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花草都安排在一种近于天然艺术的图案里,虽然是破屋烂墙的人家,于
是也装点得极其好看了。故从河堤前面走过的人,都很容易指点出这有着小
小花园的人家。至于鸟呢,当然,也不过什么碧玉黄雀之流,甚至连麻雀也
养在里边。然而它们都生活得极其舒适,仿佛很乐意活在这个主人的笼中似
的,叫着、跳着,高高地被挂在檐前,挂在树上,使主人喜欢,使过路人欣
羡。从自己用极困难方法得来的粮米中,省俭出一部分米粒来饲养了这些鸟
族的舅爷,他的快乐恐怕是我们所不能想象的了。
舅爷的庭前原有着几株榆树,满树上都载着鸟窠。这几棵榆树的年龄恐
怕比舅爷的年龄还要大些,舅爷也已是五十过后的人了。在一般贫苦人家,
这样的木材是早应当伐下来换钱的,但这几株榆树却依然保存着它们的幸
运。我想,这虽然也有什么风水迷信之说,但最大的原因,恐怕还是为了榆
树上的那些鸟窠吧。仿佛那些喜鹊都认定了这是一个可以久居的地方,巢窠
是与日俱增着,而且这也是多少年来的事情了。依照外祖母的,以及其他人
的意见,这几株树也是应当伐了出卖的,当然,阻止了这事的仍是舅爷。他
喜欢那些喜鹊,他爱护它们,他好象把它们当作一家人似的,在一处生活过
来了这些年。“假如把榆树伐倒,岂不是拆毁了人家的家吗?”他这样说。
于是,这几棵树,连同这些鸟窠,就一直保留了下来。而且,多少年来,这
几株树上永有红色的牵牛花攀缘,花发时节,是满树红花,远远望去,这就
是一个很显然的标识了。走在河堤后面的人,也很容易指点着说:“这就是
某某人的家了。”我所寻找的就是这个标识,然而这个标识却永不再找到了。
等我越到河堤前面,并向人探询之后,才知道已走过马家道口有里余之
遥了。再等我转了回来,到得舅爷家时,已是时近下午一点的样子。连喊了
几声外祖母,都没有回答。出来迎接我的却是我的舅母。问舅爷可曾在家吗,
说是已经被人家雇去做短工去了。表弟呢,说是也去同舅爷做着同样的事情
(这个表弟也不过十岁左右的孩子,怎能做得了什么工作呢!我当时这么
第 3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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