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柠樾穿着宽松的居家服,肩侧骨骼斜垂下来,看起来瘦的像只小猫崽,他脚上只蹬了双拖鞋,也没穿袜子,露出的白色脚背晶亮晶亮的,顾司尘越来越移不开眼,直到盛柠樾手机响了,他才收回视线。
文博,有什么事吗?
吃饭?梦岛餐厅?好,没问题。
顾司尘听到梦岛,握着水果刀的手指一歪,直接在削了一半的苹果上开了个长长的口子。
他知道,方文博是准备好要表白了。
咳方文博找你有事吗?顾司尘明知故问,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多嘴这么一句,可若是不听盛柠樾亲口说些什么,心里就像猫抓一样难受。
盛柠樾淡淡的目光瞥过来,似乎在说:有事没事,关你什么事?
顾司尘舔舔干涩的唇,识趣的闭上了嘴巴。
一顿饭吃得心不在焉,除了余鸽总用公筷给他夹菜,让他多吃些,顾司尘心里一直翻江倒海地,他没怎么去动余鸽夹的菜,而是迷迷糊糊地拿出了手机,给孟归发了条消息。
夏夜的酒吧街总是年轻人最爱的地方,这是花市新开发的一条线路,距离梦岛餐厅只有300米。
孟归好久没见顾司尘,乍一接到对方约他出来喝酒的消息,差点就以为这人是在戏弄他,毕竟他脸皮没那么厚,知道自己或许并不能算顾司尘真正意义上的朋友。
司尘,怎么想来这里了?盛先生呢?
他在附近的餐厅吃饭。
孟归明白了,跟盛柠樾一块吃饭的,一定是个男人。
他讪笑一声,略有尴尬,盛先生本来就长得好,现在更是事业有成,追求者或许很多,但也不一定就会这么草率答应的,你先别难过?
为什么不能答应?顾司尘当然不想盛柠樾答应,可他对盛柠樾的情感太深,无法跳出,用旁观者的角度去分析。
孟归没敢说真话,只在心里想想,第一次婚姻失败,还经历了那么惨的遭遇,当然不敢草率了。
梦岛餐厅。
盛柠樾一进来就发觉出气氛不对,其实昨天方文博打给他的时候,他已经隐隐有了猜测,方江源暗示了他很多次,他又不傻。
方文博明显有点紧张,几次连说话都结巴,他不禁有点嫌弃自己,果然是什么事情都做不好。
方文博在跟盛柠樾出差的这一段,接连被顾司尘比下去两次,已经有些气馁,可年轻人就是这样,不试试永远都不会死心。
他并不知道,顾司尘压根就没跟他比,就像顾司尘说的,一切不过是出于本心,尊崇本意。
盛老师,您要不要来点红酒?或者我们喝鸡尾酒也行。
盛柠樾看着他,没表露什么异样,我喝温开水吧,养养胃,如果你想喝酒的话,不用顾忌我。
方文博轻咳一声,点了两杯温开水。
周围一阵静默,梦岛今天被方文博包了场,连服务生都有眼色地退到一旁,尽量不打扰到二位客人。
盛柠樾低头吃饭,时不时接收一次方文博投来的目光,他想了想,还是放下叉子,用纸巾擦了擦嘴,笑道:文博,有什么话,你可以直接说。
啊我方文博做事尽心尽力,照顾人也还算周到,盛柠樾对他的印象还是不错。
方文博压住手指的轻颤,心里咚咚的像敲鼓,他偷偷做了几个深呼吸,才让自己勉为其难的放松下来,然后,鼓了鼓勇气,抬头看向盛柠樾,盛老师我喜欢你!
孟归结了账,把顾司尘从椅子上拉起来,男人已经有些醉了,只安静的跟着他往前走,如果不仔细看,还以为他只是微醺的状态。
孟归就知道,不吃东西喝闷酒,绝对挨不过半个小时。
司尘,我们还要等盛先生吗?孟归把人带去梦岛附近的椅子上坐下,累的气喘吁吁。
顾司尘没回应,斜斜靠在椅背上,眼睫垂下映出一片扇形,显然已经快要睡着了,他脑子晕得很,连地面上落下的花瓣都在他眼前来回的转圈,太阳穴也一跳一跳的痛。
二人坐了一会儿,顾司尘兜里的手机就接连响个没完。
司尘,你有电话进来。孟归提醒他。
顾司尘还是没什么反应。
司尘?孟归抬手在他眼前晃来晃去,男人也还是保持着垂着睫毛的姿势,跟入定了似的。
孟归见电话还在响,只好伸手摸出来看,他是顾司尘的经纪人,接顾司尘的电话也是家常便饭,只是这一看,他便马上按下了接听。
苏侦探吗?不好意思,司尘他现在的状态没有办法接电话,不过您跟我说也是一样的,我是孟归,上次还是我把您介绍给他的。
苏尔斯记得孟归,孟归给他介绍客户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孟归曾带着妹妹孟雅去听过他的讲座,因为孟归是内娱著名的金牌经纪人,二人便理所应当的结交了。
苏尔斯笑着跟他打招呼,说话的声调沉稳老练,不急不缓,那就麻烦孟先生待顾影帝方便的时候,转达他一下。
孟归道了声一定,继续听着。
什么?您的意思是,除了我父母和白婧,在这段故事里,还存在第四个人?盛柠樾站在梦岛大门口,有点冷静不下来,可正待他要多问,却忽然想起秦管家的话。
白婧那个时候经常偷偷给一个人打电话,看来苏尔斯的调查方向没有错。
苏尔斯跟孟归说完,又立刻给盛柠樾打电话来,盛先生,我利用我的人脉查到,白婧女士和盛匀先生的确是大学同学,但是他们之间并无往来。
直到盛匀先生与张婷雪女士的公司步入正轨,白婧才逐渐与盛匀接触得多了些,大概是一次同学聚会联系上的。
当年,盛匀先生的公司出现了问题,经济链断裂,急需一笔钱来解救,白婧便介绍了一个人给他,在中间牵线搭桥,极力推荐盛匀跟那个人一块做投资,是那种高风险高回报的投资,你懂得。
而不久之后,盛匀和张婷雪就遇到了爆炸事件,而在同一天,白婧女士也遇到了爆炸。
你说他们其实是同一天离世的??盛柠樾双目圆睁,握着手机的手指有些发麻。
对,没错,我不知道为什么新闻上提到的时间有所出入,但这不影响我的调查。
盛柠樾手心冰凉,这一次,他彻底嗅到了阴谋的味道,他不禁想到,上一次在白婧墓碑旁捡到的那枚袖口,那大概就是故事里第四个人的物品吧。
所以,一直坚持去看白婧的那个人,应该也是他。
这个人,到底是谁?
苏尔斯嗯了一声,没等到盛柠樾的回应,便自顾自地继续说下去,很抱歉盛先生,这件事情似乎被有心人掩盖,我能查到的部分还不够全面,也许,真相就在不远的将来。
好,谢谢您,那就麻烦您帮我继续调查下去吧。
盛柠樾挂断电话才发现,天已经彻底黑了下来,晚风有些凉,可身旁路过的人们依旧聊得热火朝天,大汗淋漓,他兀自抱了抱双臂,或许不是风冷,而是他冷。
盛老师,您是开车来的吗?我们方文博捏了捏手中没送出去的戒指,从餐厅走出来。
盛柠樾心事重重,也不打算再跟他客套什么,只微微点头,便想去停车位提车。
方文博刚刚被盛柠樾拒绝之后,还想要接着问些什么时,苏尔斯就来电话了,他有一半的话被噎在心里,但还是想要继续话题。
你跟我来车上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