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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逸涵定了定神准备倒车,转头看向后方有无车辆时,扫视到黎洛的面色发白,额头冒汗,惊恐道:“黎洛,你怎么了?”
黎洛好似听不见,头靠在车窗上,双目紧闭,一只手捂着心口。
夏逸涵一只手立马去摸了摸黎洛的额头,目测好似在发病,突然一下慌了神,又声喊道:“黎洛,黎洛,你醒醒!”
一时忘了要倒车出去,前方的车辆已经出不去了。
夏逸涵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不知如何是好,情急之下就想着先送去医院,正准备倒车掉头时,看见前方车辆的司机推开了车门,一双修长的腿穿着黑色皮鞋的脚落地,神情紧促,一身白色的夹克,戴着一副墨镜。
只见他关上了车门,迎面向夏逸涵走来。
站在车旁定睛一看,立马撤掉了眼镜,夏逸涵这才发现原来是程耕洋。
不等夏逸涵摇下车窗,程耕洋就跑到了黎洛的车窗边,喊道:“阿洛,阿洛,你醒醒!”
神色紧张好似根本就看不见夏逸涵似的,怒道:“你怎么回事,还不开出去,他现在需要急救。”
其实程耕洋一下车就看见夏逸涵了,也知道他现在是桃花源的大名人,只是,他更明白这个时候出现在黎洛身边目的不纯。
男人的直觉!
夏逸涵被程耕洋这么一吼好似自己真做错了什么,毕竟程耕洋比他更了解黎洛的身体。
只见程耕洋目光冷峻对着夏逸涵道:“开门按键按一下。”
随后,程耕洋打开了副驾驶的门,抱着黎洛上了自己的车。
夏逸涵一时语塞,并不知晓自己的急刹车竟会让黎洛犯病,这才明白黎洛为什么没有学驾驶。
待夏逸涵倒车回到转弯处时,程耕洋已经随后倒车开到了马路上。
程耕洋并未停留只是加快了速度赶往了医院,夏逸涵跟随其后。
夏逸涵内心有些自责,没想到计划赶不上变化,突然间黎洛就犯病了,居然还碰到了程耕洋,内心不是滋味!
一路飙车到镇医院,但是外科的主治医生早已下班,小县城的医院不像大城市的医院,有全科医生值班,但凡有点大病之类的都是立马转院去大医院。
无奈,程耕洋和夏逸涵决定回安兴市医院。
“你这保姆车架子太大了,先停在这里吧,坐我的车去市里吧?”程耕洋知晓夏逸涵的身份,但此刻他并不像因为身份的事情而耽误了黎洛的治疗,他自然是明白夏逸涵对黎洛的担心。
夏逸涵没有反驳,听从了程耕洋的意见并上了他的车与黎洛坐在后座观察着。
开车又是一小时,记忆里,程耕洋都没来过安兴市。
程耕洋时不时会回头观察着黎洛的变化,神情温柔又担心。
全程被夏逸涵看在眼里。
说来也是奇怪,俩人一直沉默。
黎洛的表情好似要吐,浑身冒冷汗,碎发已经汗湿了,夏逸涵把他头扶了过来靠在自己肩上怕他随时会吐。
“他好像很难受......是不是要吐了?”夏逸涵猜测着。
听闻,程耕洋从抽屉里拿出一些方便袋单手往后一举,道:“先拿着,万一吐了就用这个。”
夏逸涵接过没再说话。
很快市医院到了,下车后,程耕洋直接把黎洛背到了急诊室里,抢救医生一行人包围住了黎洛,随后医生说着什么,黎洛被各种机器夹在上身,程耕洋站在急诊门口,已经不是第一次见这样的场面,还是被震慑住了,他屏住呼吸,消毒味令他作呕。
此刻跟随程耕洋一道的夏逸涵内心除了自责还有说不清的苦闷。
程耕洋身后一行人匆忙拉车边哭边喊:“坚持住啊~一定要坚持住啊~”又来几个抢救医护人员拉了进去。
只见那车上的年轻男人面黄肌瘦,满身是血,尤其是双腿,血淋淋地鲜血一滴一滴直滴在拉车的车轮的痕迹上,他睁着眼睛痛苦地挣扎着,急促呼吸着......程耕洋的目光却被这一幕吸引着,一直注视着,直到看到他们从黎洛的病床边经过。
这里的环境令他不适,浑身不自在,耳边传来的哭泣声不断。
那些哭泣的家属哀嚎声又变大了,医生护士在边上给病人盖上了一层白布正往急诊室门外推去,小声通知着:“回家准备后事吧,人已经没了......”
那些家属们在急诊室里倒也不失礼仪,程耕洋看到那些他们都用手捂着口鼻,尽量不让分贝扩大,他们离开的脚步尤为沉重。
拉车经过程耕洋身边时,惊悚似的一阵阴风吹过,更是让他大脑一片空白。
就在刚才.......
刚才几分钟前......
他还在活着......
他的确是活着的......
几分钟后......
他现在已经死了?
没有呼吸了?
程耕洋还是那个死者在生命最后一刻的见证者,他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第一次看着鲜活的生命就这样在自己的面前结束了?
死亡只用了短短几分钟?
留下的是活着的人的一片哀嚎和回望......
程耕洋突然想离开急诊室,可黎洛要监测二十四小时,没有安排病房,等他醒过来了就可以离开急诊室了。
夏逸涵则很难安静地待着,在黎洛的床位边守着,站如松一般默不作声。
反倒是程耕洋的来回走动让旁人看在眼里。
隔壁病床的陪护人员察觉到程耕洋的异样,便开口提醒了声:“家属吗?不要乱走动,这里是急诊通道。”
程耕洋这才回过神来:“哦,谢谢。”
他也走到黎洛的病床边,只能站着,这里没有给家属配备多余的凳子。
一般陪护家属站累了就直接坐在了病床上,程耕洋没有,他就这样站了整整一夜,看着这个睡美人整整一夜,就算是把每一根发丝,每一个毛孔都数了一遍,这样形容也毫不夸张。
由于夏逸涵一直在边上守着,程耕洋会去抽烟区去抽烟消遣,他怎么也没想到赶着回桃花源接黎洛回家,一见面就来了医院。
这一夜程耕洋听到了医生们的悄悄话,大概意思是,黎洛的心脏病属于先天性,如果在两三岁的时候在积极配合治疗的方式下成长发育,大概路就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至少不会再危及生命,有这样意识的父母太少了,很多心脏病也不是不可治愈的,错过了最佳时机反而会造成各种新的复杂病症,到了一定的恶化程度,只能采取手术的方式介入治疗了。
但是程耕洋知道,五岁前的黎洛一直在孤儿院,他被领养的那一年就认识他了。
正回忆着黎洛小时候的样子时,黎洛熟睡的眼角突然流泪了,程耕洋看着旁边的机器的心电图显示,他的心率又在不规则的浮动,程耕洋猜测他是不是做噩梦了?
“阿洛,阿洛,醒醒!”试着把他叫醒,这样心率就会正常吧,他想。
程耕洋叫了两声似乎不太管用,他还不醒。又用手指捏住黎洛的鼻孔不让他出气,这样他就能快点醒过来了。
“哎哎哎~你干嘛呢?”护士刚好换药水看到了急忙制止他的行为。
程耕洋解释:“他在做噩梦,把他叫醒就不会心律不齐了吧?”
“不要乱动他,可不能拿正常人的方式对待他,你不让他呼吸了,他可能真的就醒不过来了。”说着查看了心率,调整了一下身上的仪器和夹子:“急不来的,要顺其自然,他的数据还好的。”
“好,知道了。”程耕洋开始心疼起黎洛,他看着显示屏的心率恢复了正常,这时黎洛的双眼缓缓睁开:“哥?”
程耕洋的目光这才从显示屏上移向黎洛:“我在,一直都在,阿洛不怕。”
黎洛眼角湿润,眼珠转动环视四周默不作声,泪珠正在往下流,这样的环境已经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程耕洋伸手抹去了他的泪水,轻声温语道:“不哭!”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