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识觉所具之象未显,不代表不存在。
︴有些光,不是照亮别人,而是照亮自己曾经没能走出的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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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她没问,也没转头
◤试灵场的尾声◢
风从东北边的山脊吹下来,带着午後未熄的雾气与茶田的冷凉气味,Sh气贴在衣角,也压在心口。这样的天气,适合静坐,也适合静默。
林寻站在试灵场的边缘,一条早已发白的绳子缠在他手腕上,绳尾坠着锈痕斑斑的愿珠。那是一颗失去光芒太久的旧珠,母亲去世前递给他的时候说过:「愿不是用来说的,是用来守的。」
他小时候曾以为,那颗愿珠不亮是因为他愿得不够真。後来才知道,有些愿,即使是真的,也永远不会被看见。这颗愿珠,早在母亲弥留时就已耗尽了光,如今仅剩一层微弱的形,无人可以察觉,彷佛连「存在」这件事,也只是在习惯中勉强维持。
︴愿不再提及,如光已耗尽。
场中央的「焰显塔」刚熄,空气中还浮着些微炙热与灵压的残流。周遭的人已开始散去,议论声渐弱,却没有谁留意站在边缘的那个人。十七名应测者里,十六人成功通过。最後一人,没人喊他的名字,因为他的名字根本不在那张识名录上。
林寻低头看着自己脚下那片冷得发灰的识纹,指尖不自觉地颤了一下。不是因为害怕,而是那瞬间,他真的以为火会升起。也许就在那一秒,心里有什麽动了一下,想要说出来的…,但…却什麽都没发生。
她走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安夕穿过显塔与人群,身影像是在雾中游走的剪影,走得很慢,却从未停下,也没回头。他原以为,她会说一句话,也许只是轻声的「你还好吗」……可她没有。
她总是这样安静。连离开都像是一场仪式,一场无声的告别。
有人在人群里拍了拍安夕的肩,她点头回应,与那人并肩离去。另一名男生迎上她,语调轻快:「你的识纹之火真厉害,像风一样,我还以为那种蓝火只出现在典籍里。」
安夕没多说话,只淡淡回了句:「是风,也只是风。」
这场景落入林寻的眼中,却像一道无形的墙,把他隔得更远。那些声音像在空气里穿过他,却没留下任何回音。
他也没有开口。他知道现在说什麽都只是让自己更难堪。不是她的错,是这整个识场只承认「形」,不记录「愿」。
这里没人会相信一个没有灵根、识火未启的人,还拥有什麽可称之为修灵起点的东西。
◤记忆中的她◢
他记得第一次见安夕,是在後山水涧旁。那年他还小,刚从田里偷空逃学,被村里的长老责备後躲到那里发呆。
安夕就坐在水边的石上,握着一块半乾的识纸,笔下描的不是字,是一种像风的图案。她只是边画边轻声问:「你觉得,是要说出口,还是藏着就好?」
那时的他,不懂这句话的意思。只觉得她画得很美,像风真的会从纸里吹出来。从那天起,他便记住了这个人,也记住了那张图。
◤愿与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灵根,是起点,是被测定的开端。形,是被看见的资质,是他人能描摹出的表象。而愿?
愿只是躲在识觉深处的杂讯,太模糊,也太沉重,没人有兴趣挖出来。就算有,也不被登记,更不会被承认。
有些人一出生,形象就强烈如焰,识纹之火自然点燃;有些人努力一生,只拥有一颗安静的愿珠。
风,再度吹过,这次更冷了一些,像是在提醒这场仪式已经结束。林寻抬起头,远处有人开始拆卸焰显塔,热与光的最後痕迹也一点一滴地从试灵场被擦拭乾净,就像他来过与否,根本无人在意。
每年都有这样的人。来过,没有点亮识火,也没有留下形。他们被默认为不曾存在。
◤夜里的愿珠◢
那天夜里,林寻坐在旧屋外的矮墙上,将那根手绳慢慢松开。愿珠躺在掌心,依旧冷静而黯淡。他用手指轻触珠面,像在试图唤醒什麽。
他记得有一次,几年前,那颗愿珠曾短暂亮起过一丝光。
那是在他母亲病重卧床的冬天,雪下得很大,院子里什麽都白了。他拿着木笔在墙上画识图,画得很慢,也没学过,只是依着脑海里某种模糊的图形构成去画。画完那一瞬,他手上的愿珠闪了,像是有人从内部轻轻敲了它一下。
那一秒,他几乎以为自己拥有灵根。
但那光只持续了三个心跳,然後就没了。母亲那天沉沉睡去,第二天再没醒来。
那之後,愿珠再没发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离开的方向◢
他转身。
绳子在手腕上晃了晃,那颗旧愿珠悄悄碰了一下他的皮肤。
冷,但不刺骨。
他感受到一丝讯息从皮肤下流进识觉深处,像是一个微弱但持续的回声。他不确定那是不是一种启动,只知道,那一刻他没有再颤抖。他只想走出去,离开这个不会记得他名字的场域。
脚步落下的时候,愿珠依然没有亮。但他听见自己心底出现了一个声音:
也许,愿的形,从来不是给别人看的。
安夕的识纹火焰烧得很美,是蓝sE的,像夜空的风。有识者说,那是「风识系」的极禀。
而林寻,只拥有那一颗没有语言的旧珠。他想,也许他也有愿,只是太旧,太安静了,静得这世界听不见。
那一夜的风仍在吹,吹动他手绳的末端,也吹动那未曾被记录的名字。
◤下一步是什麽?◢
他转身。