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只剩这片野林子了。
余鸽跟在他身边的这些日子,一直都很听话,他知道,对方是不会连招呼都不打一声就玩失踪的,那么他心里顿时产生了一个不好的念头。
顾司尘见他急的眼睛都红了,忙拍着他的肩安抚,咱们先进去找,我给钟诺打电话让他叫上所有员工也来找,三个小时后在这里汇合。
盛柠樾重重点了下头,情绪上还是很慌,顾司尘又道:这地方不大,一定能找到的,别担心。
嗯!盛柠樾又点了下头。
二人迈步进了林子,顾司尘边给钟诺打电话边四下里寻着人,盛柠樾不敢大声喊余鸽的名字,他不知道晚上的林子里有什么,怕惊动不该惊动的东西出来添乱。
他开了手机照明,和顾司尘一起在乱草堆间找起了人。
这是一片没人管理的野林子,平时游客们也都不敢随便进来,因为不知林子会延伸向何处,未知的领域总是充满恐惧。
二人不发一言,继续寻了十几分钟,仍旧没寻到余鸽的身影,盛柠樾一点点地陷入绝望,他开始懊悔,都怪自己提议要来这里,都怪自己。
顾司尘看出他情绪不稳,眼中弥漫的都是自责和恐慌,便伸手握住了他的一只手,小声安抚着,没事的樾樾,我们一定能找到的
顾司尘,我该怎么办!盛柠樾听到他的安慰并没有情绪好转,反而更加难过起来。
他回身抓住男人的手,指尖处正在轻轻的抖着,冗长的睫毛眨的没有规律,可见心中是真的慌乱极了。
冷静,樾樾。顾司尘捧着他的脸,指腹轻轻挥去他眼角急出来的湿润,又重新拉起他的手,继续往更深处寻去。
顾司尘接过盛柠樾的手机,朝着侧方照了下,恍惚间,似乎看到了其中一棵大树下,扔着一个黑乎乎的东西,他疾步过去,照了照,是余鸽的手机。
手机没坏也没关机,只是电量不足了。
他捡起后,又往旁边的几棵树照过去,这才发现,有的树桩上,凌乱地划着些道道,不仔细看还看不清楚,尤其现在天已经彻底黑了下来。
盛柠樾也看到了,眼中灭下去的光瞬间被点亮,他焦急的看着顾司尘道:是余鸽给我们留的暗号,他一定是遇到了什么危险!
嘘,脚步放轻,咱们看看前面还有没有记号。
顾司尘关了照明,跟盛柠樾慢慢移动过去,现在大概能确定是有人掳走了余鸽,为了不打草惊蛇,他们只能靠着月光来分辨剩下的记号方向。
还不知道对方有几个人,目的是什么?盛柠樾用气音跟他商量,首先想到的就是勒索。
山上没什么保护措施,连保安都没有,哪怕遇到点什么事情,等到警察赶过来,也已经晚了,可能对方真的就是图财。
嗯,咱们先过去看看。
顾司尘没有再跟他并肩前行,而是跃过盛柠樾几步,有意挡在他面前,同样用气音跟他说道:如果他们人多,你就先跑回去找帮手,我去跟他们周旋,以我的身份,勒索我比勒索余鸽有用多了。
男人忽然回眸,朝他笑笑,记得报警,还要保证你自己的安全。
盛柠樾表情一惊,握着他的手用了用力,似乎是不同意他的做法,顾司尘也回握住他,轻声说:听话,樾樾。
盛柠樾一言不发,只慢慢地跟着他,不久之后,乱树逐渐少了,眼前变得开阔,似乎是走到了头。
月光之下,丛林外是一片光滑的土坡,但肉眼看不出高度,也不知是不是连接着山的另一侧。
隐约间,前方传来挣扎和气力用尽的喊声,那声音极富特点,二人一听便知是余鸽。
盛柠樾和顾司尘对视一眼,立刻迈步跑了上去。
循着声音,他们找到了正在拼命挣脱男人桎梏的余鸽,小男孩疯了似的踢打抓着他的男人,连那人头上的渔夫帽都被打掉了。
妈的,叫你踢我!那人回手给了余鸽一个巴掌,凶相毕露,正是被盛柠樾逼着请辞的总导演梁袁礼。
余鸽被扇了个耳光,面颊很快就肿胀起来。
盛柠樾心疼余鸽,咬了咬牙,正想从后面偷袭梁袁礼,余鸽就眼尖的看到了他们,于是不顾面颊疼痛,大喊道:别过来,他有刀!
顾司尘闻声一把将盛柠樾拉回,梁袁礼恼羞成怒的又给了余鸽一巴掌。
他自然注意到了二人,本想反偷袭一下盛柠樾,没想到竟然被余鸽给搅和了,他气急败坏,顿时拉着余鸽往山坡那边退过去,你俩给我站那别动,再过来,我就把这小兔崽子推下去!
梁袁礼被盛柠樾威胁之后,的确是想老实做人来着,但不知是谁走漏了他请辞的真正原因,一时间,曾被他迫害过的受害者纷纷站出来发声,梁袁礼见事情闹大,名声直接就被毁了。
他恨上了盛柠樾,认为一定是盛柠樾故意下黑手搞他。
梁袁礼还没尝到余鸽的鲜,又被搞,事业算是彻底完了,因为受害者们勇敢发声,警方已经开始注意他了,他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先一步逃到花市来,想要报复余鸽和盛柠樾。
梁袁礼其实家境不太好,能做到今天的位置,早年他也付出了很多,可是他一上位,心态却越发扭曲起来。
或许是站在了高处,经受不住诱惑,又或许是他隐在心底的报复心作祟,因为他第一次崭露头角,也是被一个导演看中,一夜之后,他的事业才算是日渐有了起色。
梁袁礼越发疯狂,不但暗地里做这个勾当,其实还做了不少事,也敛了不少财。
他知道早晚会有东窗事发的一天,可是没想到,竟然会栽在盛柠樾的手里。
余鸽去神祠许愿时,人已经慢慢少了,梁袁礼趁着大家自拍,用手帕死死捂住他的嘴,把他拖进了树林里,要不是他奋力挣扎,可能早就遭到了这人的迫害。
盛柠樾愤怒的看着梁袁礼,从牙缝里狠狠挤出一句,梁袁礼,你疯了!
梁袁礼冷嗤,我就是疯了怎么样!我哪像您的命这么好,被顾司尘看中,顺风顺水,想要什么还不是伸手就来,你又知道我付出过什么!
盛柠樾不予与他辩解,强行压住情绪,盯着那片光滑的山头,好,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算我对不起你,你想要什么,你说出来,只要你放了余鸽!
我要什么?我要他跟我一起死。梁袁礼露出一脸狰狞笑意。
梁袁礼,我可以给你找最好的律师。顾司尘从旁说道。
我不要律师,我不要坐牢,凭什么那些欺负过我的人什么事都没有,既然余鸽害的我没有活路,那他就要跟我一起死!
梁袁礼说着,又往后退,一捧黄土伴着碎石块掉落下去,发出不算响亮的鸣鸣声。
盛柠樾害怕极了,不自觉的往前跟了两步,你别冲动,我们还能商量!
商量个屁,我
梁袁礼话未完,身旁一直没有动也没有说话的余鸽忽然开了口,小男孩眼中有泪花,用生离死别的目光看着盛柠樾和顾司尘,轻声道:师父,尘哥哥,余鸽从小就没有被人关心过,这几日虽然短暂,可我真的很开心。
余鸽,不要胡说!盛柠樾紧张地盯着他。
师父,我特别怕疼,还怕死,我最开始特别恨李老师和您,但我还是只敢用油漆,用洗衣液吓唬吓唬你们
小时候同村的人都说我是垃圾,说我家里那么穷,还想着土鸡变凤凰,就连我爸妈都嫌弃我。
可是人都有梦想啊,我不能有吗?
余鸽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顺畅的话变得哽咽,断断续续夹杂着泪痕,是你给了我希望,你和尘哥哥都是很好的人,你们保护我,带我离开老家去追寻梦想,我无以为报
小男孩笑了笑,其实他心思挺重的,想的很多,只是面上不愿意表露出来,我现在还有最后一个梦想,就是要保护你们,我想,这一次我肯定能做到。
余鸽忽然语速变快,大吼一声:梁袁礼,你要死就去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