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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英雄……什么来历?”李重耳挤出一脸真诚的干笑:“剑术很不错啊。适才破贼有功,本王重重赏你。”
柳染从没有离李重耳这样近过。两年来处心积虑地要除掉这个人,然而从没机会这样接近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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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2章 阿娘阿母
◎莲生,我怎能让你冒那样的险啊。◎
风烟滚滚,掩不去眉目历历,他就在自己面前,触手可及,两人之间,只隔了个莲生。自己手中是削铁如泥的宝剑,随手一剑挥去,便可以取他性命。
却已经无法出手,眼睁睁地看着他尴尬地搭讪。
情势至此,只能深藏不露,为了自保,为了长远之计。若是站到钱金彪一边,纵使可以除掉李重耳,也是图穷匕见,前路就此断绝;唯有站到李重耳一边,除掉钱金彪灭口,仍可继续隐藏身份。
“免了。”柳染懒散地拄着剑柄,也微笑一下:“流落江湖之人,自然要学几手防身之术。喏,被关了这许久,实在吃足苦头,殿下若是开恩,容我们即刻下山罢?”
也不待李重耳回答,伸手便挽住莲生:“莲生,我们走。”
“且慢!”李重耳迈前一步,阻住二人去路,与柳染面面相觑。柳染毫不回避,四目相对,眸光碰出火花爆闪,几乎雷电交加。
李重耳平生头一次在一个同龄人面前失语,眼望着这家伙一脸傲慢,冷漠,全无对一个皇子殿下的崇敬,自己竟然完全抖不出威风。内心深处,悚然生了前所未有的畏惧,不是怕他,是怕……莲生。
“莲生,跟我……我陪你回去。”李重耳望向莲生,语声微微地都有些颤抖:“这几日的事,我一点点向你解释。”
莲生手臂一振,摆脱了柳染的手。
亦没有看李重耳,只疲倦地摇了摇头:
“我累了,要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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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五阴寨回往药泉,漫漫三十里路。一路上芳草鲜嫩,已经自冻土中顶出芽尖,大道两旁胡杨林枝叶初绽,绿意葱茏,清风吹来淡淡芳香。
半个月没有出门,春天已经到了。任凭心中如何寒凉,历经艰险终于重获自由之后,胸襟也是一爽。
李重耳命军士们收拾残局,自己只带了一小队仪卫,巴巴地跟着莲生回家。莲生不肯与他同乘碧玉骢,唯有另拨了一匹马给她,纤弱身形坐在高大的军马上,只有那么小小的一团,令李重耳疼惜难忍。
“是我不好,教你吃了这么多日的苦头……那贼子没侵犯你罢?手指怎么受伤了?那个……那个家伙是与你一同被掳去的吗?他是什么人,剑术这样好?”
“就是我说的那个画师。”莲生淡淡开言:“上次提到他,你险些杀死我。”
扑通一声,李重耳纵身下马,不顾身后众人的视线,走在莲生马旁,伸手扯住她的衣襟:
“莲生,是我的错,要我怎样向你赔罪都好,你一剑杀了我,我绝无怨言。只是你的义母宫夫人已经为我解说了,那是因为阿修罗王向我识海中种了一缕神识,因此我在情绪失控之际,会不自禁地伤害你……”
这一番话,真是匪夷所思,莲生听得李重耳细细讲完,也惊得目瞪口呆:
“此话当真?我阿母说的?”
“莲生,我何时说过谎话?何况对你。那日鸣沙山头,我被阿修罗王劈中,你也在场,额头生出赤焰纹,想必你也看见,不信你回家问问阿母,她必然同我说得一样。”
李重耳见莲生神色微缓,立即不失时机地伸过手去,将她的小手紧紧握在掌中:
“莲生,相信我,我李重耳,今后绝不会对你再动恶意,哪怕只有一点点。若我稍有动念,我先杀了我自己!”
莲生扭头向另一侧,咬着嘴唇,迟疑良久,终于又转回来,望着那一脸渴切地仰望自己的男儿。
视线相触的一刹,几乎刺得眼眸生疼。十几天不见了,这张脸却是日日出现在自己梦里,那样亲切,那样温暖,那样熟悉。俊秀面容上,前所未有地憔悴,神情无辜又焦虑,紧紧望住莲生,眼圈下一片灰暗,面颊似乎都瘦削了几分。
“你病了么?”莲生不自禁地俯下身子,抽出手,轻轻抚摸他的面颊:“怎么几天不见,这样瘦了?”
李重耳如获至宝,一把将她的手掌按在自己面颊,只愿就此长在自己脸上,一生一世也不要移开。
“病了一场。变丑了么?唉,就是那夜你离开之后,我又遇刺了,差点死在冰湖里,这也是老天给我的报应吧……惊险得很,你都猜不到是谁救了我!……冻了个半死,烧了五天才下得了床榻,又四处找不见你……”
莲生耐心听着他指手画脚地解释,心中疑虑,渐渐集于一点:“山寨送了血书给你,没有说明我在哪里么?”
李重耳瞠目结舌:“什么血书?”
莲生这才知道,李重耳根本没有收到山寨的勒索信。
过去的这些天,这男儿一直在病痛与焦切中挣扎,竭尽全力搜遍全城,最后还是靠阿母宫夫人指点迷津,才终于找到她的踪迹。
“……你阿母最后对我说的一番话,神情和言行都有些怪异,我担心她有事,你快快回家去看望她。对了,有件东西,她要我转交你。”
李重耳伸手入怀,珍重地捧出一只锦囊,倒出一只圆珠,托在手心,递给莲生。
“她让我转告你,说你的阿娘和阿母都深爱你。”
莲生茫然皱起了眉。
阿母深爱她,这她明白。阿娘深爱她,什么意思?
当年香神乾闼婆告诉她,与阿娘的团聚指日可待,然而已近三年过去,阿娘毫无影踪,莲生早已习惯了不提不问,只相信冥冥中的缘分。如今为什么会被阿母忽然提起?
低头望向圆珠,那圆珠到了她的手里,竟然隐隐流光溢彩,像是内中有什么活物飞舞。举在阳光下,定睛细看,只见光芒耀目,是个从没见过的稀世珍宝,除此之外,倒也看不出有什么异样。
“我马上回家问问阿母。”莲生心中,也生出莫名的焦切,扬手纵起马缰:“你不要再送我了。”
“我不能送你,日已过午,五阴寨的情形须要马上回禀圣上,适才快马催了三遍,我要即时进宫。莲生,你告诉我,你不生我的气了。”
莲生低了头,用力抿紧唇角:“生气。”
“莲生,是要我跪下求饶吗……”李重耳斜着眼睛望望周围:“人有点多……”
“我生气的是,你太傻,看到我濒临险境,居然舍身救我。”
莲生抬起眼帘,眸光清湛,明亮,深深望住他的面庞:
“须知你甘愿以身相代,只会更让敌方以为奇货可居,不仅不会放过我,更会连你的性命也陷在其中。今后若是再有这样情形,我要你对我视而不见,坚决冲杀,或许我逃生的机会还大一点。”
李重耳轻叹了一声。“莲生,我怎能让你冒那样的险啊。”
“那你又怎能冒那样的险啊?”莲生的眼中,依稀已经泛起泪光:“你就那么听他的话,丢了兵器,找死一样地走过来,你教我怎么……以后再不准这样!我的计策差点都白费了!傻耳朵,笨耳朵!”
“是是是,我傻,我笨,以后要做聪明的耳朵。”李重耳轻轻摇动她的手,俊秀面庞上终于溢满喜悦的笑容:“你不生气了,是么?”
莲生没再答言。
就从那高高的马背上,纵身跃下,一头扑在他的怀里,紧紧抱住,整个人埋在那宽厚怀抱中。
这男儿的心意,再也毋庸置疑。
她相信他,相信他所说的一切。神智失常,只是出自于外来的神识控制,没错,这才是莲生知道的傻耳朵。他为此大病一场,又面临生死危难,竟然毫无怨言,说得轻描淡写,只关心莲生的心情。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