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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爷爷转身冷眼一瞥,叹道:“这人哪有什么有出息和没出息的,活一辈子不过就是自个儿寻个自个儿安生的活法,有多大责任就做多大的事儿罢了。这人字儿有两笔,一长一短。谁还没个长处和短处呢?你这个老婆子啊,不要老是揪着人家的短处不放啊,做人还是要多看看人家的长处啊~”
程奶奶说不过程爷爷,就此作罢,窝着一肚子的火,端着择好的菜愤然走进了厨房。
桃花源河东面是以桃花源村里的一座中心桥为方位点,四面分别是河东面即住在中心桥东部区域的人家,河西面即住在中心桥西部区域的人家,中心桥的南面称为之为庄,即住在庄上的人家,中心桥的北面叫塔子,即住在塔子上的人家。
桃花源的住户区域分别就是:河东,河西,庄上和塔子。
程耕洋等人的弄堂就在庄上,四人去河东面的广场上就必须经过中心桥。
中心桥是一座没有栏杆的石拱桥,长6.3米,宽1.9米,桥孔跨径5米, 拱顶高2.6米,桥高3.1米,是桃花源悠久历史的象征,传说建造于一百多年前。
桥下流水四通八达,岸边停靠了很多水上运输的船只。
黎洛第一次走过中心桥,桥头两岸有古树,他停留在桥头正抬头仰望头顶经过的茂枝,程耕洋道:“阿洛,你还记得我小时候从弄堂对岸的小桥上掉到河里去的事吗?当时你还给我糖吃。”
“记得啊!你是怎么掉下去的?不是跟你外婆一起的吗?”黎洛想起来了。
张飞和夏勇的脸色立马就变了,夏勇道:“洋洋,你还记得这事啊?那一年溺水而亡的好像是个八岁的男孩,就是河东面的人家。”
程耕洋点点头道:“那天傍晚,外婆奶奶带着我去桥岸边的人家里面,我听他们说话觉得无聊,偷跑出来到岸边玩耍,然后我就看到河里有好多玩具,有那个黄色的小鸭子飘着,往我跟前飘来,我走过去想抓起来,等我走到岸边上的时候,黄色的小鸭子还有其他的玩具全都在往桥边顺着水流往那边移动。
我就索性在岸边悄悄走到了桥上,哪知那些玩具变大了,变得好大好大,好可爱啊,月光照的在发光,太神奇了,我站在桥上伸手去触摸,就快要够着了,它又往后移动了,我想收回手,但是不听使唤,爬上桥的栏杆,往前触摸,我有点害怕,但是我当时已经动不了了,然后玩具一下子消失不见了,我就掉进了水里,从桥上掉下去。
水扑腾扑腾的作响,外婆奶奶开始找我,直到叫我的名字我才能开口说话,我吓死了!大喊救命,然后就有人来救我了。”程耕洋此刻说话的样子像在讲一个灵异故事。
起初,黎洛并没有太多感想,只觉得是小孩子的幻觉罢了。
可是张飞却说:“哎,黎洛你知道吗?就在洋洋出事的一个星期之后,就有人死了,是个八岁的孩子,比洋洋大一岁。”
夏勇接着说:“河东的人家孩子,还是个会游泳的孩子,听说捞起来的时候,耳鼻口都塞满了泥巴,死相很惨,浑身都发紫发黑,听说尸体在家里就放了三天,家里还准备了好多糯米。”
夏勇和张飞这么一补充,着实把黎洛吓了一跳,这个故事充满了恐怖的气息。
黎洛问了句:“这是闹鬼吗?”
三人点头后,张飞道:“是水鬼,我小姨出嫁后告诉过我,她说她出嫁那天坐在船上,就是婚船经过一片水域才能到姨父家,那水域中间有只黑色的猫一样的东西,小姨看见了,正准备仔细看看什么模样时,它就跳到了河里不见了。具体什么样子说不清楚,只说远看像黑猫。”
夏勇却道:“听我奶奶说的是迷信,她说过这桃花源的水流一直会死人,因为有人淹死过。传闻这淹死的人是没办法立马去投胎转世的,因为死后要在水里拿着没有底座的空篮子捡螺蛳,要把篮子装满,可是篮子是镂空的,没有底座,捡一个漏一个,捡到何年马月也完不成任务啊?所以这些淹死的人就要找替身,这样这些人才能去投胎转世,所以一直都会有人淹死,就是有鬼要投胎了找替死鬼。”
黎洛一听,表情惊了,这有水源的地方原来还有这么瘆人的故事。
程耕洋在黎洛的背后突然拍了一下他的背,黎洛吓得抖了一下,还好,没晕倒。
“我还以为你又要发病了,阿洛,他们说的你信吗?”程耕洋问。
黎洛坦言:“说实话,我不知道,我没经历过的事不代表不存在,信不信不重要,重要的是要怀有敬畏之心,走过这座桥,也会感同身受,很多人从这座桥上走过,留下很多故事,如今这桥下的流水,还是那么清澈。”
夏勇对程耕洋道:“你看,我这篮球抱在怀里都快捂热了,咱们还站在石拱桥上研究这小桥流水呢?再这么继续深究下去,太阳快落山了,这桃花源可不是城里,还有路灯照亮回家的路,咱们到时候只能摸黑回家咯。”
张飞却道:“摸着一片漆黑找到来时的路,本身就很励志和浪漫啊?有何不可呢?人生要敢于挑战!”
程耕洋倏尔一笑,道:“终于会说人话了。”
第29章 言说
张飞乐呵道:“哼,彼此彼此!”
四人走过中心桥,黎洛便问:“为何这桥没有栏杆?难道不怕发生意外吗?”
程耕洋道:“当然有了,刚才我们从那边桥头过来的时候,你有没有注意到那边第一户人家,他家有个老人就是喝醉了酒在这桥上乘凉睡着了,然后半夜滚到河里淹死了。”
黎洛觉得不可思议,道:“为什么会喝醉了酒,还会在桥上乘凉,家里没有人管吗?”
这村里的老人都是自己管自己啊,谁会整天看守你啊,看来黎洛对农村是一点也不了解。张飞想说什么,又低下了头,默不作声。
黎洛看出张飞有话说便问道:“张飞,你是不是有话要说?”
夏勇道:“他啊,就是他小姨嫁过去之后不管老人呗!”说着推了推张飞的后背:“是不是,小飞,你一直守着你奶奶,应该就是受了他们家影响吧?”
程耕洋看出黎洛的好奇心作祟,夏勇说话又说一半,说到底,也是张飞的家事,张飞不说也没人说,不过,程耕洋还是想把事情的原委让黎洛知道。
他勾着张飞的脖子道:“咱们都是一个弄堂出来的,有什么不好意思说的,再说了,都是上一代的恩怨了。咱们兄弟几个,可是一辈子的朋友,你当真要瞒着阿洛?”
张飞受到程耕洋的点拨,也敞开了胸怀,道:“说得对,我们桃花源曾经被日本人占领过,那时候还没解放,洋洋外公的父亲带着村里人逃命,让村里的人都躲到了船舱里。
谁料日本人赶到岸边,带着日本兵来抓捕,那天,洋洋外公的父亲为了保全躲在船舱里所有人的性命就挺身而出,站了起来把船撑走了。
当他站起来的那一刻就中枪了,但他并没有倒下,他拼尽全力把船撑到了河中央,日本兵撤退后,他才倒下。
这件英勇的事迹在我们桃花源的烈士薄里都有记载,所以桃花源的人都知道!但,很少有人知道的是,我姨父的父亲,没来得及逃跑,他被日本人抓住的时候只能听从日本人的命令,具体的事情没有人知道。
只有人听他亲口说过,他吃过人肉,那滋味很酸,是日本人逼着他吃的,后来没多久就解放了,他活了下来。
但是他从那以后也背上了叛徒的帽子,实质性的事情也没有证据最后活了下来,老一辈的人都知道,现在很少有人知道这件事情了。
不知道谁告诉了我小姨,我小姨知道这件事后就和他断绝了来往,不管不问,连孩子也不许跟他走近。
我很小的时候,他就老了得了一身的病,也治不好,有一天乘姨父的母亲下田干活的时候,他在家里放了一把火自杀了,两间瓦屋全烧了起来。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