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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厘本还想凑合着睡一晚,终于还是忍无可忍爬将起来。他记得香藿草煮水可以祛湿,路上恰巧见过这种植物。
只是外面夜黑风高、雨大路滑的,实在不是出门的好时机。看了看对面径自躺好的驰道,这家伙虽是路癡,功夫却着实不错,又身体强健,一身雨水也能睡得下去。出门这种事还是他比较适合。
“知道香藿草吗?”
夏厘开口问,他知道对方没睡着。
驰道赶了一天的车,躺着不想动,闭着眼睛敷衍道,“不知道。”
“祛湿的。”
夏厘拨了拨火堆,火焰的暖意终归浮于表面,烤不透身体里的湿气。雨里呆久了,骨头缝里都漫着水,恨不得拆下来给拧拧。
“哦。”
驰道听出来了,夏厘想让他去采,但是他不想去。
这种草他倒还真认识,可这黑灯瞎火的,又下着大雨,不说山崩了,单一脚踩空都不知道能出溜到哪里去。好不容易有个安生地方呆着,他可不想去冒这风险。
这爱答不理的样子,听着就很欠揍。
夏厘有心发火,想到自己有求于人,还是默默地消化了,耐着性子道,“巴掌大的叶片,淡紫色花,半人高的样子,好认得很。”
想想又补充道,“我记得这庙附近就有。”
最后这句当然是假的,大雨中进来得匆忙,根本没来得及细看。他只是知道驰道不太乐意,便想着先把人骗出去再说。
奈何如今的驰道并不想当个好侍卫,他只想对得起自己的身体,非常没眼力见儿地道,“不认识。既然这麽近,与其等我找个半天,不如你自己去吧,我帮你看家。”
是可忍孰不可忍,夏厘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火,再次翻腾上来,“是谁把马车驾到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地方的?”
这侍卫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被带到这种地方,自己还没发火呢,他倒先闹起脾气来了。
夏厘耐性耗尽,没好气地用树枝戳他,断口的青汁在驰道的衣服上留下一道青色痕迹。
雨天没有干柴,这是他们新砍下来的柴禾——冬青树。一种油性比较大的树,新鲜的树叶就可以点着。
不过就算能烧,毕竟也不好烧,烟大,火苗也是一副风烛残年的味道。需要不停拨弄,才能稍微烧旺点。
夏厘每年都来姚枝县,从没像今年这般落魄,罪魁祸首居然还敢跟他闹脾气,真是无法无天。等到地方,得给他好好治治。
“我可是第一次来这里,找不到路情有可原。你呢,年年都来,十年了,还不知道怎麽走?”
驰道本性暴露,决定不惯着他了。
这一个月的山路,夏厘就是个泥菩萨,全靠他一个人走过来的,他也憋屈得很。这家伙明明每年都来,走错路居然还能怪到他这个第一次来的人身上,也是够不要脸的。
夏厘反驳道,“又不用我驾车,我认路干什麽?”
真是无法无天,明明刚到他身边的时候还是很称职的,这才三个月不到就本性暴露了,也不知道这侍卫能不能退。
奈何目前不是闹掰的时候,暂且忍下心中不快,催促道,“不说这些,赶紧去采些香藿草来。真要这麽睡一夜,可是要生病的。”
鑒于身份所限,驰道无奈地睁开眼。发现自己的这位新主人脸色发白、唇色也浅淡,状态看起来确实不算好。
不禁撇撇嘴:这一路上,髒活累活都是自己干的,他倒是要先病了,这娇生惯养的身子就是金贵。
驰道认命地爬将起来,挣这份钱就得干这份事,真要出了什麽事他也不好交代。
刚一出门,驰道便发现夏厘居然跟着他出来了,颇为不解,“你来干嘛?”
“你又认识香藿草了?”
夏厘原本是没打算跟着的,可在屋内烤火依然是冷,加之外面雨也停了,便想着快去快回,抓紧采了回来。让一个不认识香藿草的人在外面自己摸索,也不知道要找到什麽时候去。
有时候事情就是这麽神奇,你不找它的时候到处都是。可真要去找,就跟一夜之间消失了一样,怎麽也找不到。
就比如说这香藿草,虽说庙前他没注意,但一路上明明非常多的,结果他们摸索了七八里路才找到一株两寸高的小苗。
夏厘吩咐着,“就照着这个找,多摘点。”
找到小苗之后,夏厘可就不愿意走了。找了块比较厚实的草地一站,脚上仿佛生了根,半步也是不肯挪。
他不指望一个不认识草的人呢能一下子全认对,但多摘一些总有对的,只要能挑出那麽几棵也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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