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去告官,邻居们都知道,偶尔会在背后议论。
俩崽子会选上赵虎这个案件,有两个原因。
首先是因为赵彪是第一个冲进蒋嘉泽姨妈姨夫家里举起屠刀的人,蒋嘉泽的敌人很多,除了背后的推动者段立肖之外,这些刽子手也应该有仇。
蒋嘉泽为他们提供了很多有用的内部情报,他现在还没有开始向这些小喽啰报仇的打算。
蒋嘉泽想的是,搞死段立肖这些小喽啰便不足为惧,先向小喽啰们下手很容易暴露他自己。
除了有蒋嘉泽的原因在,还有祝姝的缘故。
赵虎今年二十六岁,丧妻,有一个半岁的儿子。
他游手好闲蹉跎年华,家里既没钱又没权,长得也不行,没有那种瞎了眼的老丈人愿意把女儿嫁给他。
直到赵彪跟着段立肖干出事业,才有那趋炎附势的把家里的女儿嫁给赵虎。
赵虎那夫人实在是个不自量力的,没练成金钟罩铁布衫就敢嫁给赵虎。
即便生出儿子,整日里仍旧要遭受赵虎的拳打脚踢。
娘家不知道女儿的真正死因,赵家人都说是踩到了地上的水,一时脚滑,他们都认了。
反正赵家人许诺了不少的好处,一个女儿而已,也算是死得其所。
赵虎死了老婆,家里人就张罗给他续弦。
这续弦的人选就没那么好挑,和赵家水平相当的,看不上他家泥腿子出身。
而且赵虎游手好闲还打老婆,心疼女儿的不会选赵家。
虽然他家压着不让人说,赵虎老丈人家碍于赵家的权势,不敢到处瞎传。
可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事早就传得满城风雨。
这时冒出了一个想要讨好赵家的祝父,非常喜欢靠嫁女儿,提升自己的社会地位。
祝父地位不高,家里刚好有一个年龄大的女儿尚未出嫁,脑子有病没事,能生孩子就行。
赵家有很大的可能,跟祝姝结亲。
祝姝为他们提供了一个重要的消息,虽然暂时没用上,但不代表以后用不上。
简而言之,祝姝和蒋嘉泽,这两个人,一个跟赵彪有仇,一个急于摆脱赵家。
用赵家开头,简直是一举多得。
俩崽子想用赵虎,一下子讨好回馈蒋嘉泽和祝姝两个人。
郑章让人把这消息让元子仓无意中知道,赵彪跟元子仓是竞争对手,前一段时间,两人争夺兖州司马,最终这个位置落到了赵彪头上。
这可把元子仓给气坏了,他是士族子弟,看不上赵彪这种出身。然而可笑的是,赵彪竟然成了他的顶头上司。
这如何能让元子仓接受,他时刻准备着在赵彪身上撕下一口肉来。
元子仓表面上性子刚直,却十分小心眼。
他跟赵彪不同,分属段立肖手下的两个阵营。
段立肖的手下,根据出身不同,粗粗能化出两个阵营。
一派是从太明县跟着段立肖起事的一群人,这些人多是底层出身,被段立肖招募而来。
另一派或是杀了顶头上司或是拉着同僚一起,手捧郡县衙的印鉴钥匙,向段立肖投降,这些人多是士族出身,再不济也是个读书人。
这两派天然瞧不起对方,一方觉得对方粗俗没文化,没办法与之沟通;另一方觉得那群小白脸,每日里只知道咿咿呀呀的之乎者也,这天下都是他们打下的,那些读书人还想要更大的权利,真是可笑。
两派一直存在争端,赵彪是段立肖亲信中的亲信,但是段立肖也要顾忌元子仓。
由于段立肖从不处理,一直当和事佬,想要保持那么一个权利的平衡,两派的矛盾从未解决,一直在掐架。
元子仓犹豫了好几天,毕竟告状可不算是君子所为。
做了好几天的心理建设,他才终于劝好自己,他这是为民除害,拯救万民于水火之中。
做好决定,他就趁只有段立肖在书房的时候,似是无意的开口,我这几日听说了一件有趣的事情。
段立肖一听被勾起了兴趣,什么趣事,说来听听?
元子仓脸上没有了笑容,有些惋惜地说道,也算不上是件趣事,说起来怪让人难过的。
他这样一说,段立肖就跟更好奇了,到底是什么事啊?
元子仓便继续说,城北有对老实夫妻,第一胎生了一个痴傻的儿子,这儿子平时哪里都很好,可就是生活没法子自立。这两口子又生了一个儿子,为了日后两口子百年之后,能有人照顾这个大儿子。二儿子很聪明,早早地跟着木匠学了手艺,后来那木匠师傅看他能吃苦,人又机灵,就把自己的女儿许给他,不求大富大贵,只求能有个知冷热的人。这媳妇长得很漂亮,说是沉鱼落雁也不为过。然而没人能想到美貌给这一家带来了灭顶之灾。
这小两口在上街时,无意中被一个衙内看到了妻子的容貌,就要强抢,丈夫遭到了恶霸的一通毒打之后人死了,小媳妇死了丈夫,还被恶霸给强迫,便自尽了,只留下尚年幼的孩子。
听到这,段立肖知道了元子仓此行的目的,这不是来讲故事,这是来告状啊!
这就是个恶衙内当街强抢民女,害得人家夫妻双亡,留下年幼的孩子,老迈的父母,痴傻的兄长无人照料。
段立肖有些意兴阑珊,他将之归结为,听到了人间惨剧,心情难免会不好。
行了,你就直说,是谁家的二世祖,该杀杀,该罚罚,绝不姑息。
被段立肖看出小心思,元子仓没有丝毫的羞赧,他很丝滑地说出那个在心里被他骂过无数次的名字,是赵司马家的大公子。
听到赵彪的名字后,段立肖有些沉默,倒不是他跟赵彪感情深,不舍得杀他儿子,实在是赵彪的情况特殊,若是换个人,此时那人已经伏法了。
段立肖犹豫再三,只在第二天,不浅不淡地申斥了赵彪两句。
赵彪没有立刻回家找儿子算账,而是在想段立肖为何会知道这件事,他不应该会知道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肯定是有人告状。
会是谁呢?
赵彪跟值守的护卫打听了昨天有谁过来,逗留了多久。
很巧,昨天只有元子仓一个人过来,听护卫说,他在书房里待了很久,那肯定是元子仓这孙子没跑了。
不过当了这么长时间的官,赵彪也不是毫无长进。
也不能冤枉了元子仓,虽然在他心里是元子仓做的,已经板上钉钉了。
他又回到段立肖的书房里,问是不是元子仓那孙子干的,段立肖没有否认,赵彪就知道了答案。
段立肖不责罚,的确是有自己的考量在。
上位者想要一直稳坐高位,下属要和和气气,那上司就要担心自己的位置坐不坐得稳。
由于这个原因,段立肖对两派的矛盾并未插手化解,反而乐于见到这种状况。
他习惯了不插手。
不处理赵虎,元子仓不满意,若是处理的话,就会在那群亲信元老中,失去人心。
赵彪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你在大人面前说我坏话,你是什么意思?
你以为你真是什么冰清玉洁的白莲花啊,真要找毛病,那白莲花的根子上还全都是烂泥呢!
至于元子仓那边,这么大的罪责,段大人竟然不责罚,他十分不满意。
赵彪那泥腿子,甚至开始说他有问题,这哪里能忍?
就这样打起来了,元子仓和赵彪互相揭短,慢慢的战争从两派中的一个人,蔓延到整个党派。
今天你揭我的短,都不用等到明天我就揭你的短。
段立肖越含糊,两派吵得越凶。
从朝堂吵到民间,甚至成了百姓们茶余饭后的话题。
班骅芸的裕泰茶馆很快找到新商机,说书先生开始讲朝堂battle的内容。
段立肖先关注到班骅芸,是因为裕泰茶馆这个名字,深入了解后发现,她做生意的套路和商业模式,全都是现代的那一套。
便猜到她也是穿越人士。
段立肖突然过来,栾英骐不知原因,还以为是自己暴露。
班骅芸猜到原因,让他不必担心,栾英骐哪里能不担心,但班骅芸不让他进去,他只能在门外等待。
段立肖是过来跟班骅芸合作,他的观点是,自己也是穿越人士,两人是老乡,理应互相帮助。
班骅芸不想跟蠢货合作,虽然段立肖现在的地位高,以后段立肖还有没有现在的位置那可不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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