰民。过了会,里面的人说陈佰民今天提前下班了。
陈俭又打着伞,失落地走在回家的路上。他此刻并不想回家,后知后觉地想到刚刚看到了怎样一副景象。
好恶心!好恶心!好恶心!
人恶心,事也恶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陈俭好像又闻到了令人作呕的芒果味,和下雨天的腥味一起将陈俭的胃翻来覆去折磨了一遍,陈俭打着伞蹲在路边,又吐了。
他吃的两个包子已经消化,这时胃里空空,只吐出来些酸水,脑袋还是晕晕的。
好难受……
陈俭稀里糊涂地走到家门口,仍旧没有勇气推开这扇门。
衣服湿乎乎地黏在陈俭身上,鞋子因为泡了水,走一步都能感觉到鞋垫里的水被踩了出来。而且陈俭昨天摔跤受的伤还没好,这下沾了水,隐隐发痛。发梢也在滴水,陈俭甩了甩头,企图把水甩出去。
此刻周围什么声音都没有,只有雨声哗啦啦地,有节奏却莫名让人心慌。
陈俭瞥了一眼天台,发现衣服还没有收进去,可怜地在风雨里飘摇。
今天好大一股腥气,比平时的下雨天还要浓。
陈俭正踌躇着用什么样的表情走进屋子,面前的门突然开了,伴随着一声凄厉的“吱呀”声。
陈俭抬起头,很容易地看到里面满屋子的血腥,和拿着正在淌血的菜刀的陈佰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愣了一下,再往里面看去,里面的男人女人身体还是叠在一起,但是已经毫无生气了。从这个角度,陈俭看到半张带着血污的脸,还有长长的,垂下来的卷发。
视线摇摇晃晃地转到溅了血的半面墙,又回到陈佰民神色复杂的一张脸,和他拿着菜刀微微颤抖的手。
陈俭在放声尖叫出来之前就被陈佰民扯进了屋子,手脚都被束缚住了,挣扎不得。陈佰民利落地反锁了门,一只手捂住陈俭的嘴巴,一只手把他拦腰抱进厨房。
陈佰民手上还有没洗干净的血。
好大的腥气,好恶心,好想吐……
可是陈俭什么都不敢做,他紧张地看着眼前的男人,怕他下一秒手起刀落。陈俭吓傻了一样,发不出声,一双眼睛瞪得更圆。
陈佰民想像往常一样安抚地摸摸他的头,刚伸出手却发现自己手上的血污,便失落地把手在洗得发白的裤子上用力擦了擦,憋着一口气哽咽地安慰陈俭:“小俭别怕,小俭别怕,爸爸送你走……”
然而陈俭此时像失语一样说不出任何话,喉咙发出“啊……啊”的音,就是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陈佰民打开水龙头,把自己的手搓了一遍又一遍,神经兮兮地不断把手放在鼻子下嗅,脸上是从来没有过的凶狠。
他转过身想帮陈俭清洗一下,却没注意收起凶狠的目光,于是陈俭瑟缩了一下身体,想跑出厨房,却被一把抓回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陈俭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陈佰民来不及哄他,只知道一切都要迅速。但是他对待陈俭真的温柔又细心,特意用一块柔软的小方巾,打湿了轻轻地给陈俭擦脸。
这块小方巾上面有一只拿着胡萝卜的白色兔子,是今天买生日蛋糕时老板送给小朋友的。
陈俭眼里的眼泪流尽,他看清了陈佰民眼里的痛苦,还有他饱经风霜的面孔。
陈俭的心仿佛被狠狠揪住,自己也与陈佰民共情,仿佛这辈子最难过的事情就发生在眼前。
然而陈俭太过天真,他不知道上天只是为他写下了故事的开端。这辈子的苦难还有很多,孽海的征途才刚刚开始。
陈佰民换了一套衣服,一手抱起陈俭,一手拿起一个小小的生日蛋糕,然后把门反锁,楼道里响起杂乱的脚步声。
在下楼时,他们遇到了上课回来的小美母女两人。
小美妈妈客套地点点头,打招呼:“下着雨还出去啊。”
陈俭抬头,看到陈佰民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容,回答:“嗯……小孩过生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这话回答得敷衍又漏洞百出,但是成年人才不深究这些。
陈俭最后回头看了一眼小美,发现小美也在看他,他不知怎么地,意识到这场景跟他以前在小美家电视里看过的诀别场景很相似。
再往下一看,陈佰民的后面留下一串血脚印。陈俭很想提醒一句,但是陈佰民捂住他的嘴,似乎怕他会尖叫。
陈佰民冒着雨,东拐西拐把陈俭送到一个福利院门口,然后把蛋糕塞给陈俭,说:“爸爸答应给你的生日蛋糕。”说完眼圈又红了,可是他不能在陈俭面前哭。
陈佰民像以前一样摸摸陈俭的头,蹲下和陈俭平视,郑重地承诺:“在这里等着爸爸,爸爸很快就回来的。”
陈俭对这句话深信不疑,但是就像狗血剧里所有的承诺都不会兑现一样,分别的号角悄悄吹响。他抱着已经被颠坏了的蛋糕,找了个角落乖乖蹲下,看着陈佰民决绝地冲进雨幕里。
他的心此刻突然平静了下来,但是心跳声依然在雨声里大得清晰。
他看着陈佰民的背影,说出今天对陈佰民说的第一句话:“爸爸……”
这也是他来到人世后学会的第一句话。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男人把他们带到一个大别墅里,在今天之前,陈俭以为这样的别墅只存在于电视剧中。
在他们口中的“老爷”没有回来之前,两个人被安排在地下室住,挤在同一张床上。随后,omega被抽取了一管腺液。
“你们现在这里住,等过几天听老爷安排,再给你们分配房间,”男人板着脸吩咐他们,“我是这里的管家,姓刘。”
陈俭听得昏昏欲睡,他虽然对这样的安排并无异议,但还是觉得回到顶楼的小房子里更舒服。
“没有经过允许,你们只能在地下室活动,禁止上楼。”
陈俭和omega乖乖点头,并目送管家高贵地离开。他抱着被子的一角,复盘了两天内发生的所有事,心里还在隐隐期待爸爸能把他接回去。但是自己实在是太累了,连什么时候睡过去都不知道,等他醒过来才知道两份晚餐都被omega吃了。
“晚餐就一人一个面包,再加一碗粥,我没吃饱才吃了你的,你不会介意吧。”omega期待地看着他。
陈俭刚醒,看到眼前陌生的环境还没反应过来,总以为自己一睁开眼还在那个小屋,所以近乎呆滞地盯着omega,一言不发。
omega被他盯得心里发毛,便自顾自地抱怨起来:“我以为这一家这么有钱,会给我们吃些好的呢。”他还不知道这只是达官贵人驯服他们的手段之一。
omega见陈俭还不说话,便上了床,抢过被子的另一角睡下了。陈俭爬到他身边,问:“我们什么时候能出去呢?我爸爸……”
“你还想出去?那你恐怕得等到他们玩腻你了,你就可以出去了。”omega似乎在惊讶于他的天真,说出来的话很难听,却是事实。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别难过了,反正也出不去,”omega看到陈俭立刻耷拉下来的脸,安慰说,“所以我们只能相互扶持。”
陈俭没有回答,抱着自己无精打采地重新躺下。
onega入睡很快,陈俭饿得睡不着。虽然管家叮嘱过不要随便上楼,但是他实在饿得受不了了,而且这么晚了,应该不会遇到什么人吧。陈俭便蹑手蹑脚地下床,为了不发出声音连鞋都没穿,借着窗外的朦胧月光上了楼。
此刻的一楼一个人都没有,只有大厅里的一盏落地灯亮着,旁边的沙发上散落着几本书。
陈俭知道肯定还有人在一楼,而且这个人一定身份不凡。他不想惹事,打定了主意尽快偷了东西回地下室吃。
可就在他摸到厨房,打开冰箱时,厨房的报警器突然响了,漆黑的厨房骤然灯火通明,突然的刺耳的声音让陈俭低低惊呼了一声,随后陈俭感觉到自己的衣领被揪住,然后自己的脚尖已经离开了地面。
从对方高大的身形判断,来者是个Alpha。他长这么大第一次如此近距离接触Alpha,在这之前,他对Alpha天性中的好胜与强大一无所知。
陈俭突然想起妈妈的富二代情人也是Alpha,不止如此,她接的客人也大多是Alpha。
陈俭和父亲是beta,母亲则是信息素为芒果味的omega。不过母亲总是对父子俩是beta的事耿耿于怀。陈俭那时并不明白她为何如此歧视beta,或许她只想单纯想拿这对累赘的父子一起撒撒气,只是恰好两人都是beta罢了。
现在他不禁猜测,张琳可能有什么慕Alpha心理。
对方似乎完全不害怕会把陈俭勒死,看到陈俭一张小脸因为缺氧而变得通红了也没放手,反而更是把他提高了一些,并且像拎一只小狗一样把他拎到了大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听到警报声的管家和佣人都惊慌失措地涌入客厅,然后看到自家少爷粗鲁地把陈俭丢在沙发上,转头恶狠狠地吼:“把这个omega给我丢出去!”
一边的陈俭脑子先比身体反应过来,他知道自己应该先向这个男孩道歉,但是他没法动弹,倒不是因为哪里受了伤,而是因为没有吃晚饭,晕乎乎的。
接着他被管家从沙发上粗鲁地提起来,又被丢在地上,陈俭在一片混乱中抬起头,不想被管家扇了一巴掌,额头硬生生地撞上了桌子。
这一巴掌打得响,但并不很痛。陈俭不敢再动弹了,羸弱地倚在旁边。
管家横在两个小孩中间,活像个劝架的,然后解释陈俭是老爷买回来的。
男孩看了看陈俭的后颈,先是一愣,然后讽刺说:“爸爸什么时候改了性,居然给我找了个毫无用处的beta。”
刘管家自然明白他对什么不满,解释:“不是这个……他是我自作主张带回来的。”
男孩语气稍缓:“那你管好他。”
陈俭却更加委屈了,刚刚男孩打量陈俭后颈的目光让陈俭以为,他是讨厌自己是个上不了台面的beta。
陈俭第一次对自己是个beta这件事生出难堪来,尽管在这之前自己的母亲也对陈俭是个beta这件事冷嘲热讽,而那时陈俭并不觉得自己的性别有何不妥。
陈俭的额头破了点皮,男孩看了他一眼,把管家打发去拿医药箱,拿来以后,男孩明显是要给陈俭亲自上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管家在男孩背过身时用眼神狠狠警告了陈俭一眼,其他的佣人也打算上前接过男孩手中的医用棉。
但是男孩有心悄悄道歉,便烦躁地避开了佣人的手,吩咐说:“你们都滚出去。”
其他人没办法,只好又悄无声息的散了,偌大的客厅只剩陈俭和男孩两个人。
看起来男孩很讨厌别人触碰,也很讨厌一群人聒噪地围成一团。
为了不让男孩更加嫌恶自己,陈俭在被上药时一直紧绷着身体,也不敢用力呼吸,尽量避免碰到男孩。
男孩一边给他上药一边问:“你这么小,就被买了?”
陈俭只点了点头,小心翼翼说:“我昨天过六岁生日了。”
他明明只想说明自己年纪,在男孩听来反而有点像他在讨礼物一样。
男孩想缓解下这个孩子的紧张,嘴角浮现出微微的笑意,也小声说:“我已经过了两个六岁生日了。”
陈俭没有上过幼儿园,也没有受过教育,超过十的数他就不太清楚了,还傻乎乎地问:“那你几岁了?”
“我十二岁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
“不会吧,你没上过学?”男孩这时反应过来,诧异地问陈俭。
陈俭更加不好意思了,在心里做足充分的被再次嘲笑的准备后,重重地点头承认。
然后男孩不说话了,似乎在思忖这什么,恰在这时,陈俭的肚子不争气地叫了起来。他这下更加不好意思了。
男孩帮他把最后一点纱布包好,起身把他拉到厨房的冰箱前,而因为刚刚的遭遇,陈俭往警报器那里看了好几眼。
男孩问他想吃什么,陈俭看着琳琅满目的零食,怎么也决断不了,于是男孩帮他做了选择,拿出一个巴掌大的黄色的蛋糕,说:“生日快乐。”
这是除了爸爸以外,第一个对他说过“生日快乐”的人。
陈俭打开,浓郁的芒果香迎面而来,他有点反胃,但是不敢在男孩面前作呕,怕惹毛了男孩。
他装成很喜欢的样子,乖巧地说句“谢谢”,然后拿起小勺子舀了一大口蛋糕。
“这个叫芒果班戟。”男孩解释。
“谢谢。”陈俭不知道说什么,但是感谢的心情确实有的,并且他完全忘记了男孩刚才拎着他往沙发上丢的事,只记得男孩给了他芒果班戟。像监控一样,前面的记忆会被后面的记忆覆盖,所有人的身份都在好人和坏人之间变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陈俭吃完之后,男孩亲自送他回地下室,并俯身小声道歉:“对不起,我刚刚以为你是小偷才打你的。”
陈俭摇摇头,表示自己没事,无心戳破他的谎言。他明显是嫌恶自己嘛,至于为何这样,陈俭并不愿细究。
男孩向他打听:“就你一个人在这里吗?”
“还有一个omega哥哥。”陈俭斟酌着用词。
男孩继续诱问:“那你知道来这里干嘛吗?”
陈俭摇头。
“他们做了什么没有?”
陈俭仔细回想,挑了个重点说:“他们抽了那个哥哥的腺液。”
男孩瞬间收起了微笑,联想到不少豪门暗地里的肮脏生意。一个反抗的计划初现雏形。
他对beta恢复了亲切的笑容,与beta轻声告别:“那明天见,小beta。”
两人不知道的是,因为动静太大,同一张床上的omega早就醒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二天一早,陈俭被佣人叫醒,洗漱一番后和omega被带到一楼的大厅里。
客厅里坐着一个四五十岁的男人,应该就是他们口中的“老爷”,而右侧的单人沙发里,昨晚的男孩翘着二郎腿,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两人被带进来。
老爷先是一眼看到陈俭,然后欣喜地要把陈俭拉到自己身边去。这时管家提醒:“他是个beta。”
老爷皱眉,很是嫌恶地质问:“你怎么还把beta带回来?你要是再这样做事,以后就别在我这干了。”
陈俭听了,只是把头埋得更低。
“好恶心……”坐在一旁的男孩嗤笑着,毫不掩饰自己的嘲讽。
陈俭的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凝固,冷意从头顶蹿到脚尖,脑子里想不明白男孩怎么如此喜怒无常。他虽然对情绪敏感,但总是不能想清楚为什么。
因为是beta,所以男孩才觉得恶心的吗?可他昨晚又为什么要对自己那么好呢?
陈俭实在想不明白,他甚至因为这个有点心慌,因为他预感到自己失去了一个对他很好的人。
老爷似乎被这句“恶心”刺激到了,但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不好发作,他这时候还是挺要面子的。
“你们以为我年纪大了,掌不了权了就一个接一个给我下马威是吧?”老爷说到这个似乎很激动,因为他的一整张脸都涨得通红,说话的语调也在颤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薛家的权以前不是你的,以后也不是你的,不要以为自己风光过,就能一直风光下去。”男孩脸上一如既往没什么表情,可以说得上是冷漠,又或者他认为自己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他的父亲是个倒插门,但是也算是有点能力,所以在老丈人面前还能抬得起头。老丈人除了女儿还有一个儿子,儿子不大成器,女儿却颇懂商道,所以只要能把薛家产业延续下去,让女儿一家掌权又如何?
老爷自尊心很强,总觉得身为男人没有一个跟自己姓的儿子就是一种失败,所以这么多年没少在外面乱搞。本来基本的夫妻情分还是有的,只是他越玩越大,让薛家面子挂不住,没过多久就闹离婚了。老爷根本不可能放弃已经得到的身份与财富,明面上老实了一段时间,私下里该玩的还是玩。夫妻俩冷战了几年,妻子就因为腺体的病去世了。
没过多久,在国外学成归来的侄子就把他顶替了下去。毕竟薛家主产业是生物科技,尤其是跟腺体研究有关的这一块,国外早就领先了国内一大步。纵使万般无奈,他也不得不承认大侄子确实在这一块比他厉害得多。
这么多年以来都是自己一家掌权,骤然换了别人骑在自己头上,这滋味怎么都不好受。可是再不好受,寻欢作乐一样没少。渐渐地,他就在竞争中被压倒得永远起不来了。
与其说他本性如此,不如说他把寻欢作乐当成了掩盖无能的伪装。要是他努力了一把还是比不上别人,他会受到怎样的嘲讽?所以只好一直清醒地麻痹自己。
他没法接受自己的失败,自然也不允许别人提起。
但此刻听到这样血淋淋的事实老爷也并没有发作,他知道自己的儿子有多优秀,未来自己这一脉能不能重新把权夺回来,还得看这个儿子。
于是他忍耐着指了指早已抖得不成样子的omega说:“把他留下给少爷。”说完又补充,颇有些邀功的意思:“我找遍整个首都才找到一个干净又和你契合的omega。”
男孩抬起眼瞥了omega一眼,讽刺:“您还在意干不干净这事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不管你怎么想的,这个Omega必须留下,你们信息素匹配度很高,将来薛家的……”
“好恶心……”男孩轻飘飘地打断,一双眼睛毫不屈服地表示自己眼里的鄙夷。
老爷不再说话,两人痛恨地对视,恨不得当下就把对方撕得稀碎,然后用利齿撕咬皮肉,再心满意足地看着对方苟延残喘。
陈俭知道这时只希望父子的战火不要殃及池鱼,大气也不敢出,连呼吸也刻意调轻。
可是他的肚子太不中用了,“呱”地叫了一声,打破这尴尬的局面,老爷先移开目光,凶狠的神色并不曾敛去,直直投到了陈俭身上。
陈俭被看得一激灵。
老爷终于起身,打算立刻离开这令人窒息的屋子,投入温柔可人的情人怀抱。
虽然他在薛家处处受限,但轻易改变一个微不足道的人的命运还是可以的。
他轻飘飘地下令:“把这个beta丢到地下拳场去。”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陈俭满怀期待地等到晚上都没有等来父亲,他一度怀疑父亲抛弃了自己,因此对此隐隐心存怨恨。直到二十年后,他在回到这里查阅卷宗时才知道,因为一串诡异的红脚印,陈佰民刚回到廉租房就被警察抓住了,之后他对自己的罪行供认不讳,并哀求警方寻找他被拐卖的儿子。可惜当时监控没有普及,一直到他被执行死刑,他的儿子都没有被找到。
雨渐渐小了些,陈俭抱着蛋糕,换了个姿势蹲着,几近坐在地上。
他等得犯了困,但是撑着眼皮不敢睡去。蚊子时不时在他耳朵边嗡嗡叫,他管不了那么多,把头埋在臂弯里要睡去。
朦胧中身后突然传来铁门被“吱呀”着打开的声音,陈俭不由得被惊醒,随后警觉地看着往自己身上投来意味不明眼神的老男人。
老男人把目光从他的脸上移开,看到了他的后颈。没有腺体,是个beta。
他本想转身就走,又折返回来,随即问:“你这么晚了,在这干嘛?没人管你吗?”
陈俭也打量着眼前的男人,看起来很老,声音阴森森的,在这样的夜里烘托出诡异的气氛。他没回答,继续把头埋在臂弯里。
老人见他不回答,自讨无趣就关上了铁门。过了会,这栋楼的某一扇窗户被打开,从里面探出一男一女的身体从高处窥视陈俭,陈俭睡意全无。
雨又下大了,陈俭看着陈佰民消失的方向,甚至在想要不要回去找他。可是他完全不记得回去的路,也担心陈佰民回来找不到自己。
他的腿已经蹲麻了,便站起来活动了下腿。
后面的大铁门又打开了,陈俭被吓了一跳,看着走出来的中年女人,后面跟着刚刚的老男人。
女人说话温温和和地:“你怎么这么晚了还在这啊?你家人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陈俭没说话,但是一双眼睛圆圆地看着她。
“可能是个哑巴。”她身后的男人说。
这话一出,两个人都心照不宣地想到了同一件事。
“哑巴……最近倒是需要……”
“可他是个beta……”
“beta又怎么样,不照样有人好这口?”
他们丝毫不避讳陈俭,当着他的面说起些让人听了云里雾里的话。
过了会,女人过来扯他的袖子,接着昏暗的路灯光细细把他的脸瞧了一遍,并做出评价:“长得乖,是个好胚子。”
然后她用十分具有诱惑力的声音说:“小朋友,这么晚了,你先去我们福利院住一晚吧。”说完也不等陈俭答应就要把他拽进去。
陈俭力气小拧不过,被两人合力带去了。
进去以后才知道里面还有十几个小孩,都是omega,女人安排他洗了澡,又给他在大通铺最边上拿薄薄的毯子铺好,吩咐说陈俭今晚就睡这。
陈俭安安静静地躺下,从床底下找出刚刚洗澡时藏好的蛋糕,抱进怀里裹好毯子,闭上眼打算睡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黑暗里能听到小孩抽噎的声音,陈俭睁开了眼,脑子里浮现出六楼血腥的墙,交叠的身体和滴血的菜刀。
“妈妈死了。”他迟钝地想,心里泛起一丝悲伤。
“爸爸会不会不要我了。”他不敢再想下去,因为眼泪已经无意识地流了下来,恐惧在这一刻席卷了他。
尽管他很努力地控制自己不要发出声,但是身边的人已经感受到了他的颤抖。
看起来比他稍大一点的omega男孩用手轻轻拍了拍陈俭的背,说:“不要哭啦,我的家人也不要我了。不过只要你努力点,肯定能在这里过很好的。”
陈俭想说爸爸没有不要他,张开嘴却发出一声很大的一声抽噎。
omega捂住他的嘴,嘘声指了指外面守夜的人说:“你再哭,他们听到了就不让你睡觉了。”然后又安慰:“你要是学得好,能讨那些人开心,就能过得很好了。要是不能,只能被弄成哑巴丢到地下赌场去……”他说到这里突然噤声,怕吓到陈俭。
然而陈俭沉浸在自己的恐惧中,无暇思考他这话的意思,拿过毯子把头一蒙,咬住嘴唇哭了起来。
omega也不再打扰他,背对着睡去了。
陈俭悄悄平复了下,饿意和困意一同涌了上来。他一整天只吃了两个包子,精神又紧张了大半天,这会才发觉自己已经饿了。
他慢慢翻下床去,小心掰开蛋糕塑料的蛋糕盒子,很谨慎地控制着发出很小的声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爸爸只塞给他一个蛋糕,并没有给刀叉。陈俭无奈,用手托起蛋糕就啃。
这是他这辈子吃过最好吃的蛋糕,可能是因为饿了,也可能是因为其他。
他最后用舌头把托盘上的奶油舔干净,这时才发现自己的嘴边都是奶油,舌头够不到。
他一天都没上厕所了,也有点尿急,探出头看了看外面守夜的女人,已经睡了,便蹑手蹑脚地从大通铺的这一头走到那一头。
接着外面昏暗的灯光,陈俭发现这些omega都无一例外地长得好看。
陈俭先去厕所解了个急,正准备离开时听到洗浴间传来不可名状的声音。他熟悉得很。
身上莫名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正打算静悄悄地原路返回,刚走到门口,却发现守夜的女人早已面色阴沉地在门口等着他了。
她今天对陈俭还算不错,所以陈俭只被吓了一跳,随即平复了心情,并指了指洗浴间的位置,说:“里面有人。”
女人没先管里面那对男女,反而惊讶地问他:“你会说话?”
从她遇到陈俭开始陈俭都没说过一句话,她以为陈俭是哑巴才把他带回来的。
“真是麻烦的很……”她吸了口气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时里面闹腾的男女已经整理好出来了,原来是两个十几岁的男omega,其中一个瘦弱得像女孩子,说话也细声细气的。
女人看了他们一眼,用习以为常的语气警告那个柔弱的omega说:“别留下印子,明天还得见客。”接着又讽刺另一个omega:“你倒是玩得开,前面后面都没闲着。”
那个omega也不辩解,直直与陈俭擦肩而过,低头看到陈俭的脖颈,诧异地问女人:“你发善心收留一个beta干什么?”
女人剜了他一眼,就要把陈俭拉走,却听见他把门板踢得哐哐作响,狂躁地吼:“他妈的不知道我们每天陪多少人吗?”
陈俭回头看到omega眼里的疯癫,女人的声音从头上冷森森落下:“明天我就把他送走了。”
omega终于不再闹了,却从鼻腔里发出“哼”的一声,说:“这么小的孩子都不放过。”
他自然知道陈俭要被送到哪里去。
陈俭第二天睡到将近中午才起来,没有人管他。他从被装了防盗窗的窗户里努力往外看,什么都人没见到。
那么,他是真的要被送到一个可怕的地方了。真是神奇,明明昨晚还怕得要死,命运真正到来时他居然无比平静。
女人把陈俭收拾了一番,带他出门了。陈俭和昨晚挨着自己睡的omega被一同请上一辆小轿车,陷在后座柔软的坐垫里补觉。
到了之后陈俭一看,这不就是爸爸工作的拳场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看到眼熟的保安,想上前问一句“有没有看到我爸爸来上班啊”,但是他只是和保安四目交接,一句话说不出口。
他还在盘算着怎么才能和保安搭上话,omega已经被女人领进一个办公室了。陈俭一个人被留在外面,他悄悄打开门,留出一条小缝往里面窥视。
里面的男人扒下omega的裤子,听不清楚他在说什么:“……老爷……喜欢……”
女人则笑着点头,开口夸omega。
还好,他们看起来还会谈论一段时间,陈俭转身撒开步子大门跑,从地下两层跑上一楼让他稍微有点气喘吁吁。他路过很多个房间,里面充斥的信息素味道浓烈得在走廊也闻得到。
当然,陈俭知道他们是在做什么,他在这件事上比同龄人更敏感。
他跑到保安面前,问:“我爸爸今天来上班了吗?”
保安低头严肃地回答:“我不知道你爸爸是谁。”
“你昨天还让人去帮我找过的!”
“这里每天都会有人莫名其妙消失。”
陈俭还来不及和保安争论,后领就被揪住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女人满脸怒容地看着他,斥责道:“你疯了吗到处乱跑?”
陈俭委屈地低下头,刚刚办公室里扒裤子的男人揪着他的头发,强迫他抬起头。
omega不再站在女人身边,反而对这个男人亦步亦趋。
男人看了会陈俭的脸,他自说自答:“是个beta?不过长得很讨喜。”
女人赔着笑,把陈俭拉到自己身边,解释说:“不是什么宝贵玩意,就是一个beta,要送到地下当打手的。”
说是当打手,这么小的年纪,又能干什么。不过是因为beta的身份不为某些人所好,又必须处理掉而已。
女人又怕男人盯上了不肯撒手,说:“他又不是哑巴,要是哑巴说不定老爷会喜欢,上一个不就是……”
“少说多做,万老板,”男人出声打断,一双眼睛死死盯住陈俭,“这个小孩一起送过去吧,我出两倍的价钱。”
这话一出,女人噤了声,倒不是因为凭白多赚了钱,而是因为害怕。beta一向没有omega那么娇弱,所以就算不能被信息素支配,也大有人喜欢玩。她有点想保下陈俭,可是她不敢再和男人对着干了,于是她把放在陈俭肩上的手放下,任由男人把陈俭拉到未知的深渊里。
陈俭和omega男孩又去到了同一个地方。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回到地下拳场?
这是陈俭本来的命运,如果他回去,或许还可以在问问爸爸的下落。
但是他此刻突然不想再回去。从众人的语气中他感知到,地下拳场并不是个好地方。陈俭偷瞄一眼男孩,发现男孩也在盯着他。
陈俭这时发觉,如果能抱住这条大腿,自己兴许不用走了。
于是他可怜兮兮地用眼神哀求男孩,企图改变命运。
不料男孩移开眼神,一句话没说,从沙发上站起身来就要离开。
在经过陈俭时,他特意停下来,冷漠地看着这个耍心眼的小孩。他的心情明显不好。
陈俭怯怯抬头,男孩俊秀的脸就在面前,以及一颗鼻尖上的,小小的黑痣。
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他终于听到自己所渴望听到的。
“这个beta留下来。”
然后一颗沸腾的心又被砸得四分五裂。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别在我面前耍心眼,不然我就把你丢回去,”男孩附身低声警告,用手抚摸陈俭的肩,带起来一阵酥痒,俨然一个上位者的姿态,陈俭因此绷紧了身体,“这里没有人会因为你可怜,或者你长得好看对你网开一面。把你留下只是因为你有用。”
omega当晚就被改名薛闻,轮到陈俭时,男孩发话说名字不用再改了。
管家诧异地看了陈俭一眼,随后点头应着。
陈俭也摸不透男孩对他态度算好算差,不过不用改姓总归是件好事。
老爷对陈俭被留下来这件事没有什么异议,只叮嘱管家要多个心眼,别让陈俭做不该做的事。
从这天开始,薛闻搬到了二楼,和男孩住的房间挨得很近。陈俭继续睡地下室,只是转移到了一个楼梯边的小房间,房间里除了一张床一张桌子和一个小衣柜,什么都没有。
陈俭被管家安排干些零活,给老仆人打打下手。都是些伺候人的事,但是陈俭做得轻松。
他从来不去二楼,从被留下来那天起,他就在尽量避免和男孩的接触。他不明白为什么男孩喜怒变化如此之快,只知道如果不能理解,保护自己的最好办法就是远离。
主厨宋姨今天请了假,厨房里剩下来的人就只有另一个厨子和陈俭。
厨子是临近中午才知道宋姨今天不来,手忙脚乱地打开冰箱,发现里面能做的菜不多,只好随便做了几个菜,再由陈俭把菜端去给少爷。
整个别墅平日里只有少爷和薛闻,老爷很少回来。这样一来,所有人都是直接听命于少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陈俭端着菜有些忐忑,但是如果他不端上去,以后厨子只会逮着他欺负。
他从来没有被教过任何的礼仪,也不知道少爷和薛闻在二楼做什么,所以径直推开了少爷的房门,三个人的目光齐齐向他投过来。
陈俭一眼就看到了少爷眼里的不悦,然后看到他和薛闻面前的书,以及他们的私人家教。
他脑子里嗡嗡作响,傻呆呆地盯着少爷,张嘴却说不出一句话。过了会,脑子里蓦地出现一句话:他们在一起读书。
少爷收回不悦的目光,和煦地命令陈俭把饭菜放桌上,然后对老师微微一笑,说“继续上课吧”。
陈俭照做,放下东西轻手轻脚关上门,却在关上门的一刹那红了眼睛。在意识到两个人能一起读书时,他居然接着想到了自己卑微的身世,想到自己原本卑贱的命运。
他第一次对不公平有了确切的理解。
陈俭突然有点嫉妒薛闻,嫉妒他是个Omega,可以被重视,可以读书,可以在少爷面前不用那么难堪。
然而嫉妒并不会改变陈俭的处境,它只是让陈俭意识到了与别人的不同,以及再次体会到命运的不公。
既然什么都不能改变,不如远离。
他正要走下楼梯时,少爷的房门突然被打开,薛闻捧着刚刚送进去的午饭,冷漠地塞给陈俭,并说:“为什么送过来的是青菜?他不爱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是谁自然不言而喻。陈俭此前并不知道这回事,现在知道了,异样的嫉妒又滋生了出来。
他顺从地接过午饭,正打算下楼时却听到薛闻叫他。
“陈俭,你是在嫉妒我吗?”薛闻高傲地截下陈俭的去路。
陈俭并不明白为什么几天前还能和他好声好气说话的人此刻与自己如同敌人对立。但是,想不明白的事就不要再想了,如果不能解决,逃避是最好的办法。
陈俭从薛闻的身边绕过去,薛闻并不让他就这样离开。
他笑着说:“其实我更嫉妒你呢。”
薛闻比陈俭大四岁,而且在福利院待的时间更长,他比陈俭更加懂得人情世故。
说完这句话,家庭老师从房间里出来,薛闻看都不看他一眼,继续高昂着头回了房间。
老师似乎对这样的事情已经习惯,被这样冒犯也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只打算赶快下班。
陈俭还在消化薛闻最后那句话的意思,实在想不通,便打算放过自己。然而他没有注意到一同往楼下走的老师,在路过楼梯上拐弯的休息台上差点撞到老师。
老师扶了一把陈俭,并温柔叮嘱:“小心点。”陈俭刚想道谢,却越过老师的肩膀看到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房间门口的少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陈俭连道谢都顾不得,又直愣愣地看着少爷,以为他会说什么。然而少爷只是把门关上了,在逐渐关合的门缝里,陈俭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却说不上到底是什么缘由。
老师也注意到了,但是他宽慰陈俭说:“你先把东西送下去吧。”老师是把陈俭当成小孩的,所以免不了要多一点耐心和可怜。
“在这里装可怜是没用的。”陈俭脑子里突然蹦出这一句话。但这时陈俭对这句话的真实性产生了怀疑,因为眼前的老师正因为陈俭的可怜而宽慰他。所以少爷说的话也不全对。
从小到大,从来没有人教过陈俭什么,很多东西都是陈俭摸索着明白的。这样虽然免不了痛苦的磕碰,但是立刻见效。
吃过一次亏,陈俭下次就知道如何避免了。
陈俭端着午饭回到自己的小房间,打算自己吃掉。然而还没吃几口,房门就突然被打开了。厨子凶神恶煞地,一进来就打翻了陈俭的午饭。陈俭意识到他下一刻就是要打自己,顾不上被糟蹋的饭,提腿就往门外跑。但他不过是个六岁的小孩,这点反抗根本算不了什么。下一秒,他整个人就被提起来悬在空中了。
陈俭在此刻无比希望自己可以快快长大长高,这样至少不用随便挨打,也不会轻易地就被人提起来了。
陈俭想起以前爸爸教过自己的,如果被打了,第一重要的就是护住自己的头。于是他疯了一样挣脱将他双手束缚住的大手,然后用手抱着自己的头,身体蜷成一团把肚子也护住了。
厨子声音不大,但足够咬牙切齿:“小兔崽子,跟少爷告状说我做的剩菜!狗东西,扣了工钱我揍死你!”
厨子知道今天做的菜只是不合少爷的口味而已,但他没办法,短时间内在不做菜和做不好吃的菜之间选择了后者,并做好承受怒火的准备。但承受的底线仅限于因为做菜不好吃,而不是不用心做菜。所以厨子的怒火也有迹可循。
但是为什么这样的怒火是由自己承担?陈俭想。他恍然明白过来,这是因为自己厨子还要弱。人们天生会欺负弱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想要快快长大的欲望越来越强烈,强烈到这一刻他的脑子里闪过太多过往,它们全都变成沉重的石头压在心上逼迫陈俭,让他要么因此发出濒死的痛喊,要么一直背负,活生生被折磨死。
后腰传来一阵钝痛,是厨子用脚重重踹了陈俭的腰,陈俭因此被踢出一两米,露出来的皮肤紧贴冰凉的地板,冷得陈俭打了个哆嗦。
今天这件事不会就此结束,以后他会受到更多的虐待。
陈俭想,不如今天就死了吧。
于是他闭上眼,悲哀地等待下一脚的降临,却听到门被狠狠摔开的声音,接着是混乱的脚步声,和厨子说不完整的话。
“少……少爷……”
“弄这么大动静,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陈俭费力地转过头,看到窗外透进来的刺眼的白光,和模模糊糊看不真切的一个少年身影。
这个窗子本来是没有的。
一开始建地下室时,没想过会有人会住这里。主人们一般住二楼,而管家和其他仆人在一楼各有房间。管家把陈俭安排到地下室时,估计陈俭在家里根本留不久,所以干脆就把他排除在了他们的世界之外。
薛闻从地下室搬走,只留下陈俭一人时,陈俭就已经意识到这里的人对自己的态度如何。而且,对于这样的房间安排,少爷一句话都没说。估计是不在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于是陈俭默默想:他对我不太好。
等到某一天少爷突然心血来潮走进陈俭的房间,发现这里黑漆漆的,一丝生气也没有,便说:那开个窗户好了。
于是陈俭默默想:他对我很好很好。
陈俭总是习惯于用某一件事判断一个人的好坏,正因此在陈俭这里,除了父亲,所有人都是时好时坏的。他彼时根本不知道,这世上的人从来不能用单纯的好坏判断,也根本不知道人们对他的好,有时候是利用的前兆。
从来没有人教过陈俭,于是他只能一个人磕磕碰碰,跌跌撞撞地长大,把自己的痛苦经历变成人生道理,至于这个人生道理能否避免他再次犯错,也并不完全取决于他。
因为窗外的光,陈俭无法得知此刻少爷的表情,也就无从推测他的心情。
他会把我丢出去,任我自生自灭吗?还是会把我送回拳场,让我继续原本的人生轨迹?
这都是他能做出来的事,毕竟他那么不喜欢我。
可是他有时对我很好,那应该是有点喜欢我的吧。
在晕过去的最后一秒,陈俭并没有纠结自己将何去何从,他只是执拗地想:少爷到底喜不喜欢我呢?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只唱歌非常好听的百灵鸟。虽然它被关在笼子里,但每天,它都会放声歌唱。孩子们都喜欢听它唱歌……”
“……辞退……不然报警……”
“……孩子们没有给百灵鸟留下任何东西就快乐地出了门……”
“……不行……留下他……”
“……见到百灵鸟被渴死,小雏菊伤心地……”
“你少管我!”
“……孩子们流下伤心的眼泪,他们给百灵鸟举办了隆重的葬礼……”
一片静默。
“……接着,他们又开心地玩耍了。”
视线向上,陈俭看到胡子拉渣的父亲,手机正捧着一本从二手书摊上淘来的童话书。他很享受与父亲待在一起的难得的时光,读完这个故事,陈俭就要回到小沙发上了。
他绞尽脑汁让待在父亲怀抱里的时间再长一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爸爸,为什么这些人哭完之后就开心地去玩了呢?他们不是很难过吗?”
“因为他们并没有很珍惜这只百灵鸟。”陈佰民回答。这其中的道理太过复杂,而陈俭现在没必要理解这种复杂,陈佰民也就只往简单了说。
“那百灵鸟好可怜啊……”陈俭也只是这样感叹。
死寂。
像在水里一样,什么都碰不到,身体好像浮起来了,灵魂仿佛离开身体,但疼痛如影随形。脑子像要炸掉一样胀痛,腰也好痛。
“……陈俭!陈俭!”
陈俭从混沌之中迷蒙地睁开眼,先是看到雪白的天花板反应了一下,然后看清眼前的面孔。
不是爸爸。
眼前的人担忧地站起来,打算出去叫医生来看看,不料尚未完全站起,陈俭已经惊恐地用力抱住他,颤抖着发问:“你也要走了吗?”
少爷重新坐下,轻轻拍了拍环绕在自己腰间的手,安慰说:“我给你找医生来,不是离开。”
陈俭如梦初醒,赶忙松开了手,紧张地看着少爷。少爷接着去叫医生,同医生进来的还有管家和老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一番检查过后,医生建议留院查看几天,管家跟着出去继续询问病情。老爷没走,但是死盯着陈俭,陈俭被看得害怕,把头低得更甚。过了会,老爷把少爷叫出去。陈俭一个人被留下来,躺在床上双目空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正发着呆,少爷一个人进来了。他把陈俭偏过去的头扳正对着自己,说:“陈俭,那个厨子已经被警察抓走了,而且你以后不会再遇见他了。”
少爷说话的口吻和大人很像,可能是模仿出来的,也可能是他天生就有这样的能力。但是他也就12岁而已。
“陈俭,我不会让他们把你送走的,”少爷承诺,“那你呢?你想留下来吗?”
陈俭想不清楚为什么要问这些,但可以肯定的是,他想留下来。
在陈俭思索时,少爷摸摸他的头,小声哀求说:“陈俭……求你了,为我留下来吧。”
陈俭第一次见到少爷这个样子。在他们认识的这一个多月里,少爷一直表现得体,除了在面对父亲时,很少表达任何的负面情绪。他一直有超出同龄人的成熟与坚强,但陈俭此刻才意识到,少爷不是只有那一面,而自己所窥到的,不过是冰山一角。
一种奇异的感觉涌上来,陈俭预感自己无论做什么决定,都会付出无法承受的代价。
“我不想留下来……留下来会受欺负。”陈俭拒绝说。
“不会了,我保证只要你在我身边,就不会再受到欺负。”少爷信誓旦旦地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为什么一定要我留下来呢?”陈俭机敏地抓住了问题的关键,心想或许这是一场阴谋的开始。他不错过少爷的任何一丝表情变化,然而少爷始终维持着体面的笑意。
“而且,你已经有薛闻陪着你了。”陈俭说。
“你不一样,”少爷抬起头正视陈俭,让陈俭看到他鼻尖的痣,和一双清澈的眼睛,强调说,“你和任何人都不一样。”
因为这句不像承诺的承诺,陈俭主动献祭自己,以换取神明短暂的庇佑与仁爱。
他此后的十几年里,都因为这句话享受了不应得的幸福,承受了不应得的苦难。他不知道的是,真正的神明何须童男童女的献祭,又怎会引诱干净的灵魂彻底堕落。
陈俭得到的所有的爱背后都写明了代价,然而因为贪图一时的爱,他已无暇思考这些代价究竟指引他去往何处。
少爷把得意的笑容隐匿起来,摸了摸陈俭乖巧的头,试探:“那你还想找你的父亲吗?”
陈俭愣了愣,他一直怀疑父亲是真的抛弃自己,毕竟这么久了,他都没能等到父亲出现。
少爷不容他回答,立刻带着歉意说:“我托人找了你父亲,但是怎么也没找到。陈俭,他可能是真的不要你了……”
陈俭想要反驳,却找不到任何支撑自己论点的论证。他气馁地低下头,一张脸皱起来,少爷看他丧气的样子,面带笑意抱住陈俭,反问:“要是你不留下来,还有什么地方可去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从医院回来后,少爷给陈俭另外安排了一个老师教他读书写字。陈俭照样住在地下室的房间,少爷不提换房间的事,他也就一直住在那。
但是和少爷的接触日渐多了起来,除去每日必要的送餐和服侍时间,少爷每天傍晚都会叫上陈俭一起出去运动,有时是跑步,有时是打球。晚餐时少爷会叫上陈俭一起吃,吃完后两人回到地下室的房间,少爷会检查当天陈俭的学习情况。要是当天学得好,少爷并不夸奖,学得不好,当天陈俭就得熬夜把功课复习完。算下来,少爷每日和陈俭相处的时间比薛闻还要多。
但薛闻对此并没有什么表示,他的恶意似乎已经在那天的楼梯口就释放完了。而且,不知道是什么缘故,从医院出来后,陈俭很少能见到薛闻。
他想起之前一次和少爷一起吃饭,少爷并没有像薛闻说的一样讨厌青菜。而且陈俭仔细观察过,少爷对任何菜都没有表现出超出的喜爱或厌恶。因为这段时间的亲密相处,陈俭在少爷面前胆子大了些,张口就说:“原来你不讨厌青菜啊。”
少爷把碗里的青菜挑出来给陈俭,说:“讨厌啊,很讨厌,但是在长身体,必须吃。”
陈俭生气地把青菜又重新挑回少爷碗里,发脾气:“那你上回是不是觉得,把我们做的菜说成是剩菜,然后就可以不用吃讨厌的东西了?”
少爷闻言颇为惊奇地解释:“我可没说你们做的剩菜。”这话一出,他瞬间就想到了什么。当天他要整理课业,先让薛闻吃午饭,后面薛闻说饭菜馊了,他看也没看,便让薛闻把东西撤下,另外嘱咐厨子做午饭。在之后不知怎么,午饭许久未送上来,地下室里倒是一片闹腾。
少爷不再说话,陈俭以为他是生气了,小心翼翼不再出声,期间少爷仍旧给他夹菜,但陈俭默默把不喜欢吃的放在一边,不敢再做出格的事。一直到傍晚少爷没有走进他的房间帮他复习课业,他才大着胆子拿上作业,去到了平时并不踏足的二楼。
二楼的每一个房间都房门紧锁,莫名给人一种肃穆又恐怖的氛围。陈俭刚打算敲门,门突然一下子被打开了。管家脸上没什么表情,只在看到陈俭时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然后伸手把陈俭推出一两步远,另一只手把门带上。他似乎很害怕里面的人会看到陈俭。
陈俭还来不及说什么,就被管家扯到楼梯口训话。陈俭天生对楼梯口有种恐惧感,双手紧紧握住栏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除去陈俭偷吃东西被抓的那一次,管家一向表现礼貌,甚至对陈俭有种对小孩的照顾。但是现在,管家看他的眼神像在看一个不吉利的脏东西。
陈俭以为是自己不经过同意就跑上二楼让管家很生气,便主动道歉:“对不起刘叔叔,我下回不会这样了。”
管家一直在努力维持这个家里的表面秩序,但对于偶尔破坏秩序的人和事也格外宽容。
除了今天。
管家蹲下身,用仅仅两人听得到的声音警告说:“陈俭,少爷把你留下来,是因为你有用处,所以不要以为这里有人是单纯喜欢你,也不要仗着这些所谓的喜欢做些出格的事。摆正自己的位置。”
陈俭努力回忆,觉得自己并没有做任何出格的事。那么,可能是不同人有不同标准吧。
管家似乎觉得这样的警告还不够,又用吓小孩的语气说:“要是你不听话,就会比在楼梯上摔死还要惨。”
这里的每个人都会读心术,真是可怕。陈俭听得一愣一愣,却不是因为这番话而心生惧意。
管家在下楼时特意转过身语气淡淡地补充:“以后叫我刘管家就好。”
此时少爷的房门再次被打开,薛闻阴沉着脸从里面走出来。这景象和不久前九分相似,不同的是陈俭现在已经不那么嫉妒薛闻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薛闻看到现在楼梯口的陈俭,走过去,说了句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少自作聪明,陈俭。”
这个家里的每个人都很奇怪。
陈俭在少爷门口站定,下定了很大的决心敲响眼前的门,然后满心忐忑地等待。无论如何今晚陈俭一定要见到他。
很快少爷就皱着眉出现在了他面前,陈俭拿出身后的习题册,说出已经练习过很多次的话:“你今天还没有帮我检查作业。”
少爷地眉毛皱得更深了,像是责怪陈俭不应该为这些小事来打扰他。
陈俭一看到少爷的表情就知道自己又在做蠢事了,瘪了瘪嘴就要下楼,却听见少爷叹了口气,无奈地揉着他的头发说:“进来吧。”
陈俭的心情瞬间由阴转晴,压抑不住内心的惊喜拉住少爷的手蹭了蹭,说了句“谢谢你”,就一蹦一跳地进了房间。
少爷把双手压在陈俭肩上,制止说:“小点声,待会刘叔就上来把你捉回去了。”
然后又说:“陈俭,你好幼稚!”
他是说陈俭一蹦一跳也太大惊小怪了,陈俭却当了真,回击说:“我也跟你这种闷木头不一样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少爷没再和他吵这种毫无意义又幼稚的架,帮陈俭检查起作业来。陈俭趁他检查作业的空隙环顾四周,发现少爷的房间和自己的房间布局一模一样,而且都只有一张床,一张书桌和一个衣柜。仿佛他只是暂住这里的旅客。
少爷用作业在他脑袋上轻轻敲了敲,陈俭回过神来,听到他不咸不淡地评价:“都做对了,但是你的字好丑。我改天再帮你找个书法老师吧。”
陈俭对这样的安排不置可否,但他接受少爷给他的一切,因为相信少爷不会伤害他。
陈俭收好习题册正打算离开,又被少爷叫住。
“你还不知道我的名字吧。”
少爷递过来一张纸,上面写了力透纸背的三个字。因为这段时间的学习,陈俭已经能认识很多字了。他接过这张纸,看清楚后把它小心夹在习题册里。
薛均潜笑他的木讷,说:“以后可以叫我均潜哥哥。”
陈俭大着胆子:“晚安,均潜哥哥。”
对面的人笑起来回应:“晚安。”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年关将近,这几天老师也不再上门给三个人补课,陈俭也就难得不用起早,在被窝里足足睡到十点。
他现在仍旧是薛家的仆人身份,但其实这个家里没人把他当仆人,尤其是明眼人都看出陈俭和薛均潜愈发亲密之后。
生物钟让陈俭早上七点多就醒了,但是看着窗外飘落的雪花,陈俭自暴自弃地想这么冷,躺着就躺着吧,反正待会薛均潜会来给我送早餐。
结果一躺下意识就模糊了起来,半梦半醒间仿佛自己又回到了那个六楼的小房间,窗外的衣服在风雨里飘摇,腥气愈发浓郁。
是血腥气,不是下雨后泥土里散发出的腥气,陈俭无比知道这点。
眼前的白色墙壁已经脱了皮,露出里面灰色的水泥和红色的砖。陈俭久久盯着那块暗红色,红色不断扩大,慢慢变成喷溅在墙上的一大片新鲜血迹,昭示着刚刚这里发生过怎样的事。
陈俭脖子一凉,努力睁着眼,让自己保持清醒,却看到一把红色的菜刀正架在自己脖子上。身体突然不受自己控制了,动弹不得,四肢发麻,好像有个鬼魅压在自己身上。
陈俭张开嘴想大喊,却发现喉咙也被冻住了一样,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陈俭不抱任何希望地祈祷,终于用尽力气喊出了三个字。
脖子间的冷意恍然消失了,陈俭推开压在自己身上的东西,猛然坐起来,大口喘气。
“陈俭,你怎么啦?”
陈俭还没有从刚刚的噩梦中缓过劲来,眼睛直愣愣地盯着天花板的墙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没有脱落,一切都完好无损。
薛均潜看着陈俭仿佛被摄魂怪吸取了魂魄,从前面环抱住他,双手在陈俭的背部不断抚摸,说:“没事了,都过去了。”
陈俭慢慢把头搁在薛均潜肩上,但是没有哭,只是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薛均潜一边安抚他一边问:“你刚刚做什么噩梦了?我看你眼睛一直睁着,还以为你醒着呢。”
陈俭没有回答,过了会闷闷地说:“我还想再睡会。”
薛均潜被气笑:“不行,今天大年三十,你要是再赖床我可拉不住刘叔叔骂你。”
他把陈俭的头摆正,不让陈俭继续埋在自己的颈窝,继续说:“我这个少爷都起来了,你怎么还睡啊?嗯?小仆人?”
陈俭推开薛均潜,恹恹地起身趴在窗边,感叹了句:“下雪了……”
薛均潜也过去把被子给陈俭拉好,说:“等雪停了,请个医生来给你看看,你这样睡不好多久了……”
管家悄悄从房门口退出,他在这里站了很久,一来就看到两个人依偎在一起,但是没有出声打断,只旁观了很久。见到陈俭有起床的迹象,就又悄悄上楼为过年准备了。
路过一楼大厅时管家被老爷叫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今天过年,越淑那里,也得去祭拜一下。”老爷坐在主位慢慢发话。
这些年来,老爷从来没有主动祭拜过自己的亡妻,都只把事情交给下人去做,并不忘嘱咐儿子也去祭拜。
管家点点头,说:“早都预备好了。”
老爷在一片烟雾中睁眼,看着这个与自己相识数十载的人,从前几十年的时光仿佛在眼前重现。
然而爱与恨都变得无比淡薄了。
他们再也不是年轻的模样,也早就没有为些无足轻重的爱恨冲破头脑的力气。他们只是行尸走肉地活着,冷静等待这场闹剧结局的降临。
长久的抽烟酗酒早就弄垮了老爷的身体,他重重咳了几下,喉咙里的痰偏是卡住,让他怎么也顺不了心。良久,他叹了口气,轻声说:“我从来没问过你,你对越淑……”
“我们今天去堆!雪!人!”
老爷话还没说完,就被薛均潜兴奋地声音打断,在看到陈俭的那一刻起,老爷的脸瞬间垮了下来。他不悦地看着两个小孩,声音洪亮地发怒:“在这个家里少给我这么放肆!”
薛均潜把陈俭护在自己身后,今天格外心情好地没有和父亲对着干,拿上两幅手套径直出门去了。
老爷重重把烟头摁息,“哼”了一声说:“这小子真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少爷也是个小孩,而且他从小到大都没什么朋友,”管家瞧着老爷的脸色,“说起来,我们小时候不也……”
他说到这里就突然停了,似乎意识到说了什么禁忌,闭了口站在一旁,像一尊颓废的雕塑。
年老的人最怕追溯往事。
老爷也把话题拐开:“那个陈俭,你得看着点,别让他惹出什么事来。”
管家答:“是。”
“至于薛闻,年后给他安排个好点的身份吧,总不能什么都不是就进了我们家的门。”
“是。”仍旧是恭敬地回答。
“今天大哥他们一家来这里过年,你准备准备,别出什么岔子。”
“是。”
老爷见他这个样子,觉得无趣,还想点烟,从烟盒里又拿出一根烟,管家却把烟灰缸拿走,关切说:“老爷,少抽点烟吧。”
管家让人把别墅里里外外都打扫了一遍,又挂上了红灯笼和对联,整个房子焕发出别样的活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路过大厅时,这里已经空无一人,外面两个小孩喧闹的声音不绝于耳。管家似乎想到了什么,出门叫停两个玩得正欢的孩子,对陈俭说:“过来吃早饭。”
薛均潜埋怨:“我们玩得正开心呢……”
“那就不吃早饭了吗?”管家呛他。
“行吧行吧,陈俭你快点吃啊!”薛均潜想到某个得了胃病的亲戚,心想陈俭可一定要好好的。他在面对与陈俭有关的事时总是会做些很幼稚的事,比如虔诚地祈求上天保佑陈俭身体安康,比如释放天性和陈俭疯了一样玩,把其他的事都抛到脑后。
然而他忘了,这些事正是他这个年纪的小孩会做的。
陈俭一蹦一跳地摘下手套往厨房跑去,随便洗了手就拿起一根油条往嘴里塞。
管家拿出纸巾给他擦手,说:“你吃慢点他也不会生气。”
“可是我不想要他等太久。”陈俭和管家并排坐在厨房的小桌子旁,囫囵往嘴里塞油条。
陈俭习惯了早餐吃油条或豆浆,估计是他过去养成的习惯。一开始陈俭是跟着大家一起吃面包的,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家里会特意给他准备一份新炸的油条或新蒸的包子馒头。偶尔少爷也跟着陈俭吃这些。
管家摸摸陈俭圆圆的脑袋,心想这个孩子真是长得讨人喜欢,温声说:“以后你要和少爷保持点距离。”
陈俭不在意地点点头,说:“明白明白,他是少爷我是仆人,我会好好和他保持距离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说完从椅子上跳下来,一阵风似的往外面跑了。
管家看着陈俭消失的方向发呆,然后回过神来收拾碗筷,仍旧忧心重重。
外面两个小孩仍旧玩得不亦乐乎,刘叔担心他们吵到老爷,便拿来两个铲子让他们铲雪。
两个人没在院里玩多久就被管家抓过去铲雪,薛均潜自然不同意。这些天的雪下得断断续续,好不容易才积攒了没过脚踝的雪,如今却要被狠心铲去。
“就不能留着这些雪吗?我们还想堆雪人呢。”薛均潜委委屈屈地。
管家瞄了一眼那几个手掌大小的雪人,嘲笑说:“想堆雪人估计还得等好几天的雪。”
“赶快铲吧,今天你舅舅他们过来。”管家强硬地命令。
“那你叫别人做这些事吧,我上去睡觉了。”听到舅舅要来,薛均潜兴致顿时没了,废了一样晃晃悠悠往家里走。
“陈俭,还不跟上!你要在那当免费劳动力吗?”
薛闻这几天病倒了,他身体本来就弱,寒潮来得急,他就得了重感冒,这几天连饭也不能跟着少爷一起吃。现在他迷迷糊糊听着外面一片笑声,而自己身边连个照看的人都没有,莫名有种恨意涌上心头。思绪飘到几个月前少爷和他说过的几句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薛闻,你的手段未免也太低级了,实在是漏洞百出。我也不知道我父亲看上了你哪点,你除了和我信息素契合以外,一无是处。”少爷冷着脸毫不留情地训斥自己。
薛闻只是一味低着头,并没有任何悔意,只是恨。
为了能够一直待在这个家里,他卯足了劲地学习,竭力讨好所有人。他知道自己的用处并不在于这些,但是他不甘于只做一个工具。工具被替代的风险太大了,所以他要努力融入少爷的生活,尽量让自己被换掉的风险再低一点。
老爷跟他保证过,未来少爷身边必有他一个位置,他才悄悄放了心。但是陈俭居然也被少爷留了下来。这时薛闻才意识到少爷的身边不会只有自己一个,他想稳住位置,就得狠下心来。
他本来只想给陈俭一个下马威,让陈俭主动远离少爷,却不想弄巧成拙,反而让两个人因为这事更加亲近了。事情总有败露的一天,本以为自己会受到很严厉的惩罚,却不想少爷只是嘲讽自己手段低级。
“你想把事情做得足够好,就得付出点代价。我要是你就直接在饭菜里下药了,不仅别人得遭罪,你自己也得遭罪才能摆脱嫌疑。你觉得我对陈俭更好,但光是我对陈俭好有什么用?但凡眼光放长远些,也不至于做出这种蠢事。”
少爷面色冷漠,语气轻松,薛闻根本看不出他心里到底做何感想,更猜不透他对陈俭是什么态度。
薛闻点点头,勉强说:“是,少爷,我记住了。”
少爷又怪异地笑了笑,说:“不过,这种下药把戏很容易就被大人看穿了,我就失败过一回。所以啊,薛闻,还是要少自作聪明。”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陈俭和薛均潜闷在书房里,两个各自占据沙发的一边,随意翻看手里的书。
过了会,陈俭觉得无聊得很,便跑到另一头去闹薛均潜了。
薛均潜把陈俭的头推开,叹了口气无奈地说:“你就不能安静会吗?”
陈俭不要脸地说:“不能。我好无聊啊。”过了会又说:“明年你要去学校上学了吗?”
薛均潜把书放下:“嗯,你也要去吗?说起来,你连户籍都没有,我让刘叔改天带你去上个户口,就和我挨在一起吧。”
薛均潜也只是说说而已,他知道没有人会同意把陈俭的户口安在薛家,但他现在只想哄陈俭开心。
陈俭把头闷在沙发里,一声不吭。
他一直都没有户籍,因为在首都,外来人口上户口不方便,而因为逃犯身份,陈佰民夫妻在老家的户口早就用不了了,一家三口都是黑户。
薛均潜看陈俭不说话,以为他是不愿意,悄悄松了口气,说起其他的事来:“过了年我就过生日了,你想好要送什么礼物给我呢?”
“不知道,你想要什么啊?”陈俭从来没有过送礼物的经验。
“陈俭!哪有你这样送礼物的,态度一点都不诚恳!”薛均潜有点生气于陈俭的态度,他应该悄悄给自己准备一个惊喜,而不是一上来就问“你想要什么”。但是薛均潜不想在这种时候生气,以免显得自己太小心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算了,反正离二月初二还有一段时间,那你就再想想吧。”薛均潜假装大度地说。
陈俭从沙发上溜下来,走到窗边远眺,只看到一片雪白,院子里管家个几个仆人在铲雪。因为过年的缘故,大多数仆人都放了年假回去了,只留下几个仆人帮忙搞卫生。
陈俭看管家忙得满头大汗,对薛均潜说:“我想下去铲雪玩,你呢?”
“你一个人去吧。”薛均潜彻底摊在沙发上。
但是两人还是下楼去铲雪了。
陈俭身量和力气都不够,拿起铲子有点吃力,薛均潜便主动和他共用一把铲子,示范说:“这样更省力。”
管家在一旁看着两个人这么亲昵,脸上的表情变得十分怪异。薛均潜注意到管家的表情,问:“你怎么了?”管家赶紧严肃地低下头,掩饰着低声说:“少爷,下午记得去祭拜夫人。”
吃过午饭后,薛老爷特意把薛均潜叫到书房说些事,薛均潜想着无外乎叮嘱他今天好好表现,毕竟自己的表哥也要来。父亲总是在这些小事上面想挣回面子。
但是父亲与他说的却是另一件事。
“那个叫陈俭的孩子,我已经让人找到他的父亲了,过完年就就把他送回去了。”老爷觉得能够容忍陈俭在家里待到现在,自己已经够照顾儿子的情绪了。
“为什么!他父亲不是杀了人……”陈俭并没有在这些事上瞒着薛均潜,或者说想瞒也瞒不住,正因此薛均潜才有把握把陈俭死死地留在身边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薛老爷抬起眼皮,从老花镜后面看他一眼:“那又怎样,不是还可以把他送回福利院吗?这么多去处,偏偏留在薛家,也不看看他是个什么东西。”
薛均潜急了眼,说出口的话也异常难听:“福利院那种地方,不是供你这种变态玩乐的吗?陈俭一进去,你就能把他卖了。你也好意思说陈俭,我看你自己在薛家也什么东西都不是……”
他话还没说完,就已经被一个花瓶迎面砸中,眼前晕乎乎的,打了个趔趄。
外面的刘叔听到动静进来,然后把薛均潜护在身后,对着表情狰狞不已的薛老爷说:“今天是除夕,就别发脾气了。你把孩子打成这样,客人看见大家都难堪。”
薛老爷还想说什么,却被刘叔打断:“如果陈俭不能留在这里,我会给他安排一个好去处的。”
他这话是对着薛均潜说的,薛均潜不信,站出来瞪着父亲说:“我就要陈俭留下来,你要是不准,我今晚就用刀把腺体割下来。”
室内先是安静一瞬,接着就响起重物被推翻的声音。薛均潜强忍着发晕的不适抬头看一眼,却见薛老爷把面前的桌子翻倒在一边,接着他在暗格里找着什么东西,还来不及反应,一旁的刘叔已经先一步迈了出去。
薛老爷手上拿着一把枪,嘴上叫嚣着:“我现在就去解决那个东西。”
刘叔从后面死死抱住薛老爷,两人僵持不下,薛均潜却从一旁拿过水果刀,倔强地含泪说:“我就要陈俭留下来!”
刘叔实在调和不下来了,一边把薛老爷放倒一边劝说他:“陈俭留下来又不会怎么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薛老爷气喘吁吁,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刘叔继续说:“少爷从小到大没有朋友,让陈俭留下来,只是多个人吃饭而已,哪有那么严重。”他一边说一边示意薛均潜把刀放下,可薛均潜怕两人演戏给自己看,仍旧抓着刀威胁。
薛老爷实在拗不过,什么都没说,叹了口气就算答应了。
刘叔把桌子扶起来,也不好再刺激薛均潜,只告诉他不要忘记去祭拜先夫人。等出了书房,薛均潜才压低声音对刘叔说:“刘叔,刚才的事不要告诉陈俭。”
刘叔以为他说的是吵架的事,正当答应,薛均潜又补充:“他父亲的事,你也别告诉他。”刘叔觉得这样不太好,反驳的话已经说到嘴边,看见薛均潜眼角挂着泪的可怜样子,终究同意了。
告知与否,并不影响最终的结局。他想。
先夫人的灵堂设在一楼最尽头的房间,一般除了打扫卫生的仆人,没有人会来这里。薛均潜看着照片上温柔微笑着的母亲,心里居然不似之前那样悲伤。他和母亲算不上亲,其他同龄小孩还黏在母亲身边撒娇时,他已经在尽量避免和母亲相处了。
母亲向来对任何人都是一副冷淡的样子,别人大多称赞这事大家闺秀的气质,但于薛均潜而言,母亲疏离的态度让他几度怀疑母亲是不是讨厌自己,或者她是不是对婚姻并不满意。毕竟不美满的婚姻是上流社会的标配。但是所有人都说,父母曾是门当户对的青梅竹马,父亲突然家道中落,出国去闯事业,期间母亲一直苦苦等待他。之后父亲创业失败,母亲还一直固执要和他在一起,薛家拧不过,就让父亲入赘了。
当年这在首都上流圈子里轰动不小。一是一个alpha入赘实在可笑,二是大家猜测母亲是以入赘为幌子,和弟弟争权夺利。
可是两人结婚以后母亲不再插手薛家的事,反而是入赘的父亲管理公司,外界又纷纷说父亲筹划深远,一步步把薛家的权利架空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后来两人之间的感情出现了裂缝,父亲自那以后便开始寻欢作乐,母亲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生下薛均潜不久,母亲腺体受到不可逆的损伤,身体大不如前,父亲居然放下手中事务,到处寻医问药治疗母亲,正是这段时间,薛均潜表哥从国外学成归来,薛家的权利又慢慢回到了薛家人手里。
对于alpha和omega来说,腺体一旦受损便不容易治愈,当今医疗界还有许多尚未攻克的难题。母亲没有受多大的折磨,没过几年就逝世了,此后父亲一蹶不振,薛家的公司尽数由弟弟一家掌权。
表面上听起来是一个曲折的爱情故事,但权力的纷争让两人的感情更加扑朔迷离。母亲刚逝世时,不少媒体都紧抓这件事大肆报道,薛家对此事避之不及,父亲也从来没有公开表达过对亡妻的悼念。这件事一时半会的热度只增不减。
这几年来,除了薛均潜,没有人去祭奠母亲,更何况薛均潜和母亲的感情也不深,他只在母亲忌日和过年时,才会走进一楼最尽头的房间。
这里是母亲生前的房间。有次偶然听老仆人碎嘴唠嗑,薛均潜才知道自从自己出生后,父母就分房居住了。
他跪在蒲团上,为母亲点上三炷香,拜了三拜,然后虔诚地插香,之后便跪在蒲团上,平静地看着母亲。
别墅的隔音做得很好,哪怕外面再吵闹,这里也听不到任何声音。
刚一走进这个房间,这里的一切摆置都没变,也仍旧是安静得可以听见心跳声。薛均潜某一瞬间怀疑自己是不是回到了过去。这一秒,下一秒,永远永远,他和母亲之间都弥漫着沉默的尴尬。
但是他看到母亲的牌位和黑白照片上淡淡笑着的母亲,反应过来:母亲早就死了。继而又想起与母亲相处的些许时光,想起母亲眼里流露出的孤独,还有她偶尔的偏执与眼泪,心中不知为何有种冲动,想要彻底逃离这种难言的寂寞。
陈俭和管家等在一楼尽头的房间外,管家牵着他,一脸肃穆。陈俭不知道这个房间里到底有什么,只能从平时大家的态度中推测,这是薛家不可言的忌讳。等了一段时间,少爷从里面出来了。陈俭关心地看着薛均潜,不知道为什么,居然捕捉到他难得的沉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薛均潜把手伸出,示意陈俭和他一起进去。管家这时攥紧了陈俭的手,阻止道:“少爷,他进去不合适……”
“有什么不合适的,你不也进了?”薛均潜打断,眉宇间有丝不耐。
“这个房间,是你一直在打扫吧。”他又补充。说完又把手往陈俭面前伸,最后一遍催促陈俭。
和薛均潜相处久了,一个动作或者一个眼神,一句话,陈俭都能立刻明白过来他是什么意思。陈俭知道这时薛均潜有点生气,便挣脱管家的手,和薛均潜手拉手进了房间。
一踏进去,陈俭就闻到一股花香,但是环视四周并没有鲜花摆件。他想问问是不是喷了香水,余光瞥了眼薛均潜,发现对方紧抿着嘴唇,眉毛也较平时更皱了,心知这不是问问题的好时机,便噤了声。
薛均潜把陈俭按在蒲团上,让陈俭跪着,自己去一旁点了三根香交给陈俭,教陈俭祭拜。陈俭这才看见他额头上的伤,正想问,恰好与转身的薛均潜四目相对。看陈俭不知所措的样子,他有点意外地问:“你从来没有祭拜过别人吗?”
“没有。”陈俭如实回答。
“那就好好学,以后每年都来陪我一起祭拜。”薛均潜自作主张给他安排。
祭拜完,薛均潜和他并排跪着,给他介绍:“这是我母亲,五年前过世了。”
陈俭想说些什么安慰她,薛均潜却又和他对视,眼里的悲伤早就消失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像是在冷静地陈述别人的故事:“她死了之后,除了我和刘叔,没有人祭拜她。其实我也不想见她,但是没办法,我觉得她太可怜,太寂寞了。”
“我一直在想,她到底爱不爱父亲,爱不爱我呢?但是今天起,我就再也不纠结这个了。他们过去做过的事,后果不应该由我承担。”
“她对我不好,但是……”
薛均潜突然哽住,竭力忍着眼泪,陈俭抬头看到被他隐藏起来的痛苦,在这一刻突然决堤。他明明年纪也很小,这段时间相处下来,陈俭少有地窥见薛均潜身上与年龄不符的东西。
“……但是我没办法不爱她。”
母子之间似乎有天然的羁绊,让他们再怎样也没法完全断绝束缚。他记得小的时候不敢一个人睡,母亲便沉默地陪着他,等他睡沉才离开,也记得两个人分着吃同一个冰激凌时,自己心里有多激动和兴奋,却按捺着不敢表现出来。母亲帮她辅导作业的样子,亲他的额头说“晚安”的样子,小心翼翼扶住他教他游泳的样子,都在告诉自己母亲是爱着他的。
但是更多的时候,母亲用一副冷漠地姿态面对自己。
他没有从母亲那里得到过很多的爱,也因此想,母亲对他不好。
这对一个小孩来说真是一个残忍的事。
但是从今天开始,他决定不再为此难过了。过往之事不可追,他也不愿再承受无缘由的爱恨。他只希望此后自己能得到的东西,都能明确又坚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两人从房间里出来时,薛家舅舅已经到了,管家把陈俭叫进厨房打下手,薛均潜便一同在客厅和大家闲聊。
管家没让陈俭做重活,也没让他在大冬天碰冷水。他对这孩子爱护得很。
等厨房里就剩他们两个人时,管家悄悄问陈俭少爷和他说了什么。
陈俭答:“没说什么,进去了之后少爷一句话也没说。”
管家不疑有他,叹了口气说:“陈俭,不管少爷对你怎么样,在这个家都要记住:不要逾矩。不然你不知道会带来什么样的严重后果。”
陈俭知道管家说得真诚,点点头说:“好,我记住了。”
“以后,别再进……”
管家的话还没说完,厨房的门被敲响,陈俭回头看见一个长得与薛均潜有几分相似的大人,一脸歉意地说:“这儿有多的杯子吗?我刚刚不小心打碎了个。”
陈俭吸了吸鼻子,闻到一阵花香。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青年又像想起什么似的,小声说:“阻隔贴刚刚被我撕下了,抱歉,还有新的阻隔贴吗?”
管家从橱柜里拿出新的杯子,说:“还有阻隔贴,表少爷跟我来拿吧。”
青年和煦地笑了笑,说:“麻烦刘叔了。”临走前看着陈俭问管家:“这就是郑家的义子吗?这么小啊?”
管家有点不悦,但还是好涵养地解释:“不是他。”
年后薛闻就要以郑家义子的身份寄住在薛家。原本并不用这么一出,但是自从上回老爷又让医院测了薛闻和薛均潜的信息素匹配度后,便开始着手给薛闻准备个像样的身份了。可见两人确实匹配度很高,老爷未来可能把薛闻安排成儿媳。
晚饭的时候陈俭想像往常一样想坐在薛均潜右边,但是他走进大厅时发现自己的椅子被撤走了,而薛均潜和薛闻的椅子虽然都空着,但都还好好摆在原来的位置。
而此时,薛均潜和薛闻已经从二楼下来了。薛闻的感冒还没好,所以还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的。
薛均潜看到陈俭便快步走下楼梯,想拉着他的手一同去餐桌上,却发现陈俭的椅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撤走了。薛均潜刚想质问,老爷却面色不善地咳了一声,继而用眼神警告薛均潜。
薛家舅舅把这些都看在眼里,笑着缓缓说道:“均潜倒是和这小孩玩得好啊。”
管家担心再这样下去陈俭会受牵连,便把陈俭拉到自己身边,说了句“我们再去准备些菜”,带着陈俭离开了。
薛均潜和父亲僵持了一会,然后对薛闻说:“过来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整个大厅又恢复了诡异的和谐。
管家和陈俭坐在厨房的桌子边,看着仆人忙着准备年夜饭,蔫蔫地问:“那我们晚上吃什么啊?”
管家诧异地看了他一眼,本以为他会因为不能和薛均潜一起吃饭难过。
“吃不吃面?我给你做碗面吧。”管家温声说。
两个人正把面从锅里捞出来,窗外忽然放起烟花来,陈俭跳下座位跑到窗前讶异地看着,管家也起身看烟花。
陈俭似乎是第一次欣赏到这么盛大的烟花,一朵接一朵在暗夜中盛开又陨落,如此灿烂的同时又如此颓丧。
陈俭问:“新闻上不是说不许放烟花了吗?怎么这里还能放这么漂亮的烟花啊?”
自从他和薛均潜一起读书,陈俭已经能认识很多字了,薛均潜为了锻炼他,专门腾出半个小时和他一起看各种新闻。
“因为这里的人有钱,所以不怕。”管家开了个玩笑。
其实主要不是有钱不有钱的问题,是首都只允许大年三十晚上放烟花,至于放烟花的地点,则看运气。
今年薛家运气好,在家里就能看到烟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陈俭看着天上的烟花冲上高空又迅速熄灭,很舍不得地说:“不知道明年还能不能在这里看到烟花。”
管家知道他是在为刚刚的事难过了,安慰说:“少爷很喜欢你啊,他肯定会把你留在这里的。”
陈俭没有被安慰到,继续说:“可是我好像没什么用处,在这里,没什么用处也能被留下来吗?”
管家心想,你只是不知道你的用处是什么罢了。再接着,管家心里又生出些感慨,有钱人家的小孩总是不把别人放在心上的。
他把陈俭抱起来,让陈俭能更轻松地看到烟花,摸摸他的头说:“我也没什么用,管家的工作很多人都能做,但我就被留下来了。而且还被留了很多年。”
“那刘叔叔是因为什么被留下来的?”
管家落寞地笑了笑,想:因为爱,或者因为愧疚吧。
他自己已经懒得去猜了。
活到这把岁数,从前的爱恨都已经变得无足轻重,轻得就像下一秒被风吹走的羽毛。
“可能是他们可怜我这么大年纪了还没有成家吧。”管家开第二个玩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烟花放完了,天空重新变成诡秘的黑色,一切又变得寂静起来。
陈俭想从管家身上下来,低头却看到管家后颈上的一个狰狞的伤疤。
陈俭好奇地问:“刘叔,你这里以前受过伤吗?”
管家把陈俭放下,捂住伤疤说:“对,好几年前的事了。”
陈俭不再询问,坐下把面汤里的葱花和香菜一一挑出来,管家看着这动作很眼熟,努力想了一会才想起:少爷也从来不吃香菜和葱。
这两个小孩有种令人心惊的相似,管家突然想到以前看过的动物表演,心底生出异样的怜悯来。
吃过面以后,薛均潜主动来厨房找陈俭,管家随意找了个借口出去了。
两个人并排坐着,薛均潜紧张地问:“陈俭,你不会怪我吧,我刚刚很想要你和我坐在一起的。”
陈俭摇摇头,真心地说:“不怪你。”他知道薛均潜很为难。
薛均潜之前还担心这件事会让他和陈俭生出嫌隙,现在看来,好像无论自己做什么,陈俭都会很轻易原谅自己。他在这时意识到自己在陈俭这里享有不寻常的自由,也大可以做些稍稍伤害陈俭的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是陈俭给他的优待,而他并不用付出什么。
陈俭想起今天见过的青年,和他身上的花香,问薛均潜:“阻隔贴是什么?”
“阻隔贴就是把你的信息素阻隔起来的东西,omega和alpha在公共场合都会贴,不然会很不礼貌。”
“那好像家里从来没人用过这东西啊。”
小孩子的信息素生理影响并不大,所以一般不会贴阻隔贴。而陈俭在来到薛家前,遇到的大多数人都是beta,用不到这东西,所以陈俭直到今天才知道阻隔贴是什么。他只是很疑惑,这个家里没有omega,除了薛家老爷和薛均潜两个alpha外,仆人们都是beta。但老爷和薛均潜都没有用过阻隔贴。
陈俭不知道问别人有关信息素的问题其实是件很冒犯的事,毫无顾忌地就问:“为什么我从来没闻到过老爷和你的信息素味道呢?”
薛均潜脸色变了变,不自然地偏过头去说:“嗯……爸爸正说要带我再去医院检查下呢。”
然后他立刻转开话题,殷勤地邀请说:“今晚12点还有一场烟花,我们一起看吧,我在天台等你。”
陈俭不明所以,以往薛均潜不会主动提出做这种看起来很幼稚的事,但他还是点头同意了。
薛均潜温柔地抚摸着他的头:“陈俭,那说好了,你要陪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过了会管家进来说一楼在发红包了,让薛均潜赶紧下去。薛均潜走的同时不忘回头确认:“陈俭,要记得来啊!”
陈俭乖乖地点头,等薛均潜走后,管家从兜里拿出来一个红包,说:“新的一年平平安安,小俭!”
陈俭洗了澡钻进了被窝,打算在11点55分的时候冲上天台和薛均潜看烟花,然后立马飞回自己暖和的被窝。
陈俭把管家给他的红包压在枕头下,看着时钟的秒针一下一下固执又刻板地往前走。看了会就架不住困了,陈俭不想错过和薛均潜的约定,便从床上爬起来,打算活动活动清醒下。
整个地下室只住了陈俭一个人,漆黑一片也不常开灯,所以到了晚上难免有点恐怖氛围。陈俭原本只想晃悠一圈就回去,但是在地下室绕了几圈后就彻底迷失在了一片黑暗中。
地下室通常储藏着名酒之类的东西,所以陈俭平时不会踏足于此,对这里的布局并不熟悉。更何况现在地下室一片漆黑,陈俭更加分辨不出自己身在何方。
陈俭想起以前在小美家里看过的恐怖片,愈发觉得有人跟在自己身后,眼里露出诡异的光,而自己下一秒就要被咬颈吸血,再然后自己就会轰然倒地,表情极为狰狞。第二天被发现时自己已经成了风干的尸体,而薛均潜则看着风干的自己在一旁痛哭。
不管是自己被咬颈吸血还是薛均潜会痛哭流涕,陈俭光是想想就觉得不可接受。于是他摸索着把后背严丝合缝地贴在墙壁上行走,好不容易从一条走廊拐出来,走进稍被外面的路灯照亮的另一条走廊,却看见尽头似乎有个白的东西飘在半空中,只有半个身子,并且在昏暗的灯光下有隐隐飘过来的趋势。
陈俭当即被吓得魂飞魄散,急促地尖叫了一声,转身就跑。然而他一片慌乱中撞上了一堵墙,眼前顿时真的一黑,脑子被撞得“轰”得一声,继而是一阵钝痛。
陈俭感觉到有人把自己拉起来,但陈俭暂时什么都看不见,心里又害怕,“呜”的一声哭了出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拉着陈俭的人用手揉了揉陈俭的额头,陈俭感觉到他手心的温热,一颗心没那么悬着了,心想:有体温,应该不是什么怪东西吧。
陈俭缓了缓,眼睛渐渐能看清,才发现走廊里的灯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打开了。定睛一看,原来是表少爷。表少爷这么晚了还穿着正装,白衬衫加黑西装裤,所以才会在昏暗的灯光里看着像个没有下半身的鬼。
表少爷看他恢复了便松开手,重新拿起放在一边的一瓶酒,笑着问:“你怕我吗?怎么见到我这个样子?”
陈俭摇摇头,解释:“不是的,我是怕鬼……”又觉得这样说也有歧义,又追着解释了句:“不是说你是鬼。”
表少爷又被逗笑了,把陈俭从地上扶起来,问:“这么晚了还不去睡觉吗?”
陈俭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很着急地问:“现在几点了?”
表少爷掏出手机一看:“11点57。”
陈俭心知糟了,赶紧往楼上的方向跑,跑进一条没有开灯的走廊。表少爷怕他再摔倒,先用手机的手电筒从后面照着陈俭,又把走廊的灯摁亮。陈俭在前面跑,来不及回头感谢他,一步三跳地跃上台阶。
陈俭踏上天台的同时,四周的烟花都炸开来,夜空不再静谧,被渲染上鲜艳的颜色。
然而在这一片盛大又短暂的烟火中,始终不见另一个人的身影。陈俭先是安慰自己薛均潜可能只是来得晚点而已,等了几分钟才意识到,他可能来不了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陈俭从没想过薛均潜不愿意来这种可能。
他穿着单薄的睡衣孤独地等在天台,一颗心里沸腾的期待逐渐冷却下来,他突然想到自己以前也一个人坐在楼梯上,等妈妈回家。
天台的风好冷。
陈俭正要转身离开时,却看到薛均潜气喘吁吁地跑上天台,红着眼睛走到自己身边,带着十分的歉意说:“对不起,我有事耽误了……”
说完便把头低下哭了起来。
陈俭第一次见到薛均潜哭,有点不知所措,便学着以前父亲哄自己的样子一下一下地抚摸着薛均潜的背,说:“没关系,没关系。”
薛均潜抬起头想和他说点什么,却在这时,寂静的天空重新爆发出一阵烟花,孤零零的,一下只有一个,却把薛均潜眼里的泪水照得一清二楚。
两人同时转头看这场最后的烟花,稚嫩的面孔在此刻显露出同样的无措。
因为这场烟花,薛均潜这天没能把话说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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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我不能收你的压岁钱啊。”陈俭把手背在后面,一幅坚决不收的样子。
这些钱对薛均潜而言只是零花钱,陈俭与他的成长环境不同,自然不肯收下这么多钱。薛均潜把钱塞进陈俭手里,哄小孩一样:“这是给你的压岁钱,你把它放在枕头底下,每天数一下看少了没有。”
陈俭不知该不该接,薛均潜已经把钱放在陈俭枕头底下了,接着坐在陈俭的床上,叹了口气:“陈俭,过了年我就要去学校上学了,我们不在一起,但是你也不能落下你的功课。老师还会照常给你上课,我每天也会检查你的功课的。”
“为什么突然要去学校了?”薛家一直都是请家庭教师教薛均潜,但是年后,薛均潜就要开始适应学校里的生活了。
薛均潜笑了一下,却并不开心。父亲无非是想让自己和其他富贵子弟多打交道,人情交往虽然让薛均潜烦闷,但最让他担心的还是另一件事。
陈俭见薛均潜一言不发,反过去安慰薛均潜说:“我们每天都能见面,别那么难过。”
薛均潜把头埋在被子里,活像一只鸵鸟,过了会又自言自语道:“我不知道他们会不会讨厌我……”
陈俭惊奇地问:“怎么会有人讨厌你啊?”
“因为……算了,没什么。”薛均潜欲言又止,很苦恼的样子,过了会又问:“陈俭,要是长大后,我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欲言又止,现在才后悔自己撒了怎样的一个谎,时间越长他越想主动戳破谎言,但是他和陈俭的关系也越亲密,他更不想失去陈俭。
“你给我准备了什么生日礼物?”薛均潜换了个话题。
陈俭一被这样问,心中的紧张感更甚。薛均潜长这么大,什么样贵重的礼物没收过,因此陈俭越发担心自己准备的礼物上不了台面,但嘴上还是保留应有的神秘感:“半夜十二点转钟的时候再给你。”
明日就是薛均潜的生日,今天整个薛家都在为这件事做准备。然而薛均潜从小到大不知过了多少个这样的生日,对此已觉乏味至极,整个人一点过生日的实感都没有。他心血来潮,忽然问:“你生日是什么时候?”
伏案在桌上练字的陈俭愣了一下,随即回答:“是来这里的前一天。”
恰好错过了可以庆祝的时间,薛均潜从床上爬起来:“明天和我一起过生日吧,我给你补上。你想要什么样的蛋糕呢?”
陈俭摇了摇头,诚实回答:“我不用了,我不喜欢吃生日蛋糕。”
一说起这个,陈俭有些反常,薛均潜敏锐地察觉到这一点,并不点破,而是继续问:“那你以前怎么过生日呢?”
“我不过生日。”陈俭道。薛均潜有些以外,这样的回答显然与他的认知相悖。他出生在有钱人家,任性起来天天都可以过生日,但是现在他才意识到,陈俭原本拥有的,是在他认知之外的、与他可以毫无交集的人生。
陈俭继续说:“其实不是我不喜欢,是我过不起。去年过生日的时候,我和我爸爸走散了。”他说起爸爸,声音就带上了哭腔,双手揉揉眼睛把眼泪擦去。一旁的薛均潜喉咙发痒,连自己心跳的“砰砰”声也听得一清二楚。他隐约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错事,但还是决定要永远隐瞒下去,只是他此刻如同胆小鬼一样跳下床,只丢了句“拿晚上再见”便落荒而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到了晚上,整个薛家大厅都挤满了人,全是受邀来给薛均潜过生日的。说是过生日,其实也不全是这么简单愉快的事,一整个薛均潜都被父亲带着认识这样那样的的人。虽然薛均潜并不能完全记住这些人,但是他现在要做的,只是在父亲身边作陪衬而已。他父亲才是这个生日宴的亮点。
这样虽然无聊,但是好歹让薛均潜有了逃避的理由。昨天从陈俭的房间逃出来之后,他一直心虚地躲着陈俭,昨天陈俭上来找他检查作业,他借口第二天要起很早,隔着门给拒绝了。但是事后又后悔——陈俭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这样做倒显得此地无银三百两。而今天他被各式各样的人围住,一点偷偷溜去找陈俭的机会都没有。
宴会最后一个步骤进行前,薛均潜终于借口去厕所逃到地下室找陈俭,然而陈俭不在房间,正要去厨房找他时,表哥从地下室出来了。
薛均潜被吓了一跳,等看清楚来人和手里的几瓶酒,又松了口气。表哥向薛均潜展示了下手里的酒,还不忘夸赞:“姑父藏的酒确实很有品位。”
薛均潜不知道怎么作答。父亲时不时在面前细数这位表哥有多能干,又时不时以此向薛均潜施压,虽然薛均潜和这位表哥接触不多,其实心中早已将他当成楷模与半个竞争对手。薛均潜如众星捧月般被教导,又不断被父亲输送竞争的观念,哪怕现在只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孩,在薛晟面前也不免得不自然地装出些大人的气势。
他在楼梯上转过身,借助楼梯的优势居高临下地说:“这又不是你的家,别总把自己当主人。”
薛晟一听就笑了起来,丝毫不把薛均潜放在眼里,薛均潜恼羞成怒,狠狠瞪了薛晟一眼就要上楼,却又突然想起自己是来做什么的,又别扭地回头问:“你看到陈俭了没有?”
薛晟避重就轻:“哪个是陈俭?”
薛均潜更加不想理他,打算先回宴会,薛晟这才恍然大悟:“那个小仆人吗?”
薛均潜以为他要告知陈俭在哪,停下脚步洗耳恭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看起来很单纯,很容易被骗啊。”薛晟不急不缓地说,手微微握紧微冰的酒,开了个玩笑。
薛均潜就像是被他耍了一样,又听他这样评价陈俭,当即冷下了脸,恶厉瞥了薛晟一眼,随即上了楼。
等回到宴会,正要生日蛋糕被推了出来。薛均潜左顾右盼,始终不见陈俭的身影,这种时候又不好光明正大地问。众人将他围在圆圈中心,等所有的灯光熄灭,大厅里只剩蛋糕的蜡烛和事先预备好的小夜灯照明。薛均潜在着圆圈之中感受到强烈的压迫感,最后环视一周,似乎众人的脸皮之上都浮着一层即将掉下来的笑。他实在晕得不行,连愿望也来不及想便吹灭了眼前作为唯一光源的蜡烛。
最后薛均潜以身体不舒服为由回到了房间,今天的蛋糕腻得发慌,他草草洗了个澡便把上了床,用被子蒙住了头,然而一楼大厅的喧闹声还是不绝于耳。他强迫自己清醒着撑到半夜十二点,期待的敲门声没有如约而至,就在薛均潜彻底气馁时,房门被“咚咚冬”敲响,薛均潜本不想理,等了几十秒却从床上坐起来,隔着一扇房门委屈问:“你怎么来得这么晚?现在都不是我的生日了!”
熟悉的声音传来:“对不起嘛,地下室的电闸又坏了,我刚刚去找刘叔了。”
薛均潜还想再发会儿脾气,却听见陈俭催促:“你快让我进去嘛。”
他无奈,只好把门打开,然而第一眼见到的不是陈俭,而是一尊将近有自己一半高的雪人。
“你从哪弄来的?现在可是春天!”
陈俭从雪人后面探出头:“我用冬天的雪做的。”
去年冬天他就在筹划这件事了,只是一到春天,这个雪人肯定会融化,他求了刘叔很久才借来地下室一间冷藏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现在是不是开心很多了?”陈俭观察着薛均潜的脸色,小心翼翼地问。
薛均潜也不忸怩,重重点点头表示自己心情很好,但还是略带委屈地问:“你今天晚上干什么去了?我到处找你不到。”
“冷藏室的电闸坏了,不过后来表少爷帮我修好了。”
“薛晟帮你修?”薛均潜的声音尖促起来。陈俭还不明白怎么回事,薛均潜就开口:“他这个人脾气很怪,以后少和他接触。”
陈俭想想迄今为止表山野也没有做什么过分的事,不过他原本也不会与薛晟有什么接触,便满口答应下来。
“今天我连生日愿望都没许。”薛均潜没说因为谁,但听语气,陈俭也明白自己要哄哄他。还不待陈俭回答,薛均潜的手又抚摸上了陈俭头顶,他带着几分难得的轻松:“不过这样一来,明年我就有两个愿望可以许了,到时候我分你一个。”
陈俭并不热衷过生日许愿,但此刻看薛均潜幸福的神色,他自己也跟着笑了起来。薛均潜煞有介事地郑重承诺:“以后我来给你过生日怎么样?一直过到我成年之后。”
“为什么是你成年之后?”陈俭敏锐地察觉这个时间节点的微妙,却又无法得知其中缘由。
薛均潜没有正面回答,只是笑着:“还有很久,别管这些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薛均潜去上学,薛闻也跟着去了。整个家里只剩陈俭一个小孩,有时免不了和老爷碰面。陈俭觉得过年之后,老爷对他的态度好了一点,但也没到满意陈俭的地步,为了避免和老爷相处,陈俭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地下一层。
薛均潜照样在晚饭后一小段时间里给陈俭检查功课,对于学校里的事闭口不提,陈俭既不主动问,也不告诉薛均潜自己在家里做了什么。倒像是两个人之间各有了不可交换的秘密,生出了隔阂。
就这样过了六年,薛均潜在国内读完了高中,但并没有为大学做什么准备。陈俭忽然意识到,薛均潜可能要去国外。这是两人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分离。
高考结束后的暑假里,陈俭一面都没见过薛均潜。他去问管家薛均潜的事,管家并没有正面回答,只说薛均潜生了病。陈俭莫名有点心慌,但是没人肯告诉他薛均潜到底怎么了。于是这一整个假期里陈俭都惴惴不安。
再见到薛均潜时,一眼看过去,薛均潜好像成熟了不少,眼睛也潮红潮红的。陈俭想问问薛均潜发生什么事了,一走近却闻到一股香味。
“你喷香水了?”陈俭使劲往他身上凑。
薛均潜不自然地移开身体,似是很不情愿陈俭和他挨这么近。陈俭以为他是交了女朋友不肯承认,便不再追问。
薛均潜反而像是没事一样,轻松地问:“今天傍晚要不要出去散步?就我们两个人。”
陈俭觉得有点稀奇,这是薛均潜第一次要和他一起散步,在他们相处的这六年多的时间里,两人从来没有光明正大地一起出过门。陈俭的身份仍旧是薛家的仆从,甚至不如薛闻的身份上得来台面。
薛均潜看陈俭不说话,以为他是不愿意,便侧下腰看着陈俭透亮的眼睛,低声抱怨:“我们这个暑假都没好好玩一玩。”
陈俭笑了笑,说:“没事啊,以后还有好多个暑假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薛均潜把头扭到一边,自作主张地命令:“再过一个小时就出门,我们骑车去。”
陈俭鲜少见到他这么严肃的嘴脸,生出一点不适的怪异感,讨好地说:“你要是想去,现在也可以。”
傍晚两人一同出门,没让任何人跟着。已经是八月末的天气,傍晚五六点太阳仍旧晃得耀眼,丝毫不客气地烤在两人身上。
两个人在广阔的路上骑着自行车,道路两旁的树荫根本遮不住斜洒的夕阳。陈俭蹬得上气不接下气,抹了一把汗停下来:“还要多久啊,我好累。”
薛均潜从前面折返回来停在陈俭身边,拿出纸巾给陈俭擦汗说:“你怎么这么娇气?”然后又拉起陈俭的手臂同自己的放在一起,对比了会说:“你整天待在家里,捂得好白。”
陈俭没好气地把手抽出来,继续问:“还要多久才到?”
薛均潜看到他气鼓鼓的样子感到很好笑,“哈哈哈”笑了几声,还故意捏捏陈俭的脸,笑道:“你这样好像辛迪。”辛迪是网上很火的一只小仓鼠,薛均潜和陈俭总是共用同一个账号,所以彼此看了什么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陈俭同样用手一推薛均潜的脸,觉得这个人和太阳一样讨厌。
“不过还好不是病态的白,多运动下就好了,”薛均潜没皮没脸地又凑过来,“以后我带你学骑马射箭滑雪怎么样?”
他说出这一句话,自己都愣了一下。这话怎么听都像是一个空诺,他们或许没有那么多以后。
这样的现实明明白白,薛均潜的人生应当璀璨夺目到让普通人望尘莫及,这样才能与他的身份相配。而陈俭的人生实在平凡且卑微,自诩为上流人士的人们,从来不觉得这样的人会与自己有任何的交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但是薛均潜又虔诚地相信因果宿命。倘若命运的线果真把有缘人紧紧缠绕,不管方圆几何,年轮几转,他们总有绕回原点的本事。
于是薛均潜下一秒又对虚无的菩萨祈祷,保佑即便陈俭与他隔着千万里,究极此生的福报,也要令陈俭因牵扯不断的人生,重新被带回自己身边。
陈俭不知道薛均潜的心思短短几秒内变了又变,并不在意他说了什么,生着闷气重新往前蹬。薛均潜从后面赶上来,尽力平复心情,故意在经过陈俭时把刚刚擦汗用过的纸巾丢在陈俭身上,并大声喊:“乌龟!快点跟上!”
说完又得意地哈哈大笑起来,在这样澄灿的夕阳里有种别样的飞扬。他少年气地直起身子往前蹬,风在经过时也无比眷顾这样轻狂的少年,将他的衣角卷得飞昂。
陈俭索性停下来,看着薛均潜在前面越蹬越快,两个人忽然离了好远的距离。
夕阳仍旧斜着落在两人身上,沉沉地压在路的尽头,不知道哪里的风刮了过来,让人悄悄感觉到一丝凉意。明明还是暑气熏蒸的夏季,四周的一切都在告知陈俭它们如何美好如何炽热,陈俭却清晰感觉到,这样热烈喧闹的夏天就要过去了。
薛均潜把一罐冰镇的酸梅汤按在陈俭红彤彤的脸上,陈俭脸上未褪去的婴儿肥挤在一起,薛均潜又哈哈哈地笑了起来。
陈俭觉得他今天怕是又发神经病了,把薛均潜的手拍掉,环视四周,问:“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
薛均潜带他去了学校附近的小吃街,此刻正是暑假,街上支了不少小吃摊,摊前摊后都是学生。
薛均潜揽过陈俭,解释:“没什么啊,就是带你来看看嘛……”
然后又说:“其实我在这里读了六年书,也没有来过这里几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陈俭听出他话外的意思,反问:“没想到你还会来这种地方?”
“你什么意思啊?我也是普通人好吧。”薛均潜反驳。
“我还以为像你们这样的少爷们会很看不起这些地方。”陈俭继续往薛均潜的雷点上踩。
薛均潜装成严肃的样子,说:“那你了解真正的我吗?其实我也是个普通人啊……”
他今年刚刚结束高考,人生也才刚刚开始,这个年纪的人,不可一世一点,自视甚高一点,目无一切一点,都不是什么不可原谅的事,顶多只在多年后想起干过的蠢事会觉得尴尬,但仔细想想也可以开解自己:那时候还蛮可爱的嘛!
但是他似乎过早地意识到,自己也不过是个普通人。青年人的朝气,自信,与自己的普通相比,是如此不合时宜。
在他还没有意识到过于苛责自己的时候,他已经把自己往一条窄胡同里赶了。
陈俭没等薛均潜说完,眼睛直瞅着不远处的摊位喊:“我想吃那个!”
那是一个专门做刨冰的小摊,前前后后围了不少人,薛均潜忍着别人的汗臭味想挤进去,却在混乱间不知道被踩了多少脚。
陈俭看着薛均潜的脸快和白色球鞋上的鞋印一样黑,觉得自己似乎大仇得报,一下笑了出来。薛均潜回头看到陈俭笑得这么开心,干脆从人群里出来,拉着陈俭往小卖部走,说:“还是吃冰激凌算了。”
陈俭不置可否,极其信任地任由薛均潜帮他安排一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薛均潜拿了一大杯葡萄味的冰激凌走到陈俭面前,本以为陈俭会惊讶地问“怎么会有这么大杯的冰激凌”,没想到陈俭反而问:“你怎么只买了一份啊。”
薛均潜黑着脸,但是尽量不表现出自己的失望,解释:“这么大一杯抱着很有排面的!而且我也没带那么多钱买两份。”
薛均潜的零花钱大部分都给陈俭存着,但陈俭从来不乱用。
“我从来没和谁分着吃过冰激凌。”薛均潜强调了一句。
其实他记得小的时候和妈妈分着吃过一个冰激凌,也是这样炎热的夏天,也是这样大一杯冰激凌。但是他自作主张,把“母亲”把自己的生命中抹去了。
陈俭把最上面的一颗葡萄舀着吃了,酸酸的果汁顿时迸裂在口中,混着冰冰的奶油,把陈俭激得缩了缩脖子。
两人坐在大榕树下的石凳上,看着来来往往的人,一句话也不用说。
一眼看过去有好几对情侣,陈俭又闻了闻薛均潜,心想这个女生的香水真是持久。
薛均潜被他闻得一惊,紧张地站起来和陈俭保持距离,问:“你干什么?”
陈俭看他这样觉得有点好笑,打趣说:“你女朋友的香水味好浓。”
薛均潜脸色一变,反驳:“我哪有女朋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你身上的香水味怎么来的?”
薛均潜愣了愣,重新坐回去,过了会又问:“那这个味道好闻吗?”
陈俭重重点了点头,问:“好闻,好浓的花香。”你女朋友的品味真好。
薛均潜有些骄傲地看着陈俭澄净的眼睛:“那当然。”
陈俭把最后一口冰激凌咽下,跳下石凳,离薛均潜几步远,然后放开了嗓子大声喊:“你好臭屁!”
旁边的人向他投来一阵打量。
薛均潜带着陈俭进了学校。本来暑假里门口也有保安的,但薛均潜似乎对躲保安这件事很熟练,看准了时机就拉着陈俭跟着别人一起进去了。
陈俭看着薛均潜一副应心得手的样子,才堪堪意识到,或许薛均潜也会做普通人做的事,而自己也并不完全了解薛均潜。
薛均潜指着一栋楼说:“那是初中部,我初中教室就在四楼,那个右边倒数第二个。”
然后又指了远处一栋和和行政楼相对的楼,说:“那是高中部,我初中直升的。”
“不过现在,高二的学生应该都在里面补课吧。我去年也是这样的。”薛均潜漫不经心地说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话音刚落,下课铃声就响了,高中部的学生一股脑从教室里涌出来,喧闹中与酷热的夏天有种别样的协调。
薛均潜看了会说:“他们放学了。”学生们拉帮结派地走出教学楼。
随后拉起陈俭往校外走,低声说了句陈俭在吵闹的人声和铃声里听不清的话。陈俭仔细回想,薛均潜似乎说了句:“走吧,我们一起。”
颇有急于向别人宣告,自己也有朋友陪着的意味。
两人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陈俭问:“我们晚上怎么回去。”
“让他们来接我们吧。”薛均潜沉默了会,说道。
天色逐渐晚了,薛均潜和陈俭往广场上走,说:“好久没带你跑步了。”
陈俭一听撇撇嘴说:“还不是因为你太忙了。”
两人趁着最后的夕阳绕着广场跑了两圈,然后不疾不徐地散步。夜晚来了,广场上人也多了起来。摆摊的,出来散步的,散落在偌大的广场上,陈俭突然记起很久以前某一个广场上,也是这样的场景。
广场的名字他已经忘记了,或许本来就没有名字吧。他惊觉在原来薛家的这几年过得那么自在舒服,连从前不开心的种种都已抛之脑后。曾经让他茫然过的孤独,此时因为另一个人的长久陪伴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陈俭的心情突然无比放松下来,主动开口说:“其实我到薛家之前,都没有什么朋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薛均潜有点惊愕他主动提起过往。
“而且除了我爸爸,也没有人喜欢我。”陈俭耸耸肩说。
薛均潜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笨拙地说:“没事,我很喜欢你。”
陈俭忽然低下头不说话了,薛均潜紧张地把他的脸抬起来,才看到陈俭平时干净的眼眸里此刻蓄满了泪水,仿佛一池潭水。
薛均潜不知怎么地想到之前去过的某一个寺庙,他许完愿后,看见庙里也有一个这样清澈的小池塘,俯下身,他就能看到自己的倒影。
薛均潜觉得陈俭有点不对劲,以为他是知道了什么,悬着心问:“你怎么了?”
陈俭把他的手拿开,一言不发。
在他们默然站立的这几分钟内,好多人成双成对地从他们面前走过,有情侣,也有家人,还有拉帮结派的小屁孩。
陈俭像是突然从梦里面醒过来一般,试探着问:“我们能一直待在一起吗?”
薛均潜皱起眉移开了眼睛。
“我是说,就像现在这样待在一起。”陈俭继续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薛均潜不说话。
陈俭也不管他,想把自己想的都说出来:“本来我觉得分开也没什么,国内国外还可以打视频电话。但是今天你带我出来玩,我就突然好舍不得你了。”
陈俭说到最后甚至还带着一点哭腔,但薛均潜连给他擦眼泪的力气都没有了。原来给一个人擦汗和擦眼泪是不一样的。
薛均潜似乎想要逃开,但是他心里另一个声音在说:听完又会怎么样呢。
听完又会怎么样呢。
什么都不会变,命运按部就班地走上既定的轨道,而他们买的都是单程票,只能走下去,然后等待终点的来临。
陈俭不知道为什么薛均潜今天要带他出来做这些事,说这些话。他想起这个暑假过后,薛均潜就要去国外上大学了。分离在即,陈俭不可抑制地想起很久以后的他们。薛均潜的人生如此清晰,而自己不知何去何从。
“我想一直留在薛家,就像刘叔叔那样,不行吗?”
当然不行。
薛均潜狠下心来凶陈俭:“不行。留下来,你能做什么呢?”
陈俭被问得愣住了,他好像什么都不会,那么他留下来有什么用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一瞬间陈俭想起很多事情。
大家都跟他说,少爷是因为他有用才把他留在身边的。那么这六年来,自己应该或多或少有些用处吧,可是现在被质问时他才发现,自己根本没有拿得出手的东西。
然而他照样在薛均潜身边待了很久。
或许是出于怜悯,就如老爷怜悯管家那样。
“而且陈俭,没有人能永远不离开你,我也一样。”薛均潜说出这个残酷的事实。他已经理解且接受了成年人的既定规则,但陈俭还没有。陈俭仍旧处于不切实际的幻想和期待中,现在,他要亲手把这个幻想打破。
陈俭像是被这个事实击中了一样,脸上突然浮现出不可名状的痛苦,再然后无措地哭了起来。薛均潜想上去安慰他,但是此刻的安慰只会更加彰显自己的虚伪,于是他只是用手轻轻拍着陈俭的背。
陈俭哭噎着说:“我想回去了。”
薛均潜便把他带到一个大商场门口,说:“我之前让他们九点来这里接我们。”
陈俭低着头不再说话。
没过多久,陈俭像是突然被针扎了一样,猛地把腿抬离地面,然后蹭蹭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薛均潜问:“有蚊子吗?”
他便从随行的包里拿出一瓶小小的药膏,蹲下身给陈俭擦药,然后拉着陈俭的胳膊让他转了个圈,检查有没有其他的蚊子包。
陈俭觉得这个动作有点熟悉,但怎么也想不起来。
过了会陈俭在车后座昏昏欲睡,他哭了很久,眼皮已经有点肿。薛均潜把他的头从车窗那边拉过来,本想让陈俭靠着座椅,却不小心把陈俭弄醒了。
陈俭半梦半醒间对着薛均潜的耳朵小声说了句话:“你去了国外也要记得每晚给我打电话。”
薛均潜护着陈俭头的手顿住,心里一惊,然后是庆幸。
原来他还什么都不知道。
但是他没有答应陈俭,而是把车窗打开,用外面凉爽的风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第二日,陈俭坐上了飞往日本的飞机。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薛均潜从公司回到家,没想到遇到一个不速之客。
薛闻看到薛均潜回来,局促地站起来,柔和地笑着说:“潜哥,你回来啦。”
薛均潜像是没听到一样,拿出一双拖鞋换上说:“以后你不用过来,我父亲那里,我自己去说。”
薛闻和他穿的是一样的拖鞋,只是颜色不一样,薛均潜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然后说:“你也别乱动我家里的东西。”继而往饭桌上一指:“这些东西你也打包拿回去吧,我已经在公司吃过了。”经过垃圾桶时薛均潜从垃圾桶里拿出几个外卖盒,叹了口气,意有所指地说:“你何必呢。”
薛闻还没来得及做什么,就被薛均潜一顿拒绝,脸上也挂不住,委委屈屈地说:“老爷让我问你,今年的年夜饭……”
“我不回去了。”薛均潜干脆地打断。
薛闻自觉和他没什么话要说,便只把老爷的话带到:“老爷让你好歹回去一次。”
薛均潜恍若未闻,走到窗前看了看外面大雪的天色便要赶人:“你还不走吗?”
薛闻不是第一次被他这样拒绝,虽说两人的关系还算过得去,但只要一涉及薛老爷子,薛均潜对他就极其冷漠。陈俭离开后的十年间,再也没见薛均潜对谁那么好过。但是薛闻转念一想,陈俭一时半会回不来,又没人能接近薛均潜,除了自己,也没有人能够在薛均潜身边待这么久。
只是自己已经26岁,薛均潜迟迟没有和自己结婚的意思,老爷这几年不仅管不了薛均潜,对自己也越来越不满意了。薛闻意识到重重危机,但眼下最好的办法便是抱好老爷的大腿,同时也不能让薛均潜讨厌自己。
薛闻以最快的速度收拾好晚饭,乖巧地跟薛均潜道别。走到玄关处薛均潜却忽然叫住了他,薛闻回头,却看到薛均潜若有所思地盯着自己,眼神令薛闻局促起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薛均潜问:“你今年去郑家拜年吗?”
薛闻早就是郑家名义上的义子,但这只是为了嫁进薛家时有个好身份而已,所以这几年来,薛闻与郑家来往并不多,堪堪认识郑家人而已。
“去拜年,怎么了?”
难道他要和自己一起去吗?薛闻心里产生了点希冀。
薛均潜看穿他心思一样:“别误会,不是要和你一起去。我们现在并没有订婚,我也看得出,你不喜欢我。”
薛闻被他这么直白地一说顿感震惊,但还是竭力掩饰道:“老爷觉得我们……”
“他怎么觉得不重要,薛闻,我不会受他摆布,也对你没有订婚结婚的意思。我是说,你要是只选定了一个靠山,大概率是要吃亏的。”
薛闻听得身体微微颤抖。并不止因为薛均潜说的话戳中了他的心思,还因为薛均潜看起来是光明正大地为自己打算,实则是在警告自己。他不由得想起很久以前自己陷害陈俭那次,薛均潜并没有惩罚自己,但话里话外都是警告与威胁。
薛闻想,或许拿捏别人是每个薛家人与生俱来的本领。
见薛闻不开口,薛均潜继续说道:“过几天就是郑家老爷子的生日,你花心思选个让他称心如意的,走我的账。”
薛均潜说的话并非没有道理,他自己也有另找靠山的想法,只是苦于老爷子管得紧,他并没有接触外界的机会。现在薛均潜肯主动帮自己,薛闻自然乐意,但还是免不了惊愕。他琢磨了一会问道:“是为了陈俭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除了陈俭,他实在想不到其他的原因。
不想薛均潜否认:“跟他没关系。”然后又看了薛闻一眼,继续道:“每个人都要学会先为自己打算,才能做到其他想做到的事。”
薛闻出门时雪已经小了些。走到地铁站的路上有不少奇真的广告牌,薛闻想:薛均潜确实有几分本事,年纪轻轻就另辟出路,从零开始做成了可与薛氏药业平分秋色的奇真。
然而大多数人看到的大多是薛均潜筚路蓝缕的传奇故事,只有很少的人知晓真正的艰辛。
下班晚高峰的地铁里挤满了人,薛闻与别人擦肩接踵,在拥挤中偶然抬头看了一眼地铁里的电视屏。
放的是薛氏药业的新广告,是说最近薛氏药业和日本北海道的一个药业集团有合作,研发的新药剂已经通过临床试验,即将上市。
薛氏药业一直是薛家表少爷在管,本来以为薛均潜毕业后会进薛氏药业和表少爷夺权,没想到他直接另起炉灶。老爷开始并不支持他的做法,奇真的前几年也岌岌可危,但熬过了前几年,奇真居然开始突飞猛进,一直到现在,在腺体药业领域也做出了极大的成就,老爷也就不再干涉了。
十年里少爷没有回过一次薛家,也从来没有主动给家里打过电话。祭拜母亲的事则更不用说了,没了薛均潜,就只有管家在祭拜先夫人。
薛闻成年后,老爷就让薛闻从薛家搬了出去。薛闻虽然名义上是郑家的义子,但其实和郑家的人不亲,与他们的联系仅在于过年时候上门拜访。薛家虽然生活费从没少过薛闻的,但薛闻与薛家的联系也越来越少,再这样下去,薛闻与别人相比的优势就更弱了。
薛闻烦躁地把所有的担心压下去,心里有个隐隐成形的想法。
薛均潜把后颈的阻隔贴撕下来,房间里顿时充满了浓郁的栀子花香,仿佛在这个冬天里储存了一整个热烈的夏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薛均潜打开电脑继续处理公司事务。快过年了,公司还有一大堆事情没有处理,来年还要和别的公司有个合作要谈,但是现在看来,自己似乎并没有完全的把握能拿下合作。
奇真和别的公司相比,员工更年轻,想法也更有新意,但科技相比之下逊色许多,甚至有很多想法由于技术的问题,无法全部实现。他们技术的难关就在于,一直没有合适的样本可以做合格的临床试验。
奇真药业的重头在于腺体研究,但现有的实验样本灵敏度不够,无法确定药物的有效性和安全性到底如何。在找不出有效的替代样品前,唯一的办法就是让志愿者亲自试药,不过这样做的风险太大,而且还有可能触犯法律。
所以一直到现在,这都是阻滞腺体药业发展的大难题。
不少药业公司开始向国外寻求帮助,他也不是没有想过,但是要找到一个在腺体研究领域与奇真契合,而且合作条件一拍即合的跨国公司实在太难,便一直拖到了现在。好不容易有了合适的合作对象,自己却没有足够让对方同意合作的筹码。
薛均潜把公司事务都处理好,然后召集所有技术人员明早开个短会。刚放下电脑,手机就响了起来。
是薛家老宅。
薛均潜本想一直放着等它自己挂断,但电话接二连三的打过来,薛均潜无奈,只好接起电话。
不想并不是父亲要和他谈话,而是刘叔。
薛均潜不知怎么,一直对刘叔有种超过父亲的信赖感。
电话那头的人先是问他过得怎么样,天气怎么样,薛均潜耐心地一一回答了,等着刘叔切入正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少爷,今年过年一起吃顿饭吧。夫人这里你已经很久没有……”管家在那边小心翼翼地询问。
薛均潜感到一阵烦闷,揉了揉眉心,管家只听到他沉重的呼吸声,似是很不耐烦。
“我就不去了,你代我祭拜吧。”薛均潜拒绝道。
管家支支吾吾地说:“老爷让你……”
“他怎么好意思让我去祭拜,我妈死了这么些年,他去祭拜过吗?人活着的时候好脸色不多,死了倒是连个脸色也不给了。等他死了我也这样做。”薛均潜气上心来,陡然打断管家。
管家那边沉默了一会,然后说:“那不祭拜,回来吃顿饭就走也行。你都十年没回来了,想见你也只能在新闻上看看你。”
管家一打感情牌薛均潜就有点招架不住,但他还是坚持着不回薛家,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要证明什么,说了句“再说吧”就挂了电话。
管家这边听到“嘟嘟嘟”的声音,看了眼沙发上的老爷,如实回答:“他说不回来。”
老爷睁开眼“哼”了句,放下手里的佛珠说:“简直和他妈妈一样犟。”
他这些年简直改了性,不仅不再出去寻欢作乐,还在家里设起了佛堂,每日要念上半小时的经来让自己的心静下来。然而他设佛堂做得也大多是表面功夫,虽说信了佛,却连一次妻子的灵堂都没走进去过。
老爷又问起薛闻:“薛闻那边怎么样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管家毕恭毕敬地回答:“他答应了要回来的。”
“嗯,还算让人省心。对了,好说歹说要让均潜回来,把他们俩的婚事定下来吧。”
管家在一旁不语,低着头也看不出脸上的表情。过了会,管家才说:“也别逼着少爷了,他这会正事业有成。”
老爷不悦地把佛珠捡起来套在手上,就要上楼去,却在楼梯口忽然说了句:“这么多年,越淑的事多亏了你。我也不会亏待你,但老刘,我们家的事,终究还是我说了算。”
大年二十七,新合作对象邀请了薛均潜和其他几个药业公司参加一个小型酒会,薛均潜虽然当天忙得晕头转向,但还是挤出时间把自己整理了一番赴约。
去了之后才知道自己的竞争对手里还有个大型药企,而且向来对腺体药业颇有研究。薛均潜陪着喝了一会酒,觉得室内越来越闷,便借口上厕所去外面透气。
他昨晚忙到只睡了三个小时,今天马不停蹄开了好几个会议总结今年的项目,刚刚又喝了不少酒,这会胃正一阵一阵地痛,脑袋也不怎么清醒了。然而他还不能走,眼下的酒会正进行得正是时候。
薛均潜掏出手机想叫人待会送自己回去,却想起来自己的司机已经放了假,正想叫代驾,却听到头顶一个声音传来:“均潜,你也在这里?”
薛均潜抬头看到表哥,借着酒劲便问:“表哥?你也来和盛虹谈合作吗?”
表哥笑了笑,说:“我和你们研究的不是一个领域。”
薛均潜钝着脑子想了想,幸好两人研究的不是一个领域。但是又转念一想,我怕什么呢?我完全有信心,就算是从事同一个领域,自己也会做得毫不逊色。况且自己是因为找到了更有前景的研究方向,也不愿意再与薛氏扯上任何关系,才另起炉灶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薛均潜慢慢扶着墙站起来,和表哥对视,问:“表哥,快过年了也来赴饭局吗?”
表哥反而拍了拍薛均潜的肩,语重心长地说:“今年过年还是回去一趟吧,姑父很想你。”还不待薛均潜发火,又接着说:“今年和他商量好了,一大家子人一起好好过个年。我还给你带了个礼物,你会很喜欢的。”
他说完这话,也不再看薛均潜是什么脸色,径自回酒会了。
薛均潜没什么反应,像是没听到这句话一样,过了会强撑着直起身子,往卫生间的方向走去。他用冷水让自己清醒过来,想着以信心满满的姿态回到酒会,但是看着镜子里因为睡眠不足而格外憔悴的脸,薛均潜的心里不知为何空落落的,在这样的氛围中格外孤独。
酒会散场已经十一点多了,薛均潜开不了车,便找了个代驾。他坐在车后座,敞着窗,冷风和五颜六色的灯光从外面蹿进来,让他悄悄清醒了一点,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表哥和他说了怎样一番话。他不是很期待什么名贵的礼物,甚至觉得薛晟并不会给自己带来什么好东西,但心中预感莫名强烈,促使自己一定要回去看看。
外面开始飘雪。
他的思绪飘到了多年前一个冬日,也下着雪,不过今年的雪比那一年大多了。前几日,雪深的地方堪堪能埋过一个人。今天的雪倒是化了不少,这才能驱车赶上酒会。
薛均潜在车后座恹恹地打盹,忽然闻到一阵香火味,然后感觉到有人和自己并排坐着。
不知道是那一年的灵堂里,还是更久以前的寺庙里。
但无论是什么时候,心里那点欲望似乎要冲破胸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留下来吧……
他莫名固执地在心里重复这几个字。
“薛先生……薛先生……”
薛均潜被这阵声音吵醒,看到眼前带着歉意的代驾。
代驾指着外面飘起来的大雪说:“要不您把窗关上吧,大过年的别冻感冒了。”
薛均潜关上窗户,把一切都阻隔在窗外。
代驾还在自顾自地嘟囔:“今年的雪下得真大啊,都可以堆雪人了。”
薛均潜突然被某两个字击中,所有的记忆像是突破了禁忌,潮水一般向他涌来。大概是喝了酒的缘故,他今天过得格外难受。他把脸贴在冰冷的车窗上,汲取着最后的清醒。
但是手不听使唤地打开了车窗,外面的雪飘了进来,落在他的脸上,又被温热的人体化成一滩水,顺着他的轮廓留下水痕。开口想感叹一句,却发现声音早已颤抖不止。
“好厚的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薛均潜当晚就感冒了。他平时不怎么生病,一生起病来便似被痛击了一顿,哪儿哪儿都不舒服。吃了几天药仍然不见好转,一把嗓子也沙哑得厉害。
他是年三十傍晚才回薛家的,到时院里已经停了一辆车,看来是舅舅他们先来了。
管家自听见发动机的声音便在大门口等着了,看到薛均潜下车便迎过去。薛均潜看到他脸色算不上好,便打趣:“怎么这么看不得我回来?”
刘叔神色复杂地看他,然后说:“你是稀客,巴不得你回来呢。”他又张了张嘴,欲言又止。薛均潜以为他又要开始教导自己,索性大跨步往前走,把刘叔甩在后面。
整个大厅弥漫着一种诡异的宁静,薛均潜脱下外套转过身,余光中便看到有个人,瘦瘦弱弱地坐在沙发边上,再定睛一看,这人脸色病态地苍白,只一双眼睛还亮澄澄的。
一时间他仿佛又回到了大雪纷飞的夜里,过往通通向他席卷而来,而他跌进冰冷的深海挣扎不了,只好强迫自己接受命运的审判。
薛均潜什么都说不出来了,一颗心响亮地在胸膛里蹦来蹦去,让他的整个世界都只剩“扑通扑通”的声音。
良久,他听见自己沙哑的声音,活像老电影里女鬼的哭腔。
“陈俭,好久不见。”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陈俭微微转头,抬眼看薛均潜,客气地轻声喊了句:“少爷。”
厅内的人看到两人重逢的这般景象,什么都没说,只不约而同地起身往饭桌走去。
老爷经过薛均潜时深深看他一眼,然后命令说:“先过来吃饭吧。”
薛均潜还想和陈俭单独说两句,却看到此时陈俭正被表哥拉住说些什么。他觉得这场景太刺眼,明明多年前在陈俭身边跟他说话的是自己,现在两人再次见面,生疏感浓烈得让薛均潜心中发慌。他看陈俭并不抗拒同薛晟的接触,嫉妒心暗暗滋生,又不想让人看出来,便假装无视,先往饭桌走了。
自己的位置还在,右边陈俭的座位也被留着。薛均潜坐下,却久不见陈俭过来吃饭。他本想询问陈俭在哪里,此时管家却忽然领了薛闻过来。表哥也跟在后面,薛均潜与他的目光有一瞬间对上了,但薛均潜再认真地想要探究时,表哥反而对他掬起一个笑,继而把目光移开。
薛均潜莫名有种幼崽被野兽支配的不适。自己未免太过幼稚,连这样的交锋也要计较,况且自己还像落败的一方。
薛闻一边脱下大衣一边道歉,这里倒是没人怪他,他也就当这事已经过去了,走到薛均潜右边的空位坐下。
薛均潜不自在,直接便问父亲:“陈俭的座位怎么不见了?”
薛闻的屁股还没坐实,听到这话便要起身,然而薛老爷子却发了话:“怎么,一个仆人也能上桌了?”
薛均潜不欲和他在这个时候吵起来,脸上没什么表情:“那我就先走了。”
薛老爷子把手上的佛珠往面前的盘子一撂,发出清脆的声音。桌上的人都看得出父子俩又要吵架,不由都停下了手中的碗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为了一个仆人做这种事,你嫌不嫌丢脸?这么多年你就是个毫无长进的废物!”
薛均潜毫不惧怕地直视老爷子,出口讽刺:“要是没有陈俭,恐怕我会更废物。”他说完往薛晟那边瞥一眼,然后起身,在剑拔弓张的气氛中与地面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对了,”他回头,“陈俭今晚就跟我走,留在这里,我怕他受委屈。”
薛闻听到这话,悄悄看了老爷子一眼,对方已经被气到双手微微发抖,再一看桌上另外两人的表情,跟没事人一样。
这顿年夜饭是吃不成了,薛闻正绞尽脑汁地想一个得体的离开理由。
“均潜和他那个朋友这么多年了还玩得很好啊,”薛家舅舅笑着,说出的话也不知道是真心还是讽刺,“我最近买了个马场,改天让他们俩一起去玩啊。”
没人搭话,整个饭桌陷入诡异的安静。薛闻坐立难安,老爷子忽然捂住心口艰难地喘气。他的身体越来越不好了,这几年都随身带着药。薛闻见他这个样子,立即拿出药帮他服下,缓了好一会才恢复正常,见其他两人连装都懒得装地一脸冷漠,忽觉心口更痛,连基本的礼仪都懒得遵循,招呼都没打便离开了饭桌。
管家给陈俭下了碗面,两人并排坐在厨房的桌子旁吃。从回来到现在,陈俭没开口说过几句话,管家只觉得这孩子同他最开始来薛家相比,变得更加孤僻了。然而他也不好直接问陈俭这些年经历了什么,只旁敲侧击地问些无关紧要的话。
“在日本吃得怎么样?还习惯吗?”
陈俭顿了顿,干巴巴地说:“还行。”
管家听他的声音变得沙哑,此刻才注意到陈俭的脸色变得如此苍白,像是生了一场大病,心里一紧,问:“那身体还好吗?我看你总有点弱不禁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陈俭恍若未闻,专心吃着眼前的面,就在管家以为他不会回答时,陈俭又低声说:“还好。”
过了会似乎觉得太过敷衍,又补充:“体检都正常。”说完扯出一个淡淡的笑,低头把面汤喝了个见底。
管家看他这个样子就知道他在日本没少受罪,心里生出点对后辈的怜悯,还想问些什么,厨房门已经被推开了,陈俭被突然的推门声激得身子惊动一下,看清来人,又很快把头低下吃面。
薛均潜看到陈俭在这里,松了口气,也不管还有别人便说:“我刚刚去你房间找你了。”说完便径直和陈俭面对面坐着。
管家识趣地起身,要去大厅伺候老爷,于是陈俭不得不独自面对心里不可名状的情愫。他本以为再见到薛均潜时,会有满腔的委屈与愤恨,但是他忽然想,两人就这么坐着,谁都不开口说话也是挺好的。
他整日闲坐时早就想通,人心的幽微与无常的算计于他们而言不过是来得早或者晚的区别,能说出口的话也不过是漂不漂亮的区别。无非是掩饰,或者下一个谎言。不如就这么静坐等天亮,然后桥归桥,路归路,踏上彼此的旅程。多说一个字都是对命运的亵渎。
但是陈俭的人生注定要被薛均潜改变。
薛均潜问:“这回你会留下来吧?”
为什么总要这么问呢?我能给出的答案只有一个,你我都心知肚明。可是你偏偏要我亲自开口,再抛弃我的时候,你大可潇洒挥手,说不过是一厢情愿。陈俭这样想着,却没有勇气说出口。
他的眼神虚虚盯在窗上,看到外面漆黑一片,不知道这些年里还没有有人透过这扇窗看到过烟花。
“不。”陈俭拒绝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薛均潜早就料到陈俭的回答,有些语无伦次地解释:“当时是因为我的病需要用到舅舅他们研发的药,本来……本来说好让我去日本上大学,连专业都安排好了,但是后来突然换成了你,我事先真的不知道。陈俭,我不是故意想让你去国外,我……”
他忽然卡住,仔细一想,他怎么不算故意?他不喜欢自己的人生被刻意安排,就让陈俭为自己牺牲,现在还想撇清自己的责任——他突然意识到自己身上有着多卑劣的人性。
陈俭不看他,等他说完话就要离开,薛均潜却一把将他拉住。
“陈俭,留在我身边吧。回日本,或者留在这里,对你而言有什么区别?有人像我一样对你好吗?有人像我一样护着你吗,”他这样太咄咄逼人,语气又缓下来,“你要是不愿意跟我一起住,起码让我照顾你一段时间。你刚回国,很多事都还没适应过来。要是什么时候愿意了,随时来我这里。”
陈俭还是低着头,权衡利弊许久,心想:薛均潜现在说的这番话又是在骗他吗?他做这些事,是出于幼时的情谊,还是出于并不值钱的愧疚呢?
但是他不可能弄明白人复杂的情感,权衡利益之后,确实留在薛均潜身边更有利。
因为他实在不想再回日本了,这里没有人知道他受过怎样的委屈,经历过怎样的磨难。
他来不及辨别薛均潜漂亮的眼眸是否含有怜悯就很快低下了眼,楚楚可怜地说:“你还会让我离开吗?”
陈俭的心跳声被无限放大,“砰砰”得让他听不真切薛均潜的声音。
薛老爷黑着脸站在大厅里,眼前是紧紧把陈俭护在后面的薛均潜,还有陈俭并不算多的行李。
“陈俭身体不好,他的病历资料都在日本,回日本对他更好。”刘叔开口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但是薛均潜铁了心要把陈俭留下,回道:“国内的医学技术并不比国外差,再说,去日本治病也不一定就要住在日本。”
然后又很认真地想了想:“哪怕是真住在日本,那等过几年我把分公司定在日本再说。”
老爷被这话气得狠狠剜了眼前两人一眼,觉得他说这话简直荒唐,鼻子里重重一声“哼”。
陈俭低着头被薛均潜护在身后,没人能看得到他毫无表情的一张脸,和他平静的眼眸。
薛均潜知道这些人还能说出什么阻止他的话,先发制人:“当年说治好了我的病,我就得去日本上学。后来你们让陈俭替代我,现在还让陈俭回去,难道是要把他关在日本一辈子吗?”
他坦荡地把这件事说出来,陈俭反而有些惊讶于他此刻的磊落。
薛家舅舅听了丝毫不见臊,反而置身事外一般看起了戏。薛老爷用手紧紧绞住佛珠,但是一句话都没说上来。
陈俭腹诽老爷不知道是真气还是假气,默默收起痛恨的眼神,却不经意间与薛晟玩味的眼神相碰。
不知他是不是一直在看着自己,陈俭不想输了气势,则故作平静地与他对视。
但是薛晟不动声色地移开了眼神,笑着对两个长辈说:“均潜和小俭的感情真是好啊,我看小俭留在首都看病也行啊。”
薛家舅舅不经意地瞥了眼表哥,似是有些不耐烦了,起身便轻飘飘说:“姐夫,你年纪大了,还管这么宽干什么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薛老爷被刺得心里不舒服,反讽一句:“有本事,管多宽都行。”
薛家舅舅只笑笑:“那确实得看谁最有本事。”
厅里一众人都知道两人又开始争了,从年轻时争到现在,从自己争到儿子,偏偏他们自己都不厌烦。
薛均潜莫名觉得一阵窒息,他只想快速逃离这样的环境,一手拉起陈俭一手提着不多的行李便往外走。陈俭任由他拉着,把一众人都晾在脑后。
管家瞧见两人的背影,这场景和他们小时候跟老爷对着干没什么两样,但是他们再也不是小孩子了。
管家毕恭毕敬地问老爷是不是该上楼休息,老爷也顺着他的台阶往下走,于是几个客人也不便再打扰,口不对心地说了些年中祝福的话便离开了。
整个大厅又回到两个人的样子,老爷这才变得苍老又无力,良久,叹了口气自言自语:“我怎么会争不过别人……”
管家把常日里吃的药递过去,一言不发。
陈俭坐在副驾驶,静默地看着外面雪白一片。年三十晚上的首都仍旧车水马龙,陈俭许久未见到这样热闹的场景,贪恋地把额头抵在窗上,一双眼睛专注地看向外面。
薛均潜看他穿得有点单薄,便把车里空调调高了几度。
等红绿灯时,陈俭还是一动不动地维持看向外面的姿势,薛均潜想找话聊,便生硬地开口:“今年雪下得很大,前几天雪都能埋过一个人……到了今天天气才好了很多,不然我出门都开不了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陈俭转过头,嘴边噙着一抹笑,温柔地问:“以前首都有下过这么大的雪吗?”
薛均潜知道他这是很放松的状态,心里也跟着柔软了起来,回答:“没有,今年的雪居然格外大。”
陈俭也很放松地笑笑,开口:“北海道每年都有这么大的雪……”
他忽然止住话头,想到些不开心的东西,又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不开心的。就是突然陷入这样的状态了。
薛均潜以为他还是怪自己,不知道怎么弥补和安慰,幸好这时绿灯亮了,他装作没听见的样子,专心开车。
陈俭以为他是不想提这些事,便缄了口。一路上谁都没有主动开口说过话。
出了停车场,薛均潜把羊毛大衣往陈俭身上一披,手搭在陈俭肩上,护着他往家里走去。陈俭把半张脸埋在大衣里,不期嗅到一丝花香,然而此时正是数九寒冬,四下植物光秃秃一片,这才恍然知道花香源于何处。
他的眼神不经意瞥到薛均潜后颈的阻隔贴,继而生硬地把头移开了。
薛均潜把陈俭迎进家里,从鞋柜里拿出一双没人穿过的棉拖鞋给陈俭换上才换了自己的。这样一看,两人的棉拖鞋都是同款式的,只是颜色不一样。
他把陈俭带进客房,说:“将就住一段时间吧,过阵子我们搬到别墅里去,更宽一些。”然后又解释:“因为这里离公司近,所以才一直一个人住这里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陈俭看他拐弯抹角解释的样子,不觉有点好笑,但并未打断。他也乐意知道这些年薛均潜是怎么过的。
薛均潜拿了牙刷和毛巾给陈俭,像是早就为客人精心准备过一样,然后又问:“你带了睡衣吗?”
陈俭摇摇头,他的行李里面都是薛均潜十年里给他寄过去的东西,其余的什么都没带。
薛均潜很干脆地问:“不介意穿我的吧?”
陈俭又摇摇头,然后便要洗漱。薛均潜帮他拿了衣物,隔着一扇门递给陈俭。
陈俭湿着手臂接衣物,薛均潜看到他露出的半个水淋淋的肩膀,和惨白的皮肤下紧贴着的锁骨。他皱了皱眉,一下就想到陈俭在日本会不会过得很不好,但自己从来都不知道。心里有个地方突然空落落的,好像被生生剜掉一块肉。
陈俭使了点力,看薛均潜紧紧抓着睡衣不肯松手,问:“怎么啦?”
薛均潜对上陈俭一双在雾气里变得略微朦胧,但仍很美丽的眼睛,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失了神,忙说道:“没什么。”
陈俭拿好衣服关上门,薛均潜听着里面哗啦的水声,想到刚刚的场景有些尴尬,打算帮陈俭收拾过行李之后就去睡觉。
但是打开行李箱,才发现里面满满当当都是他十年里送给陈俭的东西。从最开始的信到后面的平安符,一个不落,全被陈俭仔细收拾了起来。薛均潜随手翻了翻,最底下有一个带拉链的布袋,并不大,但是装得满满的。薛均潜打开一看,发现里面都是他十年里写给陈俭的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薛均潜这时恍恍惚惚意识到,他们是真的分别了十年,但又得意地想:这个人确实把我看得很重要。
最开始他因为愧疚不敢给陈俭写信,直到陈俭离开后第三个月主动写了封信问他在大学里过得好不好,薛均潜才鼓起勇气回信。
后来便是一周一次的信,大多写些这周做了什么的流水账,但是每次都能写满两张纸。陈俭回信的频率并不高,信里的内容都是对薛均潜的回应,很少提及自己做了什么。
再过段时间,薛均潜写信的次数也变少了,但逢年过节总记得给他寄封信,还有一年一个的平安符。除此之外两人实在没什么多余的联系了。
薛均潜正想着,陈俭突然打开浴室门出来了,看到薛均潜拿着信发呆的样子,有点紧张地快步走过去夺下信,随后不好意思地说:“你怎么乱翻我东西啊。”
两人以前并不分什么你的我的,薛均潜习惯地用以前的模式跟陈俭相处,现在两人都长成了大人,再这样竟然十分尴尬。
薛均潜表面并未流露出什么异常,看到陈俭发梢还垂着水,便说:“我房间里有吹风机,你小心感冒。”
陈俭却摇摇头,说:“不用,很快就干了,你早点休息吧。”
薛均潜还想说点什么,见陈俭已经自顾自地收拾起行李,便收起悄悄失落的神色,像以前一样轻声说:“小俭,晚安。”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陈俭第二天早上起来并没有见到薛均潜,他因为太累直接睡到了第二天十点。薛均潜早上起来时去客房看过陈俭,发现陈俭还在睡觉并没打扰他,匆匆做了点早饭留给陈俭便出去了。
陈俭是被外面的太阳光照醒的,他刚睁开眼时看到亮堂堂的屋子还愣了会,随后想起自己已经回国了。还是回到了薛均潜身边。
难得放松,他在床上又躺了会放空自己,眼角却瞥见床头的便利贴。
“去我的衣柜里找衣服穿
早饭在厨房
今天我会早点回来”
语气并不温柔,但是事事周到。陈俭仔细端详了会字迹,发觉薛均潜的字相较十年前更加凌厉,稚气已全然不见。
他们小时候一起练过同一幅字帖,所以两人的字还是十分相像的。但是十年里,陈俭除了写信不再经常写中文,而薛均潜的字倒是越来越好了。
陈俭不愿再多想,索性把便利贴规规矩矩折叠好,丢进了垃圾桶。
薛均潜衣服并不多,且多是西装,陈俭想着今天不会出门,便花了好一段时间才找出稍稍休闲点的衣服。因为开着暖气,所以陈俭只套了件厚点的卫衣,下面还是睡裤。
陈俭尝了一口薛均潜做的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几年在日本口味不同,他总觉得这粥太咸,吃不习惯,所以也没有吃多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没过多久,一个电话打了进来。陈俭一看是薛晟,便接了起来。
“早上好啊,在他家过得怎么样?是不是比在日本好多了?”
明明是平常的问候语,陈俭听着就是不舒服。但是他还是很有礼貌地回答:“我在这里过得很好。”
薛晟在那边似乎是笑了一笑,电话里传来一串简短的气音。
“那要我带你出去转转吗?你刚回来,是不是需要一个人陪在身边呢?薛均潜最近应该没有空吧。”
陈俭长时间没有说话,薛晟还想进一步诱导,却听电话那头传来陈俭慢吞吞却坚定的声音:“不用你管。”
薛晟这才想起来,陈俭十年里都没怎么开口说过话,又长时间生活在日语环境,一下子并不能很流利地组织中文。
听监视陈俭的人报告说,自从知道自己要回国后,陈俭每天都会自言自语,时不时蹦出些中文,但是他练习的时间不长。为了给表弟一个惊喜,薛晟特意把回国的时间调前,赶在年三十这天把陈俭带了回来。
仔细一想陈俭的样子,薛晟自己都不由得感叹陈俭的变化之大。他原本只是长得虎头虎脑般的可爱,只一双眼睛圆溜溜的明亮,现在倒是出落得俊秀,眼睛仍是清亮,但放在整张脸上,不笑的时候居然有点冷漠。
陈俭平时确实不怎么笑,最多就是轻轻扯开嘴角,露出个羞涩或礼貌的笑,其余时间都是微微低头垂眼,并没有什么表情。
薛晟想起不久前磕巴着问什么时候回国的陈俭和十年前眼眸明亮毫不设防的小孩,心里莫名有点不是滋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但是他不想倾注过多的感情给一个跟自己以后毫无关系的人,以很无所谓的口吻回答陈俭的固执:“随便你咯。”
陈俭挂了电话,又给手机里唯一的联系人打了过去。先是响了十几秒的“嘟嘟”声,然后陈俭听到令人心安的声音。
“怎么了小俭?起床了吗?”
“嗯……你中午回来吗?”陈俭嗫嚅着问。
“不回去,你不用等我了,点外卖吃吧,”对面又补充了一句,“我晚上回来。”
“公司过年好忙啊……”陈俭又慢吞吞感叹。
“忙完这阵可以休息下。”对面安慰。
接着是一阵沉默,两人都在等待彼此开口。
陈俭觉得这样很尴尬,他们居然也有这样说不出话的时刻,尴尬之外,他还很慌张。仿佛十年时间把两人隔开好远好远,而自己什么都弥补不了。
“我挂了。”陈俭匆匆说,但并没主动挂断电话。
“等我。”对面说完便挂了电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陈俭也立即放下手机,开始在屋子里漫无目的地巡视。
薛均潜的家并不大,东西也少,几乎没有任何装饰品。想想大概是太忙了,连可以作为家的地方都懒得装饰。看得出薛均潜这些年确实一个人住,而且也回来次数不多,但总归能照顾好自己。
本来陈俭想休息一小会,然后给薛均潜准备晚饭,但是可能是很久没这么轻松过了,躺在床上再怎么努力睁眼也无济于事,居然就这么安安稳稳地睡过去了。
窗外风雪声似乎又重了,闷闷地在外面叫嚣,再这样下去,也不知道薛均潜今晚还能不能回来。
外面似乎有人在敲门,陈俭努力想醒过来,却发现自己的身体似乎被什么压住动弹不得,连呼救声都发不出。
风雪声还是大,像是要把自己活生生折磨死,冷意如同鬼魅一样从脚尖蹿到全身,陈俭感觉到自己已经从床上坐了起来,黑沉沉的眼睛紧盯着障子门里透过来的光影。
是个男孩的身形。
陈俭不知为何,笃定了这人是谁。
但是他迟迟不进来,似乎在与陈俭隔着一扇门相望。
陈俭等啊等,终于按捺不住,想去把门推开。就在此刻,所有的光都熄灭了,光熄灭的同时陈俭居然感到一丝恐惧,他好像知道自己又被丢弃了,于是拼了命一般往前冲去,用尽全力挽留那个人。
耳朵里满是轰鸣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门打开,他看到风雨里飘摇的湿衣服。
一阵突兀的铃声响起,陈俭惊惧地睁开双眼,灵魂仿佛重新归位。
是做梦。陈俭反应过来。
来电显示“薛晟”,陈俭接起电话,立刻就传来薛晟不耐烦的声音:“给你打了三四个电话了,怎么才接。”
陈俭没有回答,又听那边继续说:“下楼,我已经在楼下了。”
“你干嘛?”
“带你出去走走啊,不然你整天待在别人家里吗?”
陈俭想反驳这不是别人家,但很快又想起什么似的:“你怎么知道我在哪?”
“我和薛均潜是亲戚,我怎么不知道他住哪里?快点下来,我来都来了。”
薛晟不断催促着他,陈俭慌忙中挂了电话,又看了看通话记录。薛晟明明只给自己打了两个电话,还夸大其词说打了三四个了。陈俭默默腹诽,慢吞吞地过了十几分钟才出门。
楼下的薛晟似乎等得很不耐烦了,一看到陈俭下来就按喇叭。等陈俭系好了安全带,薛晟才发问:“你想去哪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什么都没计划好就出门,这一点真是没变。陈俭这么想着,嘴上却答:“我不是很了解,你决定吧。”过了会又补充:“你不要再把我丢在大街上。”
薛晟不好意思地笑笑:“前几年那是不小心的,你后来都不和我出门玩了。你放心,这回肯定不会。”
陈俭扭头看窗外,汽车启动。
他很少出门,在路上看到这么多人还觉得很新奇,见陈俭不把头正对着自己,薛晟找话题:“你想去吃冰激凌吗?我公司附近有个店推出了新品。”
“不去,春天吃什么冰激凌?”
陈俭毫不犹豫的拒绝让薛晟尴尬地笑了笑,接着又说:“行,那先到处走着吧,我也不知道外面哪些店好吃。”
于是两人下了车,两人并排走着却没什么话说,薛晟拉他进了一家烧烤店,刚坐下陈俭就问:“你今天不上班吗?”
“不上,我是老板。”
陈俭笑了一下,然后说:“我想……吃完就回去,回去睡觉。”
薛晟一愣:“怎么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陈俭摇摇头:“没什么,就是无聊,有点困了。”
薛晟拿着菜单的手慢慢放下,问:“你和薛均潜待在一起也这么无聊吗?”
陈俭摇摇头,薛晟以为他的意思是“不无聊”,没想到陈俭说:“我不知道。”
他十年前和薛均潜相处起来无聊吗?
应该不吧。
那他们现在相处起来呢?
他不知道。
薛晟心里泛起一阵怪异的酸涩,问:“陈俭,你还会回日本吗?会不会在日本,你能过得更开心些?”
陈俭一愣,随即狠狠摇头,站起身慌张地说:“我想去薛均潜的公司了,你能告诉我地址吗?”
薛均潜今天的工作量很大,虽然才谈妥了一个合作,但是去年年末有太多事情没结束,今天他还和好几个员工在公司加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接到前台的电话是还愣了一下,没想到陈俭还找到了公司。他很快下去接陈俭,却发现接待室里还有另一个男人坐在陈俭身边,而陈俭并没有露出讨厌的表情。
薛均潜心一揪,然后那个男人转过身来,薛均潜这才看清是薛晟。不知道为什么,他有点生气。
但是他对陈俭还是好言好语的。
“等了多久了?上去我办公室吧。”他就像是没看到薛晟一样,薛晟在心里为薛均潜莫名的忽视发笑,嘴上却强烈地显示自己的存在:“对啊陈俭,快上去吧,玩了一天你肯定很累吧。”
薛均潜这才抬眼看薛晟,随后把陈俭往沙发上拉起来,另一只手自然地搂过陈俭的肩,脸上浮起一个笑:“哥,你怎么也在这里。”
“当然了,我陪陈俭一起出来的。”薛晟看着陈俭,同样笑起来。
薛均潜忍着翻白眼的冲动,拉着陈俭往外面走去,还不忘再跟薛晟说一句:“哥,以后不要随便进我们小区了,容易被当成小偷。”
等进了办公室,他用热水壶烧了一壶热水,对乖巧坐在沙发上的陈俭说:“我今天下午还有很长一段时间要忙,你先在这里坐着,等我忙完了一起回家。”
陈俭乖乖“嗯”一声。看来薛均潜是真的很忙,他不禁有点埋怨自己这个时候还来找他。但是薛均潜没问陈俭为什么来找他,陈俭自己也不清楚。
听到薛晟说回日本的话,他就由不得自己一样心慌起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薛均潜急匆匆地出了办公室,哪怕到了这里,陈俭还是被留下一个人。但是陈俭觉得安稳了许多,本来想一直清醒着等薛均潜回来,没想到又睡过去了。
等到再醒过来,外面天已经黑得很彻底,自己身上披了一件外套。薛均潜恰好转过身,看到陈俭醒来便问:“又做噩梦了?”
陈俭有点发懵,薛均潜解释:“你睡着的时候,眉毛一直皱着,看起来很不舒服。”
陈俭这回倒没有做梦,睡得很舒服,但是他一整天没怎么吃东西,现在有点饿了,问薛均潜什么时候能吃饭。
“外卖已经在路上了,”薛均潜说着,有些抱歉地补充,“对不起,大年初一要你陪我吃外卖。因为公司的事情还没忙完,所以……我待会叫车送你回去吧,今晚我可能要在公司忙通宵了。”
陈俭没想到会这样,肉眼可见地低落起来,但是他没说什么,只是把身上的外套扯下放在一边。
薛均潜走过来坐在陈俭身边,摸了摸他的头,问:“今天出去玩什么了?”
“什么都没玩,”陈俭因为薛均潜的动作不自觉抓紧了手,“今天本来打算吃烧烤,但是……我不想吃,来找你了。”
“这样吗?”薛均潜淡淡地说,习惯性地想点一根烟,却忽然想起陈俭坐在身边,又把拿出来的烟收起来了。
陈俭因为他冷淡的态度而不知所措,又安慰自己可能是两人太久没见了,又长大了,所以才会这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今天早上做噩梦了。”他主动提起。
于是薛均潜问:“是不是睡不习惯?”
陈俭长时间没有回答,身体微微颤抖着,过了会,陈俭发出抽噎的声音。
薛均潜把他的脸掰正,却见陈俭咬着嘴唇,一张脸已经被泪水打湿。他知道陈俭是真的被吓到了,赶忙拿纸巾给他擦眼泪,然后心疼地问:“梦到什么了?”
陈俭摇摇头,不愿说,从薛均潜手里拿过纸巾自己擦眼泪。薛均潜却一定要弄明白,捧着陈俭的脸令陈俭不得不面对他,质问:“你在日本过得不好,是不是?”
他原本以为舅舅不会为难一个小孩,但陈俭这个样子,薛均潜很难不怀疑陈俭是不是受虐待了。
但是陈俭狠狠推开了他,恼怒地说:“我过得好不好,你都没管过我。”他说完这话便一滞,心想自己说这话可真伤人,但是不说出来,难受的只有自己。
薛均潜也自知理亏。这十年来,他除了偶尔写信,甚至不曾给陈俭打过电话。平安符倒是一年一个的送,但自己鲜少问起陈俭过得怎么样。
见面并不是件很困难的事,薛均潜从薛家独立出来后,想去哪里都没人管着他,但他就是没去过日本。
他曾想只是因为背叛与愧疚让他不敢迈出这一步,但是深究起来,陈俭于他似乎已成一个禁忌,仿佛能把他拽进深渊里一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况且自己也从未得知,在陈俭心里,自己到底是个什么身份。
薛均潜道歉:“我的错,我让你过得不好,我的错。”
他像以前一样把陈俭重新搂进自己怀里,说的话发自真心,却只肯为这一件事道歉。
陈俭像只鸵鸟一样把自己藏在薛均潜怀里,过了会主动推开他,小声说:“我本来打算给你做晚饭的。”
薛均潜安慰他:“等下周我忙完了,我们一起回家做饭?”
陈俭别扭地点点头,像依赖大哥哥一样依赖薛均潜,又问:“那过几天一起出去玩吗?”
“滑雪怎么样?现在去滑雪一定很好玩。”薛均潜也确实很长一段时间没有放松过了,滑雪原本是年前的计划,后来推迟了,他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再安排。现在陈俭能和自己一起去滑雪了,他心里更加期待。
陈俭还有点担心自己不会滑雪怎么办,薛均潜眉眼间一片温柔,说自己可以教他。
陈俭看着昏黄灯光下薛均潜的模样,心中总算轻松不少。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到了滑雪那天,两人早早便出发。
滑雪场并不在首都内,得开上半天的车才能到。薛均潜打算和陈俭在外面过夜,所以早早就把行李都准备好了。薛均潜开车,陈俭就在副驾驶继续补觉。
陈俭初次学滑雪,所以事事都不懂,还是薛均潜帮他选好的装备。
陈俭在beta专用的更衣室穿装备,薛均潜不方便进去,等在外面。
等陈俭出去,却看见薛均潜和薛闻站在一起,正想转身回更衣室,薛均潜却已经看到他,上前便解释:“薛闻是和我哥一起来的。”
他刚刚远远看见形似薛晟的背影,还默默在心里念了好一通“不要是他不要是他”,甚至准备换一个滑雪场地,谁知薛晟像是心有灵犀一样,转身就看见了薛均潜。更要命的是薛晟还把薛闻也约了出来,之后把薛闻往自己这里一带,就自己去挑装备了。
陈俭则以为兄弟俩早就约好一起出来玩,说:“那我们四个一起吗?”
薛均潜继续解释:“我没约他们,大概是凑巧吧。”
陈俭还想再说些什么,薛晟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往他们这边来了。
陈俭略微把自己往薛均潜身后躲,一双眼很快垂了下去。薛均潜把这些都看在眼里,便挡在陈俭面前,对薛晟笑道:“哥,你今天也有空啊。”
“是有空,”薛晟打量着两人,话锋一转,“听说你把盛虹搞定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薛均潜不欲与他多谈,只说:“嗯,是搞定了。”
然后便要拉着陈俭离开,薛晟却把眼光放在陈俭身上,说:“小俭没学过滑雪吧,正好薛闻也没学过,那你就和薛闻一块跟着教练吧。”陈俭来不及拒绝,又听薛晟说:“我们兄弟俩有家事要谈。”
他这话一出口,陈俭再不情愿也得识趣地离开,薛均潜摸摸他的头,安慰说:“我很快来找你,注意安全。”
陈俭身形虽瘦弱,但在北方男人中还算高,况且beta向来和alpha在外形上区别不大,陈俭在人群中还算惹人注目。但薛均潜比他还高出半个头,此刻在大庭广众下摸陈俭的头,连陈俭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他把薛均潜的手拍掉,小声说:“知道了。”
薛晟微眯着眼,觉得这两人的相处模式就像亲密无间的小孩子,但事实是,他们早已蜕变成大人了。只是这样相处虽然怪异,放在他们身上却有种说不出的协调。
薛晟招呼薛闻过来,陈俭这才算回国后真正和薛闻打交道。
薛闻是omega,所以身形小了点,但他气色很好,应该也过得很不错。陈俭朝薛闻礼貌地笑了笑,薛闻也笑,但总让人感觉他的目光并不聚焦于陈俭,而是虚虚投向了身后薛家兄弟。
“听说你签了对赌协议才拿下的盛虹?一年内要是销售额没有达到他们的要求,奇真不仅拿不到融资,还会负上一大笔债务。”薛晟等到只有他和薛均潜两人相处时才说出这番话。
薛均潜自己也没有太大把握,一年的时间实在太短,但也不是不可能,无非是比去年多拿下几个业务单罢了。机会难得,成功了公司便更上一层楼,他绝对不可能放过这样的机会。
“总要试一试吧。”他故作轻松地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薛晟看他不太想聊下去的样子,转话题说:“姑父的身体似乎越来越不好了,你也别总是不回家,现在陈俭都回来了,你总怄气给谁看?”
薛均潜心想,不是怄气,也不纯粹是为了陈俭,是他自己也不想回到那个压抑的家里,他每次回去都觉得难受。陈俭走了,那个家便只是一栋房子,冷冰冰地没有任何感情。
但是这些话他没说出口。
薛均潜笑,点头答应,心里想的却是:在这聊了够久,得去找陈俭了。总不好再让陈俭离开我太久。
他正想跟表哥说些客套话就告辞,表哥却又提了件不大令人开心的事。
“你和薛闻什么时候订婚呢?总是拖着,这样对薛闻不大好吧。”
这个问题薛均潜早已想好怎么解决,但他厌恶别人这样一次次试探他,便含糊地说了句:“我知道怎么做的。”
薛晟微微一笑,打算看接下来的好戏。
陈俭和薛闻在教练的帮助下勉强能笨拙地走两步,没多久两人有点累了,便在旁边休息。
两人没什么话聊,干坐着有点尴尬,薛闻也不想只是出来滑雪,便开口打听陈俭在日本过得怎么样。
“你在日本吃得惯吗?是不是有很多海鲜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还好,我吃中餐比较多。”陈俭选择了个较为委婉,却也不算说谎的说法。
“那你在日本有谈过恋爱吗?”
陈俭知道他想打听什么,说来也奇怪,似乎人人都觉得他和薛均潜有些什么。
但是真的有些什么吗?
没有吧。他们从小到大都是这样相处的,有什么好奇怪的呢?
陈俭如实回答:“没谈过。”但他也不愿再被这样刺探,起身说:“我再滑会雪。”
薛闻没有得到想要的信息也不气馁,远远见薛均潜和薛晟都过来了,有意看陈俭的反应,便叫住陈俭:“他们过来了,我们四个一起吧。”
陈俭看到薛均潜过来不好再走开,并以为薛均潜要像以前一样,遇到薛晟便要跟他比个高下。不想薛均潜走过来第一句话便是:“我想起家里养的小猫没人照顾,可能得先回去了。”然后便用眼神示意陈俭和他一起走,陈俭听到这话也松了一口气,他实在不想卷进兄弟俩的纷争。
但是薛晟不肯浪费这已经搭好的戏班子,也有心想看这三人的好戏,便微笑着提议:“表弟什么时候养了猫吗?我记得你从来对有毛的动物不感兴趣的。”
薛均潜还想再说些什么,薛晟又笑着对陈俭说:“说起来,陈俭在北海道待了那么久,是不是很会滑雪?”
他明知陈俭平常连门都不怎么出,现在提起这事,陈俭脸色一变,不想和他说太多:“其实我不太会,玩了这么久也有点累了,还是先回去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说完他求助似的看向薛均潜,薛均潜立马意会,话还没说出口薛晟又来了兴趣:“那我教你吧,我对这个很熟练。”
“不……”陈俭的拒绝还没说出口,薛晟又对另外两人说:“你们俩也别闲着,均潜,教教人家薛闻。”
薛均潜带薛闻滑了一会雪,可能是薛闻不太自在,只滑了十几分钟就停了下来。薛均潜让他在旁边休息,眼睛却盯着不远处的两个人,一双眼像是要把其中一个人盯穿。
薛闻在旁边尤其尴尬,还不知道怎么和薛均潜相处,就听对方问:“下个月郑家老爷子过生日,你想好送什么了吗?”
薛闻摇摇头,他其实对这些不太懂,但又怕送礼不合别人心意,正在无比纠结当中。薛均潜把视线收回,看着薛闻说:“送宝石翡翠什么的,郑家老爷子应该会喜欢。珠宝店待会我推荐给你,走我的账。”
薛闻感谢地点点头,却又看到薛均潜极为开心地笑着对自己说:“说起来,那家珠宝店老板还是表哥的老情人了。你去报上薛晟的名字,说不定会便宜很多。”
他这句挖苦的话实在明显,薛闻不由得也看向远处滑雪的两个人,像发现了什么豪门秘辛一样,连眼睛都瞪大了。
远处滑雪的两个人并不像表面上一样和谐,陈俭被带着滑了一会就对薛晟说:“我想一个人试试。”
薛晟也立即松开手,但还是跟在陈俭后面。没一会两人划远了,薛晟确定薛均潜看不到自己之后,在后面问陈俭:“你不觉得均潜对你比对别人好很多吗?”
“什么,”陈俭诧异,随后又说,“是很不一样,我跟他小时候玩得好,长大了也这样不是很好吗?”
“但是你们总不可能一辈子这样下去吧,要是以后你们俩各自结婚了,还能这样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结婚了也是这样,跟结婚又没有关系。”
见陈俭如此轻松地说出这话,薛晟想起薛均潜对自己那大惊小怪的样子,并没有再说什么。
等两人换下滑雪服,薛均潜和薛闻已经等在更衣室外了。陈俭自然地走到薛均潜身边,薛均潜微微勾起嘴角,对另外两个人说:“那我们就先回去了,你们玩得愉快。”
谁料薛晟又提议:“陈俭回来这么久我们都没正式吃过饭,不然今天去附近好好吃一顿,给陈俭接风洗尘?”
他说话滴水不漏,但陈俭不明白他今天这样缠着自己和薛均潜是什么意思。他被当做借口使了,心里对薛均潜有点过意不去,反观薛均潜却一脸气定神闲地跟人聊天。
薛均潜知道薛晟没安好心,但这一天早晚会来,不如早点把劫给渡了。
饭桌上只有薛家兄弟在讲话,薛闻则知道自己不好插嘴,而陈俭已经巴不得所有人都遗忘了他,只顾埋头吃饭。
薛晟偏偏是个嫌火烧得不够旺的,添了把火让陈俭成为了话题中心。
“小俭,你怎么只顾埋头吃饭,是在日本吃得不够好吗?”
薛均潜听到“小俭”二字眼皮跳了跳,眼神略带不悦地扫过薛晟,然而薛晟并未向他看,只盯着陈俭苍白的面色打趣:“看来还是待在国内好。”
陈俭讨厌被当枪使,回答:“要是真这么想,你也不会成天往日本跑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本是说薛晟去年为了和日本公司合作三天两头往日本跑的事,但是薛均潜听着就有点变了味。薛均潜想起陈俭刚去日本时,薛晟总是用各种借口拦着薛均潜和陈俭联系,以及薛晟特意让陈俭代替自己出国的事,危机感越发强烈。
薛晟被陈俭讽刺这么一下倒也没生气,特意嘱咐服务员说:“给这位先生准备一份我们这里的招牌菜。”然后又温柔地笑着对陈俭说:“我记得你很喜欢吃这个,就是鱼刺不好挑,不然你恐怕还要瘦上个几斤。”
薛均潜的眼皮跳得更厉害了,忍不住捏了捏眉骨。薛闻只是讶异于薛晟居然还会特意记下陈俭喜欢吃的菜,不得不扫视三人一圈,感受到氛围越发怪异,然后迅速低下了头。
陈俭又吃了两口,终于忍不住了,装成很抱歉的样子说:“我家里的猫才生下来没多久,我必须要回去照顾它了,下次有机会,我请大家吃饭吧。”
薛均潜巴不得赶快回去,也起身说:“确实是,那我们就先走了。”
说完两人忙不迭起身。薛晟也起身,对薛均潜说自己有一份藏酒存在这里,现在想送给陈俭作为回国的贺礼。
他叫上薛均潜和自己一起去取酒,刚出门没几步,薛均潜实在忍不住,拦住薛晟的去路便问:“哥,你是不是喜欢小俭?”
薛晟没有正面回答,反而说:“小俭啊,确实很讨人喜欢,不过我觉得……”
他顿了一顿,微笑着看向薛均潜:“……也就还好吧。”
薛均潜生生忍住了往薛晟脸上揍一圈的冲动,在爆发的边缘警告薛晟:“你要是只想玩玩,就离他远一点。要是对他是真心的,就不要把他当成你的情人一样挑逗和玩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说完用手指往薛晟鼻子前一指,威胁道:“我会盯着你的。”
说罢他转身,连酒也没取,从服务员手上取过衣服,往相反的方向找陈俭去了。
过了会等薛晟取了酒回到包间,薛闻也已经要走。薛晟觉得有趣,还想逗弄下薛闻,慢悠悠感叹道:“看来他们俩住一起了啊。”
薛闻以为他在吃醋,抬起眼睛同情地看了薛晟一眼,然后推门离开。
薛均潜和陈俭连夜开车回家,等到了家已经是半夜十二点,薛均潜把陈俭赶去洗澡,自己来收拾行李。他本来想带着陈俭好好玩一顿,不成想遇到另外两人,还吃了一顿不愉快的饭。薛均潜想到薛晟今天在饭桌上说的一番话,越想越生气,但是又不好表现出来,于是一直憋着就变成了委屈,心想今天一定要旁敲侧击一通,把事情给理清楚。
陈俭洗了澡后敲开薛均潜的房门,礼貌地问:“借下吹风机可以吗?”
“……”
为什么突然对我这么礼貌。
薛均潜灵机一动,把陈俭拉进房间说:“我来给你吹吧。”说完也不等陈俭表态,就把人家强硬地摁在了椅子上。
薛均潜担心陈俭的头发很快就被吹干,便特意开的最小档位,开始扯东扯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今天薛闻居然是和我哥一起去的滑雪场。”薛均潜觉得自己的开场白很妙,一下就能检验出薛晟在陈俭心里重不重要。
陈俭心下明了,琢磨了会措辞。
“不过我看,薛闻哥对他也没意思嘛。”
他本意是宽慰薛均潜:薛闻不会成为你的表嫂的。
但是薛均潜一听,这并不是他想要的答案,心里盘算一下,开口:“不过我表哥本来就是出了名的爱玩,见到谁都要去撩拨一下,想不到现在他连窝边草都吃,我当然要防着点。”
陈俭听了,淡淡一笑:“你很在意薛闻哥和他吗?”
薛均潜立刻否认:“不是这个!”
虽然他本意即为如此,但急促的语气让陈俭更加觉得欲盖弥彰。他的心突然感到一丝寂寥,不禁想到自己白天对薛晟说过的话。
如果薛均潜真的结婚了,自己是不是会逐渐淡出一个从小到大都很亲近的人的生活呢?他们的感情本就不牢靠,未来又存在太多未知。陈俭从小到大第一次交到这么知心的朋友,却无法避免两人渐行渐远的结局。
他在低沉的电吹风的声音中鬼使神差地问:“你很喜欢薛闻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问了以后又惊觉自己的失态,因为这不是他该干涉的事。
薛均潜的人生应该由他自己做主,他喜欢谁,要和谁结婚,要和谁共度一生,都不能由自己干涉。
他大可随心所欲长成喜欢的样子,而陈俭能做个见证这一切的人,已经是作为至亲至友莫大的幸运。
然而薛均潜真的没有听清楚,他下意识地问:“什么?”
陈俭不知道该不该庆幸他没有听清,本想说句“没什么”,话到嘴边变成了:“你会喜欢beta多一些还是omega多一些?”
薛均潜觉得性别不重要,十分真心地回答:“不重要,无非是有腺体和没腺体,有孩子和没孩子的区别。”
陈俭在听到“腺体”二字时便愣住了,再听到“孩子”时脑袋更加空白。
他真的很想问薛均潜,腺体真的对你而言不重要吗?
但是他知道这是两人之间不可明说的间隙,沉默了会,起身对薛均潜说:“我先去睡觉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公司的新业务提上日程后,薛均潜又忙到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陈俭担心这样下去他的胃受不了,便主动承担起了中午送饭的任务。送了几次饭,公司里的人就都眼熟他了,因此平时进出公司也没有受到阻挠。
但是今天薛均潜的办公室罕见地紧闭着门,要是临时开会薛均潜肯定会给陈俭发消息,既然今天没发,陈俭便打算再等一会。
等了几分钟,门从里面被拉开,陈俭抬头,与薛闻意外地四目相对。
薛闻一推开门就看到手提保温盒的陈俭,心下立即明了他是来做什么的,但还是悄悄惊讶于薛均潜居然会这么早就未雨绸缪。他面上神色不变,笑着与陈俭友好地打个招呼,心里却在盘算着另一件事。
陈俭猜到薛闻是来劝薛均潜回一趟薛家的,前几天薛老爷摔了一跤,情况不太乐观,刘叔叔那边也打过好几个电话让薛均潜回去一趟。陈俭明白这回薛均潜不是故意不回去,而是公司实在是忙,他走不开。
陈俭甫一进去,薛均潜便说:“我明天就得去医院看看他,听说他情况越来越糟糕了。”
“嗯。”
薛均潜从一堆文件里抬起头看他一眼,说:“你也跟我一起去。”
陈俭有点犹豫,他并不想在老爷子面前露面,尤其不想薛均潜又因为自己和老爷子吵起来。正想推脱,薛均潜按住陈俭将要打开饭盒的手,安抚道:“你不用和他说什么,只去探望一下就好,其他的我来。”
陈俭不自在地点了点头,把手缩回去了。
等到真正在医院的时候,情况远远复杂得多。薛家老爷当天凌晨并发症发作,被送进了手术室抢救,也正因此,当天薛晟和薛闻都来了。四人这下一打照面,气氛居然莫名剑拔弩张了起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薛晟以为老爷子是真的不行了,早上特意穿得一身肃穆的黑,但是一赶到医院,老爷子已经脱离危险了。
他觉得无趣想要离开,刘管家却带着薛闻一道来了。薛闻倒并不怎么惊慌,按理说,薛闻在薛家唯一的靠山倒了,他和薛均潜就更没可能了。
但他此刻看起来心情十分不错。
刘管家满心紧张地问了老爷的情况,然后也顾不得许多,支开其余三人,单独和薛均潜有话说。
薛晟预感即将有一场好戏登台,伸手揽过陈俭,说请他吃冰。
陈俭拒绝:“不用了表少爷,都不是夏天吃什么冰。”
说完还挣脱了薛晟,戒备地看着他。陈俭当然不是傻子,知道薛晟对他没什么好话要讲,便尽量躲避和他接触。
薛晟还是一脸笑意:“谁说不能吃冰了?我说能,就能。走吧,我请你。”
陈俭仍然拒绝:“不必了,我怎么好意思让少爷请我。”
薛晟不笑了,他没有表情的时候总是阴沉沉的,让人看了莫名生出着怕意。他强硬地把陈俭拉过去,一手禁锢住陈俭让他动弹不得,径直往医院外面走去。
薛晟低头与陈俭耳语:“这几天薛均潜很忙吧,我告诉你一个办法,可以帮他解决问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陈俭顿住脚步,明显不信:“我不想听你胡说。”
薛晟却往后看一眼薛闻,故作神秘地说:“我真的能帮到你们。”
说完也不顾陈俭挣扎,几乎是强迫着陈俭往医院外走。陈俭拧不过,又不愿在公共场合和薛晟这样拉扯,便用力掐了一把薛晟的胳膊,恼怒地说:“你别碰我!就在这里说!”
在薛晟眼里这点反抗不过是兔子咬人一般无用,只是心里稍稍讶异陈俭原来并不是任人欺负的性格。他以为陈俭在薛家做了这么多年的仆人,又在日本孤苦地生活了那么久,应该养成逆来顺受的性子才是。
但是他陈俭这样光明正大地反抗,让薛晟不得不想到:要么他天生就是这样刚烈的性格,要么薛均潜从来没有把陈俭当成仆人养过。
后者令薛晟无比得意十年前的决定,毁掉一个人在意的东西远比直接毁掉这个人更加诛心,也更加令人感到痛快。这样的恨意并不需要仇恨的加持,日复一日扭曲的心理即是最好的温床。
薛晟饶有趣味地盯着陈俭的脸,因为过不了多久自己就能看着微妙的表情变化,然后欣赏别人的痛苦。
他说:“姨父立了一份遗嘱,他手里最后的5%的薛氏的股权,还有他所有的个人资产,都由均潜继承,但是唯一条件是,他要和薛闻结婚。”
他特意把最后一句话咬得很重,生怕陈俭抓不住重点。但是让他很可惜的是,陈俭脸上并没有任何表情变化,甚至连惊讶都没有。
“你不觉得很惊讶吗?老爷子居然会立这样的遗嘱。”
陈俭是真的不惊讶,但凡是个人都能看出老爷子有多希望薛均潜和薛闻结婚。况且,从一开始他就知道,薛闻是因为和薛均潜信息素契合才被买回薛家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薛晟不甘心,继续追问:“那他们结婚以后,你怎么办呢?”
陈俭觉得这人今天智力下降了许多,但还是耐心回答:“我就像刘叔叔那样,跟在薛均潜身边。”然后又补充:“我们早就说好了的。”
“你不结婚吗?”薛晟隐隐约约知道了什么。
“刘叔叔也没有结婚。”陈俭反驳。
眼前这个人似乎是竭力找借口,好让别人看不了笑话。但是陈俭认真的神色又显得不是这么回事。
“我还以为他把你留在身边,是因为他对你……”
陈俭摇摇头,沉默了会抬起头说:“他不会告诉别人他在想什么的。”
他从来不会对你说心里话,所以他到底把你放在什么位置上,会不会算计你,会不会放弃你,你都不知道。甚至你都猜不到他到底在想什么。
气氛一下冷了下来,薛晟看到陈俭略微落寞的样子,突然开玩笑:“没关系,我挺喜欢你的,你倒是可以考虑考虑我。”
他特意用一种很俏皮的语气,陈俭笑了起来,却摇着头坚定地说:“不行。你那么花心。”
话已至此,薛晟的笑凝固一瞬,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他改口挽尊说:“那好吧,等夏天到了我再请你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病房里,老爷子已经清醒了过来。他甫一睁眼便看到薛均潜守在自己床前,然而两人都没什么话要说。薛均潜给老爷子倒了一杯水,用棉签沾水涂过父亲的嘴唇。
他鲜少做这些亲密的事,总觉得尴尬又怪异。
做完这些,薛均潜便要借口公司有事离开,谁料老爷子忽然叫住他商量起自己的后事来。
“我的骨灰你帮我选个好地方埋了,但是牌位要和你母亲放一起。逢年过节,你要记得带薛闻一起祭拜我们。”
薛均潜反而笑了出来:“你真是活着死了都一样会算计。让我拜祭你,你怎么有脸想?另外,我不会和薛闻结婚的,你别再控制我了。”
老爷子并不和他吵,心平气静地说道:“奇真的资金链一直有问题,不然这么多年,你不可能只甘于现在的规模。别以为我这几年管不了你了,我就不知道你签了对赌协议。均潜,我手里还有薛氏一点股份,还有我几十年来各路敛来的钱,我死后就都是你的了。这些钱足够你应对当下的难关。”
薛均潜皱眉望着他,心知要得到这么一大笔钱。必然有一个极为严苛的条件。
“我只有一个条件,你要和薛闻结婚。”
“不可能!”薛均潜厉声拒绝。
老爷子循循善诱:“你和薛闻的信息素匹配度那么高,生出来的孩子必然质量也高,更有可能延续我们家的辉煌。”
“你怎么还是这么恶心?这么多年,你就一点都没有因为我妈的事后悔过吗?她为了和你匹配度高一点,做那么多次手术,最后生生被折磨死。你要还敢在我面前说这种话,我活生生揍死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老爷子看着薛均潜暴怒的样子,反而问了个毫不相干的问题:“你一直以为你母亲是这么死的吗?我告诉你,是她自己选的,她为了你……”
“老爷!”管家从门边闯过来,有心阻止这场谈话继续下去。他看了看床上狞笑的老爷子,一时无比悲凉。然后他竭力冷静地说:“少爷,公司不是还有事吗?”
管家拿起薛均潜脱下的外套就生硬地把薛均潜往外推,嘴里小声说:“你别再惹他生气了。”
然而薛均潜不甘示弱,嘲弄老爷子现在已经管不了他们了:“我不会和薛闻结婚,薛闻也不会和我结婚。你十几年的如意算盘算是白打了。”
陈俭借口上厕所,让薛晟先走。薛晟也知道陈俭对自己或多或少有些怕,没再纠缠。薛晟走到拐角时,看到薛均潜和薛闻正说话,等自己走过去,两人已经双双缄口。他觉得好笑,打了个招呼便说自己要离开。
薛均潜叫住他:“陈俭呢?你把他弄哪里去了?”
看薛均潜怪紧张的样子,薛晟玩笑说:“我拐走了,你尽管找吧。”说完还不待薛均潜发火,又实话实说:“我也不知道,我又没和他说几句话。兴许他自己跑了也说不准呢?”
薛晟还是一如既往喜欢犯贱,从小到大,他看起来对薛均潜一家人很好,但总时不时挑事,让他们不上不下地憋着一口气。
可惜他还来不及看薛均潜的表情变化,陈俭就已经出现在了自己身后,阴恻恻地开口:“今天表少爷嘴巴怎么闭也闭不上?”
薛均潜把陈俭拉到自己身边,薛晟把主意打到薛闻身上,用手搂过薛闻,让薛闻动弹不得,然后开口说:“那我就先送薛闻回去了,要是老爷子死了,记得来通知我。”
薛闻被禁锢着上课薛晟的车,薛晟却不老实,直接撕开了薛闻的阻隔贴,问:“谁咬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薛闻一惊,用手捂住后颈,斟酌了会才说道:“郑家的人。”
薛晟挑挑眉,惊讶道:“你不和薛均潜结婚了?哦?没前途啊。”
薛闻低下头,不愿再掰扯下去,从包里拿出新的阻隔贴,然后下车,转过头从上到下打量眼前这个人,说:“不是,是你们薛家人太危险了。”
陈俭站在病房门口往里面一瞄,刘叔正在服侍老爷子重新躺下。他看起来老了很多,像是披了一张无比疲惫的外皮。
他突然如心灵感应一般转过头与陈俭对视几秒,但陈俭感觉他并不是在看自己,而是穿过自己,到达很远很远的地方去。
刘叔偏过头,陈俭却再也没了进去的勇气。
薛均潜贴心地拉他离开,等到走出医院才泄了气一样,声音飘过来:“他说他感觉自己坚持不了多久了。”
看起来很是伤心,不知道是真的难过,还是变得惴惴不安羸弱不堪是吸引猎物靠近的方法之一。
陈俭心疼地一下一下抚摸着薛均潜的后背,深切体会到失去父亲的痛苦与无助,并在此刻隐隐约约意识到:这是薛均潜为数不多的需要他的时刻。
陈俭真心安慰说:“我刚刚失去爸爸的时候也很伤心,但是那时候还有你在我身边,我就没那么孤单了。现在你也有我在身边。”
薛均潜闻言轻松一笑,开口便问:“你会一直陪着我的,对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陈俭微笑,毫无顾忌地答应:“当然。”
薛均潜以为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心情瞬间明媚起来。
他并没有伤心很久就恢复了往常的模样,冷静地分析起利弊。陈俭知道他不再需要自己,心里却忽然感到闷闷的。两人一路沉默,各怀心事上车回家。
今天路上人多车也多,堵车堵了将近一个小时。陈俭坐在副驾已经睡着了一回,睁开眼看了看周围,可以说是丝毫没动。他瞥过一个花店,脑子不太清醒地问了句:“国内怎么过情人节的?”
一旁的薛均潜诧异地问了句:“什么?”
“不,没什么。”陈俭又接着睡过去了。
等陈俭再醒过来,两人已经差不多到家了。
陈俭迷迷糊糊下了车,薛均潜突然拍拍他的后背,他转身,却看到一小捧粉色玫瑰花。
“今天给爸爸买花,顺便送的。”薛均潜笑着说。
花已经不太好了,像是放了很久。
陈俭接过花,把脸贴上去闻了闻:“好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家里好像有个大花瓶,刚好可以放这些花。”薛均潜上回路过花店,买了些花回家,觉得整个家里生活的气息更浓。
“那个花瓶会不会有点大?”
“不会,我来插花吧。”
陈俭怀里抱着小捧玫瑰花,而薛均潜半搂着陈俭,这么亲密的姿态,两人都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晚上吃饭时薛均潜突然和陈俭商量起另一件事。
“之前说换个大点的房子,我早就装修好了,过几天我们去看看吧。”
陈俭疑惑地“啊”了一声,随即又笑:“你给我准备的惊喜吗?”
“你喜欢才叫惊喜。”
“那也太贵重了。”
“什么贵重不贵重的,不是我们俩一起住的吗?”
陈俭觉得今天薛均潜格外会讲话,眯起眼睛问:“你今天怎么对我这么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每天都对你很好。”
陈俭摇摇头,开玩笑说:“你记不记得小时候,你让我骑你买的新自行车,还说别人想骑都骑不到。结果自行车刹车失灵,我就骑到花园里新挖的池塘里去了。还好里面没来得及放水,不然我年纪轻轻就要溺死。”
薛均潜像小时候一样“哈哈哈”笑起来,辩解说:“我都说了不让你骑那么快了,你看,你骑快了我就保护不了你。都怪你自己。”
“说得好像你想保护我一样,你根本就是想看我笑话吧!”陈俭着急地嚷嚷起来。
“我后来不是把你拉出来了吗?”
“是刘叔把我们拉起来的吧?你被我一起拽下去了。”
陈俭一说完,两个人都放肆地笑了起来。
薛均潜先敛了笑,严肃地说:“我当时真的是认真想保护你的。”
不知为何,他说完这句话,气氛就突然冷了下来。陈俭把最后一口饭咽下去,对一脸局促的薛均潜笑道:“今晚轮到你洗碗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陈俭把薛均潜赶进卫生间,自己则卧在客厅看电影。薛均潜家里没电视,陈俭关了灯,用的投影仪。
薛均潜没洗多久,从卫生间里探出头:“陈俭,我忘记拿浴袍了。”
陈俭并不给他拿,打趣道:“你还会忘记这个?”
这段时间相处下来,陈俭在薛均潜身边已经十分放松了。
“都怪你催我,反正我忘记了。”
“客厅没开灯,你可以自己出来拿。”
“我不好意思。”
“我不信。”
薛均潜耍起无赖来:“陈俭陈俭陈俭陈俭陈俭……帮我拿衣服帮我拿衣服……”
被烦得不得了,陈俭终于起身帮他去拿浴袍。薛均潜见这个方法奏效,但还是变本加厉越喊越大声。等陈俭拿了浴袍走到卫生间门口,薛均潜已经噤了声。
陈俭先是敲门,无人应答。他有点生气地打开卫生间的门,想把浴袍直接扔薛均潜头上。然而卫生间里漆黑一片,还混杂着不同的香气,热气也扑面而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陈俭对混杂的香气有浓烈的排斥感,他正想转身出去,身体却在转过去的那一刻又被硬生生掰了回来,一具温热的人体贴上来,陈俭闻到一股温暖的花香。
这股花香不甚浓烈,却一下占据主导地位,把沐浴露的香味都盖了过去。
陈俭觉得好受了点,身体本能却是把这人推开,但他的手刚抚到湿漉漉的皮肤,整个身体都被禁锢住了。
下一秒,陈俭感觉到有人轻轻吻了一下自己的下巴。很轻的一吻,不带任何的欲望,让人以为这样的吻只是一个错觉,或者一个误会。
那个人只吻了下就没再做什么了,沉默在两人之间弥漫。谁都没打破沉默,谁都没继续挑明。
陈俭先从温暖的怀抱里挣脱,把浴袍塞给薛均潜,自己摸索着想打开灯。
但还没来得及摁下去,自己的手又被另一只手轻轻覆盖。陈俭一惊,把手抽离了。
“灯坏了,明天我找人来修。”薛均潜说话的声音微微沙哑,让人担心他是不是感冒了。
陈俭习惯性地点头,尽管黑暗里什么都看不到。然后他不太自然地开口:“你……你小心着凉。”
“嗯,”薛均潜的尾音上扬,“你不出去看电影吗?”
陈俭腹诽:不是你让我给你拿浴袍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薛均潜打开门,右手很平常地抚在陈俭背脊,将他往外推。然而陈俭感觉他的指尖沿着自己的后背往下滑,引起一阵似有似无的痒意,他弓紧身体,还嘴道:“你怎么连这个也要管着我。”
陈俭重新窝在沙发里,眼睛却总是无意往那捧玫瑰花上瞟去。
他拿不准薛均潜的意思,因为在他看来,刚刚的一切都发生得毫无预兆。往前的十几年里,他们已经习惯生命里有彼此的存在,但未来的几十年里,他们将以什么身份继续相伴,陈俭以为这是早就约定好了的。他想不清楚这究竟是不是薛均潜的心血来潮,倘若是,陈俭仍旧会顺从他并献上自己。
薛均潜还待在浴室里好一会没有出来,他亲了陈俭一口后才清醒过来,继而整个人不知所措。
自己怎么突然吻陈俭了?
陈俭会怎么想自己?这根本就是骚扰吧。
待会出去怎么缓解尴尬?
他想不通为什么自己今天会如此反常,或许是因为这几天各方总是提及自己的婚事,而思来想去他居然觉得陈俭是最合适的人选。
陈俭长得好看,性格又好,关键是从小到大薛均潜身边只有他一个亲密的朋友。
但是这些并不足以让薛均潜做出刚才出格的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只要一想到陈俭将来会离开他,薛均潜心里可怕地升起一种变态的独占欲。
陈俭以前就是他的,他想当然地以为自己未来时时刻刻都能霸道地独占陈俭。
薛均潜把陈俭碰过的浴袍披在身上,衣物摩挲肌肤带来的触感竟然让他开始想到陈俭削瘦的双手。
陈俭的心思已全然不在电影上面,薛均潜从浴室出来时,便看到陈俭歪斜地倒在沙发里,电影的光忽明忽暗,而陈俭出神地望着某一处。
薛均潜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这一刻忽然陌生地感知到,在自己都没有发觉的时候,两人早已踏上旅途未知的相反列车。
他悄悄坐到陈俭身后,刚想用双手蒙住陈俭的眼睛,却被陈俭用手腕挡住,接着他说:“又不是小孩子了,你怎么总是这么幼稚?”
薛均潜笑,心却像是一下子坠了下去一样,沉沉地好久起不来。
“我以为你在发呆。你不看电影了?”
陈俭无所谓地直起身子,目光重新回到电影上。
“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薛均潜陪他看了会电影。电影里说着薛均潜听不懂的语言,他没耐心看,悄悄把目光投向陈俭。陈俭敏锐地察觉到薛均潜的目光,微微把头偏到另一边,问:“你看我干什么?”
薛均潜被发现了也不害羞,立刻收回目光,小声说:“电影太无聊了。”
陈俭“哦”一声,把灯打开,然后暂停了电影。
“你先去休息吧,明天还要上班。”陈俭说完便起身回了自己卧室,把门反锁了。等他洗完澡再来客厅喝水,发现薛均潜还坐在原来的位置,放着刚刚看的那部电影。
见陈俭出来,薛均潜关心地问:“还没睡?”
“嗯。”陈俭放下杯子正要回房间,却听到薛均潜又说:“我有事想和你说。”
陈俭脚步一顿,然后走到沙发的另一边坐了下来。
“今天我问过医生了,她说爸爸很可能熬不了多久,”薛均潜说着,眼里的难过快要溢出来了,“我以前总觉得他一直都会现在我的对立面打压我,但是现在……我才发现原来他也会离开我。”
陈俭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想像小时候一样一下一下抚摸他的后背,却意识到这样的动作现在太过逾矩了。迟迟等不到陈俭安慰的薛均潜心中稍微失望,随后抬头看向陈俭,不巧正看到陈俭伸出左手,像要安慰自己的样子。
陈俭的衣服因为手臂抬高而向上缩,露出一小截白洁的手臂,和一条蜿蜒而上的、看起来有段时间的疤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薛均潜条件反射地抓住陈俭这只手臂,力道大到陈俭身体向薛均潜那边倾斜。
“这是怎么弄的?”
薛均潜第一次看到陈俭身上有这样一条疤,语气紧张而尖锐。陈俭把手悄悄缩回来,薛均潜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
“以前在日本不小心弄的。”陈俭解释。
这样的解释糊弄不了薛均潜。他继续追问:“谁弄的?怎么一回事?”
他看起来是真要把所有东西都问清楚才罢休,陈俭继续说:“在日本的时候,不小心闯进他母亲的房间,他母亲发了疯,用蜡烛烧的。”
“不过我没事,很快就被薛晟救出来了。”
薛均潜听了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原来陈俭在日本过成这样吗?他当时也就十几岁吧,被一个疯子这样对待,是不是很痛,后来是不是做了好几次噩梦?
但是他同时也想,自己不在陈俭身边的时候,也会有其他的人保护陈俭吗他忽然对自己对于陈俭的不可替代性产生了怀疑。
“那还有没有其他地方受伤?”薛均潜轻声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陈俭摇头:“没有了。”
薛均潜生生止住了查看陈俭其他地方的冲动。
“过几天我找人问问,把这个疤去掉吧。”
陈俭还是摇摇头,笑着说:“又不是什么影响生活的东西。”
他笑薛均潜的较真,薛均潜的心却被闷了一下。
“陈俭,以后你会一直陪着我吗?”
薛均潜问出这个前言不搭后语的问题,陈俭觉得这个问题太过简单,顺口说出:“当然啊。”
他说出口的一刹那,笑容很快从脸上消散,过了几秒,他认真地说:“不会。”
两个人都沉默下来,各坐在沙发的另一边,不约而同思考起这个严肃沉重的问题。
薛均潜率先打破沉默:“陈俭,跟我结婚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陈俭像是被针扎了一下地身体一颤,然后惊恐地对薛均潜说:“不行……我们不行。”
“有什么不行的,我喜欢你,难道你不喜欢我吗,”薛均潜用一种轻松的口气讲述道理,“如果我们相爱,为什么不能结婚?难道你不喜欢我吗?”
陈俭愣愣地摇头:“我对你不是那种喜欢,而且,你已经有婚约了。”
“婚约的事,长辈根本没有正式定下来,而且我和薛闻都觉得不作数,我们都有自由恋爱的权利,”薛均潜快速舔一下嘴唇,他觉得说这番话的时候,整个人都在剧烈燃烧,“如果你对我不是那种喜欢,可以试着和我培养吗?我真的……我受不了和你分开。”
陈俭像是要哭了,尽力平稳自己的语调:“那你对我也不是那种喜欢啊……你嘴上说不想和我分开,但是也是你把我丢在日本……你根本就不喜欢我!”
陈俭愤怒地控诉,在薛均潜先一步碰到自己之前把怀里的抱枕一摔,然后趿着拖鞋回到房间,把房门用力一甩。
薛均潜目瞪口呆地看着陈俭发脾气,既有一种“原来陈俭还会这样”的惊奇,还有一种难以言说的沉闷——为了他十年前的错误决定。
陈俭闭着眼睛,却出奇地清醒。刚刚发生了事情都如此不真切,让他怀疑一切都是自己的臆想。他越来越摸不透薛均潜,也越来越迷茫。
一阵敲门声响起,薛均潜的声音透过门坚实有力地传来。
“陈俭,我刚刚是不是吓到你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没有人回答。
“对不起,陈俭。我以为你能接受这些。”
陈俭已经起身把门反锁,和薛均潜隔着一扇门。他嗫嚅着开口:“你不要总是这样玩弄我了。”
薛均潜沉默半晌,就在陈俭以为他已经离开时,他忽然又开口,却带着一股哀求的意味。
“我不是想玩弄你,我真的很认真,”薛均潜小心翼翼地问出两人之间的禁忌,“你是不是还在因为我把你送去日本伤心?”
“我是真的没有办法,”薛均潜把额头贴在门上,无力地说:“舅舅说治好我的腺体,条件是我去日本待十年。可是后来他们改变了主意,让你代替我离开。当时已经是治疗的最后一个阶段,我没有办法拒绝。你知道一个腺体有问题的alpha会受到怎样的歧视吗?”
腺体病通常是先天的,在当时需要大量的特效药长期治疗,特效药需要花费大量的金钱不说,还难以稳定供应。薛氏药业当时持有大量的腺体药专利,但薛氏内部早就一分为二,虽不至于敌对,两方的业务已经逐渐分离。腺体药的大部分专利都被攥在薛家舅舅手里。因此,想要治好腺体的先天缺陷,薛均潜父子不得不暂时妥协,条件便是治好病之后,薛均潜前往日本,不能接触任何公司的事,十年内也不能回国。这样一来分明是将薛均潜排在了薛氏接手人的身份之外。
这本是两方早就商定好的结果,薛均潜也明知这十年不过是父亲和舅舅夺权的牺牲品而已。他本没有什么所谓,接手薛氏也并非是他必行的一步。
他自己都接受了与陈俭的十年分别。
但是真正分别的前一天,他被突然告知:舅舅决定让陈俭代替自己去日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样的变更自然让父亲无比欣喜,父亲一口答应,薛均潜却无比抗拒。
“一开始就是要我去日本,现在为什么换成了陈俭?你们到底想做什么?”
父亲一脸冷静,对他的反抗早有预料。
“均潜,不是我要让陈俭代替你的。而且陈俭是个什么东西?一个beta,当当玩伴就算了。”
“你少替我安排我的人生!你自己的人生那么恶心就算了,你还想把我变成跟你一样的人!”
父亲不怒反笑,像看一只狗崽子一样轻蔑。
“我确实恶心,可惜你还没办法操控你自己的人生。薛均潜我警告你,你要是再这样闹下去,我有很多办法让陈俭悄无声息地消失。你要是听话,以后整个薛氏都是你的,你还有什么得不到的呢?”
薛均潜从未觉得父亲如此令人作呕过,他忍着恶心反击道:“我对薛氏不感兴趣。你当初得到了薛氏,不也还有得不到的东西吗?我妈妈……”
他话还没说完,脸上先挨了刺痛的一巴掌。
父亲的身体因为用力扇了薛均潜一巴掌,正收不住力向前微倾。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薛均潜看他这虚弱的模样,出声嘲讽:“妈妈走了以后你不也到处沾花惹草,你就是因为身体废了才只有我这一个孩子吧。要不是因为这个,你何苦拉下脸求别人治我的病?”
门被突然打开,在撞到墙后又反弹回来。薛均潜的心在这一刻被高高悬挂起,久久没有落回原地,仿佛之下是置有铡刀的断头台,是锋利得可以刺穿心脏的刀山。
他甚至不敢回头确认来者是不是陈俭,正如他不敢确认这无力躲避的劫难。
“老爷,该吃药了。”管家一脸沉痛地看着这两人,似是两人的争吵也无形中伤害了他。
老爷放下最后的狠话:“你去了日本,以后怎么接管薛氏呢?”
薛均潜已经麻木了,但还是倔强地摇头:“我没说我要接管薛氏。”
“那你就这么肯定,十年后你回来,你和陈俭还能和现在一样?”
见薛均潜不说话,老爷子继续说:“肯定不会一样的。你去了日本,什么都做不得,十年后回来就成废人了。一个成了废人的alpha,谁还瞧得起你?就算陈俭瞧得起你,你瞧得起你自己吗?”
薛均潜咬着嘴唇,竭力克制自己不失控。
“而且,他们指明了要让陈俭去日本,他要是不去,我们就得不到以后一个疗程的特效药,你的病也治不好。你不会还想过那种被欺负被歧视的生活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薛均潜一愣,说不出反驳的话。
“我是为你好。”老爷子语重心长的说,随后被管家搀扶着离开。
两人从余光中消失之后,薛均潜恍若受到重击一样,身体立刻失了力瘫倒在地。良久,管家走回来想把他从地上扶起,但是薛均潜死死地抓住管家的手臂,低声呢喃:“我不知道还怎么办……”
管家心疼他,安抚说:“少爷,陈俭不会恨你的。”虽然他并拿不准陈俭的想法。
但薛均潜倏地抬起头,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仿佛希望重现。
“对……我对陈俭那么好,陈俭不会恨我的。”
薛均潜依靠着管家站起,尽力忽视发软的双腿,一边往房间里走想去整理仪容,一边对管家说:“我想和陈俭出去玩会,就我们两个,你安排人送我们回来就行。”
管家看他这幅神经兮兮的样子,忍不住开口:“今天还要出去吗?”
“一定要出去,”薛均潜把眼泪抹掉,眼睛依旧一片红,“明天这个时候,我们就不在一起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陈俭离开以后,薛均潜如愿得到了特效药,选了个离家很远的大学,此后连家都没回过几次。本来老爷子已经给他在薛氏打通了人脉,毕业后可以直接进管理层。然而薛均潜早就盘算好了自己的事业。
刚开始创业的那几年没有资金支持,好几次都以为干不下去了,所幸奇真在技术方面不弱,薛均潜到处攒饭局拉投资,奇真才堪堪度过了危难,现在正往好的方面发展。
别人只会觉得奇真的崛起或多或少跟薛家有关,但事实是薛均潜靠着自己的打拼才做成了这番事业。
陈俭回来的时候,他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强大,可以坦然地拒绝一切诱人的条件,不顾一切地站到陈俭身边去。可是他根本不知道陈俭是否能接受自己。
好像人生怎么走都无法与陈俭有清晰的交点。
薛均潜轻轻用头砸门,在寂静的深夜发出沉闷的声音。
“陈俭,你要怎么样才能……”
他静默了会,忽然抽泣出声,像个怎么也解不开题的无助小孩。他甚至不知道该怎么把这句话说完。
他想要陈俭做什么呢?原谅他?接受他?或者只是简单地把门打开,然后听完自己的解释吗?
如果一切只是这么简单,那他们分别的十年又颜面何存?
他该庆幸,自己与陈俭仍旧是彼此在世界上最亲密的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也该痛恨,若干年里建立起来的信任与感情将随着时光一同消逝。
再过几十年,他们将以怎样的心情回忆起年少时这点微不足道的情分呢?
陈俭忽然把门打开一条小缝,一双眼睛怯生生地盯着薛均潜:“你刚刚在浴室,是不是亲我了?”
薛均潜一愣,随即说:“是。”
“那你刚刚在沙发,跟我说那些是什么意思?”
薛均潜低下头,道歉说:“对不起,我没想到你反应会这么大。我是说,我很喜欢你,我想和你在一起。”
他一口气说出来,说完后脑子忽地轰隆一声,像机器卡住了一样,怎么也运转不起来。
他唯一还有意识的是,自己得听清楚这个人的回答。
然而陈俭摇了摇头:“你不会喜欢我。你喜欢我什么呢?家世,信息素,资金,我什么都没有。你对这样的我说喜欢,是不是因为愧疚?”
薛均潜出声否认:“不是,我是真的想和你在一起。”
“你会后悔这么做的,”陈俭态度坚决地拒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薛均潜只会在追逐利益这件事上有清晰的认知,陈俭早就领教过一次,这次他选择主动逃避,抹杀微渺的几率。
薛均潜以为这是失去陈俭的前兆,他打出最后的底牌:“你今天才说过,要一直陪着我的?你只是哄我的吗?”
“我没有哄你,”陈俭说,“我会一直陪着你,就像刘叔陪着老爷一样。”
薛均潜偏执地想到很久以后。
陈俭遇到其他人,然后他们相爱,结婚,组建自己的小家庭,最后顺理成章地离开自己。
这怎么是永远陪着自己?
薛均潜不敢再想下去,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深呼吸几次后,对着里面不再出声的人说:“陈俭,好好睡觉吧。晚安。”
第二天陈俭临近中午才醒过来。他昨晚睡得不好,总是梦到些奇奇怪怪的场景,天蒙蒙亮时他忽然从梦里惊醒,看着外面将晓未晓的天色,心底生出些被抛弃的寂寞来。他想起床,却听到房外窸窸窣窣的声音,估计是薛均潜也起来了。
应该是公司有急事,不然他不会起这么早。于是陈俭又重新回床上躺着了。听到薛均潜出门的关门声,不知怎么地又从床上爬起来,往窗外探了个头。
这会首都春季要走不走,空气里居然带着些许湿润,今天大概是个雨天。陈俭只穿着睡衣就趴在窗台边,等待薛均潜走进空无一人的楼间过道。
等了约莫三四分钟,薛均潜出现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不再是少年时期略显瘦弱的模样,腺体恢复正常以后,他也开始正常发育。他走路很快,大概是真的很忙,所以就连走路也在赶时间。但是他和陈俭走在一起的时候,陈俭从来没觉得他走得快过。
而且他在公司很凶,应该是那种光凭脾气就让大家都不敢得罪的老板。陈俭去给他送饭时,大家对陈俭的眼光先是好奇,后来都不敢正面看他。可能是怕自己跟薛均潜告状吧。
陈俭想到这里忽然笑了一笑,心想:我才不会告状呢。我自己有时候也怕他。
薛均潜逐渐走远,他只是拐了个弯,陈俭的视线就被四季常青的树木挡住了。但是他还是趴在窗台上,望着薛均潜消失的那一点,惆怅出神。
过了会,他重新回床上躺着,又想起什么似的,紧张兮兮地打开手机,微信第一个便是薛均潜刚刚给他发的信息:今天中午不用给我送饭了。
他们昨天那个样子,薛均潜也知道让陈俭今天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给自己送饭会让双方都尴尬。
陈俭像泄了力一样直直地倒在床上,手里无意识地攥着手机。他把自己裹进被子里,看着外面越发阴沉的天色,祈祷今天不要下太大的雨。
手机忽然嗡嗡地想起来,陈俭拿起一看,是一个没有备注的号码,但是他很清楚是谁打开的。
薛晟一开口就是约他见面,陈俭自然拒绝。
“陈俭,我找你是为了薛均潜的事,顺便吃顿饭,你来吗?”
陈俭略微犹豫:“薛均潜的什么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边的薛晟笑出声:“你来了我再告诉你。不过,我要是不这么说,恐怕你都不会跟我出来。”
“……”
见陈俭不说话,薛晟又问:“我去接你吧?你会坐地铁吗?”
其实这段时间薛均潜已经在慢慢帮助陈俭适应国内的生活了,现在没有薛均潜,陈俭一个人生活也完全没问题。
“我能坐地铁。”陈俭回答。
“哦,”对方学着他认真的语气,“那我等您哦。”
两人在约定的餐馆见面,薛晟一坐下便拿起菜单点了几个菜,嘴上说着“你的口味没变吧”,手上还是把菜单递了过去,陈俭没接,两人沉默着吃饭。薛晟不主动说薛均潜的事,陈俭也不主动问,他不想显得自己有多紧张薛均潜这个人,让别人看笑话。
薛晟看陈俭快吃好了,开口问:“你过几天要搬走了是吗?”
“什么?”陈俭惊愕。
“我想也是,”薛晟改口,“均潜不会让你搬出去的,他只会自己搬出去。说起来,他已经物色好了一栋别墅,估计是他和薛闻的婚房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陈俭把手中筷子放下,不再说话。他双手不知道往哪里放,只好抽了一张纸巾擦嘴,却无意识把纸巾攥得很紧。薛晟看他皱着眉,拿起水呡了一口,眼睛却一直看着陈俭。
“均潜和薛闻结婚我一点都不意外。你知道吗?最初老爷子要治均潜的病,就是因为一个释放不了信息素的alpha,在社会上就是一个废物。均潜因为生病,上学的时候受了不少歧视。后来我们以让你去日本为条件,换他最后一个疗程的药,听说他还难过了好一段时间呢。不过这十年里,他给你打过电话,见过你吗?”
薛晟忽然笑起来,很愉快的样子。他像一条毒蛇肆无忌惮打量猎物一样,明明坏得很明显,却还要把自己伪装在草丛里。
“人或多或少会为了自己的利益放弃一些东西,这个道理我很早就明白了。普通人尚且如此,站在这个位置上的我们当然会失去更多。但是,我还是很痛苦。”
从前在日本,陈俭被薛晟的妈妈虐待过一段时间,后来薛晟把他救出去的时候,薛晟也跟他说了很多莫名其妙的话。具体内容已经不记得了,陈俭现在只能想起薛晟眼里的痛苦与扭曲,大概是在控诉他的父母。陈俭昨晚没怎么睡觉,头疼得很,开始收拾东西,不耐烦地问:“你什么意思?”
他预感到薛晟的突然发疯,与自己的命运有种挣扎不掉的联系。
薛晟笑得更开心了,吊儿郎当地说:“我们不是在叙旧吗?你在日本,我可没少照顾你。”
陈俭默然,在日本那段时间,薛晟确实对自己照顾有加。但他不愿再与薛晟浪费时间了,起身便要离开。
“薛均潜的易感期和薛闻的发情期是同一天,”薛晟示意陈俭听自己把话说完,“把这两个日子控制在一年之中的同一天可不容易啊,姨父确实煞费苦心。”
陈俭身形一顿,第一反应便是问:“是药物控制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薛晟看他一眼,看穿一切地说道:“对身体确实不好,但是只要停止用药就没事了。”
然后又嘲讽地说:“有时候,alpha和omega连对自己的身体都没有控制权。腺体的存在,也不知道是福利还是灾祸。”
“Beta的人生也并非一帆风顺,相比你们,我们会更多地面临职场上的歧视。所以,说福利或灾祸都不恰当。腺体只是一个器官,也并非是必要的器官,它本身并没有任何意义。”
“道理我都懂,陈俭。但我还是……”薛晟不再继续说,指指外面阴沉下来的天说,正想询问陈俭要不要送他回家,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我知道了,我这就去,”薛晟神色复杂地看一眼陈俭,“老爷子去世了。”
陈俭没想到老爷子去世得这么突然,打开手机,却还是没有收到任何信息,来不及失落,便听薛晟说:“老爷子去世,你先别急着去医院,当做不知道这件事。”
他的言下之意是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私底下与陈俭有联系。陈俭有点担心薛均潜能不能一个人挺过去,但冷静下来,自己当做不知道最好。
薛晟示意陈俭坐下,然后对陈俭说:“我还有件事想问你。”
陈俭坐下,心思却已经不在这场谈话之上。
“你愿意和我去日本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陈俭惊惧地抬起头,只见薛晟继续说:“薛氏年底和北海道有个项目合作,我需要去日本常驻。你放心,到了那边我一定会照顾好你,不会再有之前的事发生了。”
“你疯了?”陈俭问。薛晟突然问自己愿不愿意和他去日本,这样显得好像他们很要好一样。而且,就算他们关系比现在要好,陈俭又怎么会为了他而离开这里呢?
薛晟目光黯然,谈判一样说:“这件事确实是我考虑不周,太匆忙了,你放心,到年底我一定会好好安排,这期间你也可以再好好想想。”
陈俭摇头,表示自己已经坚定了现在的想法。
薛晟直勾勾地盯了一会陈俭,然后上下打量,随即一笑:“你不会觉得薛均潜是你在这里的靠山吧?老爷子一死,不知道有多少人逼着他和薛闻结婚。况且,奇真是均潜这么多年的心血,他也不忍心让奇真就这么毁了吧。”
他怜悯地看陈俭一眼,仿佛他仍旧拥有十几年前主宰别人微不足道命运的权力。
“他以前能为了自己放弃你,你怎么就肯定,他现在不会这么做呢?”
接下来一整个星期,陈俭都没有见到薛均潜,薛均潜也没发过任何有关的消息,陈俭只能通过电视上的报道知道零散的信息。
老爷子去世的消息轰动了整个首都的上流圈子,并非因为他生前有多叱咤风云,而是因为他死后遗留的巨额财产,和令人瞠目结舌的遗嘱。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陈俭再次见到薛均潜,发现这人头发长到能遮住眼睛,眼睛下也积了种种的黑圈。他有些心疼,从厨房里盛了一碗驱寒的汤,温声问:“事情都忙完了吧?”
薛均潜不说话,颓废地往前扑到陈俭怀里,像失了生气的玩偶挂在陈俭身上,低声问:“你都知道了?”
陈俭没有丝毫犹豫地答:“嗯,电视上报道了。”
薛均潜没有反驳,闭着眼把陈俭推倒柔软的沙发上,然后把头枕在陈俭肚子上,贪婪地汲取着外界的温暖。他们都应当意识到这动作的不合适的,但是没有人提出来。
“他真是死了也不让人安生。”薛均潜评价。
陈俭附和:“是啊。不过,你这么聪明,一定能解决问题的。”
他像哄小孩一样哄薛均潜,尽心尽力扮演一个谆谆的诱导者。
一份遗嘱,要求自己的儿子完全按照自己的心意去活,正常人也难免觉得太过不近人情,甚至到了违背人伦的地步。
大家都在猜测薛均潜会不会妥协,因为这笔钱确实能够解决奇真的燃眉之需。陈俭也觉得,薛均潜应该接受这份遗嘱,但是他没有说出口,因为自己根本左右不了薛均潜的人生。
薛均潜在陈俭肚子上趴了一会,然后拿过已经冷掉的姜汤一饮而尽。
“这周日你有空吗?我带你看看房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什么房子?”陈俭心跳变快。
“不是之前说,换个地方住吗?”薛均潜反问。
“哦,是吗。”陈俭心想,看来薛均潜早就做好打算了。
他真不愧是薛家人。
不知怎么,陈俭心急有些许失落。他虽然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心里还是忍不住地难受。
他安慰自己趋利避害是人的本性,自己也深知这一点,但是一次次地被这么亲近的人放弃,谁又能做到内心毫无波动呢?
他甚至想,薛晟又一次预判了薛均潜的选择,他现在一定很舒适自在地等待自己主动投入他的怀抱吧。
他立即有点恶心和失望,为人类身上永远不可能改变的、自私的阴暗的恶意。
薛均潜注意到他异常的沉默,不再把身体埋在陈俭身上,反而拉过陈俭的手紧紧攥着。陈俭感受到薛均潜手心的温度,这才回过神来,挤出一个笑容:“我就是……为你觉得高兴。”
他在心中安慰自己:薛均潜和谁结婚,都和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
周日的薛均潜也要加班,他最近忙了很多,连现在这个小公寓也回不了几次。陈俭在心里算着他还能享受多久与薛均潜共同生活的日子,一根手指都不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贸然将一个人从你的生活中剔除当然会觉得不习惯,这些都是正常的,自己也不是没有经历过。不同的是,陈俭已经了解了事情的走向,因此也在蓄意训练,避免再产生那样剧烈的反应。
陈俭坐在咖啡馆,望着外面奔走避雨的行人,孤寂之感蓦然涌上心头。
薛晟约他见面,并保证是最后一次打扰陈俭。陈俭不好再拒绝,坦然赴约。
他定了一个下午三点的闹钟,并准备不论到时候薛晟说什么,自己也要甩开他赴薛均潜的约。
薛晟迟到了半个小时,此时是下午两点半。陈俭并不在意薛晟不走心的道歉,他巴不得薛晟不要来呢。
“你要和我说什么?”陈俭冷着脸问。
“现在外面都闹翻天了,”薛晟一边说一边观察陈俭的表情,“老爷子真是死了的骆驼比马大,谁知道他这些年能揽这么多财呢。”
“那是因为他确实厉害,要不是因为你回来了,他还能在薛氏的第一把交椅上坐一辈子。”陈俭讽刺地说。
“是啊,毕竟我生下来就是为了这个的。陈俭,创造一个夺权的机器,是每个薛家人都会做的事。虽然老爷子不是真的姓薛,但薛家人的本领他学了个实打实。”薛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忽然望着窗外露出一抹嘲讽的笑。
陈俭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只能看见隔着一层咖啡馆的玻璃,一位正在大声训斥儿子的父亲。从穿着来看,他们并不富裕,可能也正因此,这位父亲才会为了儿子开胶的鞋而格外生气。
陈俭的心不知为何抽痛抽痛地,立刻把目光收了回来,强迫自己把注意力转移回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好可怜啊,原来穷人的生活是这样的。生活在这种家庭里的小孩,真的能感受到父母的爱吗?”薛晟转过头对陈俭笑,但认真的语气像要和陈俭把这个问题讨论得一清二楚。
陈俭扭过头,一言不发。他就是薛晟口中穷人家的孩子,但他确确实实感受到了父亲的爱。薛晟刚刚的话,不仅有失偏颇地冒犯了陈俭,更让陈俭觉得这个人来自与自己完全不同的、一个高高在上俯视众人的世界。即便这样,陈俭却瞧不起他。
“我父亲,和均潜的母亲,是同父异母的姐弟。可惜他身为一个alpha,却先天腺体残疾,散发不了信息素。均潜得的也是同一种遗传病。”薛晟不知道为什么,说起一些他从来不会对别人说的事。
陈俭抬眼看他一眼,却没有制止薛晟说下去。
“当时还没有研究出治这种病的药,所以他半辈子,都以一个废物的身份活着。一直到他在日本遇到了我母亲。我父亲说,爷爷花了大量财力都没能在国内找到一个家世和信息素都与父亲匹配的人,正要放弃时,我父亲遇到了我母亲。”
“他把我母亲骗得团团转,骗她生了一个又一个,但是,只有我……只有我的信息素是最符合父亲期待的,所以也只有我,被他荣幸地带回来,享受一个少爷应有的荣光。你知道我的那些兄弟姐妹都去哪了吗?他们都是薛家见不得光的私生子,一个一个地,被做掉了。”
陈俭心疼地看他一眼,眼前浮现不好的回忆,颤抖着声音问:“那我们在日本见到的那个女人,她是……”
“我母亲。”
陈俭一时无法呼吸。他在日本,多数时候被关在一栋阁楼的地下室里,但薛晟偶尔回日本探望那个女人时,也会顺便带陈俭出去走一走。
女人被关在阁楼最顶上,薛晟带陈俭去探望过。房间里只有一扇小小的铁窗,外面被密密地围了一圈铁丝,而且整个房间所有的地方都被铺上厚厚一层棉布,像是防止被关押的人自杀。
陈俭不敢上前,便远远看到里面的女人在门打开的一瞬尖叫着从黑暗里冲出去,她没跑几步就被保镖拽回去了然后房间里传来陈俭听不懂的日语,薛晟再出来时,衣衫被扯得狼狈不堪。陈俭敏感地意识到这个女人是薛晟的秘密,因此闭口不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而今再想起来,淡忘的记忆一下复苏,陈俭惊觉薛家人的残忍与冷血。
眼前的薛晟却是完全平静的,甚至一点作为儿子应有的怜悯也没有。陈俭身体的不适更加强烈,想找借口离开这个地方,定时三点准的闹钟响起,他起身说:“抱歉啊,我……”
“要回家了?”薛晟打断。
陈俭点头,薛晟却也起身,用生硬的语气对陈俭说:“走吧,我送你。”
陈俭坐在薛晟车里的时候,忍不住打了个冷战,薛晟把车里温度调高,然后温柔说道:“你看起来身体不舒服,要不要休息一下?”
陈俭心情复杂地摇摇头,把头扭到一边,不愿再交流。
等过了会陈俭睁眼,发现眼前的路十分陌生,他惊醒过来,厉声质问:“你要带我去哪里?”
薛晟不慌不忙地回答:“不是带你回家吗?那栋大别墅,不就是你以后的家了?”
“你怎么知道别墅在哪里?你到底想做什么?”陈俭脑子飞速运转。从上一次见面开始,薛晟似乎就在有意无意地暗示薛均潜会和薛闻结婚,陈俭并未放在心上,因为这件事是如此自然而然。但现在看来,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薛晟看了看时间,毫不避讳地说:“有人想要设计薛均潜和薛闻,他们现在应该就在那栋别墅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很快又补充:“这件事我没有插手,我顶多是袖手旁观而已,你别误会。”
陈俭完全不在意他的态度,脑子里只想着薛均潜的安危。
“那你现在想干什么?停车,我要下去!”
薛晟摇摇头:“我是送你去别墅,你别不识好歹。还有,你最好不要报警,这件事捅出来薛均潜也得和我们一样丢脸。”
陈俭稍微冷静下来,他的身体在无意识地发着抖,薛晟分神看失态的陈俭一眼,心中酸涩:“你记不记得,我跟你说过,薛均潜的易感期和薛闻的发情期是同一天。可惜这件事都是老爷子在暗中控制,这两个人都不知道。”
Alpha和omega都处在热潮期,双方都会变得有攻击性且意识不清,所以经常有热潮期内过失杀人的事件出现。陈俭担心就这样把两个人关在一起,这两人会造成严重的后果。
薛晟把车子停在路边,让陈俭稍微冷静一下,然后问:“你现在要去别墅吗?你去救他们的话,老爷子就给均潜的遗产可就泡了汤了,你要是不去救他们,他们谁死了也不一定。当然,也有可能睡在一起,你总不好去打搅吧。”
他顿了一顿:“毕竟,薛均潜又没什么对你忠诚的义务。”
陈俭呼吸稍顿,有一瞬竟然不能思考。
薛晟早就知道薛闻已经和郑家的人勾搭上了,薛闻要是想清清白白地嫁进郑家,恐怕拼了命也要把薛均潜打残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相比于两个人的性命,薛晟更关心陈俭的选择。他面上还笑着,心中忐忑不安到了极点:“陈俭,你要去别墅救他们吗?”
薛晟当然不可能出面,他能把这件事告诉陈俭,然后送陈俭去别墅,已经仁至义尽了。
陈俭呼出一口气,很快便在冷空气中形成一小团白雾。他望向笑得僵硬的薛晟,用十分恳求的语气说:“你可以送我去别墅吗?年末……我会跟你去日本的,作为交换,你可以给奇真提供资金吗?”
薛晟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嘴角抽搐了一下,而他不知道,陈俭有没有注意。
薛均潜再睁开眼,已经感觉到自己浑身像火烧一样,于是他想站起来,走到浴室淋冷水。
他已经反应过来自己被算计了,心里忍不住一阵一阵地抽痛。被自己最信任的人背叛的痛苦与意识逐渐沉沦的含混同时充斥在大脑里,薛均潜感觉自己的身体已经开始不受控制。
栀子花的香气充盈了整个浴室,薛均潜不断地用冷水从头淋下,但是整个人在冰火两重天里受的刺激太大,眼前的一切都很不真切。
似乎是有人在外面砸卧室的门,薛均潜强撑着往外望去,堪堪看见门被合上,而地上的omega已经不见了。
陈俭跟别人串通好了来骗自己,哪怕是不愿和自己在一起,也不能用这种手段拒绝。薛均潜偏执地想,怎么陈俭就是不肯放心地把事情交给我呢?我已经不再受人摆布了,我可以舍弃很多唾手可得的东西,为什么陈俭还是不相信我?
他不止一次地后悔当初答应将陈俭交换去日本,现在,他的后悔更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刚刚外面那个omega,薛均潜不用想也知道是谁,他撑在洗手台上缓了缓,身体的燥热感只增不减。
他知道身边不少人换伴换的勤快,甚至都不能称为伴儿,不过是各取所需的盟友罢了。只是这个盟友仅限于在床上结盟。
薛均潜不愿意找人,觉得恶心。或许是受了父亲的影响,也或许是潜意识里就接受不了别人,他这方面的精力都通过手或者工具解决了,因此相比其他人,一定是他手上功夫更厉害一点。
他知道alpha在易感期里随时会失控,便把金属做的花洒顺了下来,想了想又把外面有一层金属的水管扯了下来。他是担心还会有别的omega被送到自己床上。
太阳渐渐沉下去,电路被切断,房间里一片漆黑,但omega残留的香气却经久不散。薛均潜把自己反锁在浴室里,背靠着门,独自忍过一阵一阵的炙热感。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两种不同的香气混杂交融,最难熬的时刻即将来临。
薛晟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不疾不徐地带着陈俭往别墅走去,还不忘和陈俭说薛均潜为了这栋别墅花了多少心思。
“你知道吗?他有一天半夜还在问我,你在日本住什么样的房子,会喜欢什么风格。这些我统统答不上来,不过他肯定是纠结了很久,才放下脸面问我的。”薛晟状似轻松地说出这些,全然不提自己隔了一天才回薛均潜消息。
陈俭没有答话,只顾着往楼上走去。薛晟拉了一把陈俭的手臂:“你再花些时间听我说些话吧,反正你都来这么晚了,早点救晚点救都没什么区别。”
陈俭心一急,将胳膊抽出,甩手给他一个巴掌,薛晟没意料到,差点被甩下楼梯。
薛晟摸摸半边发痛的脸,看着陈俭急不可待地跨步上楼,出声说:“我是说,薛闻已经被人带走了,房间里就他一个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陈俭怒视他一眼,薛晟无所谓地摊摊手:“我也是刚刚才知道的。”语气要多无辜有多无辜。他话音未落,陈俭已经匆匆地往楼上奔去。
也不知陈俭有没有听到自己说的,他跑得那么快,把薛均潜的事看得那么重要。
薛晟的笑容一下子凝固住,因为他看到站在高处,手持铜花瓶的陈俭。
陈俭居高临下地举着花瓶威胁薛晟:“你分明和别人合伙算计我和他。”
陈俭不去救薛均潜,薛均潜就会和薛闻结婚,陈俭除了日本还有哪里可去?
陈俭救了薛均潜,薛晟就能用手上的资金和陈俭做交换,陈俭不仅会跟他回日本,还是心甘情愿的。
薛晟一愣,似是这时才想起陈俭有多么聪明,多么硬骨头。他笑着摇头,面对着陈俭,一步步走上楼,心中很不是滋味,然而这种感觉怎么都无法发泄出来。他终于收起维持不住的笑容:“陈俭,可是我不会骗你。今天我跟你说的每一句话都没在骗你,薛均潜能做到像我这样坦诚吗?”
“可是你恶心死了,”陈俭口不择言,看着薛晟还在一步步走上来,将铜花瓶掷出去,放声威胁:“你别再过来了!”
陈俭的威胁根本起不了任何作用,薛晟却停住了脚步,抬头仔细探究陈俭的神色。良久,他终于重新像以前一样虚伪地笑笑,半转过身将要下楼,又不太真心地说:“陈俭,我祝福你的选择。”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陈俭来到卧室门前,仍旧是紧张和无措的模样——被毁掉的锁昭示着这里已经有人来过了。整栋别墅的电路都被切断,傍晚时分太阳已经恹恹地落山,连一点光都吝啬于给予。
房间里黑得很,陈俭拿起一个趁手的东西,打算先把窗帘给挑起来。
然而他一走进房间腿便软了,脑袋里嗡嗡地叫嚣着,陈俭扶着墙慢慢瘫软下去,鼻端充斥着芒果香与花香的混合。
外面忽然打了个大雷,陈俭被惊得低声叫出来——正是一切事物都向上生长的春夏之交,反复无常的天气成为某种意义上对少年人的磨练。
他似乎产生了幻觉,昏暗的房间变成了狭窄的出租屋,仍然是闷热的天气,芒果味混杂着其他的味道。
陈俭忍不住吐了出来,只吐出些酸水,胃一阵一阵地绞起来。他还没有失去最后的意识,便忍着不适,支起身体往窗户边走去。幸好此时风雨欲来,一开窗,凉爽的风往沉闷的房间里可劲地钻,陈俭缓了缓,借着不多的亮光环顾四周。
床边有一个喷雾瓶,里面装上了内置信息素的压力装置,是市面上经常流通的情趣药。陈俭不敢随便动它,担心触动机关又释放更多的信息素。房间里除了这个没有其他人,但是卫生间的门是关着的,薛均潜应该躲在那里。
陈俭还是拿了东西防身,以防失控的薛均潜攻击自己。他先是敲了敲门,试探地问了问薛均潜在不在,没人应答。拧了把手,发现从里面被反锁了,陈俭想去找钥匙打开。
他毫无防备地转身,就在这时,卫生间的门被打开,下一秒,陈俭被活生生地拖进了卫生间里。
他先是一惊,然后手脚并用般挣扎起来,但是这人力气大得很,还把自己的嘴巴捂住,陈俭上半身动弹不得,下半身便用尽力气,发疯了一样乱踢乱动起来,嘴里“嗯嗯”地发出求救的声音。
禁锢陈俭的人得心应手地把陈俭往洗手台上一按,然后用自己的双腿夹住陈俭的双腿。
估计是怕陈俭窒息,这人把手悄悄松开了些,陈俭大口大口地呼吸,却又突然干呕了一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闻到浓郁的血腥味,刚刚退散的阴影又把他全身包裹起来,陈俭艰难地呼吸着,然后趁身后的人松懈之际,蓄力往门外跑去。
可惜他刚跑到门口就被勒住衣领拉了回去,嘴里发出一声崩溃的尖叫。但是身后的人这次没再紧紧箍着自己,陈俭在一片混乱中闻到愈发浓郁的栀子花香,紧急喊出这个人的名字。
“薛均潜!薛均潜!救我!”
但是薛均潜没有理他,而是把头埋在陈俭脖颈处,狠狠嗅了一口,忍着躁怒问:“陈俭,为什么背叛我?”
说完还不待陈俭说话,便一口狠狠咬在陈俭后颈,弄得陈俭疼痛得喊出了声。陈俭的耳朵嗡嗡地响,他过于紧张,几乎理解不了薛均潜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陈俭……我好难受……我好想……”薛均潜一边失望于陈俭散发不了信息素,一边拖着陈俭,难受地往淋浴的喷头边走去。
他还有最后一点意识,想要打开冷水让自己再冷静一点。冰冷的水流过身体时,薛均潜终于放开了陈俭的后颈,转而把头压在他肩上,呼吸间是难得的舒缓。
陈俭本来在这样的环境里脑袋发晕,后来被薛均潜这么一咬,又被冷水这么一淋,整个人清醒了不少。但冷水让他后颈的伤口一阵阵刺痛,他忍不住用手去抚摸,却在半道上被薛均潜捉住,然后一路往下。
陈俭打了个冷战。
薛均潜却已经到了忍耐的极点。他的呼吸重新变得急促,开口带着不寻常的沙哑。
“陈俭……为什么你不是omega……”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薛均潜实在是太难受了,如果这时候能有一点安抚信息素,他确实会舒服很多。
陈俭心里却像是被猛地锤了一下,钝痛感从深处激荡开来。他再一次意识到自己与薛均潜是多么地不相配,但是他来不及想这么多了,因为薛均潜正拽着他往门外走去。
陈俭知道如果再这么下去,一定会酿就不可挽回的后果。于是他猛地往薛均潜身上一撞,薛均潜吃痛却并不松手,反而把陈俭往肩上扛,陈俭的肚子被这么一顶,顿时浑身疼得都软了。
他被不算温柔地放到床上,一阵风从外面吹过来,吹得两人俱是一阵冷战。薛均潜转身去关窗户,回头安抚说:“我待会去另一个房间解决,你别怕……”
他没注意脚下,好像踢到了什么东西,在黑夜里发出“哐当”一声。
随后,才被净化不少的空气里又污浊了不少。薛均潜离得近,受信息素影响极快,没过多久,他已经清醒过来的脑子又重新变得混沌起来。
陈俭还不知道薛均潜发生了什么事,艰难地支起身体问:“你身体要补充能量吗?我去给你找葡萄糖。”
薛均潜呼哧着粗气,熟悉的躁动感席卷全身。他即将面临彻底的沦陷,腺体已经不自觉地开始释放信息素,两股气味很快又令陈俭害怕起来。
他忍着不适,声音微微发抖:“要是还要什么,我帮你准备。”
Alpha的易感期通常有好几天,这几天里光靠葡萄糖是无法撑过去的。
然而陈俭的弄出的声响让失去理智的薛均潜意识到,这个房间里还有另一个人,他在信息素的作用下已经无法感知外界,大脑发出的唯一指令便是发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薛均潜走过去,刚触碰到陈俭温热的皮肤,陈俭便因为过于浓郁的信息素不自觉地战栗起来。
陈俭疯了一样挣扎起来,语无伦次地尖叫:“滚!好恶心!”
他一直对这种事情非常抗拒,长这么大,甚至没有像其他人一样在各种网站上学习过,因此他也不知道接下来要面临的双重感受。
他慌张地想爬走,却被薛均潜压垮动弹不得,半边脸紧紧贴着柔软的毯子。薛均潜的信息素开始彻底的释放,与不可忽视的芒果味糅杂。一片混乱之中,陈俭痛哭出了声。
陈俭开始意识昏沉,他像是做了个很长的梦。过往被淡忘的许多,在疼痛得刺激下,慢慢回过味来。
陈俭仍旧记不起旧时广场的名字,不过一切都和名字一样模糊,商贩,玩伴,路人,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因此不记得也完全合理。
陈俭蹲在球形迎春花丛中,等待被发现。他透过一小片枝蔓织成的缝隙看到阴沉的天,心里不由开始焦灼起来。
果然下雨了。雨滴滑过后背,引得陈俭轻轻颤抖,迟钝的大脑并不会怀疑为何今日的雨带有如此之高的温度。
不知何时,窒息感越来越强烈,陈俭抬头,发现自己竟被另一个人紧紧搂抱,他轻微挣扎的动作让这个人温柔地抚了抚自己的脸,并说道:“别怕,小俭……”
陈俭立刻安静了下来。这个人的怀抱,这个人的嗓音,这个人的轻抚,莫名让人像殉道者一样虔诚地奉献全部的自己。陈俭蹭了蹭这人的手背,发出像婴儿衔奶嘴的声音。
灵魂寄居于将要倾洒雨滴的云层之中,又因过载的快乐直直地从湿热的上空坠落,失重感如同欢愉感一样,贯穿整个几近虚无的躯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陈俭缓缓睁开眼,发现整个世界都激荡起来,生腥的气味同各样的信息素不断纠缠,他低低地喊了一声,意识再次模糊。
一切都已经发生了。被雨打湿的衣服仍没有被收走,陈俭呆滞地看着墙上溅射而出的红色,张嘴却发不出一点声音。父亲的脸已经变得模糊,这么多年过去了,陈俭对他的记忆越来越少,但这一幕时不时出现在自己的梦里,在背井离乡的十年里,不断地把自己向下拽。
陈俭就这样被拽着下了楼,一跃一跃地像要飞起来,他已经知道这是梦里,完全预知后事,于是紧紧地抓住父亲的手,四下惊慌地提防任何人分开他们。
不知道谁亲了一下陈俭的额头,陈俭抬起酸软的手臂,紧紧环抱这人,低声哀求:“别丢下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